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在醫院繁忙嚴肅的情景之下,也許有些能夠被稱之為幕後花絮之類的有趣事物。
我們稱作──醫院的番外。
##001
其實蘇煥名是他的同學。
不過當年,他在甲班,蘇煥名在乙班,而且因為某些他不曉得的因素,在他畢業的時候他才在畢業名冊上發現,蘇煥名休學了二年,變成了他的學弟。
許多年後他們又相遇了。醫界這個圈子說小不小,說大又不大,那個時候林惜宣還在婦產科裡,在一群女同學的包圍之下當老醫生們的跟班。某天走下樓想要換換口味吃頓夏威夷菜的時候,繞路經過了急診室,和蘇煥名面對面的碰了頭。
「哇啊?你不是那個……蘇……」他一下子想不起名字,張著嘴好幾十秒講不出話來,於是蘇煥名笑得燦爛、感性又不失知性與帥氣,替他接了口:
「蘇煥名。」
「喔對!」他忘記值班醫師身上有掛名牌,早知道看那個不就好了!真笨!
「好久不見,原來你也在這裡上班,真意外呢!」
「我也是啊,沒想到你……你畢業了?好久沒你的消息了,跑哪去啦?」
「家裡有點事情所以休學了,不過現在──就像你看見的囉。」
他秀了一下手裡拿著的登記板。他現在是急診室裡頭的值班醫生,意思也就是說,他不只重返校園,而且也畢業了,混得還不錯,至少在這家算知名的醫院裡頭,還拿得到一個職位。
又過了兩年,蘇煥名和他仍然在這間醫院裡頭繼續工作。往日同學間的關係讓他們走得隔外的近,沒事會去樓下吃吃林惜宣喜歡的夏威夷餐廳。林惜宣愣頭愣腦的因為老師得了癌症突然退休的關係,給他撈了一個主治來做,從此一帆風順;而蘇煥名則是繼續做他的急診室值班,並沒有想要升遷或調職的意思。
在醫院工作了這麼多年,沒見過有人只想待在急診室裡排大夜班,難道他的家人從來都沒有催過他升職嗎?可是很奇怪的,他們認識這麼多年,從來都只有林惜宣單方面和他談起自己的家人,關於蘇煥名家裡的事情,他是一個字都沒有聽說過。
不過倒是聽說了蘇煥名不少……嗯,該怎麼說呢,在醫院裡不好的傳聞。
聽說他很色。嗯,對!他很色。
不是對護士毛手毛腳,也不是對病人……以上這些缺乏醫德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因為他的對象有些不大一樣,是……有點難以啟齒,不過,是醫生。
不是女醫生喔,是男醫生。
也就是說呢,他是個同性戀。
事情是這樣子爆發的。其實在之前就陸陸續續的有一些預兆,像是打掃的阿桑們竊竊私語的說,她們看到蘇煥名把一般內科的陳醫生壓在玻璃窗上然後關燈脫衣服……三更半夜的在做什麼喔……
接下來傳言的對象是X光室的技術員,傳言中沒有職稱,不曉得是哪一個;再接下來一個可就大條了,是院長的兒子。
如果真的搞上院長的兒子,那林惜宣還真是要五體投地的給他拜一下以示自己的崇拜了……要知道院長的兒子一向以冰山著稱,號稱不吃老年人情那一套,誰都別想要巴結他一根寒毛簡而言之就是嚴酷得要命,結果聽說這樣的人被路過的住院阿伯看到,他在男廁裡和……
而且重點是,阿伯一雙雪亮的眼睛,誠懇的說他們用的是騎乘位。
連術語都用得這麼專業,阿伯真的是老當益壯。不過阿伯因為已經八十五歲了,講的話還是被護士們嗤之以鼻。
「阿伯你眼花了啦。」
「偶妹由──偶底馬糾好敵狠啊──」搞不清楚阿伯到底是講什麼腔調。
但護士們儘管表面上說阿伯在黑白講,卻還是私底下熱烈的討論不斷。管他是誰和誰在一起,八卦嘛!有得聊當然要聊啊!不聊的是白痴!正好那陣子醫院裡沒什麼緋聞可以講,連續劇正好也都很難看,事情就這樣爆發開來了。
急診室萬年長駐帥哥醫生蘇煥名與冰山美人之戀。
講得比言情小說還精彩,還在祕密留言版上撰寫成長篇被列印起來傳閱。院長好死不死經過,拿起來一看,震怒。
──蘇煥名醫生請迅速至院長室報到!
十分鐘後廣播傳遍了整間醫院,每一個人都曉得事情大條了,一切都完蛋了,講過他們八卦的醫生護士們乃至行政人員掃地約聘,此刻都在心裡悲傷的獻上自己的道歉,祈禱蘇醫生不要因為他們的八卦碎嘴而丟了工作。畢竟蘇醫生平常也待大家不薄,更何況他長得這麼高這麼帥,就算沒什麼用放在那邊看也是挺賞心悅目的。
林惜宣猶記得當時那陣紅色警報廣播響起時,他隔壁診療室的醫生崩潰的衝了進來,說道:
「阿惜,完蛋了,萬一蘇帥被開除了,我們是不是要回去急診室排班,天啊我不要救命啊──」
於是林惜宣拿起病歷表往他的頭上K下去,叫他冷靜一點:
「你是主治!隨便叫個菜鳥下去頂就好了!」
「喔,對齁。」於是覺得自己還是菜鳥的新科主治,昏昏沉沉的跑去外頭飲水機和超音波室前的孕婦們搶溫水喝。
「欸,你自己不是有飲水機!」
不過說真的他還是很擔心自己的夏威夷餐廳之友,如果沒事的話今天去吃夏威夷餐廳他請客吧……林惜宣心痛的為老友祈禱了起來,可是連祝禱文都還沒得唸完一遍,門口傳來了護士大腳疾走的紛沓聲。
「出事了!」
「怎麼回事啊?喂喂,沒人理我……」
「林醫生,那個麻醉科的……!」
護士們匆匆忙忙的一躍而過,林惜宣下面還有病人沒辦法一同跑去湊熱鬧,直到他中午看完了所有的掛號之後,才聽到了內線消息。
出事的是麻醉科的小江!
他是菜鳥中的菜鳥,不過其實他真實的身分是院長表妹的二兒子,所以一畢業就插了個好位子給他安享天年,沒人敢得罪他。不過也有人傳聞說他是院長的私生子,巴啦巴啦亂講的一堆,林惜宣知道小江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他只是個神經繃很緊的嫩嫩小菜而已。
小菜聽見廣播,轉頭問那些情報快到比網路更迅速的護士們發生了什麼事。護士加油添醋的講了一堆,然後小江就崩潰了,他跑到院長室前開始狂敲門,是真的狂敲那種喔,整個人都撞在門上,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的,悲慟的哭喊著:
「蘇煥名你說你只有我一個的──」
媽啦他之前根本連在八卦名單裡都沒有出現過……
小江跑得太快,其實蘇煥名當時還在樓下急診室拯救按著心口一直喊疼的老婆婆,根本沒進去院長室。倒是震怒的院長被小江困在裡頭皮皮挫深怕自己待會兒要被槍殺,院長從小在美國留學,對校園槍擊案有一定程度的被害妄想。
就這樣院長越來越害怕,撞門的聲音越來越刺耳……他退退退到了窗戶邊只恨自己的辦公室裡為什麼沒有裝防火梯為什麼逃不掉──眼前黑黝黝的門板轉眼間就要被撞開了,被撞開以後會有光嗎?會死在這邊嗎!不,不行,要死也要死在院長大位上漂漂亮亮的──!
但在這個時候,悲痛到覺得自己的眼前已經是天旋地轉的小江,突然被一個人從身後溫柔的抱住。他開口說道:
「別這樣了。」
來者是冰山美……喔,不,院長的兒子。
「他也這樣和我說啊。」
「我……」
「對不起,都是真的。我對他……是認真的。對不起。」
「你騙我、你騙我,為什麼──!」
院長的兒子輕按住了小江的肩膀,一切都變得如此的戲劇化,小江哭倒在冰山美人的懷中,虛弱無力的搥著他的肩膀哭喊,院長悻悻然的從院長室裡探頭出來看見了這一幕,覺得自己劫後餘生。
於是眾人收拾殘局,冰山美人帶著小江相依相惜的坐車回家休假半天,院長巴在心愛的獨子身後也跟著休假半天,待蘇煥名上來的時候,他不解的問道:
「剛才不是有廣播叫我上來嗎?」
古代人有三妻四妾,皇帝有後宮佳麗三千,有些人天生似乎就是得有這個命……林惜宣無法判斷蘇煥名究竟屬於哪一種人,乖乖閉嘴,問他說今天是想去吃孕婦養生餐,還是夏威夷豬排。
「夏威夷豬排好了。」
於是今天中午,林惜宣請客。
在醫院繁忙嚴肅的情景之下,也許有些能夠被稱之為幕後花絮之類的有趣事物。
我們稱作──醫院的番外。
##001
其實蘇煥名是他的同學。
不過當年,他在甲班,蘇煥名在乙班,而且因為某些他不曉得的因素,在他畢業的時候他才在畢業名冊上發現,蘇煥名休學了二年,變成了他的學弟。
許多年後他們又相遇了。醫界這個圈子說小不小,說大又不大,那個時候林惜宣還在婦產科裡,在一群女同學的包圍之下當老醫生們的跟班。某天走下樓想要換換口味吃頓夏威夷菜的時候,繞路經過了急診室,和蘇煥名面對面的碰了頭。
「哇啊?你不是那個……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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