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志遠長這麼大，要說最要好的朋友，只有一個。那就是和他有十多年友誼、考上同所大學、住在同一宿舍的孫威。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單純的友情開始變質，他對孫威竟萌生了其他感情，只可惜當時反應遲鈍的他沒能把握，一錯再錯。在受盡不願回憶的傷害後，獨自強吞下發育不良的苦果。

「嘔、嘔──」遊樂場抱著垃圾桶乾嘔實在不合，可志遠也沒有辦法，本來他就不喜歡太刺激的場所。

碧藍天空下左右橫飛的橘色八爪魚開始新一輪的張牙舞爪，志遠歪著腦袋看到正走過來的孫威，他身邊還有一個人。

提起那個人志遠便免不了一陣羨慕和自卑。他叫楊熙，算得上是他和孫威的校友、前輩。人英俊瀟灑不說，最讓他佩服的就是格外懂得把握時機。在自己還傻乎乎不承認對孫威有感情的時候，人家早捷足先登，牽手親嘴了。

「嘔、嘔──」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喂，我說你也不行啊，甩兩下就這樣了？瞧你在上面叫的那個聲啊，我聽了都瘋了。」此時站在身後說風涼話的碎嘴男，便是志遠最不願見的。

他是楊熙的親弟弟，楊絮。年紀在四人中最小，和他談不上交情深厚，打從第一次見面，就沒停過爭吵。

還記得那是大三冬天的晚上，自己陪孫威去找楊熙，哪知道正事沒辦，就先很沒面子的在別墅區走失。好不容易找到楊熙家，可孫威早已進去多時。看著那三層公寓，更感覺和楊熙間的差距，頓時沒了進屋觀賞的興致。楊絮就這樣在他心情低落的時候如鬼一般地出現了。當時那背後一撲，差點嚇掉他半條小命，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即刻籠罩，他可不想再受第二次傷害。

至於楊絮過分熱情的原因，是把他和孫威搞混了，那時他們的外形的確很像，所以如此親密的舉動也情有可原，可誰知……

「原來不是孫威啊……不過你們還真有點像！喂！你對我兇什麼兇！這是我家！你摸黑在我家門口蹓躂什麼意思你這賊還想偷東西不成？」

「你才是賊呢！賊有這麼正直的臉嗎我是孫威朋友！我是在這等他呢！」

「那怎麼他進去了，你還在外面啊？少廢話！跟我進去當面對質！要是孫威不認識你，你就死定了！」

「你放開我！」

於是兩人見面的獨特問候方式一直延續到現在。

坐落在城邊新區的「瘋狂世界」是夏末新開的一所大型遊樂園，其規模不僅大大超過以往遊樂園，還新增許多刺激的驚險項目。「激流湧進」便是其中之一，高聳的石山幾乎探入薄雲，看似簡陋的木筏在山門開啟瞬間從雲霄飛流直下，沖天的水花盡情噴灑，木筏穿過霧氣才見渾身早已溼透的遊人。當然，刺激的遊戲免不了尖叫連連。

「我靠……」進入排列隊伍的志遠一抬眼正望到衝下的木筏，頓時驚得目瞪口呆，二話不說轉身準備逃跑。

「唉！唉！往哪跑！來了就別走！早知道你會來這招。」玩了一天，楊絮早預見志遠會有這樣的舉動。先下手為強，連忙快速把他摟住架回三人中間。

「別鬧了、別鬧了，我真不玩……我在那邊長椅上看你們三個玩好不好？」志遠乞求的樣子還真有點可憐。

「不行，既然站到在這就不許走！」楊絮語氣蠻橫。

「是啊，來玩就該把所有項目都玩遍。其實那些東西都看起來可怕，真正玩過就不害怕了。」孫威拍拍志遠為他壯膽。

「他說得對啊，再說剛才那麼嚇人的你都玩了，這個又算的了什麼。」不知為什麼楊熙突然也變成了幫兇。

「可……」

志遠恐懼猶豫的眼神被孫威盡收眼底。「沒事，別怕！玩完這個有更好的等你呢。」為了說服他，孫威不得不把傍晚的安排先行透露。

「什麼啊？」望著孫威閃動的雙眸，志遠心下起疑。「不說清楚我可不玩。」

「一會我們玩完到ＪＬ酒店去吃飯，晚上還可以做些運動，打保齡球……」不等志遠說話，孫威又道：「哦，你要是不愛玩還可以游泳、唱歌、按摩……」

見志遠仍一臉茫然，萬般無奈的楊絮一躍坐上圍欄補充解釋，「是這樣的，我這次開學不是晚回去兩週嗎？我爸那有張ＪＬ酒店的優惠卡馬上要到期了，就拿給我要我們來玩，光我和大哥來也滿無聊的，所以就叫上孫威和你嘍，因為大家都熟也就省得再介紹認識了。唉，過兩天該回學校了，真沒意思，趕快畢業吧，我迫不及待想回來。」

「ＪＬ好像是四星的酒店，食物絕對好吃！跟我們玩完這個，晚飯也有著落了！」孫威朝志遠挑了挑眉，用食物引誘他。

「這……這樣啊。」搔頭靦腆一笑，於是志遠就這麼妥協了。

「這就對了嘛！」三人同時大笑出聲，「還是提吃管用啊！那晚上可不能虧待你，盡情點啊！」

「什麼啊！我是男生還怕這小玩意啊！別把人看扁！」志遠挺起胸脯，轉而又小聲道：「才不是為了吃。」

轉眼木筏漂到他們面前，志遠探頭探腦，手腳有些發涼。「船這麼小，怎麼坐得下啊！」

「我說，你是不是從小到大沒玩過激流湧進啊？」楊絮雙手叉腰再次被志遠的無知逼瘋。

「本來就是！那麼小的船還坐四個人，我想坐後……」志遠正思索哪個位置比較安全，不料被楊熙和孫威搶先說。

「小絮，我和孫威坐後面，你們兩個坐前面。」楊熙提前打好招呼，硬是打斷志遠想說的話。

「好啊，我沒問題，反正我不坐第一個就是了。」話落，楊絮笑瞇瞇地把問題推給志遠。

「啊？我坐第一個不要！」志遠剛想反駁，不料卻被三人推到後面，待他反應過來時，三人早搶先上了船，把頭排的座位留給自己。

「快去啊！就等你了。」服務生在一旁催促著。

「嘿嘿，不好意思啊志遠！這也是訓練你的膽量！」孫威蹭了蹭楊熙，暗示志遠他們這麼坐的目的。

只見楊絮雙腿大開，拍著自己身前的狹小位置笑叫，「快過來啊，坐我前面。」

眉頭擰成了八字，志遠嘟著嘴跨上搖晃的木筏，「什麼啊，這麼小我怎麼坐的下去。」

「沒辦法，他們非要坐後面，我又這麼威猛高大，你也只能坐前面啦！快點別磨蹭了，就等你呢。」說著楊絮扶上志遠的腰。

「你們就知道欺負我，本來我就害怕！給我留的地方太小了。」志遠試著半彎下腿。

「嘿嘿，不會是屁股太大坐不進來吧？」楊絮口無遮攔，盯著眼前飽滿的屁股，想都沒想就拍了拍。

「你幹什麼」慌亂站直身體，志遠吼著瞪向不知所以的楊絮。

雙手一攤，楊絮無辜地眨了眨雙眼，「怎麼了？你那麼大反應幹什麼啊？說你屁股大不愛聽了？嘿嘿，那是我用詞不當，應該說你屁股豐滿挺翹，有彈性……」

「楊絮！」

「小絮！」

見志遠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孫威和楊熙趕緊叫停仍在找形容詞的楊絮，他們深知志遠的過去，楊絮這番話無疑讓受過傷害的志遠厭惡。

感到受辱，志遠一腳踏上岸臺，剛想抬起腿時，一根竹竿忽然伸了過來，「幹什麼！後面那麼多人都等你呢！快上去！怎麼回事啊！你這麼瘦那麼大地方還不夠你坐的啊！快點！」

「我靠，這是為人服務還是逼人啊！」被竹竿重新推回木筏，志遠瞪了服務生一眼，一氣之下重重坐了下去。

「我……拜……拜託……」連忙掐緊志遠腰部向上抬起，楊絮卡在喉嚨裡的聲音，「你要坐也溫柔點啊，把我坐殘廢了怎麼辦？」

「呃……」這才反應過來楊絮話中之意的志遠忙羞紅了臉，尷尬地扭動身體向前滑坐。

「不……不好意思啊。」

「喂，你要坐就好好坐，你屁股把我那蹭得不好受了……」待志遠坐穩，楊絮才貼到他耳邊半真半玩笑地說。

「楊絮！你他媽的……啊！」剛準備動手打人，沒料到木筏開始遊走，嚇得志遠連忙轉過身，死死扒住前方冰涼的扶手。

隨著緩和的清水漂流了一段路程，前方出現一個漆黑深洞。突然水流加速，推動木筏在狹窄的水道內前行，各式怪異恐怖的聲音響起，周圍山巖似乎在變換形狀，從暗巖背後不時會蹦出一些奇怪動物。

「這哪是激流湧進啊！分明就是鬼屋！」志遠早閉上雙眼，驚恐萬分地尖叫。

「別叫啦！本來就夠恐怖了！」楊絮索性鬆開兩旁的扶手緊緊抱住志遠。

流水的速度越來越快，前方已出現亮光，漫長的洞穴之旅終於要結束了。可沒想到，剛見陽光，木筏卻突然騰空，接下來垂直掉落，砸進低凹的水道中濺起朵朵水花。

「啊！」志遠一手揪住扶手，一手死死拽住楊絮手臂。「我靠！太嚇人了！」

「什麼啊，就是有點失重而已！看把你嚇的！可以放開我了吧！」楊絮嘴上雖然取笑，手卻沒有甩開。

「你以為誰願意抓著你啊！」連忙尷尬鬆開手，志遠翻著白眼，「哼，剛才你還不是嚇得在後面抱我！」

「我抱你？我有嗎？哪有！我怎麼可能嚇得抱你呢！你嚇得自己產生幻覺了吧？」楊絮狡辯硬是不承認。

「你們兩個就不能和平相處嗎？別吵了。」楊熙一臉無奈，坐在他們後面簡直是折磨意志。

木筏繼續漂流，穿越熱帶雨林，不遠處可見高聳的山口冒著濃菸，木筏旋轉，在山石的圍繞下，踏上最後一段行程。

上行的高坡讓四人本能向後靠仰，志遠背脊緊貼楊絮堅實的胸膛，臀部更是和他前身緊密無間，隔著短褲都能感到某處的熱度。這種親密讓志遠很不舒服，掙扎了幾次想讓兩人拉開距離，可都以失敗告終。

感覺道路似乎還很漫長，楊絮索性鬆開扶手攬上志遠的腰，頭不自覺也靠上他的肩膀。

「你真討厭！別在我耳邊吐熱氣！手拿下去！」彆扭至極，志遠試圖拿開楊絮的手。

「哎喲到頂了！要往下衝啦！」連忙轉移志遠注意，楊絮指著閃爍紅光的石門大叫。

「啊要衝啦！我的媽呀！」嚇得忘記拿掉楊絮摟抱的雙手，志遠連忙抓緊已沾滿水珠的扶手，深深埋下頭。

光芒灑進山中，下一秒木筏從雲端飛流直下。直噴的水柱沖上天際，把四人完全吞裹進水霧中。霧氣散盡，人早已溼淋淋。

「我靠！這麼大的水花！」孫威甩甩溼透的頭髮踏上岸。

「衣服都能擰出水了。」楊熙整條牛仔褲也變了顏色，上身更不用說。

楊絮先扶上志遠，隨後才跳上岸，「真涼快，像洗澡似的！還好我這短褲是防水的，明智啊明智！」當瞥了眼志遠後，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志遠不是吧？你短褲都溼透了，我都看見你內褲了！白色的對不對啊？哈哈哈……讓我看看前面。」

「你有病啊！媽的！怎麼這麼大水花？」志遠窘迫地躲到一旁，自顧擰著身上的水。被逼迫的任務總算完成，終於可以鬆口氣。

時間不早，吹乾衣服後，四人離開遊樂場前往ＪＬ酒店。

別緻華麗的酒店餐廳，舒緩的鋼琴樂音在廳內飄繞，用餐中的男女各個神情專注，舉止優雅，突然傳來一陣豪爽笑聲。

「哈哈哈哈，好吃好吃！」

融洽的氣氛一下被這陣大笑打斷，已經不是今晚第一次了。只要看到漂亮的上菜小姐走到屏風後，便能聽到誇張笑聲，有時甚至還有拍手聲。其他用餐的顧客緊皺眉頭，紛紛望向屏風後若隱若現的幾個年輕人。

志遠一臉幸福地望著剛上的最後一道蔥燒海參。他對食物的執著與喜愛真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相對而坐的楊熙和孫威早已面無表情，頭依著牆面無奈對視。

而坐在志遠對面的楊絮則單手托腮，兩眼無神望著從開始一直興奮到現在的志遠，口中半叼的筷子在志遠發出大笑的一剎那「啪啦」一聲掉到地上。

「吃啊！吃啊！你們都愣著幹嘛？哈哈哈，那我不客氣先嘗了啊！」志遠邊笑邊迫不及待伸出筷子。

就在這時，「對不起，請您用餐時笑聲小一點，我們這是五星級酒店，不是外面街邊的家庭餐廳，請您考慮一下周圍用餐客人的感受。」漂亮的服務生在顯露煩躁的眾目下不得不再次警告噪音傳播者。

「啊？又……又在說我？」志遠無辜望著服務生，又轉看向其他三人。

此時只有楊熙還強裝自若神態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打擾其他客人了，我們會注意的。」

待服務生走後，趴在桌上的孫威和楊絮才抬起頭，「你真行，自己叫那麼大聲還讓我哥替你背黑鍋！」

「是嗎？我覺得我的聲音不大啊！他們真莫名其妙！讚歎他們做得好還這副臉……」志遠邊不滿抱怨邊模仿服務生的語氣神情，「『我們這是五星級酒店，不是外面街邊的家庭餐廳，請您考慮一下周圍用餐客人的感受。』切，什麼啊！我還沒說她打擾我吃飯呢！」

這回輪到三人同時趴倒在桌上。沒理的志遠強詞奪理，最後竟讓他給說成有理的。在食物面前他口才確實不錯。

「唉，世上怎麼能容下你這麼丟人的傢伙存在啊真不該叫你來。」楊絮捂臉嘆道。

「我哪丟人了？人有言論自由嘛，我就評價一下菜又沒怎樣。」志遠吃下一口菜後開始反駁。

見兩人又有爭吵的架勢，孫威忙勸阻，「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一會兒服務生又來了，到時候不把我們轟出去才怪！志遠專心吃啊，楊絮我們繼續說待會的打算。」

夾了口涼拌菜，楊絮搖搖頭，「我等一下不想玩那些了，今天有點累，洗個三溫暖就睡覺了。」

瞟了弟弟一眼，楊熙從身側冰桶中取出白酒為孫威倒上，「你體力什麼時候變這麼差了？以前玩通宵都沒問題啊。」

「誰說的？那是白天睡足了。」淺色酒水緩緩注入孫威面前的杯中，楊絮舔舔嘴唇，「我也想來一杯。」

楊熙眉眼一抬，深表懷疑，「你行嗎？別等一下醉了。」

「唉呀，不會的！醉了正好睡覺。」說著連忙把酒杯舉到楊熙手邊催促，「快點呀，若好喝我再來一杯。反正今晚不回去，你喝多點也沒關係，又不用開車。」

「對啊，我把這事給忘了。」孫威笑著看向楊熙，見他同樣一臉「神祕」笑容連忙轉向仍悶頭吃得開心的志遠，「既然這樣，志遠你也喝點吧。」

「唔？什……什麼？」吃得滿嘴油光的志遠偏過頭，「喝酒嗎？我不喝，喝啤酒都不行，更別提其他的了。你們喝吧，晚上我還得回去呢，要是趕不上宿舍門禁我就回家。」

「回家」楊絮莫名其妙白了眼志遠，「回什麼家啊？今天晚上我們四個都住這！房間都訂好了，就是為了方便我們玩到深夜啊！」

「啊？什麼……什麼時候訂的房間？我怎麼不知道？」志遠含住筷子看了看楊熙和孫威。

「還等你知道哼，你就知道吃！別的你知道什麼啊。」接過剛倒好酒的酒杯，楊絮又拿起擺在志遠面前的杯子，「哥，給他也來點！」

「我不要！別給我。」志遠忙去搶楊絮手上的杯子，「我就能吃，不能喝！」

「嘿嘿，你能吃我們都知道！不過就喝一點點啊！」推開志遠，楊絮扳著楊熙的手給他倒了滿滿一杯，「這是你的份哦！都喝完別浪費！我們一人喝兩杯，照顧你不能喝就給你一杯。」

接過酒杯，志遠望著淺色酒水可憐地點點頭，「那好吧，我慢慢喝，你們不用管我。」說著還伸出舌頭舔了舔。

盯著志遠粉紅的舌頭縮回，楊絮扯動嘴角笑諷，「你以為你是小貓啊？男人喝酒有你那麼喝的嗎？看看我！」說著「咕嘟咕嘟」喝下兩口，當放下酒杯時，杯中的酒已快見底。

「真是愛拌嘴啊你們。」孫威無奈搖著頭，當瞥見楊熙含情脈脈的雙眸時，連忙拿起酒杯和他輕輕對碰，「一會我們去玩沙狐球吧。」

「好啊。好久沒玩了。」楊熙笑得溫柔。

「嗯！」楊熙和孫威曖昧的眉來眼去看在志遠眼裡，卻痛在心底，他連忙尷尬清了清嗓，神情間不自覺流露出少許失望，一時竟情不自禁對楊熙脫口說出了句「真羨慕你」。

「呃？」完全沒聽懂志遠沒頭沒腦突然蹦出的話，楊絮好奇心大增，「為什麼羨慕我哥啊？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

知道隱情的楊熙不慌不忙笑打圓場，「呵，可能是因為……」

「哦，我知道了，羨慕我哥人帥又有本事吧！嘿嘿，你是不是最近想找女朋友找不到啊？要不要我幫你介紹？我認識的漂亮妹妹一堆，隨便挑一個都能上選美大賽。」楊絮大腦有些發麻，剛才喝下的酒現在慢慢起效。

慌忙別開羨慕的目光，志遠暗罵自己竟然忘情到把心中憋悶許久的話不經大腦說出來，好在楊絮多嘴。「嗯……是啊，想找女朋友就是找不到合適的。」說完還緊張的搔搔頭。

「咳！早說嘛！我給你介紹！說句實話啊，你羨慕我哥還不如羨慕我呢，我樣樣不比他差，還會彈電吉他！能彈到我那麼出神入化的人太少了嘛！不過話說回來，你長得不錯，身材也還可以，當然啦，跟我比還是差那麼一些吧，哈哈，那個……你怎麼會找不到女朋友呢？會沒有女生看上你？不應該啊。哦！不會是你心理有障礙吧？」楊絮把杯中的酒喝個精光，說話間又從冰桶中抱起酒瓶自行倒了起來。

不知該將自己無措的眼神落到何處，志遠只得應和楊絮，苦笑著點頭：「是啊，我就是心理有障礙……怎麼會有人真心看上我呢……所以才羨慕。」

孫威憂鬱地望著志遠，那段不愉快的傷心回憶不禁再度勾起。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她也不會利用他；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也不會和自己吵架；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也不會被他們……

「羨慕不行啊！得來點實際的！這次沒時間了，等下次我回來再給你介紹吧！呵呵，一定等我回來給你介紹好的，別自己先飢不擇食了啊！要是真看上誰了也得先和我們幾個說一聲，幫你把把關！」楊絮看準盤中最後一粒蝦球伸下筷子。

「好啊！」志遠嘴上答應，筷子也捉向蝦球。

頓時，橘色的蝦球被兩雙交錯的細長筷子從四面包住。

「是我的！」志遠嘟起嘴，不滿朝楊絮怪叫。

「什麼是你的！剛才就你吃的最多！這最後一個該是我的了！」楊絮毫不示弱，筷子死死按住被擠得凹陷的可憐蝦球。

楊熙和孫威見志遠又恢復了為食物「奮勇拚搏」的精神才放心，可接下來……

「對不起，兩位先生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能安靜一些嗎？」果然如他們所想，服務生的怒容還真出現在屏風邊。

楊絮剛不好意思看向服務生，不料手上筷子一鬆，鮮澤的蝦球立刻被志遠夾走。「你！」

邊嚼邊笑呵呵地搖頭晃腦，志遠得意極了，「嗯！真好吃！」

「死志遠！又沒搶贏你！氣死我了！」撇下筷子，楊絮將眼前滿滿的酒一仰而盡。

望著桌上被掃蕩得空空如也的盤子，志遠感歎，「奢侈啊！奢侈！吃了這麼多山珍海味。」

楊絮眉毛一挑，卻撇嘴叫道：「還有臉說呢！就你吃的最多！我都沒怎麼吃到。」

志遠邊淺嘗酒邊眼含笑意看向楊絮，「誰讓你剛才光在那唉聲嘆氣了。不過，能從我筷子下搶走食物的機率簡直太小了。」

「屁！」臉頰已顯紅潤的楊絮又給自己填滿一杯，「有本事你和我比喝酒啊！來來！看誰喝的多還不醉！」

「比就比！」志遠看了看自己那還剩半杯的酒。喝完應該不會醉吧，最多暈一暈。

話音剛落，楊絮不服輸地將杯中新倒的酒一仰而盡。當放下酒杯時眼前已是雙影重重，虛幻影像的志遠正不緊不慢喝著。

「再來再來！」頭暈目眩的人摸向冰桶繼續挑釁。

「行了！你別喝了！都已經醉了，待會是不是還要鬧事啊！」扶住楊絮，楊熙按住他探向酒瓶的手。

「我……沒醉嘛，待會還要去洗三溫暖。」

「好了！你還是早點回房間睡覺吧。本來還想叫你們一起玩沙狐球的，看來是不行了。」說完楊熙從口袋中掏出一張門卡遞給志遠，「這是你和小絮房間的鑰匙，你們早點休息吧。」

「啊？」遲疑盯著紅色卡片，志遠指指自己，又指了指楊絮，「我……我和他一間？」

「嗯，放心啦，裡面不是雙人床！」孫威看到志遠眼中的猶豫忙解釋。

「不是……我……」

「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啊？唉，可惜我對你不感興趣。」雙臂攬上椅背，楊絮懶洋洋靠著腦袋，「嘿嘿，要是換作威哥……我可能會考慮，你這樣的就算了。」

「楊絮！」真是說話不分場合，孫威氣得拍桌怒喝著。

楊熙也露出不悅，即便是親弟弟想碰他愛的人也不行，哪怕只是個玩笑。「你閉嘴趕緊睡覺去！」

楊絮笑呵呵推開楊熙，「威哥你不怕等一下小姐又來罵啦？呵呵，我開玩笑那！其實就是拿你跟他做下比較！證明你比他討人喜歡，不管對男生還是女生，你的吸引力更大。我要是女生肯定會選你。哦，也是，怪不得他到現在還沒找到女朋友呢，本來就不討人喜歡。」此時楊絮雙眼布滿血絲，面頰紅過桌上的螃蟹殼。因為剛才沒搶過志遠，現在還記仇找機會報復。

傷心的往事又浮上眼前，楊絮說話雖然惡毒討厭，但偏偏那就是事實。

嘴唇微微顫抖，盯著碗中殘剩的米粒，志遠漸漸握緊拳頭，「你說夠了沒有我就是不討人喜歡！那又怎麼樣？你們玩吧，我回家了。」說罷人已經氣得從椅子上站起。

「小絮你什麼時候開始說話這麼損啊，他……」楊熙實在苦惱，不知志遠過去的楊絮三番兩次刺傷他的痛處傷口。

「志遠，你別生他氣，留下來吧，晚上跟我和楊熙去玩沙狐球。你要不願和他住一間，我和你一起好不好？」孫威連忙拉住志遠的手腕。

淡淡笑過，志遠搖了搖頭拉開孫威，「不用，我回家了。本來你們三個玩挺好的，多我一個反倒不好，趁現在還有公車我走了。」

「楊絮！你快點過來勸勸志遠。」孫威立刻回頭瞪著面目通紅、渾身酒氣的罪人。

「回……回回！就知道回家！」不穩站起身，楊絮頭重腳輕地走到志遠身前，緊盯著他粉紅的面頰，「隨便說你兩句還當真！比女孩子還愛生氣！」

志遠懶得抬眼，試圖躲開這塊橫在眼前的擋路石。「你管不著，我就是不討人喜歡，我回家省得你看著我煩。」

「呵呵……嗝！真比女孩子還愛生氣啊！你……臉紅紅的……嗝……還真可愛……」強忍胃中急速翻轉的液體，楊絮醉笑著抬起手挑逗地捏住志遠下巴。

「你去死！」厭惡打掉楊絮的手，志遠抬起的臉上盡是憤怒，誰料正撞見楊絮「蓄勢待發」的樣子，「不要！」

「哇──」酸臭混合酒精的味道頓時全場四溢。

「嘔！別……」剛想邁開腳步，身體卻被楊絮死死抱住，無奈志遠怎麼掙扎都推不動這個死賴在身上的傢伙。

「哇──」又是一陣驚天地的「奮湧洩洪」。

掙脫不開又無處可逃，志遠只得擰皺眉頭，捂緊口鼻任楊絮在自己身上一次次瘋狂發洩。

「我靠。」捂著鼻子閃到一邊，看楊絮把志遠抱那麼緊，孫威哪有插手之處。志遠的慘狀，比楊絮上次吐自己身上還誇張。

楊熙同樣被弟弟「飛流狂洩」的樣子逼瘋，心情早已超越無奈的程度。

服務生紛紛趕來，三五個人合力把楊絮從志遠身上架走，「先生，洗洗吧。」

「不！我要洗三溫暖！三溫暖！」楊絮半闔著眼，揮手在空中比劃。

「我帶他走，真不好意思！」楊熙連連道歉，架走楊絮還不忘對孫威說：「待會我們直接在球館見。」

「嗯！快把他扶走吧。」

「嘔……」此時可憐的志遠仍緊閉雙眼站在原地，不時作嘔。

眼見嘔吐物滴滴答答從志遠身上下落，孫威掐緊鼻子的手不敢放鬆，「志遠，我看你回不去了。別說公車，大概你還沒走到家自己就先被噁心死了。唉！那個楊絮為了不讓你走，連這麼狠的招都用上了。」把門卡塞進志遠手中，孫威送他到電梯邊，「回房間趕快洗洗吧，要是不累就跟我和楊熙一起來玩。到時我就不去叫你了。別管楊絮了，他喝多了，喝白酒哪有像他那麼一口乾的。」

志遠睜開眼不住點頭，捏著鼻子痛苦道：「好，爭取玩通宵，我可不想和他在一個屋裡待一夜。」快被熏到窒息，志遠和孫威分開後火速衝回房間，進房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衣服全部脫光。好在今天穿的是短衣短褲，泡一泡明天也許還能穿。

不好！這衣服洗了，一會兒穿什麼啊根本沒帶換洗的衣服！

當志遠反應過來卻為時已晚，透明的清水從菱形水龍頭口「嘩嘩」流出，早已淹沒被吐髒的衣物。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洗乾淨再說。

揉亂頭髮，志遠不自覺望向鏡中面頰粉紅的自己。

「哦，怪不得他到現在還沒找到女朋友呢，本來就不討人喜歡。」

楊絮不屑的嘴臉忽然又在腦中閃現。想起來就討厭！

甩甩頭，志遠有些暈眩地站到浴缸中打開蓮蓬頭開關。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本來就不討女孩喜歡，喜歡的也只有利用……

絲絲水線射向志遠泛著淡色光芒的赤裸身體，就著溫熱水絲他開始快速洗起發熱的臉頰。

無所謂了，只要自己喜歡的人快樂幸福就好。

第二章

ＪＬ酒店十二樓，一個身著白色浴袍的高個男孩光著腳踉蹌走在乾淨的紅毯走廊。

頭發暈的楊絮在蒸氣房沒足五分鐘就放棄逃出，雖然呼吸到流動涼爽的空氣，但四肢還是虛軟無力，頭重腳輕找不到方向。

「一二○九、一二○七、一二○五……就是這間。」楊絮面頰滾燙，黑眸早已籠上迷濛霧氣，閃著光澤的嘴唇微微一翹，隨即轉動門鎖躡手躡腳進了房間。

「好熱……」摸到房中打開床燈，楊絮抓起遙控器，面對高掛的空調笑嘻嘻按下，「嘿嘿……十五度！」

浴室內嘩嘩傳出的水聲忽然飄進耳朵，楊絮拍拍發燒的臉，哼起最近剛喜歡上的歌，歪靠著牆蹭到門口。

「像花瓣一樣散落之中，與你相遇的奇蹟就像作夢那般……」

醉醺醺地貼在門上一臉滿足，當楊絮抬起充滿醉意的雙眸，才發現浴缸中竟站著一個人。撲面的熱氣瀰漫整個浴室，溫柔暈黃的燈光照亮絲絲噴射的水線，如顆顆串成線的鑽石璀璨閃耀。眼前這個被透明泛光水珠包裹的身體勻稱漂亮，修長的雙腿微微張開，豐滿渾圓的臀部挺翹，股溝充滿誘惑；精瘦小腹下的分身隱約可見；兩粒紅嫩小花點綴在白皙的胸前，再向上望去卻對上一張完全驚愕的面孔，只見他雙手停在半空，正表情複雜地瞪著自己。

「呃……不好意思啊，走錯房間了。」楊絮連忙移開直勾勾的雙眼，關門退出。

一陣涼風在門關上的瞬間被熱騰騰的水氣吞裹。楊絮雖然離開，可志遠被嚇得提到喉嚨的心仍「怦怦」亂撞不停，閃光的水線如剛才一樣繼續灑向身體，可此刻的心境卻完全不同。

半露胸膛的楊絮散發強烈慵懶氣息，半溼半乾的頭髮更顯他的性感，閃爍光澤的嘴唇像鑲著一顆亮鑽，迷離的黑眸卻透著赤裸裸的光芒。

志遠感到臉上火一樣燒，楊絮迷人的神情還在腦海盤旋，他的頭髮、他的嘴唇、他的眼神……

但是，越想他直勾勾的眼神越覺得渾身發冷……突然間，楊絮黑眸一眨竟變成那兩個畜生的眼睛，他們罪惡不加掩飾、赤裸裸的淫慾神態再次出現在眼前……

猛地甩了甩頭，把惡夢驅逐出腦子，雖然有熱水沐浴，但志遠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要是以前，如果被人看到洗澡沒什麼不好意思，但自從陰影籠罩上身後，他萬事都小心翼翼，謹慎提防。剛才居然忘記鎖門，真是太疏忽了！雖然知道楊絮對自己完全不感興趣，但……還是鎖好門安全。

想到此，志遠連忙邁出浴缸，緊張走到單薄的浴室門邊，不料手剛放到門鎖上，大門突然「呼」的一聲被大力拉開，楊絮笑得燦爛的醉臉下一刻出現在門口。

「你……」志遠當場傻掉，手僵硬停在半空。

「嘿嘿，我差點忘了，我們本來就是住同一間的嘛。」說話間楊絮把志遠推回浴室，自己也跟著進來。

「你幹什麼」倉皇後退兩步，志遠聲色俱厲。

抓抓脖子，楊絮不緊不慢懶散一笑，「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我就是想……」

「你別過來！」見楊絮步步緊逼，志遠竟發現自己怕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撅起嘴唇，笑彎霧氣朦朦濛濛的黑眸，楊絮慢慢解開浴袍腰帶，勾引似的脫下白色浴衣，露出健壯身體，「我想……」

「你變態！別過來！我叫人了！」志遠邊緊盯楊絮的一舉一動，邊四處掃視有沒有能幫助自己脫身的武器。好在楊絮下身還穿著一條四角內褲。

「幹嘛啊……看你嚇的樣子……」伸出舌尖，楊絮淫蕩地舔了舔嘴唇，「我想……」

「你去死吧！救命啊！」楊絮擺出的一套標準流氓動作真把曾險些被侵犯的志遠嚇住。

「唉呀，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洗澡啦……你叫什麼啊！」被志遠的呼救聲震得有些清醒，楊絮摳摳耳朵，正經了沒兩秒，忽然像虎撲食一樣猛抱住志遠，捂緊他發出尖叫的嘴唇。

「不要！不……唔……」掙扎扭打的可憐人哪想到這完全是楊絮醉酒後搞出的惡作劇，此時志遠早嚇得魂飛魄散，腳下步伐大亂。不論身高還是體格，他都不是楊絮對手。

地面片片水跡，慌亂中的志遠腳下一滑，後腿正碰到浴缸邊緣，一個不穩連帶楊絮一起向後仰去。兩人雙雙跌進潔白窄小的浴缸，被壓在下面的志遠剛好撞到浴缸底部，冰冷的瓷面凍徹骨髓，「啊！痛……你起來！」

「哪痛啊……是不是腰啊……」突如其來的一倒讓楊絮血氣沖頂，壓根沒打算起來的他面頰通紅，一隻手摸到志遠後腰。

「別碰我！」身處劣勢拚命踢打，可惜反抗對楊絮來說卻絲毫不起作用。

「哎呀……你腰還真光滑，其他地方是不是也一樣啊……呵呵……」楊絮傻笑著將不安分的手移向志遠屁股。

「你滾！放開我！」拉住恣意撫摸的手，志遠重重甩給他一巴掌。

「啊！」摀住臉的人立刻變得無辜，「你為什麼……打我？我就想和你一起洗澡……」話落楊絮死死束住志遠雙手，擰開水管。

天啊！楊絮的臉是鐵做的嗎？給了他那麼重一巴掌，竟然跟沒事一樣。可是……他的臉似乎已經腫起來了。志遠驚恐望著楊絮，恐懼和不安越來越強烈，試圖忘記的噩夢再次籠上心頭。

溫熱的水急速從龍頭口衝下，拍在臉上。「嗚……唔……不……要……」

水蕩漾升高，熱氣騰空四起，把整個浴室遮掩在霧氣下。

「你把我打的好痛啊……志遠你真討厭……幹嘛使那麼大力……」迷離的雙眼開始失焦，楊絮把志遠雙手高高按到頭頂，賭氣般看著他在水龍頭下拚命躲閃的樣子。

水流快速淌下志遠光滑的面頰，濕漉漉的瀏海貼在前額，濃密黑長的睫毛根根充滿魅惑，連嘴唇也被滋潤得光彩奕奕，性感無比。「不……不要再放水了。」

「志遠……你真可愛。不過你把我打那麼痛，要怎麼補償我……」遲緩轉動黑眸，楊絮慢慢湊近，鼻尖蹭了兩下後開始輕吻志遠的臉。

「不……不要！」被突如其來的親吻嚇得連打激靈，雙手被按到疼痛，志遠只覺渾身發麻。「你……」

「幹嘛」還沒出口，嘴唇便被楊絮含住熱情狂吻，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曾經和孫威吻過，但那僅僅是他對自己的慰籍……

曾經和薄雪婷吻過，可是卻從未有這般強勢……

嘴唇緊貼得沒有一絲縫隙，感覺快被楊絮炙熱的雙唇燙傷。壓在身上的重量越來越沉，來不及反抗，志遠又被楊絮強行按入水下。溫熱起伏的水波刺激兩人熾熱的身體與感官，滿是氣泡的世界，讓他們暫忘一切。不知什麼時候嘴唇被撬開，楊絮靈活的舌頭鑽了進來，舔拭過每一處地方……

水下氣泡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直到不能呼吸……

「呼……呼……」抱起志遠浮出水面，兩人大口喘息汲取空氣，濕漉赤裸的軀體緊密相擁。

輕咳兩聲，楊絮微笑著再次吻上志遠紅腫的嘴唇，那感覺又輕又軟，若即若離，酥軟得能將人催眠。「一起泡澡真好玩……」遲緩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摟緊志遠，楊絮迷糊哼起剛才沒唱完的歌曲。

「像花瓣一樣地散落之中，與你相遇的奇蹟就像作夢那般……」

無奈怎麼都推不開楊絮，仰靠在浴缸裡的志遠只得通紅著臉聽他在耳邊性感哼唱。

「相愛、爭吵，兩人一起度過各種難關，就算投胎轉世，我也要變成在你身旁的花朵……」

浴缸中的水溫逐漸涼下，半睡半醒的志遠推了推楊絮，卻沒得到任何回應。直到手指泡得發白，忍無可忍的他才在楊絮耳邊大吼一聲。「起來啦！水涼了！」

「嗯……誰來了？討厭……睏死了……」換了個姿勢，楊絮繼續偎在志遠身上。

靠……翻了個白眼，志遠突然狠狠掐住楊絮。

「哎喲」著睜開惺忪睡眼，楊絮只好打著趔趄爬起。剛邁出浴缸，便把身體重量的百分之八十交給志遠，害得他連背都直不起來。

「你內褲太溼了……好涼。」

「嗯……幫我脫。」楊絮哼唧著撒嬌。

「去死！你這傢伙……怎麼這麼重！我扶不動你。」嘴上罵著，手上卻小心摟著。好不容易來到浴室門口，不料拉開門的瞬間，冷氣撲身而來，志遠登時打了個寒顫，「我靠！怎麼這麼冷啊，剛才沒這樣啊。」

「嗯……好冷……」楊絮哆嗦著把志遠抱得更緊，「還沒走到床邊？站不住了……」

「瞧你那點出息！」凍得直起雞皮疙瘩，志遠瞟了眼空調，「我靠！誰調到十五度秋天把溫度調那麼低幹什麼！」

「剛才熱嘛……遙控器被我扔哪了……」勉強把眼睛撐開一道線，卻不是為了尋找遙控器，「啊到床邊了，太好了！睏死我了……」話落，人順勢壓下，完全不顧辛苦了半天的志遠。

可憐的志遠再次成為楊絮目標，被牢牢實實壓倒在床上。「楊絮你內褲太溼了！起來脫了好不好？」

「嗯……幹嘛還起來脫……」說罷楊絮扯下內褲，扭著屁股把它褪到大腿，「幫一下啊……搆不到了……」

「我靠！你脫個內褲也叫我幫」無奈冰涼的內褲在腿間溼悶難受，志遠只得從楊絮身下抽出一條腿勾到他腿側，一點點幫他把內褲褪至腳踝。

「嗯……真舒服……」蹬了兩下腿，內褲成功甩到地上，擺脫異物後楊絮高興地頂起左腿直插到志遠剛想放回右腿的位置。

「不要這樣，把腿拿開。」修長的腿正頂到屁股，志遠彆扭地羞紅整個小臉，幾次試圖打掉那討厭的腿，卻都以失敗告終。

「別打我……我最喜歡這種姿勢睡覺了。好冷……」打了個冷顫，楊絮下意識抱緊志遠，將兩人捲入溫暖毛毯，「你身體好熱……好溫暖。呵呵……抱著你真舒服……」四肢並用，楊絮從四面八方包住志遠，一副出動全部觸角的章魚抓到喜愛食物的樣子。

「別這樣……」心臟「怦通怦通」跳得發慌，從未赤裸身體和同性有過如此親密睡姿。志遠緊張地繃緊身體，努力想掰開楊絮扣得死死的雙手。

「喂……睡覺了，別動了啊，再這麼扭下去我真受不了了……」果然，楊絮分身被志遠臀部刺激得有些發脹，好在睡神在拚命呼喚，醉意睏意同時襲來，還想再做些什麼的他帶著遺憾沉沉睡去，留下雙眼瞪大渾身僵硬，不敢再吭一聲、再動一下的志遠。

「滴答滴答滴答」秒針跑過三百下，才過去五分鐘，天什麼時候才能亮啊？志遠心中叫苦。感到楊絮呼吸逐漸均勻，這才輕輕動了動身體。現在下樓找孫威應該還不晚。於是他偷偷拉開緊抱在腰間的雙手。

「嗯！再動我不客氣了！」誰料突來的一聲大吼，嚇得志遠險些叫出聲。

楊絮粗重喘息著重新扣緊雙手，大腿強行擠進志遠發抖的腿間。

哪裡知道剛剛是楊絮的夢話。為了安全自保，志遠只得乖乖躺著，真的不敢再動一下。

雖然兩人摟抱在一起很暖和，但這種姿勢也太難受了……

尷尬、彆扭、害怕佔滿志遠心頭，可不知為什麼卻沒有排斥和厭惡。

接下來的幾小時，志遠一直保持乾瞪大眼，一動不動的側躺姿勢，雖然哈欠連天卻不敢入睡。天空泛起魚肚白色，新一天的微光透進窗簾，大腦早已不轉的他再也承受不住，闔上眼的瞬間便沉沉睡去。

窗外陽光寸寸踏入幽靜房間，溫暖光芒輕柔探向包裹在毛毯下沒有半分空隙的兩人。

「嗯……嗯……」楊絮慵懶扭動起身體，一雙不老實的手很自然地在懷中人身上摸來摸去，大腿更是肆無忌憚地擠進身前人的腿間，「舒服……呵呵……」以為在作春夢的他滿面爽意，當極不情願睜開睡眼時，卻被眼前的光景嚇呆。

黑色的頭髮凌亂不堪，毛毯外半露的肩膀正發著淡色的光……最可怕的是，自己竟能感到身前人傳來的溫度。

居……居然是真的！沒在作夢！這留著男孩髮型的女人什麼時候跑到他床上來了

一覺醒來上千驚歎號重擊楊絮昏沉的大腦，他抬起微痛的頭向前探去。

黑長的睫毛正優美貼服沉睡，粉紅微張的唇在直挺的鼻梁下散發魅人誘惑，紅潤的色彩深深暈繞臉頰。

眼前迷人的睡容，竟讓楊絮不知不覺看痴了。沒想到志遠還有這麼漂亮可愛的一面……

等等！志遠

用力揉了揉雙眼，定睛再看，除了志遠還能是誰模糊記憶中好像是自己把他壓到身下。驚詫目光慢慢從志遠臉龐滑向他裸露在外的肩頭，再往下……

忽然鬱悶地摀住臉，楊絮長嘆口氣重躺回自己的位置，仰天感慨。

雖說平時周圍女孩多些，可是最多也就摟摟抱抱，親親我我，上床可從沒在他楊絮身上發生過。第一次……第一次居然和同性，而且還是這個貪吃的傢伙……怎麼搞的嘛！太失敗了！這就是酒後亂性的後果！等一下！誰說真發生過什麼……

想到此楊絮臉上僵硬的肌肉稍適放鬆。不過要真發生……

還是驗證一下為好。

於是楊絮做賊一樣小心掀開毛毯向下望去，志遠赤裸的身體在昏暗的毯下發著柔和淡光，自己蠻橫霸道的腿還強擠在他雙腿間。嚥嚥口水，楊絮忙抽回腿，伸手向兩人下身附近的被褥摸去。

雖說床單被揉蹭得有些凌亂，但乾乾淨淨，完全找不到歡愛痕跡。

心中這才大舒了口氣，可是不知為什麼掀起毛毯的手卻捨不得放下，緊盯志遠裸體的目光竟一時無法移開。

志遠雙腿略微分開，渾圓挺翹的臀部在幽暗的毯下別具誘惑，股溝流線完美，緊繃充滿彈性。

突然楊絮體內燃起一股不明之火，在周身亂竄。衝上面部，把雙眼燙得發痛，把臉頰燒得通紅，把嘴唇烤得發乾；衝向下腹，點起慾望火種。僅看志遠的屁股，分身竟能被刺激得腫脹硬直。

鬼使神差，原本放在床上的手顫抖著移向志遠，當碰到他光滑富有彈性的翹臀時不禁倒吸了口氣，連喘息都變得愈發粗重，潤溼的雙眸痴痴望著志遠微張的嘴唇，手上卻沒有停止輕緩的揉摸，充血的下體被灼燒得越來越難受。楊絮低頭見自己碩大的分身早已堅硬挺直，緊張得心跳加速，他輕撥開志遠臀瓣，將發抖的分身小心蹭入雙瓣間難耐磨蹭。

「嗯……」感到身體不適，志遠悶哼著動了一下。

被突然的扭動嚇得心中一緊，楊絮瞬間停止一切動作，分身急忙逃出雙谷。片刻後，室內又恢復了安靜，可是楊絮被刺激挺直的分身卻沒有絲毫變化，志遠穴口的微弱呼吸猶在，想侵入佔有的念頭在整個腦海縈繞，越來越強烈。他咬緊下唇，顫抖的手握住有些發痛的分身，忍不住再次撥開志遠禁地。

「咚、咚、咚」有力的敲門聲自門口突然響起。

沉下臉，所有動作再次僵住，楊絮一動不動，靜聽門口聲響。

「小絮，志遠你們在嗎？」是大哥楊熙。

「咦？他們怎麼連門都沒鎖啊？」孫威的聲音剛落，房門便被推開。

楊絮心中大驚，忙閃到一邊側躺著遮住自己仍硬直的分身，表面閉目裝睡，實際豎耳尖聽。

「啊！他們怎麼會……睡在一起？」看到房內凌亂的場景，孫威驚嚇不小，忍不住叫了出來，「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皺起眉頭走到床邊，楊熙拍拍熟睡的志遠和裝睡的楊絮，「你們兩個醒醒。」

「嗯……」志遠只是沉聲應答，卻不見任何醒來跡象。

「嗯……誰啊……」楊絮縮成一團，假意揉開雙眼，清著啞嗓裝作好奇，「咦？哥你怎麼在？」

「都幾點了！一會兒該退房了，快點起吧。」楊熙拍拍楊絮紅撲撲的臉。

「是啊！你怎麼和志遠睡一張床上啊？你幹嘛了？」擔心志遠的孫威焦急問道。

「啊？和志遠睡一張床？不知道啊……」偷瞄了眼孫威，楊絮一臉無辜地看向仍在熟睡的志遠，「啊！怎麼會這樣！」說著還掀起毛毯向自己下體象徵性地掃了掃，「志遠這流氓！」

不等楊熙和孫威反應過來，志遠已被楊絮一腳踹到床下。

「啊……幹嘛啊……誰啊」迷迷糊糊的志遠滾倒在地，圓翹的屁股登時暴露在三人面前，一時不知道發生什麼的他捂著屁股憤怒抱怨。

「志遠你沒事吧？怎麼一絲不掛啊？昨天晚上你們幹什麼了」孫威忙扶起光溜溜的志遠。

「好痛啊……誰那麼混蛋缺德！」揉著模糊的眼睛，志遠試圖看清踢他的兇手。

楊絮反倒惡人先告狀，忙揪緊毛毯裝出一臉驚恐，「你……你怎麼跑到我床上來了」

「去死！你以為誰願意上你床啊！昨晚你喝多了跟我流氓耍無賴，我被你壓在床上根本動不了！」志遠痛罵楊絮，還沒完全清醒的他尚未意識到正裸身於眾人眼前。

「呃……是……是嗎？」楊絮立刻露出一臉不知情的無辜模樣。

「廢話！我天亮才睡著！」見志遠仍滔滔不絕大罵，孫威忙揪了床單裹到他身上。這才意識到裸體的志遠一下羞紅了臉。

「我說志遠昨天怎麼沒下來和我們玩呢！楊絮，這就是你不對了！」孫威為志遠打抱不平。楊絮這傢伙就知道使惡劣手段強留志遠。

「小絮！以後別對志遠這樣了！聽到沒有！」楊熙微皺眉頭盯著弟弟：「趕快起來吧。」

做賊心虛，下身還未完全恢復常態，楊絮唯恐會被發現什麼，忙遮掩道：「我沒衣服怎麼起來呀。」

「你……也沒穿」孫威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忙貼近志遠耳側關心問道，「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蚊子聲響一樣的回答，想起昨晚兩人熱情的親吻志遠便覺得羞窘。

望著孫威和志遠親密的樣子，楊絮不自覺嘟起嘴道：「衣服都在蒸氣房呢，大概被拿去洗了……所以啊，拜託哥回家幫我拿衣服好了。」

「我幫你拿？你哥我還要上班，工作很忙！是能被你這麼隨便使喚來使喚去拿衣服的嗎？」楊熙咂了一下嘴，白了眼又開始耍賴的弟弟。

「那怎麼辦啊！我沒衣服了！志遠也沒有啊！昨天我把他衣服吐髒了，大概現在還泡著呢……」說著楊絮還偷瞥向志遠。

「要不我去……」孫威拉起志遠為難地看向楊熙。

「算了，我開車回去好了，孫威和我一起吧。」嘆了口氣，楊熙怎麼也不捨得讓孫威去坐公車折騰。

「對了哥，別忘拿兩套回來！我櫃子第三層有新內褲，嘿嘿，給志遠……」見楊熙答應了，楊絮更是舒服地往床上一躺，要求一個接著一個。

「知道了。」走到門口，楊熙忽然回過頭，暗示性地瞪了眼楊絮，「你別再搞什麼花樣！」

「就是！等下就會有人送早餐上來，我們很快回來。」孫威拍拍志遠才隨楊熙出去。

房間內又只剩下冤家二人，兩人背對背誰都不說一句話。

過了半晌──

「切，我能搞什麼花樣……」想著楊熙臨走留下的話，楊絮枕著手臂說話間竟羞紅了臉，「嗯，志遠，你那衣服都泡爛了吧，別忘了洗。」

「不用你管！」裹著床單，志遠「哼」了一聲大步走進浴室「碰」地把門關上。

「呼……白痴……」閉上雙眼，楊絮舒了口氣。剛才真是虛驚一場，此刻大腦完全清醒的他萬分感謝楊熙和孫威的及時趕到，要不是他們阻止自己的一時衝動，還不知會有什麼可怕後果。真搞不清自己到底怎麼了，周圍又不缺女生，竟然對那傢伙產生慾念。

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盡現志遠熟睡時的迷人面孔，性感充滿誘惑的臀瓣，微弱呼吸的小穴……不行！再這麼想下去，身體又要有反應了。

猛地甩甩腦袋，楊絮揉亂頭髮，裹著床單走到浴室門前，「喂，該出來了吧？衣服還沒洗完嗎？我要洗臉啊！」

「叫什麼叫！」一把拉開浴室門，志遠拿著溼淋淋的衣服表示不滿。

浴室燈光依舊如昨晚一樣暈黃柔和。楊絮望著志遠溼潤的嘴唇，似乎想起了什麼。

「你閃開！」避開投來的灼熱目光，志遠急匆匆衝出浴室，迎面撲來的空氣拂著自己有些發熱的臉。

在門口愣了數秒才緩過神，楊絮來到到鏡子前，望著那裡映出的潔白浴缸。昨晚，他和他好像親吻了，很激情的熱吻……

內心澎湃，不能自已，洗漱完畢了，還思忖著該如何面對志遠。緊張了半天，楊絮才拉開浴室門，誰知卻見笑瞇瞇的他蹲在小冰箱前，一股腦地往床單圍成的口袋裡裝各式各樣的零食飲料。

「靠……」看著那幾乎被掃蕩乾淨的冰箱，楊絮叉腰歪頭暗罵。原來是自己多慮了，這傢伙完全……「你這饞鬼怎麼把冰箱裡的東西都吃光啦」

「呃？」志遠忙笑呵呵站起身，全然忘記裸露在外的長腿和半隱半現的屁股。「我等不及送早餐啦，哈哈，這兒竟然有我最愛吃的巧克力！你嚐嚐！昨晚怎麼沒看到這麼多免費的好東西啊，哈哈……」

一屁股坐到志遠身邊，楊絮叫道：「誰說是免費的？每樣東西都要錢！你沒住過酒店嗎？也太白痴了！」

「啊？這樣啊！我真不知道。哎呀真不好意思……那、那怎麼辦……好像很貴……」志遠抓抓腦袋一臉歉意。

「算了，反正卡裡有錢沒花完。」掃了眼志遠的可憐樣，楊絮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嘿嘿，那就好！一起吃吧！這個好吃！這個、還有這個……我以前天天吃！」

被興致勃勃的志遠指得眼花繚亂，楊絮隨手抓了包零食笑問：「你這麼愛吃還這麼瘦，都不吸收啊。」

「不知道……嚐嚐這個……」正忙著翻找食物的志遠哪有工夫認真回答楊絮的問題。

「唉……不能光吃啊，得幹點什麼。」楊絮站起身環視整個房間，不經意還掃了幾眼志遠半露在外面的屁股，「嗯，呃……好像可以玩電玩。」忙打開電視轉移注意力，再這麼看下去下腹又要燃燒出火。「喂！你別吃了！陪我打電玩！」踢了踢志遠，不料剛碰到他涼滑的大腿心中又是一陣悸動。

「有什麼好玩的？我在看要先吃哪包呢……」壓根沒注意楊絮的一舉一動，志遠的心早被食物勾跑了。他舉著包裝袋，頭都不回一下。

「我叫你陪我玩你就得玩！過來！」楊絮粗魯扳過志遠，硬塞給他一個遊戲手把，「你不是足球隊副隊長嗎？我們踢一場怎麼樣啊？」

打掉楊絮搭在身上的手，志遠坐到另一張床上，「玩就玩，別老碰我！我不喜歡這樣……」

「呵！裝什麼清純啊！就許威哥對你又拉又抱，我碰一下就不行啊？」楊絮盯著志遠忿忿不平。

「不行就不行！趕快選隊！我都選完了！」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志遠忙岔開話題。

「哼」了一聲不再搭理志遠，楊絮索性把心中不爽都發洩在遊戲裡，才玩了五分鐘就四球領先。

「你去死！別和我搶！你要敢搶斷我……」一心想進球的志遠忽然站起身，在電視前又蹦又跳，就差自己進去踢了。

「來啊，看你能耐了。」唇角一翹，楊絮賊溜溜瞥了眼志遠半露的屁股。

電視畫面中紅衣球員輕鬆晃過藍衣球員，一記遠射，打入門網死角「５：１」。

「嘿嘿，給你技術再好的球隊你都贏不了我。」楊絮大獲全勝口出狂言。

「媽的！我這手把不好用！喲，中場又開球了。」志遠專注的樣子惹得楊絮一陣偷笑，還真可愛。不想一個失神，電視畫面中志遠控制的球員已逼近楊絮防守的球門前，楊絮立刻補上一名後衛攔搶志遠手下的前鋒。

眼看球又要被搶斷，志遠一個著急，突然伸出一條腿踢向楊絮：「不許攔我！」

「喂！沒你這麼霸道的吧？手上不行就出腳啦！」撇下遊戲手把，楊絮抱住志遠踢過的腿。

「反正你得讓我進一球！」志遠見楊絮把手把都丟了，忙趁機晃過守門員攻入一球。「五比二！我又進一球！喂，你放開我，站不住了！別鬧……」

「趁人之危！你夠陰險！」楊絮邪笑著猛然拉過志遠。

「哎呀！啊……」失去平衡，志遠搖晃著跌進楊絮懷中，不偏不倚，嘴唇剛好碰到他柔軟的唇上。

惡作劇下的親密接觸讓兩人頓時僵化，嘴唇碰觸的感覺讓他們不約而同想起昨晚浴缸內的激情熱吻。

志遠呆望進楊絮眼底，彷彿看到水下他溫柔的臉龐，沾有少許水珠的黑長睫毛，飽滿性感的滾燙嘴唇，還有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舌……

凝視著志遠閃動的雙眸，楊絮再也抑制不住衝動，主動含住讓他留戀的淡粉嘴唇，小心輕啄那呆滯半張的小口，盡情吸吮唇上的甘甜。不知不覺手也滑進裹身的床單下，托住志遠極具誘惑的屁股。

情色氣息在一陣風中戛然而止。「你又要打我……」楊絮及時抓住志遠揮起的手，才使俊臉免遭虐待。

自從那件事後，志遠變得極其敏感，除了孫威，一向不喜歡別人碰觸的他這兩天竟然昏了頭，一次次欣然接受楊絮的親吻……

「放開我！」志遠面色難看，掙扎著從楊絮懷中站了起來。

沒有人說話的房間一遍遍重複著遊戲配樂，拎著衣服回來的楊熙和孫威頓覺氣氛詭異。只見楊絮和志遠背對著背，自顧自地悶頭吃飯，兩人身下各裹白色床單，其中一張床上還攤滿了零食。

「你們……才剛吃飯啊？」看著默不作聲的二人，孫威把袋子遞給楊絮：「衣服給你取來了，祖宗。」

「哦！好啊好啊！」似乎一直等待寂靜被打破，孫威話音剛落，楊絮便竄了起來，滿面笑容地接過袋子。

「趕緊換吧！楊熙下午還要去公司呢。」看了看沒有表情的楊熙，孫威又走到志遠身邊小聲問道：「怎麼了？你好像不高興啊？是不是他又欺負你了？」

「沒……沒有。」瞥了眼孫威，志遠忙低頭繼續挑揀果盤中的沙拉。

「我可聽見了威哥！我欺負他？這你就不對了！他那麼厲害，我哪敢啊！」楊絮翻出為志遠帶的衣服裝得跟沒事人一樣。

端起托盤，志遠狠狠嚼著沙拉，兇巴巴地瞪向笑得一臉痞相的楊絮。

「幹嘛啊？我不搶你沙拉，別那麼看我。吶，衣服給你。」

「滾一邊去！」放下托盤，志遠抓了衣物衝進浴室，重重甩上門。

志遠這種反應，唯一的可能就是……「楊絮，你又對他幹嘛了？」

「沒幹嘛啊，我能幹嘛啊，你真看得起我。」撇了撇嘴，楊絮毫無顧忌地扯掉床單，脫了個精光。

「靠，你能注意點嗎？」

「多麻煩啊，都是男生怕什麼，不像某人還要躲到別處去偷換。」故意提高嗓門，楊絮穿上褲子嘟囔著，「又不是沒見過……」

下一秒門「碰」地被打開，志遠彆扭著臉走出來抱怨：「你給我的是什麼衣服啊！難受死了。」

「怎麼了？這不是挺好嗎？比你自己的衣服要好看多了，人都變帥了。」楊絮仔仔細細打量了志遠一遍。

「是啊志遠，看上去還合適。這是小絮大一的衣服，最近兩年他個頭又長不少，現在也穿不下了。」孫威和楊熙也加入評價。

「不是啊……」志遠提了提褲子，半轉過身對三人道：「這褲腰太低了……半條內褲都露在外面。」

「暈，你保守的有點過了吧！屁股這麼漂亮還不多給別人看看！我這是給你機會。」楊絮色瞇瞇的眼神在志遠臀上游來蕩去。

「你滾！要不是我的褲子還溼著，我死都不會穿這樣的褲子！」

「別再提了！這是低腰滑板褲。你多幸運啊，我這前幾天剛買的內褲還沒來得及穿呢，送給你了。嘿嘿，你穿還挺好看的。」楊絮摸著下巴，眼神從始至終沒離開過志遠下身。

「誰稀罕啊！回去就拿來當抹布！」

「不識好歹的傢伙。」

「你們兩個別吵了……換好衣服就退房吧。」

於是四人的酒店之行在楊熙忍無可忍的叫停中結束。幸福的契機落在每個人身上，只不過，還有些人沒來得及覺察。

九月的天空湛藍無邊，清早校園流動秋的氣息，透過幾近落地的玻璃窗望進碩大的階梯教室，思緒真正從暖烘烘被窩中爬出的卻寥寥無幾。

志遠托著腮，握著筆，遠看儼然一副正專心聽講，用功鑽研課本的好學生模樣。

坐在他身旁的孫威低頭用手機傳著簡訊，也不知道一大早忙什麼。當他搞定地下情報笑呵呵抬起眼時，卻正對上志遠緊閉的雙眼。

靠，還以為他在認真聽講，原來比誰睡得都香。

「志遠……」

「嗯……幹嘛……沒重要事別叫我，睏著呢。」最討厭這學期今天的課，排這麼早誰起得來啊。半夢半醒，志遠迷迷糊糊的眼睛又要閉上。

「這課多無聊啊……我們走吧。」孫威也趴到桌上，靠近志遠低聲提議。

「去哪啊……外面冷……」惺忪著睡眼，志遠沒有聚焦地看著孫威。

「送楊絮……他今天回學校。正好楊熙送他去火車站，一會兒就經過我們學校。」

「我靠，他楊絮是楊總理啊？走就走，誰要送他啊？我不去。」還以為是什麼好事，原來是他。

「去吧！楊絮剛才給我傳簡訊強烈要求你去呢，說打給你，你手機關機。」

「我上課一向關機。你去送吧，我留守。」志遠絲毫沒有動搖。

「反正這課也沒意思，走吧！雖說楊絮是挺煩人的，不過再見他也要明年呢！去吧，好不好？」

「別這麼看我……」對上孫威乞求的眼神，也再不願意做的事都會去做。志遠心中一動，連忙別開頭，「你真討厭，去就去吧。我可是為你去的，和那傢伙沒關係。」

今年秋風吹得比往年溫柔，半綠的樹葉輕搖著沙沙作響。偷偷溜出教室的二人站在校門口等待那輛熟悉的跑車。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大四了，不知道幾年後學校會變成什麼樣。」孫威望著校周圍的景色突然發起感慨。

「呵呵，怎麼想起說這個？反正我們都在一個城市，就算畢業也能見嘛。」志遠雙手插進上衣口袋，望向藍天。

「說的是，以後忙起來就沒現在這麼輕鬆自在了。看著學校出現那麼多陌生面孔才發現我們該畢業了。打算去哪實習了嗎？」孫威一同仰望藍天。

「不知道啊……你呢？會去楊熙家的公司吧？」

「也許吧，我還沒想好。」

不知何時跑車已停在了他們身邊，楊絮突然飄出的話卻大煞風景。「你們兩仰頭幹什麼呢？都流鼻血啦？」

「……」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車窗外的景象飛快倒退，坐在副駕上的楊絮突然長嘆，「唉！真不想回去。雖說有不少哥們兒在那邊，可這次回來就是有點不想走。你們還這麼多人來送我，更覺得難受……」話落還特意可憐兮兮轉頭看向志遠。

「幹嘛啊！又不是生離死別。而且本來沒人要送你，不是你非逼著我們來的嘛。」懶得搭理楊絮，志遠翻了個白眼看向窗外。不知為什麼，心裡還真有那麼點不舒服。不是看到楊絮的嘴臉討厭，而是離別的那種感覺……

「開玩笑啦！我楊絮會難受嗎？真是……」碰了一鼻子灰，楊絮只得撇著嘴轉過身。

接下來的安靜一直持續到火車站，但每個人的心裡是否一直平靜，就無從得知了。

辦完手續來到站前等待，露天長椅上幾乎坐滿準備旅行的乘客。

「我以為你有挺多東西呢，沒想到就這麼一包啊？」孫威笑著拎拎，「而且還這麼輕，什麼都沒裝？」

「是啊，沒什麼要帶的。不過我這寶貝兒可不能忘。」說著楊絮摸摸背上的電吉他。

「喂，你帶水了嗎？路上渴了怎麼辦？」志遠望到一旁的自動販賣機喃喃低語。說完自己都覺得奇怪，幹嘛突然關心起那傢伙……

「沒帶啊。喲，沒看出來你還挺為我想的，怕我渴呀？」楊絮雙眼立刻閃過異樣光芒。

「把你送走我高興呀。」志遠獨自溜躂到販賣機前，「不要算了。」

「我要！我渴！我要喝可樂！」楊絮生怕志遠不給他買，忙笑瞇瞇跟了過去。

「可樂，跟我愛喝的一樣啊。」

盯著志遠，楊絮心底忽然湧起一股莫名衝動，他掃了眼旁人，出其不意地在志遠臉上快速印下一吻。

「你……」毫無防備的人登時怔在原地，僵硬地舉著手中的可樂，張大雙眼。

大庭廣眾下竟然……

「不好，還是有人看到了。」楊絮並不在意，笑著吐吐舌頭，「不過沒關係，親臉也沒什麼。是吧？我們連嘴都親過呢。」

「你有病！」心跳驟然加速，志遠紅著臉把可樂塞進楊絮手中，尷尬地回到孫威和楊熙身邊。

好在等待的時間不長，往Ｌ城的火車從遠處駛來。楊絮拎起行李，滿面不捨。

「我走了！寒假見！別想我啊！」

「到那邊注意身體，常給家裡打電話，少惹事。」知道弟弟天性愛玩，楊熙的囑咐也算警告了。

「收到收到！放心好了！有空給你們每個人打電話！嘿嘿……」看過楊熙和孫威，楊絮最後將視線落在志遠身上。

「快走吧，等會兒火車開了。」孫威笑著點點頭。

志遠站在靠後的位置，極力避開楊絮的目光，半低的臉上羞紅仍未褪去。

「我走了志遠，別這麼不高興……嘿嘿，到時候給你打電話。」說著手還不老實地在志遠臉蛋上劃了劃。

「快滾！」打掉楊絮的手，志遠看也不看轉身就走。

「真是的，你快走吧，別逗他了。」大部分乘客已經上車，楊熙催促楊絮快些離去。

「哦。」失望地瞧著志遠離去的背影，楊絮這才收回視線。

火車慢慢駛動，在軌道上向遠前行。

志遠停下腳步，繞過柱子望向漸遠的車尾，不知這是怎樣的心情。

第一章

志遠長這麼大，要說最要好的朋友，只有一個。那就是和他有十多年友誼、考上同所大學、住在同一宿舍的孫威。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單純的友情開始變質，他對孫威竟萌生了其他感情，只可惜當時反應遲鈍的他沒能把握，一錯再錯。在受盡不願回憶的傷害後，獨自強吞下發育不良的苦果。

「嘔、嘔──」遊樂場抱著垃圾桶乾嘔實在不合，可志遠也沒有辦法，本來他就不喜歡太刺激的場所。

碧藍天空下左右橫飛的橘色八爪魚開始新一輪的張牙舞爪，志遠歪著腦袋看到正走過來的孫威，他身邊還有一個人。

提起那個人志遠便免不了一陣羨慕和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