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備忘錄／還是推背圖？

文／阿好

廿年，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2010年的今天，一個一個匿名的鄉民可以彼此集結，讓跨國企業如蘋果電腦，做出讓步，吸收標價錯誤所造成的損失；
往前推10年，台灣人民一票一票，第一次選出了非國民黨籍的總統陳水扁，結束了五十年的一黨獨大，靠自己的力量，將台灣的民主化推進了一步；
但是再往前推10年，回到1990年。當時有哪一個社會運動不是搞得轟轟烈烈、拋頭顱灑熱血的？只是經過或是在靜坐廣場待上個三分鐘，可能學業沒了、工作沒了、搞不好還會遭到皮肉之傷......

有誰還記得，我們從肅殺封閉的那裡，走到喧囂狂熱的這裡，廿年的這一路是怎麼走來的嗎？

************響應台北花博，本文章使用花花分隔線*************

再讓我們回到當下。

打開報紙，是中科環評三、四期相關的新聞。
（又或者不是，或許您手上的報紙頭條跟我手上的這條不一樣；這也是一個廿年之很玄的東西了......）
2008年初行政法院判決中科三期環評無效，環保署提出上訴的同時，友達馬上破土動工以造成既定事實。到了2010年最高行政法院終於判中科環評無效定讞後，環保署與國科會不僅不下令業者停工，還登報批評法院「無效用、無意義、破壞環評體制」......

讓我們回推個幾年，來到2004年。
台塑六輕四期環評通過，承諾用水量降到二十六萬噸並投資海水淡化。台塑向經濟部要到水權後，再變更環評事後追認，而其實際用水量超過三十一萬噸。......政府以農業用水為名興建集集攔河堰為六輕所用，而雲林農民到在還在抽取地下水灌溉，地層的急速下陷甚至令高鐵岌岌可危，結果六輕的水價不到四元，遠低於一般家戶的十元。

再往回溯10年。

1994年「環境影響評估法」通過，罕見地賦與否決開發案的權力。然開發商及各級政府自有掌控環評的方法：
例如環保署環評會共有二十一名委員，官方代表擁有七席鐵票，並手握三分之二專家學者的聘任權，等於只要獲得四名專家學者委員的支持，官方就可以決定審查結果。其次，政府也經常指導業者將開發案化整為零以規避環評。例如台東縣的美麗灣開發案，便是在最早提出申請時的開發面積小於一公頃而無須經過環評。

（以上文字均引自這本書的〈在國家與資本夾擊中成長的環保運動〉，原原本本，只是前後順序調換而已。）

讓我們再回到那則當下發生的新聞事件，我們還能以完全透明的眼光來看待、思考嗎？誰還會天真地相信這樣的設計對白：

國光石化蓋新廠取代舊廠，可達到節能減碳成效，對社會有利，沒道理反對。

************花花花花花，請愛用小花分隔線*************

本書的編輯群將她定義為──為了催生台灣下一輪民主盛世的靈魂而寫。

話是這麼說，但內容淨是寫些二十年來一些老掉牙的陳年往事，這不僅讓人疑惑，更讓人震驚──讀者漸漸發現，在爬梳過去事件的過程中，「當下」卻有如《推背圖》一樣，被寫進歷史的字裡行間，我們當下所措手不及的這一切，在歷史裡來得自然而然，甚至連六輕大火都彷彿不是個意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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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發現，最近的人文類書籍，不約而同地採用「圓」做為設計的概念？「圓」代表著什麼呢？











下一個廿年，會如這些圓形般，不斷循環往復，終點接著起點；或是像一個具體而微的星系般，每一顆行星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軌道，呈現出多種繽紛的秩序呢？
而這些行星，將會圍繞著什麼樣的恆星運轉、發亮呢？

廿年前的詩人這麼說：
下次再見，血液也許冷卻，也許已習於教育資本家批發的信仰，也許購買一本本縮水的智慧，但年輕時的真理熱情終將，終將如鬼魂般回來追索──不是我們改造歷史，就是歷史嘲笑我們！
（詩人羅葉寫於1986年）

而當下的作者這麼寫：
台灣教會我的事，就是人權。台灣以其全部存在展示出一種永恆的邊緣宿命，而這份邊緣宿命便是每一個人類的命運。如同島嶼永遠站在世界的邊緣，個體，也永遠處於集體的邊緣。......如果真有歷史這檔子事，註定邊緣的台灣在歷史浪花中所閃耀的核心價值即是人權。
（台灣出身的作家胡晴舫寫於《我這一代人》）

下一個廿年，我們的說法會是什麼呢？我們將會成就什麼呢？我們能夠迎來下一個民主盛世嗎？

這個答案或許我們得問自己，是備忘錄／還是推背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