第一百零九章

乾清宮裡，素顏正拿了炭筆在畫圖。

她出了幾個與河流渠道有關的幾何題，再列了幾條有關氣候對河流影響的題目，加上幾道計算題，和一道問答題。這是皇上讓她額外出的，雖然定了葉成紹為治河首臣，但葉成紹初次行事，手下沒有幾個專業的能臣輔佐怎麼能成？也虧得皇上信任她，竟然讓她來出題較考那幫才子。

葉成紹就在一旁看著她出題，一見到她畫出的那些圖形，不由愣住了。他可是看都沒有看過，不由眼暈，吶吶道：「娘子，這題目為夫也不知道怎麼做啊？」

素顏拿起自己寫下的試卷。這個時代還真是不方便，沒有鉛筆，沒有圓規，又不能用比例尺，只能自製，畫起圖來一點也不方便。

「一會子我教你。」

「那娘子快教我怎麼測算？這個圓我知道算，有圓周率的。」

「嗯，這的確要用到圓周率，不過相公，這是算體積，我教你，這個有公式的……」

夫妻倆頭碰著頭，把乾清宮當成了自家內室，旁若無人地小聲嘀咕著。

葉成紹平素看著嘻嘻哈哈，腦袋卻是很是靈光，很多東西一教就會，而且記性又好，還懂得舉一反三。不過，學著學著，他就抬起了眼，漆黑如墨的眼眸既明亮又迷惑，深深地看著素顏，帶著一絲的不解和探求。

素顏心裡顫了一下。這傢伙不會對自己的來歷產生懷疑吧？這眼神，看得她心裡發毛啊……

果然，葉成紹突然扔了筆，一把將素顏抱進懷裡，長臂箍得密密緊緊的，像是要將她揉進骨子裡去似的，聲音裡竟然帶了一絲怯意和恐慌。

「娘子，妳……妳怎麼會這麼多……會這麼多我根本就沒聽說過，沒有看到過的東西，妳唱的那首曲子，妳時不時冒出來的一、兩句莫名其妙的話。還有現在，妳做的這些試題，妳……不會是仙子下凡吧？我可不想做董永啊，妳跟我說過那個七仙女的故事，我不要妳是七仙女，若真有王母娘娘，我就是打到天庭去，也要把妳搶回來！」

素顏被他抱得骨頭都生疼，但她胸口洋溢著小幸福，那種被人愛憐、被人需要、被人寵溺的幸福。這傢伙還真是敏感，怕是心中早就有了疑問，只是一直沒有問出口吧……

在他懷裡掙了掙，她仰起頭，伸了手去點葉成紹的鼻尖，俏皮地挑了挑眉，笑問道：「若我不是仙女下凡，是鬼魂附體呢？相公，你怕不怕，會不會請道士來捉鬼，把我驅趕出去？」

葉成紹聽得一滯，卻是將她抱得更緊了，小聲地、緊張地問道：「妳……妳真是鬼魂附體嗎？或者是狐狸大仙變化人形？小聲些，別人聽見可就不得了了，人家會對娘子不利的。」

「人家對我如何我才不管呢，相公不怕嗎？」素顏見他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生怕自己的話被別人聽去了似的，不由好笑，繼續戲謔地看著他道。

「怕什麼？管妳是什麼附體，就是魔鬼變的，妳也是我的娘子，我絕不放妳走。娘子，不管如何，就算是……就算是妳那來的地方要召妳回去，妳也不能丟下我，好嗎？」葉成紹聽得越發緊張起來，眸裡盡是惶恐之色，將頭埋進了素顏的肩窩裡。

這個傻瓜，自己說什麼他都信，還毫無保留地接受她，哪怕她將自己的身分說得如此詭異可怕，他也不在乎，他喜歡的就是她這個人。

素顏的心變得柔柔軟軟的，像要浸出水來，心疼地撫著他的背道：「傻子，我是活生生的人，哪裡是什麼狐狸大仙，什麼魔鬼化身？也更不是天仙下凡，不然，我還不弄個點石成金、移山填海的法術來？我不過是……學得比較雜罷了，我……我小時候得一個高人指點學習過，懂得比別人多一些罷了。」

「那就好、那就好，娘子，妳不帶這樣的，老是嚇我。」葉成紹在素顏的肩窩裡咕噥著，又抬起頭來，小意地看著素顏，小聲道：「娘子，妳要答應我，不管如何，妳都不能離開我。」

素顏無奈地伸手戳了下他的腦門子，嗔道：「你發什麼神經，好好的正事不做，總說些沒頭沒腦的話，快做事吧。」

兩人正說著，便聽到殿裡有人清咳了一聲，素顏一抬眼，便看到總管劉公公手持拂塵站在殿門口，正含笑看著他們兩個。她心頭一滯，臉色立即紅了起來，再轉眸，看到好些個小太監正紅著臉、垂著頭站在殿裡當無聲布景，她立即大窘，臉紅得快要沁出粉來，不自在地推開葉成紹，抬頭狠狠地嗔了他一眼。

這廝這會子卻是大大方方的，渾不在意地對劉公公揮了揮手，道：「劉公公，你這主人當得也忒不地道了些，爺難得帶了娘子在乾清宮作客，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呢。」

劉公公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手上拂塵一甩，身後便走出一隊宮女來，每人手裡都托著一個托盤，素顏一見之下更窘。劉公公怕是早來了好一會子了，這送飯的宮女被擋在殿外，小臉都凍得紅撲撲的，一看就是在外頭待了好一陣的樣子。

她忙上前去，對劉公公行了一禮道：「多謝公公關心。」

劉公公這才笑道：「皇上怕世子爺和夫人餓著，早吩咐了奴才備好膳，說是請夫人和世子爺用過了再做事不遲。」

案几上，很快便擺好了香噴噴的飯菜，素顏著實也餓了，宮廷御膳房裡的東西聞著就香，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葉成紹拉著她的手就往桌旁引。「娘子，餓壞了吧，來，用飯。」

說著，自己先拿了碗，給素顏盛了一碗湯。「先喝點湯。」又忙著拿碗給素顏挾菜，一旁的宮女伸了手想要服侍他們，卻被他攔了，殷勤地自己動手服侍素顏。

素顏也不客氣，端起那碗湯就喝，可一抬眼，看到殿旁某處有個偏門，窗後簾子輕晃，一道陰戾的目光直射過來。她不由打了個寒顫，定眼看去，但除了簾子的晃動，什麽也沒看見，好像方才那一幕只是她的錯覺……

她皺了皺眉，繼續低頭用飯，卻被那簾後的眼光弄得心神不寧，匆匆用過飯後，很隨意地對劉公公道：「公公，乾清宮裡，平素都有誰進來？」

劉公公聽得詫異。宮裡的規矩最忌的就是打聽皇上身邊的事情，不過，他今兒跟了皇上一上午，也看得出來皇上對世子爺和夫人的寵愛，若換了別人問這種事情，他定然是會落面子的。

「回夫人的話，乾清宮是皇上的寢宮，也是皇上平素批閱奏章的地方，一般人不經允許是不得進入乾清宮的。」

素顏的心立即警惕了起來。見葉成紹還在用飯，她便起了身，走到書案邊，拿起筆，將自己未出完的試題完善，並讓小太監謄抄。

用過飯後，估摸著前頭大臣們也該都用了飯，劉公公就去了皇上處，檢查會政殿的考場。

葉成紹還有些不懂的問題沒弄清楚，趁著太監謄抄的工夫，又問起素顏，素顏一一給他細細講解著。

兩人正嘀咕著說得忘我，就聽趙嬤嬤來報。「奴婢是來給太后傳話的：那小丫頭難得來宮裡頭一趟，竟然不來看哀家，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素顏聽得愕然，隨即又不好意思起來。自己是來了宮裡兩回了，上一次是為了司徒蘭的事求皇后娘娘，因著家裡事多，便沒有去拜見太后，這一次……她這不是正忙著嗎？

忙對趙嬤嬤道：「嬤嬤請帶路，我這就去拜見太后娘娘。」

趙嬤嬤笑著搖頭，又道：「太后娘娘說了，哀家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知道她如今成了大周朝的大名人呢，告訴她，等她忙完了，可一定得來看哀家，哀家也要學那什麼瑜伽呢。還有啊，讓她有好東西別藏著掖著，只給那些夫人們用，也沒說孝敬孝敬哀家。小沒良心的。」

太后的消息可還真快，素顏聽得大窘，忙對趙嬤嬤行禮道：「煩勞嬤嬤給太后帶話，素顏忙完了，一定去看望她老人家。」

趙嬤嬤這才笑著福了福，走了。

會政殿大殿裡，群臣早就用完了飯，正按官次大小圍坐在殿的兩旁，而那些個報了名參賽的青年才俊，則是統一坐在殿後，等著入場考試。

殿中央整整齊齊地擺著二十幾張桌椅。

皇上高坐殿中，正與一旁的壽王幾個閒聊著，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素顏和葉成紹出現，有些大臣便有些不耐了，小聲嘟囔。「一個婦道人家能出個什麼試題出來？別一會子那試題上出的是繡一朵梅花要用幾種絲線，那倒還真是能難住才子們。」

很多大臣聽了這話，哄然而笑。殿後的才子們臉上也露出鄙薄之色，有人小聲道：「如今的人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能彈支特別的曲子、唱支歌，就是天下第一了，今兒要真被個婦人用治河之題難住，還真是要羞煞我等了。」

「那是，不過她如今名聲正盛，皇上又寬待縱容於她，你我還是用心去答題，用真本事給那女子瞧瞧，也好叫她知道婦人的本分是什麼，男子才是這個世界的天，婦人就該待在家裡相夫教子。」

「就是，也虧得是寧伯侯世子那脾氣，能忍受如此強勢的女子為妻，若是換了本公子，這樣的女子還真不會要了。」

「呿，若那藍大姑娘真是雲英未嫁之身，兄臺還會說這種話？她雖大膽妄為了些，但不得不說，如此才華橫溢又獨特美麗的女子，是我等夢寐以求的良配，只是天待我不公，沒有遇其未嫁之時啊！」

「就是，若能娶得那樣的女子為妻，今生無憾啊，兄臺著實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啊……」

冷傲晨靜靜坐在人群裡，俊逸的臉上，好看的濃眉微蹙著。他並不太喜歡聽到有人如此議論那個女子，這話也不太過，但他就是感覺那是對她的褻瀆，讓他心中不快，但他不屑於與這些人爭辯，她在他的心裡是那樣純淨而獨特的存在，不想讓人窺視自己的心思。

在大臣們脖子都快伸長，耐性快要磨掉的時候，劉公公終於帶著素顏和葉成紹一同來到了會政殿。劉公公在安排考試會場後，又去接應素顏和葉成紹了，宮裡葉成紹雖是很熟，但畢竟這是選拔人才的考試，皇上怕卷子外流，特意讓他去看著的。

素顏上前向皇上行了一禮，躬身道：「皇上，臣婦將試題出好，可是現在開考？」

皇上聽對劉公公揮了揮手，劉公公很見機地拿了一張試卷交到皇上手裡。皇上略略地看了一遍後，眼中精光更盛，看了素顏一眼後，點頭道：「讓士子們進場吧。」

不少青年才俊傲然地走進考場，眼裡露出不屑之色來，更有些人冷哼著說道：「今天若是連個女子也比不得，那本公子乾脆撞牆去算了。」

「兄臺何必太過認真，只當遊戲便好，我大周人才濟濟，豈能由個婦人給鎮住了？一會子定要讓那婦人明白，男子才是這個世道的天。」

素顏靜靜站立在殿前，看著太監們將試卷發放在考生的案几上，神情從容，對那些鄙視她的言語充耳不聞，絲毫不以為意。

冷傲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正好，素顏也抬眼看過來，便觸到了他湛亮而溫柔的眼神，那眼神裡帶著溫暖的鼓勵和欣賞，讓素顏心中一暖，對冷傲晨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笑容柔靜飄渺，讓冷傲晨心頭一顫，饒是性子沈穩鎮定如他，也好一陣失神，才回以淡淡一笑，瀟灑地撩袍坐在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眾位考生落坐，素顏揚聲道：「因為時間的關係，本夫人只是出了五道題目，答出三道便算是及格，四道便是八十分，依次類推，題目中有不明白的地方，請舉手提問，本夫人自會為你解答。」

試題中，因涉及到計算和幾何，更有立方的用法和術語，她怕這些以詩文為主學的才俊們看不懂，所以才有此一說。

話音剛落，便從大臣們裡傳出一陣輕斥聲，很多人都鄙夷地看著她，覺得她也太過托大和高傲了，一個婦人的學識還能上得了天去？竟然將京城頂尖才俊們鄙薄到如此田地，不但說他們答不出試題來，竟然還說他們看不懂試題，真是太過分了。

「好，計時開始，以半個時辰為限，不管做完與否，時間一到，請各位考生起立離場。」素顏仍是一派淡定，朗聲道。

筆墨紙硯全部備好，考生們不得不認真對待自己手裡的卷子了，這可是關乎到他們作為男人和才子的面子問題，真要被一個女人考住了，出了這個門，還有何顏面見天下百姓，堂堂七尺男兒的體面何在？

但是，一低頭，首先看到的便是一道計算題，很簡單，只是給出了兩個資料，讓他們算一個半橢圓的體積，這裡面就涉及到了解析幾何、立體幾何，還有面積的測算問題。很多考生立即傻了眼，這算是什麼試題？他們平素考的便是政論，治國之道、為君為臣之道、詩詞歌賦韻律之類，哪裡學過這些？這些明明就屬於奇技淫巧之類，國子監中雖也開有此類學科，但殿試根本不考，於他們的前途無益，誰又肯用心去學？這會子拿了題目目瞪口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筆。

而且，正如那藍氏所說，裡面好些專業術語他們根本看不懂，怎麼做？

有的知些皮毛的，拿著筆想做，也確實不太懂素顏列的某些術語，想舉手相問，又覺得太過沒面子，只有郁三公子舉手最快，素顏忙走近他身邊，他大大方方地指出來道：「此容積用這個標識，可是一種符號？」

「是的，我怕你們不會做，列了個公式。公子，這個符號代表體積，這一個代表半徑，這個代表立方的單位……」

郁公子一看之下大喜，連謝也沒說，記住素顏所解釋的，下筆便開始計算起來。他原本腦子裡有計算方法，素顏出的這道題也不算難，但以他的方法計算會繁複很多，用素顏的計算方法快捷又方便，他運算一遍後，又覺得不放心，又用老法子算了一遍，果然兩者答案一致，心中不由對素顏更是佩服。

冷傲晨與其他人不一樣，他自小便性子清高，很多看法與世俗不同，而他又本是東王世子，並不需要為前程而捧著四書五經苦讀，那些世人認為的奇技淫巧在他眼裡，比枯燥的詩經之類的文章有意思得多。而且，他也是個喜歡動腦子的人，平素愛鑽研些小東西，在國子監中，別人不學的偏門科目，他都涉獵一、二，這會子他拿了題目在手，也是下筆如有神助，很快就算出了一道題，也看到了素顏在題方列的公式，又聽到了素顏對郁三公子的講解，便按著她的公式計算了一遍，果然快速簡單，湛亮的眼睛裡不由閃出一絲火花。這個女子……她竟和自己一樣，喜歡這些旁門左道、偏又非常實用的東西，心裡的那點意想便更是萌動了。

上官明昊不會做第一道，不過，他卻趁此舉手向素顏求解。素顏很大方地走到他身邊，溫和地為他解釋著題裡他不解的地方。

聞著久違的幽蘭清香，以往少女的味道已經變了，他心中一黯，但難得她又肯與他如此靠近，心神一蕩，竟然有些心不在焉。素顏說了一遍後，他似乎還是懵懂的樣子，不由耐著性子又對他講解一遍。

葉成紹站在皇上身後看著就皺了眉。怪不得娘子會罵他是大尾巴狼，還真是條不會死心的大尾巴狼呢！撇撇嘴，他真想衝進殿裡去將那條狼給拎出去扔了。

上官明昊很快便回過了神，聰明地記住了素顏說的計算之法，第一道題他算是囫圇吞棗似地給解答了出來。

「時辰到，請大家起立離座。」劉公公在皇上的示意下大聲說道。幾名小太監上來收卷子，好幾個考生死死地按著卷子不肯鬆手。他們只答出一題，實在太難堪了呀，那卷子真不想交啊……

郁三公子最先起立，他一臉嚴肅，起身後不往殿後去，倒是回身向素顏一揖。「夫人，在下心服口服，以後請夫人多多指教。」

東王世子冷傲晨也起了身，只是回頭深深地看了素顏一眼，便大步流星地退到殿後。

上官明昊跟著出場，那幾名不肯交卷的這會子看自己怎麼也躲不過去，也只能灰頭土臉地起了身，還不忘踮了腳偷瞄別人的試卷，看到大多數人的都留有空白，這才心裡舒服了一些，悻悻地離座。

大臣們從頭至尾都目睹了整個考試，如今心裡也是五味雜陳，想什麼的都有。這藍氏還真有兩把刷子，竟似真的難住了好些世子，連京中素有才名的郁三公子和上官公子都虛心向她請教，又全不似在作偽，他們真的很想看看，究竟藍氏出的是什麼題目，難道這些京城頂尖的才子們真的做不出來？

護國侯是個武夫，他倒沒什麼意見，但是，一旁的劉大人可是工部尚書，他也是伸長了脖子想要看那試卷的內容。這時，素顏卻是走到他面前來，施了一禮道：「劉大人，請過來幫姪媳改卷。」

劉大人聽得一怔，眼睛閃爍不定。這藍氏當眾請他出來改卷，那便是對他的學識贊同的，這是給他面子的事情啊，可是，他如今心中有些忐忑。他雖是尚書，專業知識也豐富，但是，只怕這藍氏出題刁鑽，若是連自己都不能答出來，又如何改卷，那不是要丟了他的老面子嗎？不由遲疑起來。

「大人，請與郁大人一起，同姪媳一道來改卷，大人只須監督就行，以示此次考試的公允。」

素顏像是看透了劉大人的心思，笑著說道。她是故意來請劉尚書的，他可是工部尚書，興修水利若無工部的全力配合，便會遇到很大阻礙，葉成紹需要與劉大人拉好關係。

劉大人聽得眼睛一亮。郁大人可是水利專才啊，有他在，自己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一時又想到，這選出來的頭名，也能算是自己的半個門生……又好生得意了起來，這種不吃力又討好的事情，他還是很喜歡做的。

素顏與兩位工部大人去了一旁改卷，皇上便與壽王閒聊。壽王也是對那試卷好奇得很，不由叫了東王世子過來，問試卷內容。「世子似乎考得不錯？那題目真的很難嗎？」

東王世子對皇上行了一禮，又對壽王一揖道：「題目倒也不難，但專業性很強，想來葉夫人是真的為朝廷著想，想選出幾位對水利興修有真才實學的才子出來。而且，試題涉獵較廣，其中還涉及到醫學知識，這位夫人可真是博學多才，小姪由衷佩服。」

壽王聽得愕然。連東王世子都如此推崇，藍氏還真是個奇女子了，可惜她只是個女子，不然給她一個治河的欽差身分，怕也能不負厚望呢。

皇上聽了眼裡滿滿都是笑意，誇道：「此女子可真不愧為大周第一才女啊，只封她一個一品誥命，朕覺得太差了些，可她只是個臣妻，還真沒有什麼可以加封的了。」

一旁的東王聽了就覺得好笑，回道：「皇上，您只管封了寧伯侯世子就好，至於葉夫人，自然就水漲船高，身分也跟著上去了。」

皇上也不過是句玩笑話，他以前特封素顏為一品誥命，京中大臣包括御史都有不少閒言碎語，如今經此一來，便不會再有人對素顏的一品誥命非議了。

素顏很快便改完了卷子，又與郁大人劉大人兩個解說、商量了一氣，才定出名次來，交與皇上。皇上也細看了每個人的卷子，又遞給一旁的幾位王爺一同觀看。

二皇子也在殿中，但一直靜坐在一旁，並沒有參加。這會子，他也跟著看了考卷，心中更是震驚，內心裡便如翻江倒海一般，看到皇上對素顏的態度後，他便更有了如芒在背的感覺。

一品了還要封，那不是將來的母儀天下？

他的心中一陣陣發寒。一個好的妻室，真的能給自己添加很大的助力啊……眼前不由浮現出一對圓而清亮的眼睛，那是藍家三姑娘。

如果能娶了她為良娣，是不是藍素顏也會成為自己的助力呢？

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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