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臺北縣某處計畫開發區，炎熱的午後難得出現一輛黑頭車，車子在停妥後，走出一名男子。男子方正略瘦的臉上寫滿了固執、藏在墨鏡底下的鷹眼炯炯有神，黑呼呼的鏡面瞧不出他高深莫測的心思。

　　簡浧睿入主「簡氏」成為家族集團執行長，已有三年時間。這期間，他率領旗下集團朝理想目標前進，和他的座右銘一樣——絕不成為人生中的輸家。

　　為了達成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冷酷無情，但就是無法容忍輕言放棄。因為在他的字典裡，天底下沒有辦不到的事。只有弱者才會不斷為自己找藉口，贏家永遠謹記過去失敗，展望未來，哪裡有唉聲嘆氣的時間？

　　沐浴在五月天的陽光下，簡浧睿顯得英姿颯爽，渾身被包裹在燦黃的光輝中，微鬈的黑髮梳理得極整齊，十足展現成熟男人的魅力。但一向意氣風發的他，臉上的表情卻顯得頗為凝重，向來飛揚有型的濃眉，此刻微微攏緊，飽滿的唇抿得緊緊的，嘴角不住的往下拉。

　　這回由他一手主導的開發案，打著興建「全亞洲最具規模綜合購物中心」的威名，氣勢不小，落成後勢必在商場掀起風波，將他的事業推向高峰。

　　資金方面，董事會已多數通過這項決議，表示願意將最豐富的資源投入在此項開發案中，也決定將條件大大放寬、降低放款預算的門檻，好支援這項計畫。

　　一切的籌備工作，全都已按照原先的計畫進行！只是……

　　望著眼前那一大片種滿青菜的田地，簡浧睿的眉頭不自覺越擰越緊。

　　在這種黃金地段，竟有人放任此處荒草蔓延，完全無法發揮它應有的價值，無異是暴殄天物！

　　放眼望去，這裡少說還有七百畝的田地雜草叢生，簡直和荒地無異。遠方還有幾間鐵皮搭建，破舊到幾乎快坍塌的屋子，如果那叫做「農舍」的話……雖然他完全看不出能養出多麼像樣的畜類。

　　這塊地的周邊不乏許多商業高樓大廈，建築樣式前衛流行，更有不少的小型別墅住家，顯示這地段居民經濟水平不低，而且人口居住密集、消費能力高，未來發展前景看好。

　　他估計只要再過七、八年，這裡的房價將一飛衝天。尤其附近還有捷運路線經過，交通四通八達。如此天時地利人和，再加上未來集團內的購物中心順利落成，肯定能讓此處的經濟繁榮更上一層樓。

　　足印陷落在黃土沙地裡，這一步簡浧睿踩得可不輕鬆，想到這塊寶貴的土地還握在梁家那位老先生手中，他簡直都快嘔出血來。

　　一手拎著公事包，簡浧睿繞過東倒西歪的籬笆，看到前方有棟兩層樓的透天厝，模樣老舊粗糙，和附近的住宅大樓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跨過形同虛設的竹籬笆，這種籬笆連個賊也擋不了，了不起是防著阿貓阿狗踏入菜圃，起不了多大作用。

　　簡浧睿留心腳邊，不願踩爛梁家的菜園，在對方簽下土地合約前，他明白自己沒有權利動這裡的一草一木。

　　不過，他對梁家這塊土地志在必得，只要梁業先一簽字蓋章，他頭一件事就是鏟平這塊菜圃和旁邊那兩排果樹。

　　簡浧睿穿過菜圃，不在乎晶亮的皮鞋遭黃泥弄髒，他腳步穩健，筆直的朝梁家走去。

　　眼見還剩一百多公尺的距離，他就能順利踏上梁家門檻了，這時，不曉得從哪跑來一群雞，一窩蜂的朝他衝來，氣勢萬千，宛若大軍襲來。

　　簡浧睿被嚇得不由得倒退三步，活了三十二個年頭，第一次看到這幾近瘋狂失控，而且還是活跳跳的雞群。

　　很快的，簡浧睿被雞群團團包圍，耳邊響起咕咕叫聲，吵得他擰起眉來，鏡面下的黑眸隱隱透出凶光。

　　他決定了，拿到這塊土地後，如果地主未在合約時間內將所有物給帶走，他第二件事就是鏟平那座雞舍，將這群愚蠢至極的雞殺得片甲不留。

　　這時，雞群圍繞在他的腳邊，有的啄啄他的褲管、鞋面，有的在他身邊一搖一擺的轉圈子，用挑釁的目光打量著他。

　　簡浧睿額間爆起十字青筋，才想抬腳踹飛那群雞時，突然傳來一聲沙啞的斥喝，雞群霎時四處逃散。

　　「歹勢！歹勢！嚇到先生了吧？」拄著拐杖，老人佝僂著身軀，行走有些緩慢。

　　簡浧睿迎上前去，摘下墨鏡。

　　「您好！請問是梁業先、梁老先生嗎？」

　　「啊？你說什麼？大聲一點，我聽不清楚。」梁業先已高齡八十，聽力退化，嘴巴皺得像酸梅乾，老態龍鍾。

　　簡浧睿知道梁業先是個老頭，但沒想過對方會這麼老，老到簡直像是一腳已踏進棺材，隨時會蒙主召喚。

　　簡浧睿掏出名片。

　　「您好！梁老先生，我代表簡氏集團，想跟您談談……」

　　話還沒說完，梁業先見簡浧睿掏出名片，雖然兩眼嚴重老花，卻馬上聯想到又有人想動自己祖產的歪主意，他立即一棒揮下，打得簡浧睿連躲都來不及。

　　「該死。」簡浧睿及時舉起臂膀，擋下那力道不輕的一棍。

　　「跟你們講幾遍，這塊地我到死也不會賣！絕對不賣！」梁業先激動的揮著拐杖，氣得橫眉豎目。

　　明明他老得如樹上隨時就會凋零飄落的枯葉，可吼起人來的魄力倒也不輸人。果真如傳言中的難纏。難怪開發部的業務員人人沒轍，就連他們經理也宣告陣亡。

　　簡浧睿任由梁業先大吼大叫，偶爾對方氣得亂舞拐杖，他也由著他揮往自個兒身上，全隨對方高興。

　　他定定的望著梁業先，想從那雙蠟黃的眼眸中，探索出某些有用的訊息。在這世上，沒有誰能毫無弱點，也沒有人會無慾無求，只要心中有所渴望，那麼必定有機可乘。

　　五分鐘過後，梁業先氣喘吁吁的停下動作，拄著拐杖猛喘息。

　　「梁老先生，讓我先扶您進去，今天太陽很大。」簡浧睿刻意揚高聲調，字字說得鏗鏘有力。

　　梁業先一把甩開簡浧睿的手，哪曉得這小夥子脾氣也夠倔，硬是拖著他進屋，讓他毫無反抗的餘地。

　　「您自己一個人住嗎？」進屋後，簡浧睿簡單環視室內一圈，裡頭的擺設乏善可陳。

　　「關你什麼事！少在那兒裝，你們這些有錢人自以為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哪會管別人死活？」梁業先坐在籐椅上，氣得渾身顫抖。

　　簡浧睿坐在離他最近的籐椅上，籐製的椅面還有幾個破洞，看來非常不牢靠。

　　簡浧睿無法想像他現在進行交涉的對象，是北部有名的大地主之一。這裡除了外觀是棟能遮風蔽雨的透天厝外，裡頭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沒錯，我們是有錢，但不表示我們有錢是憑空得來。」簡浧睿不卑不亢的答道，話鋒又是一轉。「您不也是有錢人？更何況您的土地市價近一億，是多少人工作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數字。」

　　「我有錢？」梁業先怒得舉起拐杖，狠狠砸往地面。「我窮得只剩這塊地，哪裡還有錢？」

　　「梁老先生，只要您將土地賣給我們，還怕沒有錢過日子嗎？」賣了地，哪怕要環遊世界一圈都還綽綽有餘，只怕他沒有那種體力享受。

　　「你要我賣祖產？」梁業先火得站起身來，指著簡浧睿的鼻子破口大罵。「等我死後，你要我拿什麼老臉去見梁家列祖列宗？！」

　　簡浧睿瞭解，在老一輩的心裡，守成比創業重要。「我相信梁家祖先不會願意兒孫為了守住一塊荒草蔓生的地，將自己活活餓死，連好日子都過不了。」

　　「我說不賣就是不賣！你以為我貪那幾塊臭錢，能圖幾年快活？」梁業先渾濁的雙眸隱隱含著淚光。「這是我唯一可以留給我孫女當嫁妝的老本，你們到底還要糾纏我這老人多久？」

　　梁業先不願再回想，自從五年多前聽從兒子們的話，分配完家產後，個個拿了土地房子，換了錢後丟下他這個老子，不聞不問，壓根不管他的死活。

　　「您還有孫女？一塊住嗎？」這間空蕩的宅子，所有擺設在在顯示出此處的孤寂悲涼。

　　「關你什麼事？我不准你淨想些歪主意，來威脅我簽字，將土地賣給你們。」為了躲避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梁業先早早叫自己相依為命的孫女去外頭租房子住，等風頭過去再說。

　　簡浧睿揚揚嘴角，只怪底下人辦事不力。由這簡短的談話中，他已能斷定梁業先唯一的弱點，就是那寶貝孫女。

　　「相信我，或許過去『簡氏』讓您有不愉快的經驗，但我保證未來絕對不會再發生。」既然硬碰硬沒好處，簡浧睿很識時務的拐個彎，而這一彎，他相信絕對能將梁家土地手到擒來！

　　說完，簡浧睿站起身，擺出職業性笑容，眼裡沒有任何溫暖。「今日唐突拜訪，請梁老先生見諒，希望下回我們能坐下來好好談談。」

　　他將名片放在桌面上，頭也不回的離開梁家。

　　簡浧睿十分相信，這筆交易遲早會落入他口袋，這是做商人的直覺。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必須再跟你說一次，這塊地我是不賣的，到死也不會賣。如果我賣了，就沒有臉去見梁家的列祖列宗。」他字字說得堅定。

　　簡浧睿眼角暗暗抽動，不信梁業先可以無動於衷成這樣。今天已經是他兩個月內，第十度拜訪梁老先生了。這段時間他不時為他送午餐，陪他聊天、乘涼，直到今天，梁老先生的心意仍是沒有絲毫動搖。

　　「這塊地，是我留給我孫女的嫁妝，那些財產都被她的叔伯們拿走，只要她姓梁，她也該擁有和她的叔伯們一樣的權利。」這塊地價值多少他不清楚，但他這做祖父的，該為自己的孫女好好打算後半輩子！

　　「她從小跟著我，那短命的爸媽沒照顧她幾年，就丟給我這老頭。好日子沒過多少，苦倒是吃得很多。說真的，哪天我走了，留下她孤零零一個人，我恐怕死都不會瞑目，那孩子……是我最寶貝的心頭肉。」

　　梁業先從身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梁家地契！這一片七百公畝的土地，「簡氏」花了半年多來，想得到手的土地契約。

　　「我知道你想要。看見沒？這塊地，是你們『簡氏』這半年來，不斷對我施壓，想要擁有的東西。」梁業先看見他眼裡亮起異常光亮的火花。

　　簡浧睿簡直不敢置信，為了這張地契，他花費多少時間心力，而今卻如此輕易地展示在眼前。

　　「無論多少錢，您儘管開口，只要您願意賣出這塊土地，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梁業先低沉的說：「土地我不賣，死也不賣，你聽見沒？」

　　簡浧睿抬起頭來，不明白他為何將地契拿出來？

　　「這是我孫女的嫁妝，是我這老頭留給她的嫁妝！」梁業先激動的重申立場。「只要娶了她，這塊土地就是你的！」

　　

　　

　　課堂上，大家安靜的在術科教室練習，所有人視線皆專注在前方的裸身模特兒上，在畫紙上塗塗抹抹，企圖利用簡單的黑灰白色調，展現模特兒修長的身段。畫架間，傳來陣陣運筆的沙沙聲。

　　「哈啾！」梁品貝正拿著炭筆，替模特兒畫素描，但打了個噴嚏，一不留神，落筆的位置歪斜，失去準頭。

　　「貝貝，妳還好吧？是不是著涼了？」低啞的問候中，夾雜一絲憂慮的情緒。

　　「糟糕！」她暗叫一聲，以拇指抹去多餘的炭粉。

　　坐在身旁的女同學揚高眉。「衍奎，我看是模特兒比較冷吧？」

　　發聲的女孩一頭削得短短的紅髮，白襯衫、小熱褲，腳上套雙紅色仿軍鞋，率直得教人不敢恭維。

　　趙衍奎抓起橫板上的短炭筆，朝女孩扔去。「成甄，妳搞什麼鬼？一個女孩子家嘴巴這麼壞，妳還想不想嫁出去呀？」

　　夾在中間的梁品貝，輕鬆的閃過扔去的炭筆，若無其事繼續作畫，早就習慣這兩人的吵吵鬧鬧。

　　鐘聲響起，大家匆忙收拾身邊的東西。梁品貝突然很想回去看阿公，她請趙衍奎和成甄載她一程，他們當然二話不說、一口答應。

　　傍晚的日照掛在地平線末端，即將西沉，徐緩微風中，偶有幾片落葉隨風飄揚，被捲至天邊，又高又遠，好似長雙翅膀，即將來趟新的旅程。

　　「衍奎，很抱歉，老是要麻煩你和成甄。」

　　坐在摩托車後座，梁品貝小巧的臉蛋上掛著歉意，夕照的餘暉，將她的雙頰映得紅通通，就像一抹新搽上的胭脂。

　　「喔，要是讓成甄聽見了，妳又要討罵挨了。好友的背上若不插幾把刀，哪裡知道我們的交情有多好？」

　　趙衍奎車騎得很慢，一點也不像前頭某個火紅色身影，一上車就亂飆一通，完全把馬路當自己家。

　　趙衍奎載著梁品貝一路上談談笑笑，一不留心，左側街角駛來一輛轎車，意外擦過摩托車，力道雖不大，卻也讓兩人嚇了一跳。

　　好在趙衍奎反應機警，穩住車頭，才不至於翻車，但也是險象環生。

　　「搞什麼鬼？馬路你家的呀！」趙衍奎火氣高得衝出喉頭，萬一坐在後頭的梁品貝被摔出去，他拿什麼陪人家梁阿公的寶貝孫女呀？

　　摘下口罩，趙衍奎氣得破口大罵，坐後頭的梁品貝則是驚魂未定，嚇白了臉，湛亮的大眼寫滿驚嚇過後的恍惚。

　　「貝貝，妳沒事吧？」方才那一下，雖然讓陪伴他不久的小愛車刮出了道傷痕，但他寧可車子有事，人平安就好。

　　「我沒事。」梁品貝的心跳還未緩下，大眼瞪著車內的人。

　　只見對方車窗緩緩落下，前方駕駛座的人探出頭。

　　「喂！騎車小心點。」

　　「叫什麼叫？是你們自己先Ａ過來的，車子大講話就大聲呀？」無端遭人炮轟，趙衍奎也吞不下這口氣，跳下車來。

　　「少爺，我出去處理一下。」轎車內，司機陳民勝向簡浧睿報告。

　　「嗯，別耽擱太久。」簡浧睿揚高眉，墨黑的眼瞳中透著幾許不耐。

　　簡浧睿坐在車內，看著陳民勝和對方交涉，但兩人不知怎的，爭得面紅耳赤。

　　一旁的梁品貝沒料到不過一場小小擦撞，竟演變成如此火爆的場面。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脫口而出的話語越說越難聽。趙衍奎氣不過，朝對方的臉一拳揮去。

　　「衍奎！」從沒見過趙衍奎發那麼大的火，梁品貝當下傻住，連忙拉住他。「你不要衝動。」

　　「臭小子！你敢動手？」要他吞下這一拳？很抱歉，沒門！陳民勝一把揪住趙衍奎的衣領，高舉拳頭，就想狠狠往他面門掃去。

　　「民勝，住手！」一聲斥喝，順利阻止一觸即發的糾紛，簡浧睿從容的下車，銳利的目光直勾勾的射來。

　　「少爺……」陳民勝哼了聲，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手。

　　「假若你們人平安無事，就犯不著緊咬著別人不放。」簡浧睿冷冷的說：「浪費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糾紛上，值得嗎？」

　　趙衍奎大聲咆哮。「去你的！是誰先撞到誰的？」

　　「衍奎，既然我們沒事，別再跟他們爭了好不好？」梁品貝拉拉已氣昏頭的好友。再吵下去，天都黑了！

　　這時，簡浧睿才發現在男子身後，還有個弱得像隻小貓的丫頭。

　　彎下身，簡浧睿很客套的詢問，臉上卻不帶半點情緒，冷硬得像塊石頭。「剛才我看你們車子歪了一下，妳在後頭沒事吧？」假若這丫頭識時務，就應該努力壓低她男友的火氣，別見了人就是一陣亂咬亂叫。

　　梁品貝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拉下口罩。「我很好。」她不自覺的退一步，這男人太過於有威脅性，一瞧就曉得很難搞。

　　「很好，那麻煩把妳的男友看緊一點。」簡浧睿瞇起眼，這女人看他的表情一臉活見鬼，敢情他是哪裡長不好？

　　「他……不是我男朋友……」

　　簡浧睿才不在乎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無所謂，重點是——讓他閉嘴！」

　　「衍奎……」梁品貝拉著趙衍奎，他們再不走，真的會耗在這裡沒完沒了。

　　抿緊唇，簡浧睿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雙小手死命的拉著友人，一臉急到快掉出淚，也真是夠折磨人了。

　　「死趙衍奎！」一聲咆哮，是成甄有力的呼喊，她在前頭等了半天沒見到人，又折回來，一見到梁品貝拉著趙衍奎，身旁圍著一群人，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成甄，妳來得正好，這些王八蛋惡人先告狀，撞到人就想跑！」趙衍奎一見到救兵，馬上拉來助陣。

　　陳民勝不聽還好，一聽火氣就湧上心頭。「你說誰撞人就想跑？」如果他想跑，就不會下車來，這些死小孩抹黑人的本事真是夠高竿。

　　眼見成甄加入戰局，梁品貝簡直欲哭無淚。她嘆口氣，無奈的看著已逐漸西沉的夕陽，心底牽掛著仍在祖厝的阿公……

　　不曉得今天「簡氏」有沒有去找他老人家的麻煩呢？

第一章

　　

　　臺北縣某處計畫開發區，炎熱的午後難得出現一輛黑頭車，車子在停妥後，走出一名男子。男子方正略瘦的臉上寫滿了固執、藏在墨鏡底下的鷹眼炯炯有神，黑呼呼的鏡面瞧不出他高深莫測的心思。

　　簡浧睿入主「簡氏」成為家族集團執行長，已有三年時間。這期間，他率領旗下集團朝理想目標前進，和他的座右銘一樣——絕不成為人生中的輸家。

　　為了達成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冷酷無情，但就是無法容忍輕言放棄。因為在他的字典裡，天底下沒有辦不到的事。只有弱者才會不斷為自己找藉口，贏家永遠謹記過去失敗，展望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