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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在臺灣的法學界，只要講到能跳脫傳統法律概念，從「管制」理論、「制度」觀點、「程序」思維、及「政策」取向切入的行政法、環境法及公法學研究，所有人想到的第一人，一定是葉俊榮老師。葉老師獨樹一幟的行政法學研究方法，在他參與並見證臺灣民主轉型、政府改造及管制革新的過程，能同時透過理論與實踐，形塑議題、影響政策、建立制度，回應臺灣在不同時期及脈絡所面對的嚴峻挑戰。
葉老師在臺大法律學研究所公法組畢業後，考取教育部公費留學，前往美國耶魯大學法學院，取得法學碩士及博士。耶魯大學的求學歷程，開拓了葉老師的研究途徑與視野，使其跳脫傳統法學的侷限，發展出更靈活、更重視脈絡的法學研究。葉老師曾提及，他當時修習Donald Elliott教授所開設的行政法課程，對其中一篇指定閱讀文章〈如何說服行政機關？〉感到驚訝，畢竟臺灣的行政法課程顯少對行政機關的運作有所著墨，遑論涉及政策程序的實際動態。為了深入學習環境法，葉老師也跨出法學舒適圈，修習「毒性化學物質」(toxic chemicals)課程。他深刻體會到美國行政法及環境法的教學與研究，除了法律分析外，更高度重視科學、管制、程序及市場等更根本的面向。
葉老師在1988年回到母校臺大任教，面對剛解嚴的臺灣所釋放的蓬勃社會力，層出不窮的抗爭，從挑戰萬年國會的野百合運動，到對抗環境惡化的反五輕、反六輕、反核等環保運動。當時的臺灣，面對快速轉型下的社會力溢流，其根本癥結在於決策程序的失調，發展政策上也長期忽略包括市場及管制等在內的各式制度需求。葉老師認為，臺灣的行政法學如要真正解決這些問題與挑戰，絕不能自限於形式的法律概念分析。
他在1999年出版《行政法案例分析與研究方法》一書，首創行政法的三層次分析，在傳統以透過司法進行權利救濟最基礎的第一層次分析之外，再加上「制度與程序」及「政策與策略」的第二層次及第三層次的分析。這是葉老師首部出版的行政法教科書，他對行政法研究及教學方法必須回應臺灣轉型社會所需的熱忱與高度期待，可以想見。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當時對岸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也正面臨經濟改革及市場開放帶來的各種管制難題，比起借鏡發展脈絡完全不同的美國、德國或其他西方先進國家，許多年輕的大陸學者反而爭相閱讀葉老師這本行政法教科書、以及其他行政法與環境法的專論。他們也分享，在快速、甚至是失序轉型的脈絡下，葉老師重視管制、制度、程序及政策的行政法研究及論點，反而對他們更有啟發。
葉老師在2002年，從臺大借調出任政務委員，致力於政府組織改造的工程。後來於2004年到2006年間，葉老師擔任行政院研究發展考核委員會（以下簡稱研考會）主任委員，以提升政府效能與透明為施政主軸，重要政策包括政府公報系統的整合、公文橫書的改革、資訊公開及透明政府。這些關鍵的制度建立，減少文書交換與部會溝通的行政成本、強化民間問責的基礎，更有助於強化臺灣的全球競爭力。在美國布朗大學的電子化政府評比中，臺灣始終名列前茅。
葉老師曾以學者身分參與聯合國的里約高峰會，深感國際環境制度發展對於臺灣的重要性，除了著書引介外，也陸續擔任行政院全球變遷政策指導小組委員及行政院國家永續發展委員會（以下簡稱國家永續會）委員。在葉老師擔任政務委員及研考會主委期間，葉老師兼任國家永續會執行長，與許多學者共同努力建立臺灣環境永續指標，推動臺灣永續發展的具體行動方案，使臺灣成為全球當時繼加拿大之後第二個建立政府永續指標的國家。
葉老師於2016年，再度進入內閣擔任內政部長。面對社會當時對治安需求以及土地爭議引發的政策與程序爭議，葉老師即以「治安、國土規劃及公民參與」為主要政策方向。首要政策即在強化土地決策的公民參與，提升行政決策的程序正當性。不僅修改《都市更新條例》，更推動內政部聽證作業規範，強化爭議領域的程序理性及民眾參與。葉老師更實際運用行政組織創新的理念，建立國家住宅及都市更新中心的行政法人，以能彈性靈活地推動社會住宅及公辦都更量能。葉老師對於氣候變遷的深入研究，讓他能前瞻氣候變遷的風險，以「韌性國土」為核心政策，研擬並公布全國國土計畫，整體規劃臺灣國土利用的合理及永續。
葉老師透過學術研究與實務，以臺灣少見的研究方法及視野，具體形塑了臺灣在民主轉型過程中的關鍵政策。因為對葉老師投身管制理論及行政法政策與制度實踐成果的珍惜，同時呼應葉老師對學術對話的熱情與重視，在葉老師卸下臺大法律學院專任教師職務之際，我們決定與葉老師針對行政法與管制的主題，展開一系列的學術對話，並將成果出版成書。
在葉老師2025年春季所開設的〈行政法與管制理論〉課程，我們選定葉老師行政法與管制理論研究最為關鍵的議題面向─行政法的形式與理念、行政權正當性理論、行政的公民參與、全球行政法、資訊公開與數位治理、管制革新及政府改造、行政法的憲法脈絡、民主轉型與行政程序、行政的司法審查、創新行政組織、管制影響評估、經濟分析以及人工智慧管制等，邀集國內外的學者，針對葉老師所提出的相關論點與主張，作進一步的延伸、對話、甚或論辯。為了讓大家在書寫及論述上，有更多彈性發揮的空間，我們並不採取傳統學術論文寫作的格式，有些著重於回顧，有些則多一些分析及論述，有些則有比較感性的反思。
本書邀請對話的學者，有些是葉老師在碩/博士班的指導學生，有些曾擔任他的研究助理，或修習過他所開設的相關課程，還有跟葉老師一起打拼政府組織改造的施能傑老師。跨世代的學術對話，也反映出葉老師對年輕及中生代學者的培植與鼓勵。我們深知，比任何人都更早投入臺灣行政法學術化與國際化努力的葉老師，最希望看到的是這些行政管制學術對話的持續與深化。
除了葉老師以〈憶談管制法學：政府的臉、人民的心〉為題的榮退演講、以及第27章〈人工智慧的管制：從避免悲劇選擇走向協調治理〉外，本書其他葉老師所著各章，均以他在該主題已出版的中英文學術著作，來加以摘要整理。因此，這些章節在呈現的體例上，係以各章末尾羅列葉老師相關著作的方式，而非詳細的註腳來源出處，供讀者進一步查閱參考，要特別予以說明。這些摘要整理，特別要感謝葉老師指導的博士生─周函諒同學的辛苦付出；其他同學如王德瀛、陳文葳及吳廷宇也有幫忙。此外，博士後研究員─李佩蓉博士，以及邱筠庭、陳世賢、吳廷宇、郭宇軒、郭尚恩、謝佳恩、黃品惟、曾昱翔、鄭芷穎、施文茜、鄭名揚、邱佳樂、何曜至等諸位研究助理，在本書各章整理、校訂、編排等工作的細心協助，我們也要予以致謝。
張文貞、林春元
於臺大法律學院
2025年9月
2025專利防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