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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斜倚在牆邊,宋宇澤帶著百無聊賴的神情,掃過眼前那些衣著華麗、神態倨傲的男女。
所謂的名流究竟是什麼?他眼前的這些名門淑媛、政商精英……也包括他在內,就是社會名流了嗎?
宋宇澤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容,從侍者穩穩舉起的托盤裡拿走一杯香檳。
他倒覺得,與其說這是一場宴會,倒不如說是一場展示會。
不論你的目的是什麼,在別人眼裡都只是一件展示品,同樣的,別人也是你眼裡的展示品罷了。
在他身旁的一大株觀葉植物後的沙發上,坐著幾個年輕女子,顯然正在對其中一件展示品評頭論足。
隨著她們那顯然不止是竊竊私語的話聲,他自然也看到她們說的那件丟臉的「展示品」……不對,是那位穿著白色曳地洋裝,身材高瘦、皮膚白皙的女人。
在宋宇澤看來,眼前的年輕女人,比在場其他名媛更高貴得體幾分。
她的洋裝式樣簡單,正好可以襯托出她玲瓏有致的曲線,散開的魚尾裙襬則增加了幾分女性的柔美,鬆鬆挽起的捲髮中隨意的垂落幾綹髮絲,更添了不少風情。她身上並沒有什麼累贅的裝飾,頸項上簡單的白色珍珠項鍊,卻將她的皮膚映襯得吹彈可破。
宋宇澤有些好奇,她有沒有聽見那些評論她的聲音呢?
她向身旁的一位年長女士告別後,轉過身去面對那幾個年輕女人,嘴角掛著合宜的微笑。
宋宇澤的雙眸倏地一亮,他站直了身體,笑意在他唇畔蕩漾開來。
她聽見了!打算反擊嗎?一名訓練有素的名流淑女,對於那些刻薄的評論向來應該聽而不聞,而她準備怎麼做?
她逕自向著那群女人走去,柔和的雙眸裡凝聚起一些並不易察覺的凌厲。
「劉小姐,孫小姐,陸小姐,李太太……妳們好。」女人微微抬起頸項,禮儀完美的站在她們面前。
宋宇澤不露痕跡的走到觀葉植物旁,目光依舊慵懶的掃過全場,但其實關注的焦點,只在身旁。
「何小姐,妳好。」其中一個女人看了眼同伴們,代替眾人開口。
「四位真是好興致,對我身上的穿戴品這麼感興趣?」她坐到她們身旁的沙發上,神情坦然的望著她們。「與其在背後說,不如當面說,不是更好?」
宋宇澤嘴角揚起的笑痕加深了幾分,他留意周圍,發現並未有多少人關注到她們。
四個女人面面相覷,顯然對她出人意料的行為感到驚訝。
「何小姐,妳真是太會開玩笑了。什麼當面不當面的……我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坐在沙發最左邊的女生,笑容裡帶著一絲尖刻。
「隨便說說?」她笑容不改。
「何小姐,我若是妳,就不會到這樣的場合來。這裡誰不知道你們何氏最近遇到了大麻煩……」又一個女人開口。
「哎呀,妳也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何小姐啊,其實我們也很關心妳家裡的情況,所以……」
「我們過去不算熟,沒想到妳們這麼關心我,真是榮幸。劉小姐,為何今日的宴會令尊帶著女祕書一起來?令堂怎麼不參加?」她笑容可掬,語調輕鬆隨意的打斷了劉小姐幸災樂禍的聲音。
那位劉小姐臉色一沉,她的父母正在辦理離婚手續,而她的父親,已經迫不及待想把女祕書娶回家了。
「還有孫小姐,我聽說妳好事將近,婚禮何時舉行啊?」她輕柔的嗓音突然停頓了一下,抿嘴微笑。「對了,陸小姐,指控妳偷竊的不實官司如何了?希望可以早日勝訴才好……」
孫小姐和陸小姐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孫小姐的未婚夫前幾日,才剛被八卦週刊拍到劈腿的照片;而陸小姐也因為有著順手牽羊的惡習,被起訴控告。
她鎮定的轉頭,看向最後一個女人。「李太太,李先生的身體好些了嗎?車禍很可怕對吧?現在真的有很多沒公德心的人,酒後駕車,還把人撞傷……」
李太太的丈夫,就是那個酒後駕車撞傷路人的肇事司機,自己也因此負傷入院。
一時之間,在這小小的空間裡沒有一個人說話,四個女人全都咬緊牙關,暗暗握緊雙手。
「何佳珊,妳是不是太沒有教養了?怎麼能對我們說出這樣的話!」李太太畢竟年長一些,目光凶狠的瞪向她。
何佳珊卻嘴帶微笑,緩緩起身。「比起妳們剛才說的話,我覺得我的話並沒有什麼問題。」
「沒有問題?」孫小姐昂起頭。「隨意揭開別人瘡疤的行為,實在是低級!」
「就是!完全不顧別人感受,妳安的什麼心?」劉小姐惡狠狠的說。
「實在是沒教養!」陸小姐冷哼一聲。
「原來這就叫低級、沒教養,看起來妳們不是不知道。」何佳珊眼裡的笑容,漸漸被冷漠所取代。「那麼,當妳們說別人是非的時候,最好先想一想自己是不是有資格。」
「我們只是閒聊,妳就當沒聽見不好嗎?」李太太顯然惱羞成怒。「我們並無惡意。」
「那麼我也沒有惡意。」何佳珊冷冷看著她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妳到底在傲慢什麼?就憑妳,和我們談什麼資格?」孫小姐訕笑。
「妳們覺得我很丟臉?」何佳珊依舊用鎮定而漠然的目光,掃過四人的臉。「那怎麼樣才算不丟臉?穿著本季最流行的款式,戴著最昂貴的珠寶,擁有限量的包包嗎?妳們覺得只要擁有這些,就可以了,是嗎?」
「我們可沒有這麼說……」陸小姐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我們才沒有這麼膚淺!」
「是嗎?」何佳珊淡然一笑,那笑容清麗脫俗,卻也銳利如箭。「希望如此。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人連溫飽都難以達到,也有許多人處於恐怖威脅,甚至是戰爭與災荒之下。
他們大概這輩子都不知道什麼是愛馬仕,什麼是LV,什麼是寶格麗,什麼是FENDI……」
「那些人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劉小姐彷彿看怪物似的望著她。
「妳們覺得沒關係,自然就沒有關係。」何佳珊優雅的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李太太尖酸的開口。「我看妳是沒話找話,不知所云!」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何佳珊銳利的眸光射向四人。「如果覺得有關係,就當然也可以有關係。」
「我可看不出來會有什麼關係。」孫小姐輕蔑的開口。「地球上每天都有人戰死、餓死,難道那些人的死活,都與我們相關?」
「妳的話還真是夠可笑的……何小姐。」劉小姐立即表示贊同。
「何必給我們戴這麼大的帽子?搬出世界和平,妳以為自己是誰?」陸小姐面露不屑。
「我不是誰,只不過和他們一樣,都是人罷了。」何佳珊露出的笑容鎮定而平和。「因為一樣是人,所以可以體會到他們的感受。同樣的,我也能體會到妳們的感受。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是嗎?」
宋宇澤挺直了背脊,目光炯炯有神。
那一刻,他很想為眼前這個叫何佳珊的女人鼓掌。
她不止擁有美貌與聰慧,而且犀利大膽,絕不認輸。
更重要的是,她顯然同這個場所裡的所有「展示品」都不同。
她是個人,擁有思想與靈魂的人。
因為是人,所以有心;因為有心,所以會有喜怒與哀樂。當她受到攻擊時,她會反擊,而同樣的,她也能感受到別人的痛苦與心情。
如果人類可以相互體諒,那麼也許,就沒有此刻她們這番讓人不快的對話了。
宋宇澤略低下頭,一抹讚嘆的笑痕在他唇邊浮現。
只是他很懷疑,那四個女人是否聽得懂她的這番話。
「何佳珊,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不會再對妳說三道四,妳也不要再在我們面前大放厥詞!」
雖然聽不懂,但是好像知道怕了。
宋宇澤悠閒的拿起酒杯啜飲了一口。
「那麼,我就先失陪了。」何佳珊的語調是那樣輕柔而有教養,帶著鎮定的笑容輕輕轉身。
宋宇澤依然神情懶散、目光隨性的望向前方。
他看著她,不露聲色的帶著勝利離開,溫柔平靜的雙眸熠熠生輝,充滿光彩。追隨著她的背影,他眼裡的光芒,開始變得深不可測。
「宇澤,找到你的獵物了嗎?」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宋宇澤斂起深邃的目光,帶著輕鬆的神情回頭。「你說呢?」
「我知道你對於這樣的派對評價不高,忍耐一下。日後這樣的派對、酒會、宴席還會有很多,你是逃不掉的。」來人是宋宇澤在這個派對上唯一的朋友,嚴雋昊。
「你真的確定不需要我介紹你給其他人嗎?如果他們知道你的身分,就不會把你一個人晾在一邊了。」
「我覺得現在這樣很不錯,可以默默的觀察。你也知道,不管多麼討厭,我都必須在這堆展示品裡娶一個回去。」宋宇澤喝完了杯中琥珀色的液體。「所以你不必招呼我。你的未婚妻,還在鬧小脾氣嗎?」
嚴雋昊聳了下肩膀。「她似乎也和你一樣,很討厭這樣的派對。」
「看起來又多了一個……也許這裡並不全是展示品,說不定,我還真能娶一個回去。」宋宇澤低聲呢喃。
「你說什麼?」嚴雋昊發現了未婚妻的身影,目光立刻追了過去。
「快去吧,我的大情聖。真不能理解你幹麼這麼樂意把自己綁住。」宋宇澤靠向身後的牆壁,微微瞇起狹長的雙眸,繼續帶著嘲弄,欣賞這齣名為豪門派對的大戲。
「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像我一樣。」嚴雋昊投給他戲謔的一瞥,朝著門口疾步走去。
「早晚有一天?」把玩著手裡的空酒杯,宋宇澤的目中也充滿自嘲的揶揄。「也許吧……」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能夠讓他傾心的女子,那麼他不會拒絕沉溺於愛情裡。
只是在他三十二年的歲月裡,從未出現過讓他動心、哪怕只有一秒的女人……
他隨意的目光停頓在遠處某個背影上,嘴邊不自覺的勾起一抹興味的笑痕。
何家的宅邸位於臺北信義區內,地段優越,環境一流,更難得的是,在這寸土寸金的黃金區域內,擁有獨棟洋房與寬敞的庭院。
何氏企業的創始人何濤,當年親手建造了這幢房子,為的是讓子孫後代可以安居樂業。然而,他絕不會想到,他去世才不到三十年,他的子孫就已經無法守住祖業。
「爸,怎麼辦?兆元銀行的徐總經理打來電話,如果我們這個月再不能償還貸款,就要收走我們抵押的全部不動產和有價證券。」何佳暉痛苦的跌坐在父親何競的面前。
「你問我怎麼辦,我怎麼知道?」何競惱怒的看著兒子。「如果不是你把錢都拿去投資雷曼兄弟發行的債券,我們何氏,怎麼會因現金周轉不靈而向銀行借了那麼多錢?」
「現在互相責備有什麼用?當年你不也同意我的做法嗎?」何佳暉痛苦的呻吟著。
「我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把生意交給你打理!」何競起身,在書房裡不斷踱步。
「說什麼交給我?明明是你經營不下去了,才把爛攤子推給我!」何佳暉悶聲抱怨。
「你說什麼?」何競瞪大雙眼。
「爸,真的要趕緊想辦法了。不然,我們就要被趕出這間房子、一無所有了!」何佳暉雙手掩面。
「你妹妹回來了嗎?」焦頭爛額的中年男子,眼裡閃過一抹尖刻的光芒。
「你不是讓她去參加今晚的慈善拍賣了嗎?」何佳暉搖了搖頭。「找她有什麼用?難道她有什麼辦法,能夠一夜之間變出上億的資金?」
「她也是何家的一分子,現在家族有難,當然應該大家一起商量。」
何競身為三世祖,向來對於經商之事毫無興趣。
他的父親死後,他無奈接手了何氏企業,經營了幾年以後,業績每況愈下,他就乾脆任命兒子為總經理,樂得退休,過著揮霍無度的生活。
誰知道何佳暉年輕冒進,不斷擴大規模,又投資不利,債臺高築,眼看公司就要倒閉。
「我們欠銀行的數目可不小啊,況且公司那裡也是個無底洞,這個月的員工薪資也還沒有著落。」何佳暉沮喪的垂下頭。
「其實就算銀行願意寬限我們幾日,我看也拖不了多久。如果申請破產……日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為今之計,就是要找有信譽,並且實力雄厚的企業替我們做擔保,讓兆元銀行再貸一筆款項給我們。」何競在這山窮水盡的時刻,腦筋卻突然間靈活起來。
「找誰?現在人人看到我,就好像看到瘟神一樣,躲都來不及。雖然我們極力掩飾,可是那些人的嗅覺,真是比狗還要靈敏。」何佳暉用力的敲了下桌子。
何競咬緊牙關後開口。「你知道宋宇澤嗎?」
「那個被美國商界稱為『鱷魚』的宋宇澤?當然聽過!他回到臺灣後也掀起了一股旋風。」何佳暉騰地站起。
「他的線上購物網站利潤豐厚,絲毫沒有受到這次金融海嘯的影響。當其他行業都不景氣時,他卻不停的在賺錢。」
「如果他肯替我們擔保,我相信,沒有哪家銀行會不答應的,你說是不是?」何競握起拳頭。
「爸,你認識他?」何佳暉眼裡浮現出狂喜。
「暫時還不認識……」何競看向兒子。「但他應該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不然也不會被稱為『鱷魚』。
只要我們開出對他有利的交換條件,他就不可能拒絕。我知道他還是單身,這次回臺灣,就是為了娶一個世家千金。」
「爸,你怎麼知道?」何佳暉怔忡了一下。
何競對兒子投去失望的一瞥。「我們何家在臺灣是怎樣的地位?有哪個名流是我們不認識的?
我讓你和佳珊積極的參與社交活動,你們卻連這消息都打聽不到。」
「爸,我們怎能和你相比?」何佳暉恍然大悟。「宋宇澤雖然有錢,卻只是個暴發戶,如果想在臺灣發展,有的時候,有錢也未必吃得開。
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一個名門千金,幫助他在上流社會立足,與政商名流都打好關係。」
何競欣然點頭。「我已經知道有好幾家經營不善、又有女兒的企業盯上了他,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況且,形勢也讓我們不能再等了!」
「爸,你真的有把握他一定會娶佳珊?而且妹妹也未必會同意,她性子烈得很。」何佳暉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而且這樣,就好像把妹妹賣給他似的……」
「我剛才已經說了,她是我們何家的一分子,守護這個家,是她應該做的。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
何競難得拿出父親的威嚴,說得斬釘截鐵。「不能再猶豫了,你立刻就讓薛助理去聯絡宋宇澤,我就不信他會拒絕我開出的條件。」
「好,爸,我全聽你的。」早就六神無主的何佳暉振作起精神。
「佳暉,你看著吧。我不止要讓你妹妹嫁得好夫婿,也要把何氏企業這個包袱丟給宋宇澤。」何競嘴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何佳暉看著眼前的父親,倏地感到不寒而慄。
過去,他是不是太低估自己的父親了?對於妹妹佳珊來說,嫁給那樣一個如「鱷魚」般的男人,真的會幸福嗎?
不過,這與他無關,最重要的是度過眼前的難關,讓他可以繼續享受有錢的日子,那就夠了。
「老闆,何先生與何小姐到了。」
站在窗前的宋宇澤轉過身來,對祕書點了點頭。「告訴他們我正在開會,請他們去貴賓休息室裡等我。」
祕書離開後,宋宇澤慵懶的目光掃向辦公桌上那疊厚厚的檔案。
他唇畔掠過一絲神祕的微笑,繼續背過身,佇立在窗前。
這是一筆不錯的生意,他很樂意與何氏企業簽約。
然而,他可不想顯得太過殷勤或者著急。
多年的經驗告訴他,越是想得到的東西,就越要耐心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靜靜享受著勝利前的寧靜。
幾分鐘後,他轉過身來,整理了一下有些鬆開的領帶,然後走向辦公桌,拿起一個檔案夾。
剛想跨步,他又倏地回身,翻開那疊文件最頂端的一頁。
一張相片瞬間映入眼簾。相片中有一位女子坐在草地上注視遠方,側面的輪廓溫柔而清秀,嘴邊浮現淡淡笑容。
宋宇澤握了下手裡的文件夾,笑容在堅毅的嘴角緩緩漾開。
那是充滿興味與期待的笑容。
他邁開大步,向門口走去。
第一章
斜倚在牆邊,宋宇澤帶著百無聊賴的神情,掃過眼前那些衣著華麗、神態倨傲的男女。
所謂的名流究竟是什麼?他眼前的這些名門淑媛、政商精英……也包括他在內,就是社會名流了嗎?
宋宇澤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容,從侍者穩穩舉起的托盤裡拿走一杯香檳。
他倒覺得,與其說這是一場宴會,倒不如說是一場展示會。
不論你的目的是什麼,在別人眼裡都只是一件展示品,同樣的,別人也是你眼裡的展示品罷了。
在他身旁的一大株觀葉植物後的沙發上,坐著幾個年輕女子,顯然正在對其中一件展示品評頭論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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