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則

「喂？啊，嗯，都好啊……楚楚很好，老爸很好。我？我當然也很好。」

葛月走過來的時候，正好聽見莫望對手機如此說道。

但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好。

他人在醫院，嶄新的校服已經變成了抹布狀，一隻胳膊打上了石膏，就連頭頂翹起的頭髮都有氣無力的垂著，整張臉更如同使用後的調色板似的，青青紫紫的，可惜了那張俊俏的臉。

看著那張臉，葛月細聲歎了口氣。

莫望卻好像被這聲歎息嚇到般的，飛快的將手機塞到了口袋裡，然後在看見葛月後，他才鬆了口氣似的說：「……是葛月啊？」

除了我還有其他人嗎？還是說，剛剛的電話不能被誰看見？

葛月奇怪的想道，但她的性格使得她無法乾脆的問出來。

莫望也顯然不想要探討這個問題，只微笑道：「今天謝謝妳了，醫藥費之類的，我明天會還給妳的……」

「不，不用吧！這種事，不是應該對方付帳嗎？」

這種說法聽起來像是女生被男生邀請出去吃飯似的。

「而且，那些不良少年肯定是堂哥招惹來的吧……再怎麼，也是他出醫藥費，雖然他絕對不願意就是了。」葛月接著細聲道。

聽到這裡，莫望才知道葛月誤會了。

葛夜的記錄顯然不怎麼好，所以葛月先入為主的認為是自己堂哥挑來的事。

「不，這些人原本就是來找我麻煩的，葛夜還幫了我。」莫望解釋道。

葛月愣了愣，古怪道：「他們是反角之書擁有者嗎？」

「唉？」

「……不是嗎？」葛月細聲道：「那麼是普通的挑釁？可以跟我詳細說一下情況嗎？我會報告部長，讓紀律部進行處理。畢竟我們學校，在這方面管得還是很嚴的。」

儘管葛月強調過她不屬於學生會，但眼下看起來，她比她那個不負責任的堂哥更像是紀律部的副部長。

事實上，葛月已經習慣幫她堂哥處理一切事情了，從收拾打架現場到學生會職務。

因此那位不負責任的紀律部副部長面對著昏迷的小混混們，叫來的不是紀律部的成員，而是他的堂妹。

但莫望並不想要把這件事鬧大。

因此他支吾道：「雖然算是我的私怨，可是……他們也確實是反角之書的擁有者……等等，反角之書的擁有者打敗我，會有好處嗎？」

順著葛月原來的猜測說下去，莫望忽然發現了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的主角之書是鼓勵打敗反角之書的擁有者的，甚至可以說是完成任務的條件，但對於反角之書的擁有者來說呢？難道也有獎勵？

這不等於一下子多了好多敵人？

「直接的好處沒有，事實上，我們根本沒有辦法確認『主角』。」葛月老實的回答道：「反角之書的任務是由『上級』發放的。所以你只要不直接招惹到BOSS之書的擁有者，就不會有直接針對你的任務。」

「『上級』發放？」莫望奇怪道。

「嗯，就是BOSS之書的擁有者可以對『自己的部下』發放任務。」葛月回答道：「只要不是太超過原則，什麼任務都可以，包括私事。」

連私事都可以作為任務讓其他人處理啊！果然是BOSS之書比較好……

但想到自己包裡的主角之書，莫望的臉色變得複雜起來，嘴裡有些漫不經心道：「BOSS之書到底怎麼『招收』部下的。」以至於被詛咒的嘍囉之書到處都是。

「那有一套比較複雜的法則。」可是，葛月沒有像之前那樣詳盡的回答，反而拐了個彎道：「你……想要知道嗎？」

聽起來不像是準備無償告知的情報。

想到這個女生一直在打商品目錄的主意，莫望便故作不知的移開了目光，答非所問道：「今天下午的班會看樣子是趕不上了，乾脆回家好了。」

「嗯。」對於忽然的話題轉換，葛月只悶悶的點了點頭。

她依然跟在莫望後面，準備就此跟回家去的樣子，哪怕莫望並不同意，就好像她強迫的也要將自己的卡片給莫望一般。

雖然很想要自作多情的認為這個女孩喜歡自己，但莫望無法忽略她的目的。

「葛月，妳對『商品目錄』為什麼那麼有興趣？」莫望終於直接問道：「只是為了靈異事件？」

「嗯。」葛月愣了愣，隨後堅定的點了點頭。

這是第一次，莫望發現對方沒有低下頭，逃避自己的目光。

「為什麼？」莫望古怪道。

會把恐怖片當作興趣的普通人不是沒有，但賠上自己也要貫徹這種愛好，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何況，葛月的卡片上顯示的內容，說明這個女孩似乎有不尋常的經歷。

「……因為我要找回……」葛月咬了咬嘴唇說道。

但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等等！」

伴隨著這聲叫喊，之前找莫望麻煩的那群小混混的頭目，長得好像柱子一般的傢伙從一邊的病房衝了出來：「你個小白臉拿了老子的東西想要去哪裡？」

……小白臉？

莫望反射性的抽了抽嘴角，卻拉動了嘴角的傷口。

因為痛楚莫望微微扭曲著臉，古怪道：「誰拿了你東西。」

「我的小BOSS之書。」對方理直氣壯的答道：「落到葛夜手裡我還算服氣，但你拿走算怎麼回事？你根本就沒有贏過我！」

伴隨著他的話語，還有其他幾個不良少年從病房裡出來，並且把莫望包圍起來。

「還真是有夠有精神的。」莫望瞥了眼那些不良少年。

「他們本來就基本是些外傷，」葛月在後面細聲道：「醫生也說他們睡一覺起來就好。」

「睡一覺？」莫望似笑非笑的望著那些小混混道：「當時他們是自己睡著的嗎？」

莫望其實覺得自己表現得很無能，但他並不認為自己輸給了這些只曉得群毆的傢伙。

要輸，也是輸給了自己－－沒有預見性，對危險的認識不足，過於小心謹慎又剛愎自用，才在意外的打鬥中傷成這樣。

而提到自己的失敗，『柱子』兄也有些不自在：「那，那是因為我用了不熟悉的技能的緣故，若，若是我的特有技能的話……對了，我根本沒有用盡全力嘛！所以當然不算！」

特有技能？全力？

這位老兄以為是幼兒園玩遊戲啊！

「這算什麼？」莫望嘀咕道：「被主角幹掉的小嘍囉，不是應該乖乖認輸嗎？」

「這是因為，主，人你還是，主角候補。」對於莫望的自言自語，有細小的聲音回答道。

這個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人類的聲音，而類似於劣質的盜版光碟，在配置不高的電腦裡嘎吱作響，幾次都卡在了中途，卻因為程序不得不艱難的讀盤，直到完成指令。

「得到本書並非立刻，成為主角……還要，經過『學，習』和『考試』。」

「……不要立刻把學生最討厭的兩個詞說出來。」莫望嘀咕道。

「主角之書嗎……聲音怎麼怪怪的？」葛月就站在莫望的身後，自然聽見了包裡傳來的細小聲響，遂細聲的古怪問道。

「……」莫望頓了頓，還是回答道：「因為我撕了它。」

他的語氣有些乾澀，夾雜著些許懊惱。

莫望並不是覺得自己對不起這本書，事實上，這本自稱把人教導成主角的書嘴賤到了某種程度，莫望早就想要撕了它了。

但是，不是那種情況下。

之前那種狀況，根本就是因為自己無能受傷害連累同學因而對主角之書進行的遷怒。

一想到這些，莫望就覺得葛月驚訝的看過來的目光有些不舒服。

葛月卻不知道莫望的想法，繼續小聲問道：「撕了？那麼你獲得的能力還可以用嗎？」

「我沒買。」莫望乾脆的回答。

「天賦技能呢？」

「那是什麼？」莫望奇怪道。

對於莫望的回答，葛月眨了眨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很遺憾，主，人，你現在，的勝率是零，點九，建議你，委婉的，進行拒絕。」主角之書則乾脆的勸說道。

可這是可以委婉拒絕的場合嗎？

在他們小聲對話的時間裡，『柱子』早就不耐煩的吼叫了起來：「你小子婆婆媽媽的幹什麼？是不是沒膽？！」

聽到這樣的吼聲，葛月將食指放進嘴裡用力的咬了咬，挪著步子上前了幾步，攔在了莫望的前面，並且微微顫抖著展開了雙臂。

「啊，葛，葛……」

那柱子像是才看見葛月似的，驚訝道，但他好像鴿子一般『咯咯』了半天，始終沒有想起葛月的名字，最後只狼狽道：「妳這是想要阻止我們嗎？但葛夜說了他不管的……」

「但，但是，」葛月將指甲咬出了聲音來：「莫望的胳膊受傷了啊……」

言下之意，葛月在指責對方欺負弱小。

「……」對方因此卡了一下，看著莫望手上的石膏，他底氣不足道：「誰知道這次是不是真的骨折……其實，平時我們可以賣葛，妹妹妳這個面子也沒關係，但這次不行！」

主要是因為反角之書的卡片吧！

那玩意被其他人得到，確實讓人感覺毛毛的。

尤其是在明知道上面可以施加詛咒的情況下。

面對毫不退讓的敵人，葛月的肩膀顫抖了起來，卻死撐道：「但是，你們－－」

「夠了。」莫望終於忍不住出面道。

其實莫望對葛家抱有很大懷疑，畢竟從他家找出了三本反角之書，從中BOSS到嘍囉一應俱全。

而相對於葛夜沒遮沒攔的態度，葛月就顯得非常曖昧－－葛家小阿姨那是莫望不願意想起的存在－－再加上她對商品目錄和非人類的特殊愛好，要莫望對這個女生沒好奇，是不可能的。

也因此，在葛月主動站出來的時候，他什麼也沒沒說，也想要看看她怎麼做。

但現在，莫望實在沒辦法冷眼旁觀了。

畢竟作為一個男生而言，叫女孩子保護已經很窩囊了，而且還是讓這種怎麼看都需要別人保護的女生保護。

因此他制止了葛月，對『柱子』道：「真抱歉，若是平時，我也真就還給你們了，但很遺憾，這次的我必須留下。」

「你－－」柱子怒道，其他的不良少年也逼近了過來。

莫望卻忍住嘴角傷口的痛苦，故意勾起了嘴角：「你們以為，真的可以贏我嗎？一群手下敗將。」

這麼說著，他伸出手拉鬆了才重新繫好的領帶。

這個動作顯然讓周圍的不良少年們想起了之前打架時某個相當不好的瞬間，尤其是頭上還包著繃帶的某位，甚至雙腿有些發抖。

只有柱子兄不滿的叫道：「誰輸給你了！」

「那麼，單挑？」

因左手還抓著領帶，莫望本想要伸出右手比個中指，可惜隱隱作痛的關節提醒了他右手的行動不能，最終他只是勾著嘴角，抬起了下巴。

不過效果足夠了。

莫家妹妹時常就抬著下巴，用這個角度的目光不知道凍僵了多少追求者，莫家長兄的蔑視目光也威力不差，那半垂著的眼皮子下的目光，足以氣得聖人跳起來。

至少柱子兄就跳起來了：「單挑就單挑！」

對於這個反應，莫望抽著嘴角冷笑了起來。

***

醫院禁止喧譁，無疑不是打架的好場所，但不良少年們熟門熟路的把莫望帶到了某間病棟後面的樹林子裡。

那裡，有一塊像是專門為決鬥準備的空地。

這使得莫望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某種圈套－－這些人對醫院未免太熟悉了，而且剛剛在走廊裡吵鬧，竟然也沒有醫生護士上前阻止，如果這所醫院不是市立醫院，莫望簡直要懷疑這醫院是這些小混混家開的。

但現在已經沒有退縮的餘地了。

莫望冷眼看著周圍的不良少年們，他們顯然對堵人非常熟悉，雖然都三三兩兩的隨便站著，但完全封死了可以逃跑的路線。

在這裡被謀殺了然後埋掉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嘿嘿，你想要反悔已經晚了。」也許是看出了莫望心裡的不安，柱子冷笑著說道。

配合著他的話語，周圍的小混混也發出了或高或低的猥褻笑聲，使得莫望覺得自己好像是即將被非禮的小姑娘。

倒是真正的小姑娘葛月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時不時的抬頭仰望著周圍樹木和病房。

莫望現在沒心情去管葛月，他心裡卻是對那些並非人類的力量有些心虛，不過這種心虛，他不會也不屑於給敵人看。

「特殊技能什麼的要準備時間的吧！」莫望丟開心底的擔心，勾起了嘴角：「那麼你可以開始了，不要輸了又說沒有使出全力。」

邊說著，他抬起手，做出了個『請』的動作。

開朗的笑容，親切的口氣，禮貌的動作，如果在莫家那總充滿著陽光的客廳裡，這是可以讓人一下子心情舒暢起來的畫面。

不過在眼下這種情況下，那笑容還因為莫望臉上的傷痕微微有些扭曲，只要有血氣的人都會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尤其是對於他挑釁的對象來說。

起碼小混混頭目就被氣得磨起了牙：「你小子……」

伴隨著他的怒氣，他身上發出『卡卡』的奇怪聲音，他那本來就高的身體竟然變得更高，而且身體本身也像是充了氣一般的膨脹起來。

這種膨脹並不是單純的好像氣球一般的膨脹，而且手臂，腹部，腿部的肌肉一塊一塊的膨脹，結實了起來，而且那些肌肉是黑色的，像是堅硬的磐石。

現在，莫望面對的不像是個人類，而是一隻大怪獸。

莫望覺得嘴巴裡有些發苦了。

好俗套的技能……

這種看一眼就知道身體強化，力量變大的技能，只要看過漫畫的人都會有印象，應該說，基本上每本少年漫畫裡都會有兩個，屬於再大眾不過的技能。

不過漫畫裡看到是一回事，實際面對是另一回事，畢竟現實又不是遊戲裡PK，招式越華麗好看就越厲害，單挑的話，當然是身材上占優勢的容易贏。

何況這已經超過身材優勢的範圍了。

覺察到自己被完全的籠罩在對方影子裡，莫望微微抽了抽嘴角，他嘴角的傷口卻再次因為他這個動作而被拉到了，在不想要露怯的情況下，莫望扭曲著臉勾起了嘴角。

這種扭曲的笑容更像是不以為然的冷笑。

本來就已經被莫望激怒，再看見這樣的笑容，那隻很難說是人類的傢伙『嗷呀呀呀呀呀』衝了過來，對著莫望一拳砸了下去。

在聽見對方詭異的號叫的時候，莫望是有點想要笑的，但在他狼狽的避開這一拳後，卻無法笑出聲來。

酒罈大的拳頭砸在鬆軟的泥土上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但整個地面因此震了震是確定的，以至於周圍的樹林裡響起了一片鳥鳴，躲藏在樹林中的鳥雀一口氣的飛了出來。

更不用說，地上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要是砸在自己身上，一定會死的……

從來沒有跟死神如此近距離接觸過，莫望不由一身冷汗。

在那一瞬間，他甚至想過放棄算了，為一個小混混賠上自己，怎麼看怎麼虧本。

沒等莫望做出反應，第二拳就揮了過來。

這次依然沒有打中，而且因為揮空的緣故，遠遠沒有第一拳的聲勢，但和臉部擦過的拳風依然讓莫望臉上隱隱作痛。

這種痛楚卻激起了他的怒火。

在大局上，莫望從來是個很聰明不會讓人操心的孩子，不過在細節上，莫望總有著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彆扭。

比如情願幫妹妹洗內衣也不覺得跟妹妹一起逛街很丟臉，比如情願穿著睡衣從床上爬起來熱十幾次飯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在等加班的老爸回家，再比如說……

哪怕事後付出千百倍的代價去挽回，也絕對不會願意輸給眼前看得見的對手。

怒火在一瞬間燒光了莫望的恐懼和退縮，卻沒有辦法燒掉他的冷靜和理智，在飛快的整理一下現狀後，他猛然一錯身，閃過了第三拳，並且利用體型的差距進入對方兩圈之間的空隙。

目前莫望的高度，只到人家胸口，不過這個位置也就夠了。

莫望立刻一拳砸了上去。

在那瞬間，他就聽見了幾聲竊笑，接著他的手臂因為反作用力一陣發麻，雖然想到對方防禦力很高，但沒想到像是砸中了鐵板，莫望嘴角抽了好幾下。

算了，本來攻擊的重心不在這裡……莫望想要收手，卻感覺到手下一陣詭異攣動，接著發現那六塊分界顯明的腹肌竟然扭曲了起來，牢牢繫住了他的拳頭。

這是菊花嗎？好噁心。

即使這次沒有牽動嘴角的傷，莫望的臉也扭曲了起來。

「嘿！」對方發出了一聲獰笑，舉起了拳頭。

莫望狼狽的閃過了這次攻擊，但由於手被對方的肌肉夾住的關係，他不僅無法逃離對方攻擊範圍，反而陷入死角，簡直跟對方是面對面的貼到了一起。

「你死定了。」對方如此說道，卻發現莫望微微勾起的嘴角，這個笑容讓他愣了愣。

隨後莫望猛然抬起了腳－－

一擊，

「嗷－－」

二擊，

「%&%&%#%￥%#**&－－」

三……

「等，等等！你再踩下去，他的……一定會完蛋的！」

在莫望第三腳踩下去之前，葛月尖叫了出來。

莫望看了看已經變回原形連尖叫都無法做到的柱子，再看了看周圍下意識夾緊雙腿的小混混們，他最後收回了準備朝對方XX踩下去的那隻腳。

糟糕，因為受到的刺激太大做過火了。

或者說，正是因為被嚇到了，下手才沒有輕重吧？

應該把這個倒楣鬼拖回診療室去嗎？

莫望一邊想著，一邊恢復了平時的站姿，當覺察到周圍憤憤的目光的時候，他甚至反射性的露出了好孩子的笑容。

不過面對著這樣的笑容，嘀咕著『太卑鄙了』的傢伙也只能不服氣的閉上了嘴。

雖然說是贏得不怎麼光彩的撩陰腿，但莫望踹人的凶狠俐落足以讓所有雄性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於是雙方一時都沉默了，在詭異的空氣中有什麼不祥的東西在發酵著。

只可惜什麼都沒有發酵出來，因為在古怪的氣氛中，葛月忽然叫道：「啊，副會長！」

嗯？

聽到葛月的叫喊，莫望不明所以的也抬起頭，旁邊樓房十幾層的窗戶都明晃晃的反射著下午的陽光，讓人的眼睛幾乎無法睜開，根本不要想看見窗戶後的人，更不要說什麼『副會長』了。

但那個詞足以讓所有人慌亂起來了：

「副，副會長？哪裡？」

「對了，我聽說會長今天又住院了，就是這家醫院吧！那麼副會也跟來了嗎？」

「不會吧！為什麼不早說！」

就好像在瞭望臺看見葛夜時一樣，不，更糟，在場的人的臉色都像是被莫望攻擊了下體，齊齊的哀號了起來，並且手腳俐落的開始逃竄，甚至包括剛剛還在地上打滾的『柱子』。

他情願忍受著痛楚，也跌跌撞撞的在其他人幫助下離開了這裡。

一瞬間，空地上就剩下莫望和葛月兩個人，微風吹著枯葉從兩人中間飄過。

「學生會的會長在這裡住院嗎？」莫望感興趣的問道。

可以在一瞬間被如此徹底的遺忘是很難得的體驗，何況還是在剛剛那種事情以後。

「對不起，」葛月卻道歉說：「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會長或者副會長會看見的，因為……」

「因為打架畢竟不是好學生該幹的事吧！」

知道葛月一開始就有阻止的意思，莫望微微有些感激。

畢竟剛剛那種情況，他也不是完全有把握，想要阻止的葛月，到底站在了他這邊。

雖然，她抓住的時機實在有些微妙，簡直好像在探查他的能力似的。

莫望想著，卻依然笑道：「妳知道你們會長病房位置啊？」

葛月頓了頓，有點答非所問道：「嗯，我堂哥他……有段時間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給學校造成了很大麻煩，後來學生會長看不下去，在這裡收拾他幾次……」

「哦？」葛夜也會被人收拾啊！難怪對那個會長那麼忌諱。

莫望閒閒想道。

「學校裡被利用的人到現在還不知道真相，反而因為在這裡讓堂哥吃癟的關係，以為這裡算是……『打架風水比較好』？」葛月偏過頭，找了個奇怪卻很容易懂的形容：「因此常來這裡，而且來這裡事情確實比較好『解決』啦……」

葛月說到這裡，頓了頓：「當初會長會選這個位置，就是因為他的病房可以看見這裡。」

「哦哦。」聽葛月那麼說，莫望再次抬起了頭。

「三樓左邊第二個病房，」葛月聲音小了下去：「看身高也許是副會長吧？對不起……副會長是學生會裡最嚴厲的，如果被會長看見還好些……」

她的聲音到最後，緊張得有些哭腔了。

有那麼恐怖嗎？

莫望以前畢竟不是青葉的學生，他對學生會沒有什麼感覺。

在刺眼的陽光下，他將手放在額頭上，瞇起眼睛向上望去，果然看見那個窗口有個人影晃了晃，退回了病房裡。

說起來，暗中搞鬼修理人，自己本人還在高處俯視觀賞自己的陰謀什麼的，真是傳說中的BOSS最喜歡幹的事情啊！

連主角之書似乎都產生了相同想法，因而用遲鈍的聲音說道：

「輕小，說單元，系列任務B，主，角入學後必，然被高層人，物所注目（可，選）完成。」

高層人物啊！這確實是高層呢！

莫望苦惱的發現，他只要仰著頭，就可以看見自己頭頂那對越來越長的『蟑螂鬚』了。

第一則

「喂？啊，嗯，都好啊……楚楚很好，老爸很好。我？我當然也很好。」

葛月走過來的時候，正好聽見莫望對手機如此說道。

但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好。

他人在醫院，嶄新的校服已經變成了抹布狀，一隻胳膊打上了石膏，就連頭頂翹起的頭髮都有氣無力的垂著，整張臉更如同使用後的調色板似的，青青紫紫的，可惜了那張俊俏的臉。

看著那張臉，葛月細聲歎了口氣。

莫望卻好像被這聲歎息嚇到般的，飛快的將手機塞到了口袋裡，然後在看見葛月後，他才鬆了口氣似的說：「……是葛月啊？」

除了我還有其他人嗎？還是說，剛剛的電話不能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