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殺手?」
模模糊糊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聲音聽起來非常熟悉,不過卻有著微妙的違和感,我似乎從沒聽過這個人如此冷靜的說話──這樣想著,我睜開了眼睛。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不知為什麼站在一間富麗堂皇的房間中央,而剛剛說話的人就坐在窗口的位置上。
因為逆光的原因,我完全看不清那個人的五官,只是那輪廓和聲音一樣,都是令我熟悉到幾乎張嘴就可以叫出對方的地步,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叫不出來。
不過我聽得出來,那人的怒氣已經到了臨界點,但他依然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勉強自己緩慢而輕柔的詢問道:「那件事……根本還沒有證據吧!」
他問話的對象穿著沉重的盔甲,從裝扮上看毫無疑問是位騎士。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也看不清楚這名騎士的臉孔,只能聽見他回答道:「『那位』已經消失了兩個月了,直到三天前才重新出現,很難想像那個人會有躲起來的理由,大人。」
騎士的聲音不卑不亢,只是單純強調事實,似乎並不在意那位「大人」的怒氣。
或許就是這個平緩回答的語氣,讓一開始說話的那人更加憤怒,他有些激動的說道:「所以我說不可能是他!要真是那個傢伙的話,即使幹了那種事也會大搖大擺的滿街晃。怎麼可能會躲起來?」
「那麼,大人認為『那位』肯定不會做那件事嗎?」騎士依舊不緊不慢的反問。
一直不知道為誰爭辯的那人顯然哽了一下,然後就聽見他用不甘心的語氣小聲的說道:「他……他確實會做那件事。」
很顯然,那人也對自己極力擔保者的人品不怎麼信任。
「可是大人您也知道,那東西對我們、對您,甚至對這個世界有多麼重要。在知道最大嫌疑人的情況下,寧錯殺一萬,也不可放過……」
「夠了,你……下去吧……」
注意到對方的氣勢已經弱了下來,騎士本想順勢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但沒有等他把話說完,被騎士稱為「大人」的那人像瞬間被抽去所有力氣似的,異常疲倦地揮了揮手。
那位騎士果然不再說話,靜靜地消失在了房間的陰影裡。
之前那位「大人」卻看都不看那邊一眼,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的天空,然後喃喃說道:「不管你有沒有做那件事,一定要等我過去……」
接著,他似乎叫了某個人的名字,但我額前卻恰巧一陣劇痛,使得我無法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只能不由自主的摀住了額頭,閉上了眼睛。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喧鬧的聲音正震動著我的耳膜,我茫然地左右望了望,卻發現自己坐在一家喧鬧的小酒店吧檯前,前面還放著一杯混濁的萊姆酒。
對了,酒吧……這才是我應該在的地方。
那麼剛剛的是夢境嗎?我竟然在這種地方睡著了?
我痛苦地撫著前額,大腦慢慢的清醒過來。
在一個星期前離開那該死的迷失森林之後,我和阿君還有香菜就暫住在這個迷失森林旁邊的小鎮裡。
我們在迷失森林裡獲得了不少珍奇物品,期間還進行了探查──雖然我們本來並沒有這個意思,但卻無意間完成冒險者工會不少的委託,所以這些天,香菜一直代表阿君向冒險者工會討價還價,如果順利的話,阿君的白銀勇者徽章應該會換成一枚更高級的。
這也是我們在這不知名小鎮耽擱的原因。
好在這個小鎮位在通往林儀第一貿易都市海港城的路上,因此相當的繁華,並且不缺乏娛樂,所以我倒沒什麼意見。
要說意見的話,就是香菜上次往我額頭上扎的玻璃渣似乎嵌進肉裡,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痛得厲害,而且我眼前還一再出現幻覺。
聽說得了什麼瘋的病人也是如此(破傷風?),我不會死掉吧?
這個想法讓我脖子後面一陣發冷。
「怎麼了?」我旁邊那人似乎也發現我的恐慌,看著我問道:「額頭又開始痛了嗎?可醫生明明說你額頭沒事的。」
「那種庸醫只要上下嘴皮動動就好,他當然說沒事!可我的額頭確實在痛啊!」我哀叫道。
「我看看?」那人懷疑的說道。
我痛苦地捂著腦袋轉頭,在這個過程中,目光卻正好和某個走進酒店的女性冒險者碰上,我反射性的笑了笑,她則對我眨了眨眼睛。
這個是接受搭訕的意思。
反正都是無聊的在酒店裡消磨時間,這種只屬於大人的遊戲是最適合夜晚的了,當年我在勇者之城也沒少做過。
那位女性冒險者雖然不是很美,但還過得去,和她浪費掉這個夜晚也不算很糟。
於是我立刻忘記我原來打算做什麼,只想吩咐老闆,給那位女士一杯美酒。
但在我那麼做的時候,一隻手卻忽然粗暴地按住了我的臉,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忽然用力的一拉,伴隨脖子的劇痛,一張絕美的臉孔忽然在我眼前放大。
「看起來沒什麼,沒有發炎也沒有紅腫。」阿君只用一隻手,就固定住我的頭部,用另外一隻手摸著我的額頭,古怪地說道。
「脖子疼疼疼疼……」我發出一連串的哀嚎,希望阿君放開我。
但是阿君卻皺著眉頭打量著我的腦袋,我忽然覺得不妙||不是我覺得脖子快被扭斷了,而是阿君看我的眼神像是看見一隻草叢裡忽然冒出來的魔物。
果然,他興致勃勃地說道:「我幫你把那塊玻璃挖出來吧!」
我可以肯定,他會挖出來的不只是玻璃渣,還有我的腦漿。
我根本沒有回答,而是立刻把腦袋從阿君手裡「扭」了出來,並且帶著凳子登登登的退後了好幾步,摀住腦子乾笑道:「不、不了,我忽然覺得不痛了。」
阿君呆呆地看了看他那隻原來抓著我臉的手,語意不明的「嘖」了一聲,然後繼續去虐待他盤子裡的炭燒牛肉。
我則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頭,接著想起剛剛那位女士,轉頭再看向她時,她卻和另外一名魔法師泡在一起了,見我轉頭看她,還哼了一聲。
這是我這星期第幾次泡妞失敗了?
準確的說,這個甚至不能說是泡妞──只是才產生念頭就已經失敗了,而最魁禍首,就是阿君。
話說自從他們第一天去冒險者工會,在交託任務的交涉過程中,沒有耐心的阿君一把砸了冒險者工會的桌子,還扯掉該工會負責人的鬍子以後,香菜就毫不猶豫的把阿君丟給了我。
然後接下來這幾天,無論我坐在酒吧裡什麼位置,都沒有一隻雌性願意接近我……正確來說,是沒人願意接近阿君五公尺以內。
她們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再漂亮的女人往阿君五公尺範圍內一站,立刻從一朵花變成一根草,那種心理落差可不是普通女人能接受的。
事實上,看見阿君的存在後還願意踏入這家酒店的女性,已經是對自己很有自信的女中豪傑了,我真的很想找個麻布袋把阿君套起來。
但事實上我不敢,所以我只能對阿君抱怨:「你為什麼不把斗篷的帽子戴起來?」
「那樣就沒有樂子了。」阿君優雅的把一塊牛肉放在自己嘴裡,微笑地說道。
雖然因為阿君的存在,這附近處於雌性滅絕的狀態,但是雄性的數量卻不稀少,甚至可以說鼎盛,而且嗡嗡嗡地飛來的蒼蠅絕不在少數。
在阿君回答我的問題的時候,一隻蒼蠅就無視我的存在,飛了過來。
「小姐,妳一個人?」
那是什麼鬼話?剛剛阿君還在和我說話你沒有看見嗎?我鄙視地看著這個人,還有他身後那兩柄斧頭。
斧頭雖然很大,但以這個人的肌肉量來說,我覺得那兩柄斧頭實在有點不夠分量。
不過這位斧頭先生顯然對自己的肌肉很滿意,所以他對阿君反覆展示著他手臂上油光閃閃的肌肉,以至於我忍不住向老闆點了一份香煎牛柳。
阿君卻沒有說話,只是微笑。
見美人微笑,旁邊礙事的不說話還只顧吃,那隻蒼蠅立刻在我們中間坐了下來,接著像是被鼓勵似的,前仆後繼的飛來了一群蒼蠅。
一個、兩個、三個……沒前兩天多,今天才十九個,大概和阿君的名聲傳播出去了有關係。
而且因為開頭那隻蒼蠅是肌肉系的,所以後面飛來的一群全都是肌肉系的,見蒼蠅召喚得差不多了,阿君突然向我問道:「安,你覺得他們像什麼?」
「剝了皮的青蛙腿。」我當時正專心地吃著牛柳,阿君又問得突然,所以我反射性回答了。
這句話顯然激怒了青蛙們,他們認為我指出的這個客觀事實是嘲笑,而且還是當著美人的面嘲笑他們,所以立刻有拳頭向我招呼了過來。
還有不用拳頭直接往我背後捅刀子的。
我避開了刀子,自己往拳頭方向移動,但拳頭沒有打到我,中途被攔截了。
攔截他們的是阿君,這個,就是阿君所謂的樂子。
當我吃完那份牛柳的時候,整間酒店已經變得亂七八糟,我打著飽嗝掏出別人的錢包跟哭喪著臉的老闆結帳,而阿君則心滿意足的扳著自己的手指。
「為什麼每天晚上我來找你們的時候,酒店裡都好像颱風過境?」片刻後,香菜拖著她那頭亂七八糟的頭髮走進酒店,不滿地抱怨道。
「你問阿君。」我數著錢包,直接向著最強的颱風揚了揚下巴。
「很有趣,以前我真不知道酒店是那麼好玩的地方。」無視酒店老闆欲哭無淚的眼神,阿君很大力的誇獎我:「每天都有白痴送上門,不愧是安常混的地方。」
阿君你這話算什麼意思?
今天才二十多個錢包,還有幾只是空的!我屈辱地看著香菜,問道:「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去海港城,再帶著阿君在這裡坐下去,會有人要謀殺我的……不,已經有人暗殺我了。」
這麼說著,我把剛才對我捅刀子那人的刀子和刀鞘拿給香菜看。
刀鞘還在對方皮帶上,熱呼呼的,被我一起扯下來。
香菜接過來,拿著看了看,漫不經心地回答我:「明天就可以走了,不過今天在冒險者工會,有人想委託我們任務。」
「委託?」我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和阿君一直沒有在冒險者工會露面,只有香菜一個人天天泡在冒險者工會,只是她什麼都不會,我很難想像有哪個腦袋壞掉的顧主會去委託香菜任務。
「護送委託。」香菜回答道:「對方也要去海港城,請我們護送,酬勞一百個金幣,聽起來是件不錯的買賣。」
「不願意就算了。」聽香菜的口氣似乎也不情願,於是我安慰她道:「對妳這種外貌還有特殊愛好的雄性一定是頭腦有哪裡壞掉了,那是少數。放心,以後不會有了。」
香菜要笑不笑的瞇起眼睛,然後用力地踩了我一腳──感謝香菜不喜歡高跟鞋。
「為什麼不想接?」阿君每次都這樣,故意在我激怒了香菜被懲罰以後,才慢悠悠的詢問,完全無視我的痛苦。
「你們去看了就知道。」香菜回答道,這麼說著,她頓了頓,然後對阿君說:「她好像認識你。」
「我?」阿君反射性地皺起了眉頭,然後他身上蔓延出一陣殺氣。
不知道命運勇者大人擁有什麼過去,但看來他一副想把他過去認識的人都殺光的樣子,我忽然衷心希望我不要成為他的「過去」。
不過不管阿君在盤算什麼,我們還是跟著香菜回到我們投宿的旅館。
其實我們的旅館下也有酒店,但是香菜很堅持的告訴我和阿君:「我不想看見店老闆的白眼。」於是我和阿君只好每天去其他的酒店。
其實我一直很想告訴香菜,我和阿君在的話,酒店老闆只會是哭臉。
接著我們還沒有進入旅館,就知道香菜不想接這個委託的原因──我們旅館的外圍正站著一群裝備齊全的護衛,一時間我不知道這是旅館,還是某位大人物的公館。
毫無疑問,對方絕對不需要什麼護衛。
我望向阿君,阿君則更茫然的望著那群護衛,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我們走進旅館一樓的酒店。
整間酒店似乎被包下來了,一個閒雜人等都沒有,全是統一裝備的護衛隊,而且站得筆挺,好像這裡不是一天十五個銀幣的破旅館,而是皇宮門口。
偌大的酒店,那麼多人,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傻瓜也知道這種情況有麻煩,但即使知道有麻煩,我還是義無反顧的對著委託人一下子撲了過去,然後跪在了對方裙子前面:「小姐,聽說您要委託我們護送您去海港城?沒關係,只要您願意,我願意護送您去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上天堂下地獄都可以。您需要我用什麼來表示我的忠誠,發血誓都……」
「安,你的誓言就那麼廉價?」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人就打斷了我的發言。
我這才發現我差點又做了什麼蠢事……但是,面對著如此的美人,我腦子一陣發熱,覺得答應她什麼委託都是合理的!
我們這次的委託人,是一位華麗到了極點的美女。
這個華麗不是指她那條滿是蕾絲花邊和褶皺花紋的長裙,以前我一直認為只有暴發戶的女兒才會穿成這樣,但看到這名委託人,我才知道,穿在真正華麗的美人兒身上,這種裙子也顯得樸素。
尤其是美女那頭散落下來的金髮輕輕地在各種蕾絲花邊上拂動的時候,簡直就像耀眼奪目的太陽,想必曙光女神親自來此,也不過這個亮度吧!
我的腦袋才因為阿君的話語冷靜一些,卻發現這位美人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怒意──一絲我覺得莫名熟悉的怒意,但片刻之後,她的臉上出現了我這一生中所見過最華美的笑容。
接著我聽見美女用低沉並且帶著強烈磁性的聲音向我問道:「那麼,你願意接受我的委託了?」
「願意,妳要我做什麼都願意!」我立刻給出了標準答案。
「安德啊──」這次傳來的,是香菜那陰沉沉的聲音。
我慢慢地回頭,就看見阿君環著手,彎著嘴角,而香菜一臉要笑不笑,兩個人竟然抬著下巴,不約而同的俯視著我。
看到阿君那張漂亮得不像人類的絕美臉孔,再看看香菜那頭恐怖的頭髮,我發熱的大腦終於徹底冷靜了下來。
「答應了就好。」那位華麗的美女用同等華麗低沉的磁性嗓音對香菜說道:「小姐,其實一開始,你們就沒有必要拒絕我。」
「這麼說……」香菜冷淡地看了我一眼,再望向阿君。
阿君若有所思的打量了這位美女一會兒,再看了看我,聳了聳肩膀說道:「好吧!護送到海港城……只有護送到海港城吧?」
「難道命運勇者大人覺得我會繼續糾纏下去嗎?」美女微笑著說道。
阿君卻看了看我,沒有多說什麼。
接著他們進行了無聊的締結契約交送訂金之類的手續,也不知道這位美女是什麼人,竟然讓冒險者工會的負責人主動上門服務,因此這些手續很快就完成。
由於我們說好明天清晨就動身前往海港城,所以雖然對這間旅館不滿意,但我們的美人顧主還是勉勉強強的在這家旅館最好的房間住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下定決心的時候,還用她那雙金色的眼眸看了我一眼。
我對她傻傻一笑,她卻冷哼著扭過頭去。
等美女去了自己房間後,我和阿君還有香菜才慢慢的走回這個星期我們都居住著的地方。
搖晃著手中的錢袋,香菜百無聊賴的向阿君問道:「連個理由都不問就答應下來,好嗎?」
「既然安已經答應了,那麼我再拒絕,也太不給安面子了。」阿君難得的懂事真令人驚訝莫名,不過他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接著說道:「而且香妳其實也同意的吧!要真的不同意,妳就不會把她帶回旅館了。」
「呃,我是有些好奇。」香菜說道:「而且她看起來似乎很焦急,我覺得拒絕反而不好。不過她既然知道阿君你是命運勇者,想必她應該認識阿君你才對……阿君你知道她是誰嗎?」
這個也是我關心的問題,於是我立刻豎起了耳朵。
令人失望的是,阿君很乾脆的回答道:「不知道。」只是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又接著說:「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這樣嗎?」香菜沉吟著說道,然後忽然轉頭向我問道:「那麼安德,你從那位小姐身上偷了什麼東西?給我看看。」
「妳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冒犯那位美麗的小姐。」我立刻否認,還後退了一步。
「正是因為那麼美麗的小姐,我覺得你一定會從她身上偷出一點什麼來呢!」香菜冷冷的說道,不一會兒又轉變了口氣勸誘道:「把你偷來的東西給我看看,搞不好可以知道那位小姐的來歷也說不定,安德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我確實很想知道,所以我還是把東西給了香菜。
那是一條項鏈,鮮紅色的,宛如鮮血一般,中間有著三片桃心的葉子。香菜看著這條項鏈說道:「三葉草?和安德的耳釘很像呢!」
「是嗎?」我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耳朵,卻發現那邊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我的耳釘早在精靈村落的時候就遺失了。
伯爵大人知道這件事一定會非常生氣吧!不過還好他現在已經不在了。(別把別人說得好像死了似的!)
不過我想了想回答:「我那個有四片葉子吧?」
難怪我看到這條項鏈的時候就覺得熟悉,原來是和那個耳飾一樣嗎?不過現在知道也已經晚了,因為根據「覺得眼熟就是我的東西」的原則(……),我已經不由自主的把它偷來了。
「嗯……我沒有記錯的話,四葉草是林儀皇族紋章的一部分!」香菜接著說道:「底層的銀灰色和第二層的獅子圖案代表『威爾家族』,獅子的顏色代表血緣的深淺,第三層環繞的枝蔓代表世代的不同,第四層最上方的圖騰,這代表家族中的排序,但四葉的幸運草,卻是當今國王才能擁有的紋章。」
「……聽起來好麻煩。」我翻了翻白眼:「貴族老爺們就只會記這麼無聊的東西嗎?簡直是在浪費稅金。」
「我也這麼覺得。」香菜難得附和著我回答:「不過比起安德你那個什麼東西都不記的腦子來,至少能記得這種東西是貴族的就還不錯了。」
「喂,香菜妳──」
「三片葉子……當今直系皇族也就三位,使用三片葉子的,是公主殿下嗎?」阿君沉吟著說道。
「理論上應該是……」香菜不再戲弄我,很認真的回答:「雖然皇族的女性直到她們出嫁前都有資格直接使用第一順位繼承人才可以使用的四葉紋章,但選擇代表自己繼承順位紋章的也不是沒有。」
「公主啊……」我吞了吞口水,望向三樓,那位美女就住在那裡。
雖然公主出現在這種地方很詭異,但說那位女性是公主倒一點都不奇怪。事實上,如果「公主」是一個形容詞,我想像不出有誰比她更合適這個詞。
香菜則接著說道:「而且對方真的是公主的話,認識阿君你也不足為奇了不是嗎?畢竟『蒙莎.威爾公主』可是和阿君你糾纏不清的曖昧對象。」
在香菜說到公主的名字的時候,我腦子一瞬間似乎想起了什麼,但香菜後面那句話卻讓我無暇他顧,激動地大叫了起來:「什麼意思?」
「無聊預言的一部分。」香菜笑著看著阿君說道:「就好像光明神殿預言了命運勇者的存在一樣,也有人對剛出生的公主做出了預言。這位公主將來會被魔王帶走,最後為了保護勇者,而被殺死的悲劇性女性。」
「真是哪裡都可以聽見的三流故事內容。」即使聽到這樣的美女將來會因為自己而死,阿君也一點都不動搖,只是冷哼了一聲。
「果然,所有的福利都是歸勇者的嗎?這樣對盜賊不公平!」我悲傷地抓住了阿君的胳膊,拚命的搖晃著:「阿君,把她讓給我好不好?好不好?」
為什麼故事裡的公主永遠是勇者的?身為盜賊的我對這種事情只覺得非常的不滿!
何況那位公主和阿君站在一起一點都……呃,倒也不是說不配,只會讓人覺得,這兩位其實是好姐妹,同一級別的美女那種感覺。
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沒關係,所有故事裡,盜賊都是嗜財如命的小丑,即使暗戀公主也會招來恥笑的那種。」香菜笑瞇瞇地說道:「不過也沒有規定說,盜賊不能喜歡公主。」
妳說誰是小丑?
「安怎麼樣就算了,按照這種無聊故事去行動的,才是真正的小丑吧!可惡,他們竟然還叫我先去林儀的都城……」阿君喃喃地說道。
「你去了?那時候你就已經見過她了?」香菜好奇的問。
「不,中途我一路迷路,最後就到了勇者之城,後來他們說勇者之城也可以……」阿君那麼說著,卻又看了我一眼,我猜他是想起了那個令我後悔至極的相遇。
阿君看著我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不過,她大概真的是公主吧……公主嗎?哼哼,如果魔王實在太強的話,把她用來當作盾牌也不錯。」
哪裡不錯
「會搶走公主,就代表魔王喜歡公主吧!那麼拿來當盾牌效果當然很好。何況拿敵人重要的物品來進行威脅,取得最後的勝利,這不是常識嗎?」阿君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是哪門子的常識?身為勇者說這種話,盤算這種無聊的主意也可以嗎!
「如果阿君你真的討厭她就讓給我吧!讓給我吧!讓給我吧!」想到如此如花似玉的美女就將在阿君手裡凋零,我就覺得於心不忍。
「話說回來,送安德四葉草的是什麼人?」完全無視我和阿君的對話,香菜玩弄著手中的項鏈,忽然的詢問道。
「就是伯爵啊!」我理所當然的說道。
香菜顯然不滿意我的回答,皺著眉繼續問道:「他的年紀?」
「應該和我差不多吧……」
「他現在在哪裡做什麼?」
「不知道……」
「怎麼都是不肯定的回答,問個你一定能回答的吧!」
「他叫什麼名字?」
「啊……」
看著陷入冥思苦想中的我,阿君微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我認識你這樣的朋友或是敵人,我也會很想殺了你的。」
「我只是……和他感情好到已經不用叫名字就可以溝通的地步了」我狡辯道。
「放心好了,等到我們和這個笨蛋要好到不用叫名字就可以溝通的地步時,他也會把我們的名字忘掉的。阿君,考慮一下,現在就把他處理掉好了。」香菜挑起眉頭說道。
我無言以對。
看我這樣,香菜歎息道:「算了,不問你了。不過勇者之城的伯爵大人啊,我倒是聽說過,不過我們村莊不在他的領地範圍,所以我並沒在意……為什麼他可以毫不在意的把刻有王族圖騰的耳飾送給安德……」
「那位伯爵有著淺金色的頭髮和眼睛,和剛剛的那位好像是公主的女士一模一樣。」阿君忽然回答道:「金髮金眸是皇族的象徵,那位伯爵肯定和王族有血緣關係。」
「這樣嗎?那麼他給我四葉草耳飾也不奇怪。」我滿不在乎的說道。
「是嗎……那位伯爵大人……不會是女性吧?」香菜在沉吟了半天後,說出了幾乎讓我從樓梯上滾下來的話。
「怎麼可能?」我叫了起來:「伯爵怎麼可能是女人?雖然他小的時候又圓又可愛,好像金色的大洋娃娃似的,還讓我做出了很愚蠢的事情,但自從他開始發育以後,那種可愛就完全沒有了,最讓人生氣的是,他曾經一度身高比我還高!還好我發育得及時,最終沒有輸給他!」
「只是身高沒有輸而已吧!臉是完完全全輸掉了。」香菜吐槽道:「即使在我們那種鄉下地方,也聽說過勇者之城的伯爵有多麼帥氣,至於什麼盜賊的根本沒有聽說過。」
「那是因為我那時候還不是盜賊,只是小偷而已!」
「那就更不可能聽說了。」香菜笑著回答道。
這種說法實在是太過分了,怎麼說我在勇者之城算是特產一般的存在(特產?),甚至「沒有在勇者之城被偷掉錢包的冒險者,就不是冒險者」這句勇者之城的名言,就是因我而來。
我剛想要向香菜抗議,阿君卻插嘴說道:「雖然我也覺得伯爵是完全的男性,和今天這位完全不同,不過香既然這樣懷疑的話……安,你確定那位伯爵是男人嗎?」
既然你也覺得,為什麼還要再問我?你們就那麼不信任我嗎?
「當然確定!他家裡甚至在他十三歲的時候專門送了個女人給他作侍妾!我親眼看見的。可惡,為什麼我不是貴族呢!」我悲憤地說道。
「你親眼看到什麼程度?」香菜很八卦的問道。
我剛想要回答,卻注意到阿君和香菜都好奇的看著我。
不得不承認,我這兩個同伴其實在這個方面純潔得有些異常,但無論是教壞像是美女的阿君,還是教壞像是鬼女的香菜,都不是我的興趣。於是我含糊其辭的回答:「反正,就是可以確定他一定是男人的地步。」
即使聽我那麼說了,香菜興致勃勃的還想要問下去:「什麼是確定……」
大約阿君終於覺得這個話題對於一個女生不太好,因此他對香菜說:「安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那麼應該沒錯。」
什麼叫做「應該」?
「可是除了國王以外,其他貴族根本不能隨便使用那個圖騰……算了,反正也沒有結論。」香菜一翻手掌想收起項鏈,令我不由得輕輕咳嗽了兩聲。
香菜的動作半途停了下來,不滿地望著我,我這次沒有妥協,而是勇敢的迎上了她的目光,香菜冷哼一聲把項鏈丟給了我,忿忿地說:「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別讓人家發現安德你偷了她的東西!」
「哪有那麼容易被發現?」我小心翼翼地把項鏈收了起來,非常自信的回答:「我可是以第一盜賊為目標的『勇者公敵』安德。」
「問題是你根本還沒有成為第一盜賊。」香菜不以為然的回道:「話說那位真的是公主殿下的話,為什麼來這裡呢?為了和阿君見面嗎?說起來,阿君為什麼要去海港城?」
「只是家裡的指令而已。」阿君很含糊的說道。
只是公主特地在阿君必經的小鎮上等他們,讓阿君護送她去海港城,這行為怎麼看都不是偶爾,搞不好是特意來培養感情。
難道那位公主有同性戀傾向嗎?沒有哪個正常女人可以容忍自己的戀人比女性,甚至比自己還要美麗好幾倍吧!
不過考慮到當面對著阿君說這種話會被打死(你竟然知道啊),於是我什麼都沒有說。
在簡單的討論之後,我們回各自房間睡覺。
我是很想用「一夜無話」這樣的詞來形容這個夜晚,然後第二天直接上路前往海港城,可事實上,我的手摸上門把時,就感覺到不對勁。
雖然很輕,但是門的另外一端確實傳來了呼吸聲。
門旁邊兩個,正對著門一個,還有一個在……我床邊?一共是四個。他們呼吸的非常有節奏,而且頻率一致,就算可以發現這個聲音,也幾乎會當作是一個人。
可惜,他們碰上的是我。
我摸著門把手愣了愣,然後轉頭對著還沒有走到自己門前的香菜叫道:「等等,香菜。」
「什麼?」香菜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古怪地問道。
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她的門前,先是趴在門上聽了聽,確定裡面沒有聲音後,我警戒地摸上了門鎖。
只是還沒有等到我轉動門鎖,就聽見刺耳的「匡」了一聲,我茫然的看著砸在我腳邊的盤子,在看了看門框上面,不得不向香菜問道:「門上那是什麼?」
「少女的祕密。」香菜要笑不笑的回答道:「誰企圖闖入,都會被砸死的喲!」
這算什麼少女?不過這樣子除了香菜,大概沒人可以進這個房間了。
在我和香菜說話時,只聽見「吱啊」一聲,阿君已經打開自己房間的門,我緊張地扭頭,就看見阿君若無其事的走進自己的房間。
他的房間似乎沒有異常……嘖,真可惜。
我倒不是希望阿君被襲擊,只是有膽子襲擊阿君的也會付出生命做代價,所以我準備看好戲的──這也是我阻止香菜開門,卻沒有阻止阿君的原因。
這樣說來,只有我房間才有刺客嗎?
「安德,怎麼了?」香菜慢慢地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奇怪的望著我問道。
「不,沒有什麼。」我立刻傻笑著回答道。
但香菜和阿君明顯都發現了我的不對,其中阿君抓著自己的巨劍,看了我房間一眼,再望向我,我向著他搖了搖頭,阿君便沒有說話,走進了自己房間,卻只是把門虛掩上。
這是隨時可以提供援助的意思。
而香菜也看了一眼我的房間,笑瞇瞇地說道:「那麼,晚安。」
這麼說著,她迅速走進了自己房間。
不礙手礙腳,這是沒有戰鬥力的香菜最好的援助方法。
話說回來,這樣有節奏的呼吸,顯然經過專業的訓練,儘管乍聽起來是我的同行,但盜賊大多是獨行俠,而他們頻率一致到眼前這種地步,顯然是合作過無數次的。
會這樣特別訓練的職業只有一種,那就是黑暗中的死神──殺手。
只是我不記得有誰會僱傭殺手來刺殺我,至於我的兩個同伴也應該……有。
香菜本來就被身分不明的炎龍人追殺,阿君這段期間在酒店找人打架,不說那些被他暴扁的倒楣鬼,我相信那酒店老闆都對他有殺意了。
其實如果我是一個人的話,我會乾脆把這些人丟在我房間裡,找個地方去喝酒,讓他們等到死!但現在我有同伴有任務在身,這些傢伙說不定會傷害別人,我不能走開。
不過撇開我這兩個同伴,那些刺客最有可能是衝著我們的僱主來的,否則他們為什麼在我們一接到任務時就出現?
想到我可能是在保護那位金髮大美人,我便立刻熱血沸騰了起來,這比保護我那兩個無聊的同伴有意思多了!(喂……)
想到這裡,我沒有馬上開門,而是裝出要下樓的樣子,踏著重重的腳步,向走廊另一端走去。
第一章
「殺手?」
模模糊糊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聲音聽起來非常熟悉,不過卻有著微妙的違和感,我似乎從沒聽過這個人如此冷靜的說話──這樣想著,我睜開了眼睛。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不知為什麼站在一間富麗堂皇的房間中央,而剛剛說話的人就坐在窗口的位置上。
因為逆光的原因,我完全看不清那個人的五官,只是那輪廓和聲音一樣,都是令我熟悉到幾乎張嘴就可以叫出對方的地步,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叫不出來。
不過我聽得出來,那人的怒氣已經到了臨界點,但他依然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勉強自己緩慢而輕柔的詢問道:「那件事……根本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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