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序】
很小很小的時候,在爸爸媽媽還在一起的時候,他記得自己曾偷偷跑進爸爸的書房過。
爸爸的書房很大。
爸爸的書房什麼都有。
但是爸爸也說,沒事別跑進去,裡面很危險……
危險?
怎麼會?
除了書和書和書,爸爸的書房裡就是些瓶瓶罐罐和一大堆會發出聲音的曲折水晶管線。
覺得一點也不好玩的他嘟起嘴,轉過身就要離開──
然後就在那個黑暗的角落,他聽到有人輕輕對他說:『哈囉。』
是真的、有人在那個黑暗的角落對他說哈囉!
黑髮男孩愣了愣。年紀尚幼小的他不知道回應那聲招呼或許很危險,他只是輕輕回答:「嗨?」
他慢慢靠近那個角落,看見了一個跟他的頭差不多大的燒瓶。
在那個燒瓶中有一團青黑色的霧氣在中間盤旋,看起來十分詭異……但這種種現象,只讓男孩感到好玩。
「嗨?」
這次他對著那燒瓶直率的打招呼。緊接著、他看見在黑霧中緩緩睜開一雙眼睛。
一雙金綠色的眼睛。妖異的詭譎的眼睛。
如果是正常人看見燒瓶裡有眼睛,早就尖叫並且逃跑了,但是男孩不但沒有那麼做,反而……開始笑了出來。
那笑聲清脆,只有快樂沒有其他。
燒瓶裡的眼睛睜大了一點。
「你是誰?」一邊問一邊在燒瓶前坐了下來,單純的男孩問也不問就把對方當成了朋友,「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耶,你一直都在這裡嗎?」
『……噢,是啊。我一直在這。』
燒瓶裡的「人」這麼回答,綠色的眼緊緊盯著男孩,決定問個很嚴肅的問題。
『我說,你不怕我嗎?』
「怕你?怕你幹嘛?」
男孩輕輕拍拍燒瓶,笑容天真,「媽媽說,會對你說『哈囉』的人都不是壞人。你不是壞人我幹嘛怕你?」
『噢,那個德達那家的女巫……』低喃男孩無法聽到的話,燒瓶裡的眼睛繼續盯著男孩看,『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害你?』
男孩瞪大他漂亮的鬱綠大眼,「你要害我嗎?」
『……沒有,只是──』
「不要害我嘛。我好無聊喔,當我弟弟吧!」
『?!』
完全無視燒瓶中那雙瞪的不能再大的眼睛,男孩繼續快樂的說:「不然當我哥哥也好啊。我一直好想要有一個哥哥或弟弟,但是爸爸媽媽都不給。」
『……』
「今天他們又不在家。他們總是不在家。我好無聊,幸好還有你!對了,我的名字叫作『凱』。」凱說著,親暱的靠在燒瓶上面,近距離的看著那雙讓常人懼怕的綠眼睛。
「你叫什麼名字?」
『……』
黑霧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久到凱以為對方睡著時,他才突然回答:『沒有。』
「啊?」
『沒有。』那半歛的綠眼,看上去竟然有一點難過,『我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那怎麼可以!」
男孩看上去比燒瓶裡的黑霧還關心這個問題,他動動小腦筋,很快提出解決方法:「不然這樣好了,我幫你取名字!」
『?!』
「沒有名字,取一個就好啦。」
又一次無視對方詫異的目光,凱開始努力的想啊想,想了很久後,終於想到了。他一臉興奮的撲到燒瓶上,十分開心的說:「我想到了!」
「你以後就叫作──」
【一】
曾經有人對他說,他是個很容易招惹惡魔的人。
但他想說,他更常招惹一身麻煩。
面前攤著一本西班牙民法,凱爾‧德達那睜眼看著,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腦袋。
明天派涅教授就要抽考,但他到現在還沒讀完。
算了!
他轉頭,自然的端起剛被輕放在手邊的草莓聖代,吃了起來。
「……」
收回手,來者什麼也沒說,只是笑了笑轉身回到廚房。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廚房,凱爾才彆扭的看著挖聖代的長湯匙,低聲說了句謝謝。
那個音量鬼才會聽到。
凱爾指的麻煩就是剛剛端草莓聖代過來的人。
約瑟夫‧弗摩爾。
一個當初沒想清楚就惹回來的麻煩。
其實也不能怪他現在這般沒禮貌,想當初,他和他第一次在高塔中見面時,他的態度好得咧。
沒錯,他和約瑟夫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是一座高塔。他見到他的那天,正好是自己二十歲的生日。
因為老爸對他說:「每個德達那家的孩子,在二十歲時都會在後方森林得到一份神祕禮物。」
所以他就去了那從小到大都沒有進去過的森林。
他聽說過裡面有惡魔,但他不怕。
……他只怕迷路。
因為迷路,他看見了一座高塔,一座被荊棘纏繞的高塔。
以為那裡有住人的他闖了進去,然後用慘叫叫醒睡在塔頂的約瑟夫……
沒法子,第一次看到約瑟夫的樣子連鬼都會被嚇死!
──黑紅色的長髮長滿整個床鋪,很多地方似乎沾上什麼已乾的暗紅色液體,搞得對方蓬頭垢面。那長得可怕的紅髮遮住對方整張臉,害他以為遇到長毛殭屍。
而且他的衣服到底怎麼回事?看上去是紅褐色的,走近才知道原來是白色的。那紅褐色的面積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沾上的,聞起來還有股鐵生鏽的味道。
那個時候的約瑟夫很瘦,手腕很細;說話的聲音很啞,但是不難聽;頭髮很髒,但仔細一看就看得出來髮質十分的好。
當時的凱爾就因為這些特徵……把約瑟夫,當成了一個髒女人。
而且還對那個髒女人一見鍾情。
甚至還把「她」從高塔上抱回來……
結果澡一洗,頭髮一剪,衣服一換……靠!那哪是一個髒女人?!
那是一個髒男人!
而且還是、很可怕的髒男人!
每個見到約瑟夫和凱爾的人,第一句話都會問:哇,你們是雙胞胎嗎?
哇,雙胞胎嗎?
靠,他也想知道他們是不是雙胞胎,但是老爸老媽一口咬定他們就他這麼一個。
第一次看見打理好儀容的約瑟夫──呃,那個他叫他作「喬」的時候,凱爾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因為他以為他看見的是鏡子,可以映出他樣貌的鏡子。
可是,那不是鏡子,那是,喬。
他從高塔上撿回來的──準新娘。
一直到現在,凱爾還是覺得全身雞皮疙瘩。因為兩人面對面,就像正面對著一面鏡子,像的是同一個人。他們不像的只有頭髮,因為喬的髮色是老人白,而他是愛爾蘭紅……還有眼睛的綠,綠得不同。
所以,那個當下,凱爾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罵髒話、轉身跑出房間。接著,他就被老爸罵了。
「你擅自把人帶回來,然而在把人打理得服服貼貼後發現自己搞錯了就想把他丟回去?你心可真夠狠!」
身為大英帝國駐西班牙大使,那個臭老頭對人情禮義總是特別注重,老是把「英國人就該怎樣怎樣」掛在嘴巴邊,他不煩,自己都聽得很煩。
可是他還是得面對現狀。他原本以為自己帶回了一個妻子,結果卻發現,那傢伙竟然是公的──那男人有病嗎?聽到有男人說要娶他做妻子都不拒絕?
他後來被老爸拎到那個被撿回來的男人面前,對他說:不好意思我沒打算娶你,因為你是個帶把的生不出個屁……是沒這麼難聽,不過意思也差不多了。
結果那個被撿回來的男人先是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笑著對他說:沒關係。
「沒關係。可是我能夠留下來嗎?留在……你的身邊。」
媽啊,那男人到底是用什麼心情說這種話?
不管怎樣,至少不用娶他讓他放鬆不少,所以他回答「隨便你」後就趕快閃,留下臭老頭在那邊不知道在和他說什麼。
──他發誓,他趕快跑不是因為說著那些話的男人笑得比哭難看。
只是、只是……只是他真的剛好有事先走不行嗎?
後來他辦了身分證件,使用的名字是「約瑟夫‧弗摩爾」。怎麼他用的名字不是喬?凱爾很是詫異的想,但是很快又自我否決。
「喬」是給他未來的新娘的,不是給他的。
如果他要叫約瑟夫就隨他吧,干他屁事?
約瑟夫開始跟著管家學打理家務。他學得很快,他聽女僕們這麼說。
她們說,他總是笑得溫和,像溫度適中的水,不管面對任何事情都既耐心又細心。
有次自己跟她們開玩笑說,這麼讚美他怎麼不嫁給他呢?卻看到女僕們對他露出了很複雜的表情。
「啊,是啊,如果他肯娶也不錯。」
「只可惜他心眼特別死……」
──唔,那態度像她們知道些什麼。
之後凱爾沒再對她們開這個玩笑。
後來寒假結束學校開學,他東西收收準備從英國飛往西班牙,本來想說終於可以擺脫這個麻煩,誰知道老媽這邊一句「約瑟夫很細心呢」,那邊一句「凱爾身旁就缺個這樣的」,再來一句「凱爾你讓約瑟夫跟去吧」,他就被當作他的行李塞過來了。
當他在飛機上看見旁邊坐的是約瑟夫時,要不是飛機已經起飛他早就跳機了。
他記得自己那時候很生氣,氣什麼現在倒忘了。
他只記得跑去上個廁所又跑回來時,白髮男人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金髮美女。
凱爾高興的坐下,開心的跟她聊了起來。然後才知道,原來約瑟夫拿了商務艙的機票和美女換了經濟艙的座位,東西搬搬就過去了。
還真是自動。
凱爾想著,再看看旁邊的金髮美女,微笑。
……他真的不知道,對方都自動走開了,自己還在這邊不爽什麼。
等他回到學校宿舍,凱爾便發現自己神通廣大的老爸老媽已經和學校疏通好,從此之後約瑟夫就直接跟他住在一起──反正他一個人運用特權霸占了一間兩房一廳的好居所。
一開始凱爾很排斥,畢竟沒有人能馬上習慣單身生活裡突然出現同居人。
不過他發現約瑟夫真的很強,他不只家務打理得好,連廚藝也特別精湛。大概知道自己的廚藝很對他胃口,約瑟夫自來到這後就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三餐,沒有一餐樣式重複。他做的東西真的十分好吃,凱爾吃了他做的東西後才願意承認「英國人是味覺白痴」這句話。他以前到底吃了什麼?
凱爾雖然不太喜歡約瑟夫,但他很喜歡約瑟夫的勞動結果。
所以,他開始試著說謝謝。
「謝謝啦。」
「……」
鏘啷!
誰知道不說還好,他一說約瑟夫就把手上瓷盤給摔了。
他摔的,好像是「丹麥之花」……
凱爾瞪大眼看約瑟夫,約瑟夫也瞪大眼看凱爾。就在凱爾以為約瑟夫會說什麼的時候,約瑟夫突然低頭說了聲「抱歉」,便快速的收拾碎片回去廚房。
老實說,自己難得道謝卻被以摔盤子對待,他的感想是有點怒的。
可是想到約瑟夫瞪眼看自己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會心臟病發作然後死掉,凱爾想想又覺得沒什麼好計較的。
他是不是真的對約瑟夫很沒禮貌?
這個念頭一冒,原本說謝謝的習慣就回來了。畢竟他是個受過禮儀課程的英國人。
但是他每說一次謝謝,約瑟夫就一定會打破一個東西。什麼都好,拿什麼就打破什麼。
德國威瑪、匈牙利赫倫、西班牙雅致、英國瑋緻活、法國法貝樂……凱爾有時候都想知道,為什麼對方打破他多年來的收藏,自己竟然還能心平氣和的計算對方摔碎的品牌?
終於,在約瑟夫面有難色的開始拿塑膠盤裝焦糖蘋果派給他時,凱爾決定好好的和他談談這個問題。
他明白的問約瑟夫,為什麼每次他道謝他都要摔東西給他聽?
約瑟夫低垂著眼,然後,露出那個被女僕們所喜愛的微笑。
「因為我不值得,凱。」
這是什麼爛回答?!
而且他的名字是凱爾不是凱,他提醒。他早就提醒好幾遍了,但約瑟夫就是不改。從一開始約瑟夫就是這麼叫他。
聽著他的話,約瑟夫又沉默著沒有回應。天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真是有夠麻煩。
衝著他的爛回答,凱爾打算收回說謝謝的好習慣,但良好素養還是讓他在對方走後小聲的道謝。
唔,他想,他是有點介意為什麼約瑟夫會突然說出那種話。
可是怎麼會不值得?因為他認為他是僕人?拜託,現在僕人也講人權,沒有人比主修法律的他更清楚勞基法。
真是……有夠麻煩。
***
學校裡只要消息夠靈通的,就會知道男子宿舍裡,多了一個長得和主人一模一樣的管家。
而那些消息夠靈通的,求證的速度也特別快。
不過速度快,不代表手段就對。
一起生活了兩個月,凱爾慢慢習慣了生活裡有約瑟夫的存在。
那個總是溫和安靜的存在。
這天教授出庭不用上課,凱爾想了想沒什麼事情不如就提早回宿舍。但他才剛走近自己的房門口,就發現房門竟然是打開的。
約瑟夫開的嗎?
他不當一回事的就要走入,卻在準備拉開房門的時候,聽見房間裡傳來一絲痛苦呻吟。
「你……不是人……」
「……」
凱爾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躲起來。
但是,剛剛大概目測一下,為什麼在他房裡起碼倒了十個被打掛的男人?!
那全是約瑟夫一個人幹的?
裡面的對話還在繼續。
「不,我是。」約瑟夫的聲音總是這樣,低低的、溫和的。「是你們太不像話。」
「哼,不像話?」
被打那個顯然很有種,還想挑釁,「我明明記得──」
砰!
房裡傳來肉體撞擊地板的聲音,緊接著一片死寂,直到約瑟夫的聲音再度響起:「是你們先闖進來的。」
「哼。」
「我沒有招惹你們,我一直在這。」
「……」
又是一片死寂。
凱爾斟酌一下,決定到植物園逛一圈再回來。
他可不想讓約瑟夫發現他在外面。
沒有為什麼,那畢竟算他自個兒的私事──所以他走出去,然後就迷路了。
不要懷疑,就是迷路。
凱爾從小的唯一死穴就方向感特別爛,爛到連離家只有十步的距離他都有辦法迷路。當初他在森林裡迷路,其實迷得毫不意外。
他原本只打算逛一下就回去吃晚餐……可是、好吧,宿舍在哪?
他記得植物園在這裡,宿舍在那裡……怎麼現在都不在應該的位置上?
太玄了!
抓抓頸後,迷路成習慣的凱爾也很隨和,隨便就在路旁的長椅上坐下休息。一個人的時候最容易亂想,所以凱爾就開始……想約瑟夫。
約瑟夫為什麼會在那座塔裡?而且渾身像經過一場大戰?
約瑟夫真的叫約瑟夫嗎?
約瑟夫為什麼會要自己別對他說謝謝?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一堆人闖進他家找約瑟夫打架?
他們怎麼會找約瑟夫打架?
而且,約瑟夫還把他們全打掛?約瑟夫這麼有能耐啊……
凱爾就那樣在長椅上思索了一個下午。
他認真思索良久,久到道旁路燈都亮起了,才開始思索起有關於自己的事情。
約瑟夫為什麼……會對自己,那麼好?那感覺就像他正努力的補償著什麼。但是他要補償他什麼?他沒欠過他東西吧?正確來說,他們在高塔之前都沒見過面,
但是為什麼自己總覺得在哪見過約瑟夫?
或許不是約瑟夫而是別人,可是那雙金綠眼珠是一樣的。
一樣深邃、一樣冷漠,卻滿是感情。
被那雙眼深深注視的人,都該窒息。
正當凱爾思索時,從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每一步都確實踩踏在平地上,輕柔卻堅定。
凱爾認得那腳步聲。
每個晚上,這腳步聲的主人都會過來替他把被他踢掉的被子重新蓋好。
他半夢半醒時,可以隱約感覺腳步聲的主人總是沉默的看著自己。而他不小心清醒時,他就會努力裝睡。
這個腳步聲最後都會離開他的床畔,走回另一間起居室。
他總是沉默。
凱爾歎口氣,把頭往後轉,看著身後的白髮男人。
他知道如果他沒有叫他,他會一直站在那裡。
「過來,約瑟夫。」
「……」
沒有拒絕,約瑟夫順從的向凱爾走了過去,站在他身前靜靜俯視他。
是的,就是那雙金綠色的眼珠。
被那雙眼深深注視的人,都該窒息……
「約瑟夫,坐下吧。」凱爾拍拍身旁空位要對方坐下。雖然前兩個月他對對方幾乎是不聞不問,但是他現在突然非常好奇對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約瑟夫頓了一下,很不自然的在他旁邊坐下。
如果有人從旁邊經過,一定會忍不住覺得詫異。因為他會看到在長椅的兩端坐著雙胞胎。
他們有一樣的鼻子,一樣的嘴巴,一樣的眼睛,一樣的臉。他們有著相同的外型,唯一不同的,只有他們的髮型以及小小的顏色特徵。
坐在左邊的男人有著雪白色的頭髮,金綠色的眼睛。
坐在右邊的男人有著火紅色的頭髮,鬱綠色的眼睛。
除此之外,他們像得是同一個人,像是雙胞胎。
可是,也只是像而已。
凱爾開始話題:「約瑟夫,我總覺得我該對你說什麼。」
「什麼?」
「老實說……你有欠我什麼東西嗎?」
「!」
「啊,我知道我們之前都不認識,只是……你對我的態度,就像你欠我幾百萬。我叫你往東你絕不往西,奇怪的聽話。」
「……」
「約瑟夫,你真奇怪。」凱爾搖搖頭,忽略對方的沉默,「我承認當初是我錯,沒問清楚你是男是女就把你帶下來,可是我明明有問你要不要嫁給我,而你明明是個男的,幹什麼還答我『好』?」
「……因為太高興了。」
「啊?」
對方的音量太低,凱爾沒聽清楚剛剛的話。但約瑟夫沒有重覆,他只是輕輕搖頭,又是那讓女僕們喜愛的微笑。
「我以為我睡得太久,久到男人可以和男人結婚了。」
「啊?」睡得太久?睡在那髒得要死的地方嗎?「那是你睡覺的地方?你是睡了多久?」
「不知道,只知道醒過來的時候有人在跟我求婚。」
「……喔?」
凱爾明顯察覺到對方竟然在……對他開玩笑?他笑了出來。
「看來你真的睡很久。」
「……是啊,不然怎麼會答應。」約瑟夫說,收回視線,站了起來,「凱,回去吧,該準備吃晚餐了。」
「喂,我說,約瑟夫。」凱爾也站起來,順便發牢騷:「我都說了我的名字叫凱爾,你為什麼都改不了?」
「……沒辦法改。」
約瑟夫搖搖頭,轉身率先帶路走。
「我真的……沒辦法。」
什麼玩意啊?
沒辦法就算了嘛,幹什麼搞得那麼沉重?
為了不想再迷路的凱爾在那麼嘟噥幾句後,就趕緊跟上約瑟夫。
跟在他後面的凱爾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看不到約瑟夫寂寞的表情。
【序】
很小很小的時候,在爸爸媽媽還在一起的時候,他記得自己曾偷偷跑進爸爸的書房過。
爸爸的書房很大。
爸爸的書房什麼都有。
但是爸爸也說,沒事別跑進去,裡面很危險……
危險?
怎麼會?
除了書和書和書,爸爸的書房裡就是些瓶瓶罐罐和一大堆會發出聲音的曲折水晶管線。
覺得一點也不好玩的他嘟起嘴,轉過身就要離開──
然後就在那個黑暗的角落,他聽到有人輕輕對他說:『哈囉。』
是真的、有人在那個黑暗的角落對他說哈囉!
黑髮男孩愣了愣。年紀尚幼小的他不知道回應那聲招呼或許很危險,他只是輕輕回答:「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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