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文壇超級巨星的夢幻組合代表作。2004年12月,世界愛滋日期間,一本獨一無二的短篇小說合輯出版了,這本書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娜丁?葛蒂瑪看到南非的愛滋危機日益嚴重,而決定召集作家們起而行的產物,她表示:「如果歌手可以唱歌做為行動,我們也可以寫作做為行動。」
這些作家包括葛拉斯、大江健三郎、魯西迪和亞瑟?米勒等二十一人,其中有五位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他們全都捐出了他們的作品而且不計任何費用和版稅。這本書的利潤都將捐贈作為愛滋醫療、防治或當作愛滋孤兒照顧的費用。
本書雖然是為了防治愛滋病所選的合輯,但是主題包羅萬象,並不是以愛滋病為主題。薩拉馬戈講了世上最後一匹人頭馬是怎麼死的故事;亞瑟?米勒描述一隻牛頭犬和一個小男孩的性啟蒙;伍迪?艾倫諷刺紐約上流社會托兒所的勢利嘴臉;而馬奎斯則以僅僅十多頁的篇幅,就勾勒出了他以往長篇小說中的魔幻寫實氛圍;阿莫思?歐茲講的是一個以色列年輕人的降落傘如何勾到了高壓電線;桑塔格更是細膩地捕捉了寫信的點點滴滴。這些世界級的頂尖高手,將以他們獨樹一格的「聲音」,帶領你進入最古老的說故事藝術。
作者簡介:
Nadine Gordimer(娜丁‧葛蒂瑪)
南非國寶級作家,1991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擁有「世界十大小說家」的美譽,同時也是25年來第一個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女作家,作品有《自然保育者》、《朱利的子民》、《我兒子的故事》等13本長篇小說,10本短篇故事集和數本散文集。她不僅是非洲黑人忠誠的盟友,也是20世紀爭取人類良心復甦的勇敢戰士。
譯者簡介:
蕭寶森
台灣大學外文系學士,輔仁大學翻譯研究所碩士,曾任聯合報系編譯,現為輔大譯研所兼任講師,譯作包括《蘇菲的世界》、《愛因斯坦的太太》(智庫文化)、《阿拉伯沙地》(馬可波羅)、《味覺日記》(藍鯨)以及《亞歷山大──夢想之子》、《亞歷山大──太陽神沙漠》、《亞歷山大──世界的盡頭》、《最後一匹人頭馬是怎麼死的》(大塊)等。
章節試閱
排斥
伍迪.艾倫
波瑞斯.伊凡諾維奇拆開那封信,讀完之後,他和他的妻子安娜便臉色蒼白。這是曼哈頓最好的一家托兒所寫來的信,信中表明他們無法讓波瑞斯.伊凡諾維奇那個三歲的兒子米夏入學。
「這怎麼可能呢?」波瑞斯.伊凡諾維奇非常吃驚。
「不,不──他們一定弄錯了。」他的太太附和著他。「他聰明、可愛、活潑,又很會講話,蠟筆也用得很好,還很會玩『馬鈴薯頭先生』。」
她說話的時候,波瑞斯.伊凡諾維奇已經轉頭看著窗外,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小米夏進不了一家有名的托兒所,這下子他要怎麼面對「貝爾.史登」公司裡的那些同事呢?他幾乎可以聽見席米諾夫那嘲諷的口氣:「這些事你根本不懂。人脈是很重要的。你得花點錢。波瑞斯.伊凡諾維奇呀,我看你真是個土蛋。」
「不,不──不是這樣的。」他聽見自己忙不迭澄清的聲音。「從老師到洗窗子的工人,我每個人都打點了,但那孩子還是進不去。」
「他口試的時候表現得好不好?」席米諾夫一定會問。
「很好呀。」波瑞斯會這麼回答。「只是他堆積木的時候有點困難──」
「堆積木時猶豫不決,」席米諾夫輕蔑的嘀咕著。「這表示他有嚴重的情緒障礙。誰會要一個連城堡都蓋不好的蠢蛋呢?」
可是我幹嘛要和席米諾夫討論這件事呢?波瑞斯心想。或許他根本就不會知道。
然而,星期一,當波瑞斯走進辦公室時,他發現他的辦公桌上躺著一隻死兔子──顯然每個人都知道了。這時,席米諾夫走了進來,臉色像烏雲一樣的黑。「你應該知道,」席米諾夫說。「這樣一來,那孩子就進不了任何像樣的大學,更別說長春藤盟校了。」
「就因為這樣嗎?席米諾夫。托兒所會影響他以後進的學校嗎?」
「我不想指名道姓的。」席米諾夫說。「不過許多年前,有一個知名的投資銀行家沒能把他的兒子送進一家還蠻有名氣的幼稚園。顯然是因為他手指畫畫得很差的關係。無論如何,那孩子既然進不了他父母親所選擇的學校,後來就被迫──被迫──」
「被迫怎樣?你說呀,席米諾夫。」
「就這麼說吧,當他滿五歲的時候,就被迫進入了──一所公立學校。」
「那麼他就不會信神了。」波瑞斯說。
「十八歲時,他從前的玩伴都進了耶魯或史丹佛。」席米諾夫繼續說道。「但這個可憐蟲因為沒有在一家,呃,有頭有臉的托兒所拿到適當的證書,所以後來只能進理髮師學院。」
「被迫去替人家修剪鬍子。」波瑞斯大喊,腦海中想像著可憐的米夏穿著白色制服替有錢人刮鬍子的模樣。
「你別說在托兒所裡只是裝飾杯子蛋糕或玩玩沙坑呀什麼的,但如果在這方面沒有強有力的背景,米夏這一輩子註定是會很淒慘的。」席米諾夫繼續說道。「最後他只能去幫人家打打雜,然後就開始偷老闆的錢去買酒喝。到那個時候他已經變成一個無可救藥的醉鬼了。不用說,小偷會變成大偷,最後他就把他的房東太太給殺了,並且還將她分屍。他被吊死的時候,一定會說這一切都要怪他當初沒進對托兒所。」
當天晚上,波瑞斯怎麼也睡不著覺。他腦海中一直浮現那家高不可攀的「上東區」(Upper East Side)托兒所的模樣。那裡的教室光線明亮,充滿著歡樂的氣息。那些三歲大的孩子穿著Bonpoint的衣服正忙著剪剪貼貼,然後便開始吃點心──一杯果汁和小金魚餅乾或一片全麥巧克力餅乾。如果米夏沒法過這樣的生活,那生命就沒有任何意義,所有的事物都沒有任何意義了。他想像著他的兒子長大成人後站在一家知名公司的執行長的面前接受口試的模樣。考試的主題是動物與形狀。他得對這些科目有深入的了解才行。
「這個嘛──呃,」米夏的聲音有點顫抖。「這是一個三角形──不,不,是一個八角形。那個是兔兔──對不起,是袋鼠。」
「那你知道『Do You Know the Muffin Man?』這首歌的歌詞嗎?」那執行長又問。『本公司所有的副總裁都會唱這首歌。』
「先生,不瞞您說,我從來沒有好好學過這首歌。」米夏從實招來。然後他的履歷表就「咻!」一聲飛進了字紙簍。
後來那幾天,安娜.伊凡諾維奇一直垂頭喪氣的。她和奶媽吵架,指責她幫米夏刷牙的時候是左右刷而不是上下刷。該吃飯的時候她也不吃飯,並且開始對她的心理醫生哭訴:「一定是我違逆了上帝的意旨,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哀嚎著。「我一定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也許是買了太多Prada的鞋子。」她認為「漢普頓公車」故意要撞她。當Armani公司無緣無故取消她的記帳戶頭時,她便躲進臥房,開始有了外遇。但這很難逃得過波瑞斯的眼睛,因為他和她睡在同一個房間。於是他便一再地問她旁邊那個男人是誰。
當他們已經陷入絕望的深淵時,波瑞斯的一個名叫宣姆斯基的律師朋友打電話給他,告訴他事情還有一線希望。他提議他們兩人在Le Cirque餐廳碰面,共進午餐。於是波瑞斯便戴著假鼻子和假髮,易容前往,因為當他們被那家托兒所拒絕的消息傳出之後,這家餐廳便不肯讓他進去了。
「有一個名叫費歐多羅維奇的男人可以幫你的孩子安排第二次口試。」宣姆斯基一邊說一邊用湯匙將他那份奶油布蕾送進口中。「條件是你得在私下裡提供他某幾家公司的機密消息,讓他知道它們的股票會不會突然大漲或大跌。」
「可是這是內線交易哎!」波瑞斯說。
「只有你遵守聯邦法律的時候才算。」宣姆斯基指出。「天哪,我們現在談得可是關於你兒子進不進得了一家高級托兒所的事哎。當然啦,如果你能捐錢,那也不無小補。數目不必太大。我知道他們正想找人出錢擴建校舍。」
就在這時,一名侍者認出了波瑞斯的真面目。於是餐廳裡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怒氣沖沖的過來包圍他,把他拖到門外。「哼,你還以為你騙得過我們呀?出去!」那領班說道。「喔,至於你兒子的未來呢,我們餐廳永遠都需要人打雜。再見。」
那天晚上波瑞斯.伊凡諾夫維奇回到家後便告訴他的太太說他們得賣掉他們在阿瑪根塞特(Amagansett)的房子,以籌措行賄的錢。
「什麼?我們在鄉下那棟房子?」安娜大喊。「我們姊妹可是從小就在那裡長大的耶!從鄰居的地一直到海邊我們都擁有地役權,而且還正好橫跨我們鄰居家的餐桌呢。我還記得我常和家人一起走在一碗碗的Cheerios中間,到海邊去游泳玩耍呢。」
可是造化弄人,在米夏第二次面試的那天早上,他的古比魚突然過世了,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它並沒有生病。事實上它才剛做完全身健康檢查,而且醫生說它的健康狀況是屬於A-1這個等級。於是,米夏自然很傷心。在面試時,他一點都不肯碰那些樂高積木或Lite Brite的玩具。當老師問他幾歲時,他很不客氣的回答:「你是誰呀?肥豬!」於是他又再一次沒被選上。
此後,窮困潦倒的波瑞斯.伊凡諾維奇和安娜只好住進遊民收容所。他們在那裡遇見了其他許多個小孩被名校拒收的家庭。他們有時會和這些人分享食物,並不勝唏噓的回憶著當年他們有私人飛機可搭、冬天時在馬阿拉歌(Mar-a-Lago)避寒的生活。波瑞斯甚至發現有些人比他還慘,因為他們還曾經因為資產淨值不足而無法加入合作社的理事會。這些人都很單純,他們那受苦的臉上煥發著一種虔敬的美感。
「現在我相信一件事情。」有一天他告訴他的太太。「我相信生命是有意義的,而且總有一天所有的人──無論貧富──都會住在上帝的城市裡,因為曼哈頓顯然已經愈來愈不適合人住了。」
排斥伍迪.艾倫波瑞斯.伊凡諾維奇拆開那封信,讀完之後,他和他的妻子安娜便臉色蒼白。這是曼哈頓最好的一家托兒所寫來的信,信中表明他們無法讓波瑞斯.伊凡諾維奇那個三歲的兒子米夏入學。「這怎麼可能呢?」波瑞斯.伊凡諾維奇非常吃驚。「不,不──他們一定弄錯了。」他的太太附和著他。「他聰明、可愛、活潑,又很會講話,蠟筆也用得很好,還很會玩『馬鈴薯頭先生』。」她說話的時候,波瑞斯.伊凡諾維奇已經轉頭看著窗外,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小米夏進不了一家有名的托兒所,這下子他要怎麼面對「貝爾.史登」公司裡的那些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