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楔子
話說天子腳下繁華京城,絕對是天天有新聞、時時有熱鬧,住在京城裡的人完全不用擔心生活無聊,因為永遠都有最新話題等著送上門。
瞧吶,這不就又有大事發生了——
「大消息啊!大消息啊!『醉臥美人膝』的花魁柳煙要拋繡球招親了啊!」
負責跑腿傳達消息的小弟,在大街上狂奔吶喊著,每到一個大路口都會停下腳步賣力宣傳,路過的行人也非常給面子地紛紛佇足圍觀。
雖然京城裡什麼新鮮事都有,但拋繡球招親卻還是難得一見吶。
而且,要拋繡球的還是那個鼎鼎有名的花魁柳煙!那個媚傾天下、豔名遠播的「醉臥美人膝」第一紅牌,柳煙!
一聽到準備招親的竟然是美豔無雙的柳煙,男人們莫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個個豎起耳朵,準備仔細聽聽招親的條件。
要是有幸搶得繡球、抱得美人歸,真不知會羨煞多少男人。就衝著這一點,只要能符合資格,說什麼都要參加。
見過往行人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跑腿小弟吸了一大口氣,大聲宣布——
「未婚的男子們聽好了!只要你們年滿二十、家世清白,就有機會接到柳煙姑娘的繡球!聽好了!聽好了!條件只有三個——年滿二十、家世清白,還有最最重要的『未曾娶妻』,就可以來搶繡球!」
聽到這樣的條件,男人們眼睛全都為之一亮,簡直不敢相信柳煙居然會提出這麼簡單的條件,不是黃金萬兩、不必家財萬貫、更不要求身分尊貴……對這些市井小民來說,不啻是一大福音。
平常人對柳煙最多也僅止於抱存一份幻想,因為光是要踏進柳煙所在的「醉臥美人膝」,就得花上一大筆銀子,想見美人終究只是難以達成的夢。
但現在柳煙不但準備公開亮相,更願意嫁給任何一個符合條件的普通男子,這對男人們來說,真是美夢成真啊!
消息一傳出去,立刻震動京城上下,舉凡年過二十的單身男子,活像是中了大頭彩,明明招親還沒開始,就好似已經把花魁給娶回家了一樣。
但在這一片歡欣鼓舞之中,有個男人卻鐵青著一張臉,看著大街上的騷動。
「大爺,您說這事該怎麼辦呢?」
開口詢問的男子懼於上位者的威嚴,小心翼翼地問道。真沒想到柳煙居然如此生氣,竟然連拋繡球招親這等莽撞的事都做出來了!
「怎麼辦?」男子口氣懶洋洋地、彷彿毫不在乎,但那臉色卻完全沒有好轉,活像是地獄來的修羅惡煞,讓詢問者更是戰慄不已。
「是啊,怎麼辦?總不能讓柳煙姑娘真的嫁人去吧?」抖歸抖,但該問的還是要問。否則柳煙倘若真的下嫁旁人,到時候真不知這位大爺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但男子還是冷冷淡淡地,彷彿柳煙這個人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可這等冷漠的態勢,反倒顯出男子的怒氣有多麼深沉,最後,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
「她想拋繡球就讓她拋去,她若想玩……就讓她玩個過癮。」
說完,男子起身離去,留下詢問者望著男子的背影,又驚又懼地思量男子的話究竟有幾分認真?
讓喜歡的女人隨她高興嫁給旁人?
這人的腦袋沒問題吧?!
第一章
北風冽冽,刺骨的寒風讓過往行人不由得縮起脖子,拉緊身上的薄襖,兼或呵氣暖手,但求能多汲取一點暖氣。
只是天候實在太過寒冷,無論他們如何努力搓揉身子,卻始終溫暖不起來。
就像是這個貧困的漁村一樣,不管居民再怎麼努力出海打漁,漁獲量總只是勉強僅夠溫飽,如果遇到像今天這種刮大風的日子,甚至連出海都有困難。
雖說漁獲量不佳,但倘若能在村莊四周栽種一些蔬菜果實,以度過無法出海捕魚的日子,那麼日子應該還過得下去。
偏偏,這小小的願望也難以達成。
這裡一年四季都被強烈的海風吹拂,地面幾乎全成了沙地,除了一些貼著沿海峭壁而生的苔衣還可以勉強生長外,放眼所及,淨是一片荒涼。
而這村子也就在這一日復一日的絕望深淵中掙扎求生。
「不要——不要抓我——」
小女孩淒慘的尖叫聲由道路的另一頭傳來,而且聲音越傳越遠,顯然小女孩與抓著她的人正一步步往村外離去。
聞聲,人們只是搖搖頭,卻沒有人放下手中的漁網,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兒著實太過窮困,多得是因為養不起孩子,被迫將孩子轉賣給牙婆的父母。所以何必探問?問了又不能改變那些孩子們的命運,倒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比較不會這麼苛責自己的良心。
在這種環境長大,小女孩自然也知曉自己的命運,可即使明知不會有其他人救自己,她依然奮力慘叫著、掙扎著,希望有一個人願意為她站出來。
只要有一個人就夠了……
只要讓她知道自己並沒有被全部的人捨棄就夠了……
「爹、娘,我以後會乖乖聽話的……不要、不要讓他們帶我走!」小女孩哭得聲嘶力竭,好不淒慘。
雖然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卻依然看得出小女孩眉目清秀的臉龐。即使在這破漁村裡總是吃不飽、穿不暖,讓小女孩看起來又瘦又小,但以牙婆閱人無數的眼光來看,只要將小女孩仔細餵養一番,肯定能夠迅速脫胎換骨。
小女孩雖然餓得削瘦,整張臉就只剩一雙眼睛大得嚇人,可那明亮燦麗的烏溜大眼,卻全然不同於這個窮漁村多數黯淡無光的眼眸——有一雙漂亮眼睛的人,天生就是容易吸引人的。
小女孩乍看之下毫不顯眼,可僅消瞧上一眼,就會讓人移不開目光了。年紀輕輕就生得如此,讓人無法想像她長大之後,會是如何傾國傾城的絕麗。
牙婆越瞧這丫頭,就越是滿意。
「別哭、別哭,現在跟婆婆走,以後就可以吃好的、穿好的,再也不用挨餓受凍,每天還有漂亮衣服穿,比在這窮鄉僻壤不知強上多少倍。」
牙婆難得毫不厭煩地笑呵呵哄著,她做了這麼多年的人口販賣生意,還是頭一次看到這等好貨色吶。
她準備好好照料這個小丫頭,把人養得更漂亮一些。雖然接下來路途遙遠,但只要順利把人帶到京城,肯定能賣到好價錢。
運氣好的話,說不準還能多撈個幾倍!牙婆在心底打著如意算盤。畢竟這種天生麗質的女娃兒,可不是隨便就能找得到的呀。
「……我不要。」怯生生地,小女孩拒絕。
雖然牙婆勾勒出來的未來美景非常動人,但是她心底卻有個聲音不斷告訴自己——一旦離開村子,就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能吃好穿好,還有好玩的,妳真的不想來嗎?」牙婆還是耐心哄著,這麼上等的貨色可不能隨便弄傷。
「我不要……姐姐也是這樣子離開,然後、然後就沒再回來了……」小女孩抖著唇,執意拒絕。
相同的例子近在眼前,她怎麼可能會乖乖上當?
牙婆的耐性終究告罄,只見她眼色一使,左右兩個護衛立刻架起小女孩。
小女孩慘叫,短短的雙腿不住踢著,她想掙脫,但大漢的手臂健壯有力,一個小孩的掙扎根本不被看在眼裡,反倒讓她的行動顯得可笑。
眼見牙婆停在村外的馬車越來越近,小女孩悲傷的淚水流得更急,自始至終都沒有人來救她……
她果然是被捨棄的、不被需要的嗎?
「放開她!」
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村子裡,一個清亮的聲響劃破了眾人的恐懼,彷彿是陽光射入黑暗之地,即將引領眾人走向光明前程。
「澤哥哥!」
小女孩破涕為笑,她並不是被捨棄的,還是有人會關心她的去留。
在認知這一點的同時,小女孩歡快的笑容咧得更大,淚水也因激動之情而奔流不止,但這一次她不再是因為傷心,而是太過快樂。
「不要帶她走!」
被稱為澤哥哥的男孩再次喊道。他的眼神清亮、毫無懼色,即使明知自己沒有勝算,仍是一臉傲然地站在兩名大漢面前,完全不害怕自己會受傷。
「小鬼,你搞清楚狀況,是她的父母求我把她帶走,我可是付了錢的。現在這小丫頭已經是我的人,我為什麼不能帶她走?」牙婆嗤笑,她每年總會來這村子一、兩回,難道這小鬼還不知道她是做什麼生意的嗎?
「她不願意跟妳走,妳這樣擄人,跟強盜有何不同?!」
「擄人?誰說我是無故擄人的?就算你想告到官老爺那裡,也不會有人理你這種小鬼的。」牙婆以鼻子哼了聲,一個小屁孩兒能做什麼?「如果不服氣的話,大可付錢把她買回去啊。」
牙婆不懷好意地上上下下打量一身舊衣的男孩,就如同這村子的所有人一樣,男孩身上的衣服雖然洗得還算乾淨,卻怎麼都掩飾不了曾經補了又補的破舊。
她咧唇,壞心眼地開價——
「只要你付得起十兩銀子,我就大發慈悲一次,放她回家。好好把握,這種事情我可是很難得答應的喔。」
男孩瞠目結舌。
「坐地起價」大概就是這樣吧,方才牙婆明明只花了五兩買人,現在居然敢跟他開價十兩銀子?!
不過,即使牙婆願意收他五兩也沒用,因為他現在身上連一文錢都沒有,又怎麼會有十兩幫小女孩贖身呢?
看清男孩的面有難色,牙婆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畢竟還是個孩子吶,一下子就被將得死死的。
「看樣子你是付不出錢了,既然如此,就認命一點,別再擋路了。」她揮了揮手,像是在趕小蟲般,試著將男孩揮離。
但男孩怎麼肯?!
雖然牙婆領著兩名護衛硬生生將小女孩架走,但男孩立刻毫不猶豫地撲上前,用力抱住其中一名護衛,希望藉此讓他停下腳步。
「小鬼,你不要來礙事。」護衛甲喝道。雖然小孩子的力氣並不會影響到他的行動,但身上多吊了個人,總是讓人厭煩。
「我不放手,除非你們放過她。」男孩異常堅持。
從他出生以來,村子就一直很窮困,尤其是近幾年,陸陸續續已經有好幾個孩子被賣到外地,雖然被賣的原因不盡相同,但有一件事卻是一模一樣——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再回到村子!
一想到他最喜歡的小女孩也將消失不見,男孩無法不激動。
「哎呀呀,給你臉卻不要臉,小鬼,你是想找死嗎?」牙婆搖搖頭,怎麼不管走到哪兒,都有這種傻子?
明明沒辦法拯救任何人,卻還是死心眼地不肯放棄。真是傻啊!
「丫頭,這小鬼是妳的什麼人?為什麼非要救妳不可?」牙婆笑得不懷好意,轉頭向小女孩問道:「該不會是妳的小情人吧?年紀小小對男人就這麼有一套,看樣子,妳一定可以幫我掙得一大筆錢。」
牙婆打定主意,非將這丫頭賣入妓院不可,容貌不壞,又天生對男人有一套,肯定會大受老鴇歡迎的。
「妳這老太婆少胡說八道,快把她放下來,你們立刻給我滾出這個村子!」男孩大吼著,緋紅的雙頰看不出是因為激動,抑或者是被說中心事。但無論如何,他不希望小女孩離開的意念依舊強烈。
老太婆?牙婆挑眉,她被人怎麼謾罵都無妨,但身為女人,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說一聲「老」!
只見牙婆一彈指,護衛甲便毫不留情地,將原本死攀在自個兒身上的男孩推下地,讓他吃了一嘴沙。
「給這個臭小鬼一點教訓,讓他知道沒兩下子就不要隨便出來幫人強出頭,因為他還不夠格呢。」牙婆惡毒一笑,完全不管眼前的男孩尚不滿十歲,與他計較只是更顯得自己心胸狹窄。
護衛甲領命,一邊扳弄手指,將指節壓得嘎嘎作響,碗公大的拳頭示威似的在男孩面前揮舞,毫不在乎自己以大欺小的行徑。
男孩瞪大眼,全然不怕眼前的要脅,彷彿也不在乎若被護衛甲的拳頭擊中,自己肯定會當場被擊飛出去。
雖然男孩的行徑勇敢,但看在小女孩的眼中卻是駭人至極。她尖叫著,不希望男孩因為她而受傷。
「澤哥哥,你快逃!不要管我!」小女孩用力掙扎、大叫著,希望自己的呼喊能夠讓男孩不要再做傻事。
「怎麼可以這樣?!我絕對不會讓妳離開村子的。」男孩抬頭挺胸,即使會被打個半死,他也不願意兩人就此分離。
「很有志氣嘛,給我狠狠的打,打到他哭爹叫娘為止。」說完,牙婆領著另一名護衛率先離開。
牙婆懶得再跟這兩個小鬼攪和下去,今天她還得再去隔壁村接兩個小孩,再耽擱下去,天都快黑了。
而且今天這是什麼鬼天氣啊,不但風勢強勁,彷彿隨時會把人吹落海,從剛剛開始天色就越來越黑,明明還不到未時,太陽卻像快下山似的。
還是快快離開這兒吧,眼前就是陡峭的海崖,如果一個不小心,跌下去可是絕對會死人的!她最討厭這種處處是危機的地方。
護衛乙將小女孩如同一袋米糧扛在肩上,突然被甩上肩的小女孩尖叫不已,男孩見狀,立刻繞上前要再擋住他們,但牙婆怎麼可能再讓他干擾下去?
她一揚手,護衛甲立刻狠狠揮出拳頭,將試圖擋路的男孩擊倒在地。
小女孩再次尖叫,因為男孩居然不顧自己嘴角湧出的鮮血,再次起身衝向護衛甲,似乎想把對方撞倒。
但護衛甲可是個大男人,與長期營養不良的男孩相較,簡直壯得像座山似的,哪裡是男孩可以輕易擊倒的?
只見護衛甲伸長手臂,五指輕鬆扣住男孩的腦門,不費絲毫力氣就將男孩擋得遠遠的。
男孩氣惱地想要甩開護衛的箝制,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移動,就是無法撼動他半分。
「小鬼,我勸你不要浪費力氣了,就算你救得了她一次,但下次又能怎麼辦?那女孩的家裡就是窮,窮到非得賣掉女兒不可,即使你今天救了她,難道接下來你能幫他們養女兒嗎?」
雖然護衛甲的話說得實在,但聽在男孩耳裡卻是刺耳得不得了。
「因為窮,所以我就應該要見死不救嗎?!」
他已經失去了許多同伴,如果現在連她都離開的話,只留下他一人還有什麼意義?只因為他們窮,所以就必須忍受與喜歡的人分離嗎?為什麼這個世界會如此不公平?!
有時他會跟著爹爹進省城買賣商品,像他們這種窮漁村來的人,個個穿著一身破舊,與城裡的人相比,一看就有極大落差。
有時城裡的老爺、夫人與他們擦身而過時,還會故意拿帕子遮掩口鼻,彷彿他們身上有種怪味,或是生了什麼怪病似的。
他不能理解,明明同樣生而為人,為什麼命運會差這麼多?有人窮得必須賣掉子女,但有人就偏偏富得流油。
「這只能說是你們的命不好,怨不得人。如果不服氣的話,就努力賺錢把那個女孩買回來,只不過……」護衛甲似乎想起了什麼,露出淫賤惡質的笑容。
「這丫頭肯定要賣入妓院的,到時被男人玩爛了,就算你賺了錢也不會想買回她吧?」
男孩年紀還太小,無法完全瞭解護衛甲笑容中的惡意,但直覺讓他知道,護衛甲現在所說的,絕不會是什麼好話。
一股怒火由胸口竄起,男孩伸出利爪,未曾仔細修剪過的指甲利得像是野獸的爪牙,輕易地抓破護衛甲手腕上的皮肉,讓護衛甲疼得哇哇叫,一不小心就放開了男孩。
一脫身,男孩便立刻衝向牙婆,希望能趁機搶回小女孩,但被抓傷的護衛甲怎麼可能讓他如願?男孩才剛跑了兩步,就被人硬生生往後扯了回去。
毫不留情地,男孩再次被拋擲下地,刻意被加重的力道,讓滿地的沙子、碎石立刻磨破男孩的手臂及臉龐,留下一道道血痕。
護衛甲冷凝著臉,如同一尊門神站立在男孩面前。
「小鬼,我是同情你才好意勸你的,既然你不領情,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護衛甲抬腳就是一陣狠踹,男孩被踹得毫無反擊之力,就算是想要站起身,也完全無能為力。
「不要打他!求求你們放他走!」小女孩又開始哭得淚流滿面,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看來好不淒慘,原本還算白淨的臉頓時成了小花臉。
「不准哭!哭醜了害我賣不到好價錢怎麼辦?!」
牙婆抬手擰了小女孩的嫩大腿一把,她可聰明了,絕對不會傷害小女孩的臉,以免原本的好價錢會被打壞。
沒料到會突然被人擰一把,小女孩立時爆出一聲慘叫,再配上她滿臉的涕淚縱橫,看起來更加可憐了,而此時此景看在男孩眼中,自然是滿滿的不捨。
「不要欺負她!」
一看到小女孩因為被捏疼而又滾落的淚水,男孩也不知是突然從哪來生出的神力,居然一把推開護衛甲的腳,再趁著他一時重心不穩,迅速從地上爬起,衝向牙婆——
牙婆被他突來的行動嚇了一跳,一個不小心險些被推落崖,看著底下海浪拍擊的兇惡模樣,牙婆不由得為自己撿回一條命而慶幸,但當最初的慶幸過去之後,憤怒立刻席捲而上。這個小子,找死!
另一方面,男孩想要從護衛乙手中搶回小女孩,無奈自己人矮力輕,任憑他怎麼努力,護衛乙硬是文風不動,顯然把他的攻擊當成蚊子咬般不痛不癢。
「把這個小子打下海!今天不讓他死,我們就不離開!」牙婆氣呼呼地吼道,護衛甲聽命,立刻衝上前,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膽敢讓他出糗的男孩。
面對護衛甲兇猛的攻擊,男孩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只能一拳一拳地被毆打、吐血,當飛散的血液不斷噴濺而出,小女孩嚇得驚慌失措,深怕男孩會因為她而被活活打死。
「不要打了!澤哥哥,你快逃,不要管我了!」小女孩花容失色,平常澤哥哥總是對她百般疼愛,現在又為了她而挨揍……
已經夠了!現在她已經知道自己並不是孤單一人,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在關心她、在乎她會去哪裡,這樣就夠了,她已經很滿足了。
「反正我已經被賣掉了、已經沒有關係了……求求你……不要死掉。」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會關心她的人,就連爹娘都不管她的時候,澤哥哥卻為了她被人毒打。
是她不好,她不該任性的希望有人出面救她,結果卻是害澤哥哥快被人打死,她怎麼能害他被活活打死呢?
如果連他都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就真的再也不會有人關心自己了吧。
「丫頭,妳現在這麼說也來不及了,這小鬼今天是非死不可!」牙婆氣得咬牙切齒,如果今天不殺雞儆猴,以後老是有人來鬧事怎麼辦?
所以說,一定要給這個破漁村的人一點警告,讓他們知道,既然把孩子賣了,就別以為不掏銀子、哭個兩聲能讓她放人回家,否則她這生意還做不做?!
她是出來做生意,可不是來做善事的啊!
「不要!我求求妳、求求妳放過澤哥哥吧,我以後會乖乖聽話,不會再哭、再鬧了,求妳放他走吧……」小女孩哭喊著。
但她的哀求已經太慢了,只見護衛甲一記鐵拳揮出,男孩頓時被擊飛出去,而他的身後就是那片闃暗深沉的海洋——
「不要——」
小女孩尖叫著,正巧與男孩的視線對上,男孩也是一臉難以置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
「澤哥哥——」
小女孩叫得更加淒厲,她掙扎著想要衝上前、想去救她的澤哥哥,但她根本沒那個能耐,只能眼睜睜看著男孩被擊飛出去,然後落下。
「澤哥哥——」
護衛甲似乎也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他本來是想把這小鬼打得半死不活,讓他不能再阻止他們的行動,哪知一時力道失控,竟把人打飛出去。
他站在崖邊往下瞧,就只看到海浪被拍得高高地,白花花的浪花更成了尋人最大的阻礙,哪裡還看得到男孩的身影?
護衛甲瞧了一會兒,想看看有沒有東西浮上水面,但現下天色昏暗,海上的風浪又大,他還得小心翼翼穩住腳步,才能不被強烈的海風給颳下海,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海上有什麼東西,他也根本看不到。
「不行,什麼也看不到,那小鬼死定了。」最後,護衛甲如是說道。
「死了也好,省了一件麻煩。」牙婆冷酷無情地指揮兩名護衛。「快點走了,今天還有別的地方要去呢。」
這一回,小女孩異常乖順,再也沒有掙扎。
因為她已經被嚇傻了,至今還不敢相信那就是男孩生命的終點。
馬車躂躂地前進著,將小女孩載往異鄉。
他倆的命運,從此走上分歧。
楔子
話說天子腳下繁華京城,絕對是天天有新聞、時時有熱鬧,住在京城裡的人完全不用擔心生活無聊,因為永遠都有最新話題等著送上門。
瞧吶,這不就又有大事發生了——
「大消息啊!大消息啊!『醉臥美人膝』的花魁柳煙要拋繡球招親了啊!」
負責跑腿傳達消息的小弟,在大街上狂奔吶喊著,每到一個大路口都會停下腳步賣力宣傳,路過的行人也非常給面子地紛紛佇足圍觀。
雖然京城裡什麼新鮮事都有,但拋繡球招親卻還是難得一見吶。
而且,要拋繡球的還是那個鼎鼎有名的花魁柳煙!那個媚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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