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和竇比

「竇比，回家了！」妞妞跳上單車一面呼喚她身旁的狗，所謂回家；那只是就狗而言，牠每天午後便在妞妞家前盤桓。石頭巷的鄰居們看到牠時；總不免會心而笑：「竇比又在等妞妞了！」妞妞放學回家後，書包一扔便帶著竇比去田野中玩耍，暮色漸濃時，她知道她該送竇比回家了。

妞妞緩緩地騎著單車，從家門口騎出石頭巷來到落日街。竇比跟在妞妞車後不快不慢地走著。落日街上的夕陽，融融地照在他們身後。妞妞不時地回頭看竇比是否仍跟著她，有時候；她必須輕輕喚牠，提醒牠別又跑開去，因為天快黑了，牠必須回家。

落日街的盡頭是商人巷，在商人巷往右轉，穿過樹林，上坡後便可以看到那座農莊式的白屋，那就是竇比的家。到了白屋前，妞妞小心地將單車靠在騎樓邊，一面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竇比在她身傍等候著。門開了，屋內是漆黑的，夕陽的餘暉穿不透那重重簾幔。簾幔裡著一個曾經美滿卻早已破裂的沉寂世界。妞妞將竇比放進屋內，門便砰的一聲關上了。她騎上單車向家中馳去。落日街的夕陽已倏然褪去，只西邊天上一片絳紅。路兩傍的人家!

A4w亮起了燈光，「只有竇比家總是黑黑的……」妞妞悵悵地想。腳下的輪子踏得更快了，隨著飛馳的車輪，她送走了她生活中的另一天。明天，明天還是一個美好的日子，竇比仍將在陽光下搖著尾巴迎她。好久以來；她那因為竇比而一度充滿猜測、疑惑，和騷擾的世界；又重新天清地寧地來。只是，在她小小的世界裡，已不再僅是爸爸媽媽為她砌造的歡樂童年，還有竇比無意間所穿插的另一番面貌的人生。

去年夏天那個下午，妞妞家突然出現一條其貌不揚的雜種狗，使從來沒有狗的石頭巷起了一陣哄，附近孩子們一窩蜂地跑來；圍著那條狗嬉鬧。要牠檢球啦！要牠跳高啦！牠可總是一動不動，瘟瘟地蹲在地上。孩子們不甘心於牠的不服從命令，大夥兒開始對牠評頭論足起來，說牠醜啦！說牠笨啦……只有妞妞站在一邊悶聲不響。過了一會兒，孩子們沒趣地散了開去，留下妞妞伴著那條狗。

夏天午後的陽光懨懨地曬著，那條狗比午後的慵懶還顯得無力。牠那不黃不黑的毛，看來就像地上被曬枯的草，使牠更讓人覺得生氣怏怏。妞妞蹲下身來憐憫地撫摸牠。牠便溫順地嗅了上來，體察出妞妞對她的善意。牠的頸下叮噹地掛著幾個鋁製小牌子，妞妞低頭察看：一個是免疫證明，另一個上面寫著：「我叫竇比，我住五八三六麥德森大道」，還有一個是當地的狗牌，上面寫著屬主的名字：橋威廉，以及電話號碼。「哦！你叫竇比！」妞!

A7為矽釵a喊，一面進屋盛了一盆水拿給牠喝，牠喝了幾口；停了下來，然後又往盆裡嗅，顯然十分饑餓。妞妞便從冰箱裡拿出幾條「熱狗」，牠一看，來不及等妞妞遞給牠；便跳起來搶食了。妞妞開始猜測竇比是因為饑餓而覓食來到她家前的。她那慣於編湊故事的腦子便開始想像竇比覓食的「歷險」故事。她一邊想，一邊喚竇比跟她去附近野地玩耍。吃過東西的竇比也突然精神起來了。

從野地回來時，天色漸晚，爸爸已下班回來。妞妞想橋先生和家人現在一定在家吧！她按著竇比頸下鋁牌上的電話號碼打電話給橋先生；通知他竇比在此。可是電話鈴在耳邊響著，沒有人應接。天黑了，竇比被關在門外，妞妞站在門口命令牠回家時，牠蹲在草地上一動不動地朝她望著。十點，媽媽吩咐妞妞上床，她換上睡衣後便悄悄下樓開門察看。竇比仍蹲在原處朝她望著。她上樓再打電話，奇怪，橋先生家仍是「空城」。妞妞只好上床，兩手墊在�

ㄚ寣A眼睛瞪著天花板；腦海裡難以拂去竇比在黑暗中朝她望著的臉。

第二天一早，妞妞起來後第一件事便是開門看竇比是否仍在。

只見竇比向她迎來。一夜間，妞妞對竇比更感親切了。只是她對竇比的疑問也更形複雜起來：「難道牠是因為迷路而闖到這兒來的嗎？為什麼竇比家那麼晚還沒有人呢？要是他們回來發現竇比不見了會怎樣著急呢？」她這麼一想，便又趕緊回屋打電話，電話鈴仍然一樣在耳邊不停地響著；沒有人應接。「會不會他們一大早就去找竇比了？美國人都是將狗看作寶貝一樣的，我今天不帶竇比去野地跑了，免得他們來找竇比時我們又不在……」妞妞想了!

A5b天仍是不能安心下來。但是那天她守住了自己的諾言，一整天只在家附近盤桓著。可是一天又過去了，竇比的主人並沒有來到石頭巷找牠，晚上妞妞又打電話，還是一樣沒有人應接。「明天我要自己送竇比回家。麥德森大道的五八三六號不會太遠……那個電話也許不對……」她這樣一想，這樣一決定，好像便安心些。

第二天，妞妞果然打聽到了竇比家的所在。黃昏時，她照著指示騎上車，帶著竇比；由石頭巷騎過落日街來到商人巷後往右轉；穿過樹林上坡後便看到竇比的家了，那座掩映在林蔭下的白屋，踞臨坡上；正好面對著交通頻繁的麥德森大道。妞妞單車靠在騎樓邊，拾級走上騎樓。白屋的前門緊緊關著，門邊掛著宅主的門牌：五八三六，橋宅。沒錯。

夕陽中的白屋顯得分外寂靜和神秘。妞妞張望著，看不出屋內有任何動靜。她惴惴地舉手敲門：「篤篤！篤篤！」叩門聲敲碎了凝凍的空氣；清脆流亮。但繼來的仍是一片凝寂。她再三敲叩，寂靜卻一次比一次更沉重了。妞妞的腦子又開始忙碌起來，她作了各種不同的猜測。最後的結論是：「橋先生一家人去渡假了，他們一定竇比託付給附近的那一家鄰居，那曉得鄰居不負責任，老是不記得喂牠，所以牠才到處找東西吃，所以牠才闖到我們家………」妞妞越!

B7Q越對，便理直氣壯地竇比帶回家暫時領養。

一星期後，妞妞仍騎上她的單車，在夕陽中來到那林蔭下的白屋。「篤篤！篤篤！」妞妞舉手敲門，還沒一分鐘；門就呀的一聲開了。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出現門口。妞妞訥訥地將看顧竇比的前後敘述一遍，老太太聽完便溫和地謝了她，並沒有解釋什麼。妞妞還要轉身離去時，老太太將她喚住，笑著問：「你喜歡竇比嗎？」妞妞毫不遲疑地答：「喜歡！」一個星期來她和竇比己形影不離了。然後，老太太又問：「你願意領養竇比嗎？」這一下，你!

C妞反而不知所措起來；一陣驚喜後帶著失望的神情說：「我媽媽不會讓我………」。老太太點點頭；又再道謝了一遍。妞妞說了聲再見便跳上單車飛快回家。一路上她都在為竇比高興，想像著牠重新回到主人懷抱中的歡樂。然後她又十分不解地想：「為什麼老太太問我要不要領養牠呢？」於是，她又自解地下結論：「對啦！他們都老了，孩子都上大學走了，竇比很寂寞，所以………

第二天，出乎妞妞意外地，竇比又在前院出現了。傍晚時，又要妞妞送牠回家。漸漸地送竇比回家變成妞妞每天例行的差事，但她樂此不倦。也因此，她心裡逐漸滋長著對竇比的關切和責任感。突然，有一天，老太太交給她一把鑰匙，告訴她橋先生每天很晚才回來，假如沒人在家，她可以逕自開門將竇比關進屋內。老太太並叮著千萬別把鑰匙丟了。那以後，妞妞再也沒有見到那個老太太。而每天傍晚，竇比總是被獨自關進那白屋簾幔裹住的沉沉!

B6繚t中。妞妞的迷惘更深了，她再也下不了結論了。那間白屋在她心中引起的神秘感也一天一天地加重起來。

不久妞妞開學上課，一個長長的夏天就無聲無息地被遺忘了，失去了孩子們嬉笑的石頭巷也顯得沉寂起來。偶而鄰居們會聽到竇比追趕陌生車輛的吠聲，他們知道竇比並未因石頭巷失去的童喧而消匿。牠仍然每天來到妞妞屋前，不懈地等待她放學回家，等待她帶牠去野地玩耍。暮色漸濃時，只消妞妞一聲喊：「竇比！回家了！」牠便會乖乖地跟在她單車後面，一步一趨地走完牠另一天的日子。

秋意漸濃時，霜華為萬樹憑添錦?。黃昏時分，落日街的夕陽將西風中紛飛的紅葉映成旋舞的彩蝶。妞妞和竇比共披一天霞彩；在秋色縯紛中緩緩同行。時光的漸老卻更燦爛了他們之間共砌的歡樂。那騎著單車的中國小女孩和她身後的狗；早已成為黃昏時人們所熟悉的一幅圖畫。

當紅葉舞盡了伶仃，冬天便悄然來臨，妞妞仍冒著每個冬暮的蕭瑟和寒冷，忠實地例行她對竇比的責任。只是，夜來得太早，五點半天便黑了。在冷寂黑暗中騎車回家的妞妞；更能體會竇比被關在黑暗中獨守空屋的寂寞。

時日荏苒，冬寒漸輕，日子也慢慢地變長了，空氣裡的凜冽已被隱約的春消息攝走，傍晚送竇比回家的妞妞；有時也感到風裡偶而揚曳的絲絲暖意。永恆的韶光又在滋長著人間另一新歲的繁華。

一個暖洋洋的下午，寂靜的石頭巷突然發生一陣騷擾；竇比被巡邏員警給抓走了。依照美國地方法律，狗是不允許隨意放出的。放出時必須鏈著，或限於屬主所居鄰近地帶。竇比因追趕警車而被發現牠並不屬於石頭巷任何人家。於是牠被抓走了，關進了動物拘留所的鐵柵中；等待主人被通知交罰款後贖回。孩子們放學回來，得知竇比被抓的消息後，都嘆息著：「可憐的竇比！」、「可憐的妞妞！」。大家都知道妞妞和竇比是分不開的。只是�

臚l們的同情並不能減輕妞妞心中的憂慮。她不知道竇比的主人會不會牠贖回。若不被贖回，竇比則將被處理，所謂處理，即是慈善殺害，打針讓動物安然長眠。若是被贖回；竇比的主人必不再放牠出來，可憐的竇比便從此沒有自由了。果然，那以後的兩個星期，竇比沒有再在石頭巷出現過。妞妞心裡很落寞，人也沒精打采起來。一個人在附近的田野中走著，想著一些她不能解答的問題。她原來簡單清明的世界，卻因為竇比，很久以來變得似乎有點D!

5瘨疆蚑灠_來。

一天，妞妞放學回家，前院草地上赫然坐著竇比，她大叫：「竇比！」，竇比跳上來舐她抓她，大家高興成一團。傍晚時，妞妞照例送竇比回家。意外地發現白屋裡亮著燈光。她遲疑地走上騎樓舉手敲門；心裡噗通噗通地跳著。門開了，一個男人出現門口，他臉上留著鬍子，身上穿一件花襯衫。「嗨！你是妞妞吧！我是橋先生！」雖然橋先生的聲音十分溫和，但妞妞卻「啊」了一聲，征著了！橋先生並不是像她猜想中那樣老，他看來三十多歲吧，像爸爸�

犖埵~齡。那……那個老太太是誰？妞妞正狐疑間，橋先生又開口了，他先謝謝妞妞對竇比長久以來的照顧，然後他提到竇比被抓、被贖，以及被鏈鎖在騎樓方寸間。他說竇比在那兩個星期中十分不快樂，常常不吃東西，要是再像以前那樣放出去，牠難免不再被抓起來，那時牠的主人除了罰款外，還得受地方警局的警告，說完他嘆了口氣，他的眼光在濃重的眉睫間突然顯得十分溫柔。他問妞妞可還記得去年夏天那個老太太？妞妞眼睛一圓：A!

1u當然記得！」然後，橋先生若有所思地一本正經地告訴她：「那個老太太是我的母親，你記得她問過你願不願領養竇比，是吧？去年夏天我太太帶著兩個孩子離開我了，我們分居了。分居，懂嗎？他們不和我一起住在這兒了。我母親便從西部部來陪了我一陣。她來以前那段期間，竇比很可憐……」，他說到這裡停了一停，改口問妞妞現在能不能領養竇比，他又說他沒法照顧牠，而且，他在報館工作，深夜才能回家。妞妞無奈地搖搖頭：「我媽媽說，我們常常�

^台灣，不能養狗。」橋先生點點頭，然後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妞妞，聽著，我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將竇比送往動物保護所申請讓人領養，牠要是沒人要就只好被打針長眠了，你會瞭解我這種決定的，是嗎？」妞妞聽橋先生這麼一說，心裡慌了起來，脫口而出：「請你不要！我……我再去問問媽媽！」橋先生和地摸摸妞妞的頭髮，答應她明晚等她回信。妞妞跳上她的單車，向家中馳去

這麼久以來，那白屋簾幔中所裡住的神祕感，在妞妞心中就這樣突然消逝。她那在腦中拼拼湊湊的橋先生的故事，也一下子真相大白。然而這個故事，就像橋先生簡短的敘述一樣，聽來好像十分平凡。她想起她平時所玩的拼片圖遊戲，那些剪裁設計得複複雜雜的小拼片，等拼成了，也不過是一幅極平常的圖畫。然而，在拼成這幅圖書的過程中，她必須經歷一番猜測和迷惑。在她生命的成長中，她將不斷地從迷惑和猜測中，去發覺這大千世界�

怐漸迨Z人生，去經驗這人生故事中的喜怒哀樂。而且她也會瞭解，人生將免不了它的殘缺面，拼片圖中的裂隙是無可彌縫的，然而，那些曲曲折折的裂隙，也正是一幅圖書能夠拼成的所在。竇比在橋先生婚姻的裂隙中，無端地受著磨難，但也無端地鸁來了一個小女孩無條件的友情，牠破裂的世界便因著這份友情，在橋先生和妞妞之間重新拼合起來。只是這個拼命合的世界，難道又將因為另一個抉擇而終了嗎？妞妞想到竇比或被打針長眠!

時，眼睛開始熱起來，心裡又重新起了澎湃。

到了家，妞妞通的一聲將門推開，媽媽正迎著她走來，卻訝異地發覺她臉上的淚痕。於是，妞妞顛七倒八地將橋先生故事敘述了一遍，並特別提到橋先生對竇比的決策。她要媽媽對竇比的命運做一個更好的解決。媽媽愛憐地看到妞妞眼中閃閃的淚光，便答應她明天設法。夜裡，妞妞躺在床上聽見媽媽在和爸爸商量什麼，但她聽不清楚。夢裡，她看見竇比在田野中跑跳，也看見牠在鐵柵中待斃。

第二天，妞妞放學回來，竇比又在院前迎她，她戚戚地撫摸牠，無心帶牠玩耍。因為她擔憂著媽媽給她最後的答覆。她朝著家門走去的腳步變得一步比一步沉重。終於，她推門而入，媽媽告訴她，當地警局聽了妞妞和竇比的故事後，已准竇比註冊為兩家所有。這樣，竇比將不會因不屬於石頭巷而被捕。但是妞妞必須仍舊每晚送竇比回家，因為事實上橋先生仍是竇比的主人。妞妞聽完，雀躍若狂，傍晚她帶竇比回家時，迫不及待地向橋先生報!

A7i這一消息。橋先生微笑欣然：「所以，一切都解決了！我們都願竇比快樂地活著，是嗎？」

妞妞騎車回家時，心裡暖暖的，暮靄中，她覺察到樹枝已開始抽芽了，她知道，春天不久就要到來，她將有更多美好的時光。明天，明天仍是一個美好的日子，竇比仍將在陽光下迎她。

妞妞和竇比

「竇比，回家了！」妞妞跳上單車一面呼喚她身旁的狗，所謂回家；那只是就狗而言，牠每天午後便在妞妞家前盤桓。石頭巷的鄰居們看到牠時；總不免會心而笑：「竇比又在等妞妞了！」妞妞放學回家後，書包一扔便帶著竇比去田野中玩耍，暮色漸濃時，她知道她該送竇比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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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街的盡頭是...

短序─如是我在

第一部　大千塵路
妞妞和竇比
回來，也很好
春天的遺憾
大方無隅─海外華文女作家年會記感
返根歸本─千禧年作家談文學展望
青山綠水間─父親歸宿的地方
秋逝─永別母親
美味，美願
烏鴉，女畫家，圖騰柱
瑪雅國度
黃山歸來
回憶曉雲山大師
序　郭浩民《緣繫今生》
附文　音樂緣─兼談中美音樂協會的創立
最後的約會─回憶與琦君的一段友情

第二部　心影湖山
雅閣
鬱金香的節日
觀戰
附文　戰爭的另一面
移花
第三個娜拉
附文　另一個娜拉─九十年代看《玩偶家庭》
泊
無家
香
玻璃窗外
茶憶
峽變
玫瑰
返樸
維多利亞的夜晚
月落
去一趟德國村
鬼
物質潮
李津的《盛宴》
爬山
圓緣
酋長西雅圖
尋遇隱士的人
書與文化
維宓爾世界
紅盒中的西藏
附文　蝴蝶禪
逃
酒鄉說酒
聞說《道藏》
燈
哲學家的預言
柔和的聲音哪裡去了？
落地花
瀑布園
陸榮昌博物館
收藏家的梵谷畫
烏怖儸
藍莓田
那晚，大家去聽詩

第三部　往事如詩
冬暮
柳
陰晴二章
流光
生活與沉思
茫點上
好個秋
母與女
雷雨夜
夏醇
蟬夏
午眠
暮
汩羅魂─端午節懷屈原
白梨花
早茶
附文　人人都是詩人
萬聖節之夜
尋人
電話
風
最後一季夏
秋雕
無聲
種子

短序─如是我在

第一部　大千塵路
妞妞和竇比
回來，也很好
春天的遺憾
大方無隅─海外華文女作家年會記感
返根歸本─千禧年作家談文學展望
青山綠水間─父親歸宿的地方
秋逝─永別母親
美味，美願
烏鴉，女畫家，圖騰柱
瑪雅國度
黃山歸來
回憶曉雲山大師
序　郭浩民《緣繫今生》
附文　音樂緣─兼談中美音樂協會的創立
最後的約會─回憶與琦君的一段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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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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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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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
無家
香
玻璃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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