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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在臺灣的法學界，只要講到「憲法變遷」、「憲法對話」、「憲法的脈絡研究」，所有人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葉俊榮老師及他的相關學術著作。在民主轉型初期，葉老師就已經以人的生老病死來譬喻，分析支撐了威權統治長達數十年的《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如何從生成、演變到終止，同時預言了這樣的過程如何影響到後續修憲。在臺灣的憲法大師李鴻禧教授─也是葉老師的憲法啟蒙老師─六秩華誕祝賀論文集中，葉老師以〈消散中的「憲法時刻」〉為題，檢視民主轉型的量能對臺灣憲法秩序的重構。在李老師於臺大法律系榮退專書《台灣憲法之縱剖橫切》，葉老師則以〈超越轉型：台灣的憲法變遷〉為題，用森林大火與生態變遷的概念，分析臺灣的「憲法時刻」，以及其獨具特色的「憲法變遷」模式。
其實不只在國內，國際憲法學界對葉老師所提出的學術主張及理論，也非常熟稔。葉老師提出「憲法對話」的觀念，認為法院可以透過判決釋放訊息，達到與社會互動對話的作用。法院並非永遠作成非黑即白、零和式的決斷，而可以適度保留給政治部門回應的空間，促成行政與立法部門間的對話，以避免憲政僵局。同時，葉老師探討《臺灣憲法》的英文專書，亦以「脈絡分析」的方法，闡述臺灣的憲政轉型，如何經歷民主化、本土化及全球化等三重脈絡的挑戰，進一步演進出葉老師稱為「轉型憲政主義」、「跨國憲政主義」、「公民憲政主義」等不同的模式與特色。在此一基礎上，葉老師推動亞洲比較憲法研究，與新加坡學者合作出版第一本亞洲憲法案例書。同時，不同於傳統以「法律文本」為中心的研究方法，葉老師以「法院」為探討對象的《脈絡下的亞洲法院》專書，亦於英國劍橋出版社出版。近年國際憲法學界有許多針對「憲法對話」、「對話式違憲審查」、「憲法脈絡」的學術著作及比較研究，尤其是與亞洲或臺灣相關的研究，一定會看到其中對於葉老師相關論點或著作的援引。葉老師的憲法研究，對國內外學術研究的關鍵影響，可見一斑。
最要難能可貴的是，葉老師在傑出學術研究的同時，亦積極投入臺灣的民主化與憲法變遷。從1988年於美國耶魯大學取得法學博士回到臺大任教開始，葉老師與當時許多關心臺灣發展的學者及民間團體一起，參與環保及捍衛民主憲政的倡議。他跟當時同在臺大法律系任教的林子儀老師及許宗力老師，共同發表〈憲改建言〉，提出憲改的目標，憲改的幅度，甚至擘劃憲改的具體內容。其中的「廢除國民大會，還政於民」，也在葉老師於2005年擔任末代國民大會秘書長時，親身參與完成。這份〈憲改建言〉的歷史文件，收錄在葉老師與林子儀老師、還有黃昭元老師與張文貞老師共同編著《憲法：權力分立》第一版的案例教科書。
葉老師在2002年到2006年，以及2016年到2018年，二度從臺大借調出任政務委員、行政院研究發展考核委員會主任委員、內政部長及教育部長等政府職務。在第一次借調期間，他主責電子化政府、政府組織改造、永續發展等重要政策，並推動獨立機關及行政法人的設置，這些關鍵性的政府組織變革，為民主化後的臺灣奠定了政府效能、行政革新及責任政治的重要基礎，影響臺灣憲政發展甚鉅。第二次借調擔任內政部長及教育部長，主責國土計畫、防災應變、警政現代化、移民政策、社會團體立法、十二年國教課綱、高教深耕計畫等關鍵政策，以葉老師常常掛在嘴邊的「態度、高度、溫度」的「三度」(3D)模式，積極推動憲政民主法治人權的落實。
2018年，面對臺大校長遴選的爭議，作為第一位由憲法學者出身的教育部長，既是臺大的校友、也一直是臺大的老師，葉老師展現出憲法學者的高度與風範，以他一貫對於制度、程序及脈絡的重視與理解，作成勉予聘任的決定。在各方陷於糾結與對立的泥沼中，葉老師仍期許臺大作為臺灣的龍頭大學，能自尊、自重、自治並自主改革，政府及社會各界都能真正尊重臺灣從民主化以來好不容易追求並落實的大學自治，給予臺大自主改革的空間。這其中，葉老師所展現出的憲法對話，對臺灣民主憲政的愛護，對他所屬臺大的珍視，很可惜地，似乎淹沒在各方圖一己之私的政治口水中，而沒有真正被理解及重視。
在積極投身憲法學術及憲政實踐之外，葉老師更加重視在臺大的教學及指導學生。葉老師每學年固定開設憲法、環境法、行政法與管制理論等課程，廣受學生歡迎；其中環境法課程，獲臺大三次教學優良獎肯定。即便在葉老師出任政府職務的借調期間，他仍持續開設至少二學分的相關課程，不曾間斷。除了國內的教學，葉老師亦曾於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哈佛大學法學院、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法學院、澳洲墨爾本大學法學院任教，開設比較憲法課程。基於葉老師在教學及研究的熱忱及傑出表現，他也獲聘臺大講座教授的榮銜。
因為對葉老師投身憲法理論及實踐過程與成果的珍惜，同時呼應他對學術對話的熱情與重視，在葉老師卸下臺大法律學院專任教師之際，我們決定與葉老師針對憲法變遷的主題，展開一系列的學術對話，並將成果出版成書。在葉老師2024年秋季所開設的〈憲法變遷專題研究〉課程，我們選定葉老師憲法理論最為關鍵的議題面向─轉型憲政主義、跨國/區域憲政主義、公民憲政主義、論辯式的基本權利、司法違憲審查的時間與空間策略、國會改革、行政權的演變、憲政文化與社會脈絡、總統行政，以及憲法變遷的研究方法等，邀集國內外的年輕及中生代的憲法學者，針對葉老師所提出的相關論點與主張，作進一步的延伸、對話、甚或論辯。為了讓大家在書寫及論述上，有更多彈性發揮的空間，我們並不採取傳統學術論文寫作的格式，有些著重於回顧，有些則多一些分析及論述，有些則有比較感性的反思。
本書邀請對話的學者，有些是葉老師在碩/博士班的指導學生，有些曾擔任他的研究助理，或修習過他所開設的相關課程。跨世代的學術對話，也反映出葉老師對年輕及中生代學者的培植與鼓勵。我們深知，比任何人都更早投入臺灣憲法學術化與國際化努力的葉老師，最希望看到是這些憲法學術對話的持續與深化。
除了葉老師以〈憲法，你的靈魂是變遷〉為題的榮退演講外，本書其他葉老師所著各章，均以他在該主題已出版的中英文學術著作，來加以摘要整理。因此，這些章節在呈現的體例上，係以各章末尾羅列葉老師相關著作的方式，而非詳細的註腳來源出處，供讀者進一步查閱參考，要特別予以說明。這些摘要整理，特別要感謝葉老師指導的博士生─周函諒同學的辛苦付出。此外，博士後研究員─李佩蓉博士，以及邱筠庭、陳世賢、吳廷宇、郭宇軒、郭尚恩、謝佳恩、黃品惟、曾昱翔、鄭芷穎、施文茜、鄭名揚、邱佳樂、何曜至等諸位研究助理，在本書各章整理、校訂、編排等工作的細心協助，我們也要予以致謝。
張文貞、林春元
於臺大法律學院
2025年9月
2025專利防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