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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獲「吉川英治文庫獎」、多次「直木賞」的武士小說大家今村翔吾全新力作第二集!*
握刀的理由,究竟為何?
是為名,為利,還是為社稷?
這場死亡遊戲,竟隱藏著一個驚世陰謀!
【故事大綱】
一則刊登在報紙上的神祕廣告,如同來自地獄的召喚,將「西南戰爭」後銷聲匿跡的殘存武士們重新聚集。他們為了巨額獎金,被迫投入一場生死決鬥──死亡遊戲「蠱毒」。參加者必須互相爭奪分配到的點數,並順著東海道直指東京。
神祕的滄桑劍客・嵯峨愁二郎和年僅十二歲的少女・雙葉,為了保護各自的家人,兩人結伴,踏入了這個死亡遊戲。
但是,當兩人抵達宮宿時,雙葉卻遭人擄走了!
夜半時分,在旅途前方等待著愁二郎的,卻是睽違十三年的義弟.祇園三助。
他會給愁二郎帶來什麼?是「京八流」的恩怨與宿命嗎?抑或是更大的陰謀呢?
【角色介紹】
嵯峨愁二郎:身懷神祕劍法、身經百戰的滄桑劍客。為了治癒得到流行病的家人而加入競賽。
香月雙葉:12歲的少女,身手平平,同樣為了治癒流行病的家人而加入競賽。
作者簡介:
今村翔吾
1984年京都府生。2017年以《火喰鳥 羽州破鳶組》出道。18年以《童神》一書入圍第160回直木賞。20年以《第八支槍》贏得第41回吉川英治文學新人獎。同年《人間》入圍第163回直木賞。21年《羽州破鳶組》系列獲得第6回吉川英治文庫獎。22年以《塞王之盾》贏得第166回直木賞。其他作品有《夜逃黑道》系列、《百花!全國高中花道大戰》、《私塾青義堂 奔走師傅》等。(上述書名皆為暫譯中文名)。
章節試閱
壹之章 佛生寺彌助
*
豐次郎從格子窗窺探道場裡。
男人們的厲聲嘶吼,以及竹刀碰撞聲此起彼落,響徹室內。裡面悶得像是蒸汽浴似的,甚至能感受到一股熱風從格子窗縫溢出。
道場名為練兵館,道場主人齋藤彌九郎剛過二十歲時,已經當上了神道無念流岡田道場擊劍館的代理師傅,二十九歲時,就在鄰近九段坂下俎橋處開了這間練兵館。如今這裡和鏡新明智流士學館、北辰一刀流玄武館──
合稱江戶三大道場。
而練兵館的門生確實多到能夠如此自誇。
豐次郎是越中國射水郡佛生寺村的農家次男,家中只有小到窮酸的田地,了不起夠讓長男維持生計,更別提要拿來分家,這麼做顯然只會讓兩邊都過得窮途潦倒。因此豐次郎懂事時,就對自己的一生感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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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豐次郎試圖克服這樣的窘境。他不希望當個長男的雇農,過上湊合著餬口的生活,因此開始摸索其他謀生之道。
他想到的第一條路,就是入贅到膝下無男丁的農家,不過隨著豐次郎逐漸長大,他自然而然地理解到──
根本不可能。
因為他長得相當醜陋。
偶爾跟村子的女人錯身而過時,對方會將臉轉向別處,甚至有人會竊竊私語,暗地說他的壞話。加上連飯都吃不飽,使他身材既矮小又瘦弱,看上去更加落魄。
當然並不是說其貌不揚就不會有人上門招贅,但是就豐次郎的情況而言,實在是過了頭,加上他不時遭人譏笑,使得內心也跟著陰鬱起來,甚至全身散發出某種灰暗的氛圍,讓人感到怪裡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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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次郎時常看向裝了水的盆子。他的顴骨比別人還要突出,眼窩也深。看上去就跟村中寺廟裡的繪卷出現的餓鬼有些神似。
「喂。」
豐次郎一拳揍向水中映出的臉。水面揚起漣漪,讓自己的臉龐更加扭曲。就連豐次郎自己都不明白,這麼做是出自於被女人恥笑而生的恨意,還是自身樣貌不如人而生的怒意,抑或是這麼揍下去,會讓倒映的臉龐變得順眼些。
而豐次郎在十四歲春天時迎來轉機。一個名叫齋藤彌九郎的人來到村子,問有沒有人想去江戶工作。
豐次郎曾聽過他的名字。齋藤彌九郎正是出生於這個佛生寺村,他和豐次郎一樣是農家子弟,卻不知為何前往江戶修習劍術。村裡的人都拿他作笑柄,說這人個性古怪。
不過,彌九郎最終在江戶闖出名號,開了名為練兵館的道場,還聽說上門拜師的門生絡繹不絕。這個消息是透過彌九郎的親戚,才傳到了位在遠方的佛生寺村。
彌九郎似乎是回鄉找人去練兵館打雜。豐次郎不禁納悶,雜工在江戶找不就得了,何必遠道跑回故鄉找呢?然而村裡的人似乎沒想這麼多,紛紛上前巴結,彷彿連自己曾奚落彌九郎的事都忘光了。也不知是眾人是一心想去江戶見見世面,還是看彌九郎出人頭地,就想沾他的光撈些好處,一個個都自告奮勇說要擔任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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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離開這個村子。
豐次郎滿腦子只有這個念頭,於是也跟著報名,說實話,他並沒有多作期待。因為彌九郎只有找一名雜工,卻有多達二十五人報名。既然都要把人帶去江戶了,相信彌九郎應該會找個外貌出眾又機靈的人才對。
彌九郎依序看過眾人,最後停在豐次郎的面前。
「嗯,就選你了。」
說完,眾人無不大驚失色,但最驚訝的莫過於豐次郎自己。
「此話當真……?」
「沒錯。」
豐次郎聽完實在難以置信,而彌九郎對他微微一笑。
就這麼,豐次郎前往江戶,擔任練兵館的雜工。在江戶生活,實在是遠勝過待在故鄉。儘管洗衣、掃除、燒洗澡水等工作繁忙,不過跟下田幹活並沒有什麼分別。在這裡能吃上白米飯,睡在塞滿棉絮的被窩裡。若不嫌棄排在眾人之後,還能用熱水洗澡。除此之外,還有薪俸可領,休假時還能去光鮮亮麗的江戶城鎮玩樂。對豐次郎而言,這樣的生活簡直恍若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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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會選我呢……」
過了三個月,豐次郎決定詢問彌九郎。
「因為你就像是當年的我。」
彌九郎語重心長地說。他依稀能夠看出,村裡的人是如何看待豐次郎。過去彌九郎對村裡的人說想去江戶成為一名劍士時,也是受盡冷眼。他或許是憶起昔日的自己,才會決定選個生來就沒受到老天眷顧的人吧。
「而且……我覺得你似乎有某些與眾不同的地方。」
彌九郎接著說,豐次郎聽了便訝異地蹙眉問道。
「請問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沒什麼,可能只是我多心而已。總之,你就好好努力吧。」
儘管彌九郎含糊地帶過,不過對於能夠過上舒適生活的豐次郎而言,這不過是無需介意的小事。就這樣,兩年的歲月過去了,那一年,豐次郎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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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次郎時不時會趁打雜空閒偷看道場。起初,他是對恩人彌九郎教授的劍術有些興趣,加上習慣打雜工作後,閒暇時間也開始變多;但最重要的,是有件事令豐次郎十分在意。
──那是什麼?
他似乎在努力修習劍術的男人背上,看到某種湧現出的東西。這與其說是實際看見,更像是感覺到某種事物。而這「某種事物」的大小會因人而異。有人的細微看似不牢靠,也有人的像是轟轟烈烈地噴發出來。其中又屬彌九郎的遠比其他人來得龐大、犀利,看起來強而有力。
「是權藤大人會贏……?」
那一天,偷看道場的豐次郎嘀咕道。
豐次郎偶然發現,比試的輸贏會由背上冒出事物的大小、銳鈍、強弱來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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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背後突然有人搭話,豐次郎急忙轉頭。背後站了個面容和藹的老爺爺。
「隱居師傅……」
這人名為岡田利貞,是彌九郎的師傅,眾人都稱他為隱居師傅。他不時會來道場露個臉,因此豐次郎也認得他。
「你好像叫豐……」
「小的名叫豐次郎。」
豐次郎深深低頭,打算為自己偷看道場一事賠不是,利貞卻打斷他的話,接著問道。
「你剛才嘀咕,說權藤會贏。」
「這……請、請恕小的……」
「無妨。告訴我,為什麼會這麼想?」
豐次郎戰戰兢兢地對利貞說出原因。這段期間,權藤就如豐次郎所料,從對手贏得@一本(註釋一)@。
「嗯。那麼,接著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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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田大人……比較強。」
「他的對手是津山呢?」
利貞挑眉問道。津山這個門生劍術高強,大家都說他終有一天會成為代理師傅。反觀多田,近來劍術遲遲沒有長進,在道場裡實力算是中間偏下。
「小的認為今天多田大人會贏。隱居師傅,這不過是小的胡言亂語……」
「我也這麼認為。」
「咦……」
豐次郎吃了一驚,下一刻,竹刀碰撞的清響便從格子窗縫傳出。他看向道場裡,發現多田成功擊中了津山的身體。
「我問你,想不想學劍?」
「這、這……」
豐次郎從沒想過這一生會握劍,頓時不知該如何答覆。
「想嗎?」
「小的……想學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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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去跟彌九郎說一聲。」
利貞拍了豐次郎的肩膀說,接著走進道場。
結果正如他所說,彌九郎答應讓豐次郎學劍,並在當天就讓他進入道場。這是他第一次穿上護具,第一次握起竹刀。由於動作太過生疏,還有些年輕門生嘲笑他。此時豐次郎腦中浮現的,是村裡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們。
「跟他切磋一下。」
當他終於穿好護具時,彌九郎便說。
「這、這也太突然了……」
「這是隱居師傅的吩咐。」
利貞坐在道場裡看著。豐次郎瞥向利貞,看見他悠悠地頷首。
而對手就是剛才的多田。他先前為遲遲沒有進步所擾,如今似乎突破難關,使得劍術突飛猛進,甚至還戰勝了津山。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豐次郎是這麼聽說的,方才他不過是憑感覺去預測輸贏。
──這分明是強人所難。
豐次郎心想。他還什麼都沒學過啊。他只能回想起門生練劍的身影,握緊竹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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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彌九郎驚呼了一聲,並看向利貞。而利貞再次點頭。
「開始!」
多田在比賽開始的同時擺出架式,記得這似乎叫做正眼。豐次郎也有樣學樣地擺出正眼架式。他看見多田的背上冒出了某種事物,但遠不及彌九郎強大且猛力。然而不可思議的是,豐次郎一點都不感到害怕。他正面看向對手──
就這點程度嗎?
還忍不住如此心想。
豐次郎沒有展開行動。不,應該說他根本不明白該如何行動。多田八成認為這不過是個餘興節目,因此只想早點完事,於是立即揮舞竹刀進攻。
豐次郎則是愣住。他彷彿看見多田分成好幾個人,一個個都如陽炎般晃動。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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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搖晃的就只有一人,想必那人就是真正的多田,豐次郎的本能告訴他,其餘的是對手爾後行動的軌跡。儘管明白事情發生在一剎那,對豐次郎而言,卻感到時間長到能從一數到十。
一道清脆的聲響傳遍道場。當豐次郎驚覺時,他已側身閃過攻擊,迎頭擊中多田的腦門。
多田頓時茫然,眾人也啞口無言,就連彌九郎,以及建議他練劍的利貞都瞠目結舌。不過最吃驚的人,莫過於豐次郎本人。
「真痛快……」
豐次郎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聲。一股未曾體驗的喜悅湧上心頭。彌九郎慢慢地走到他身旁。
「豐次郎。」
「是。」
「明天起將正式收你為徒。今後要努力修行。」
「那工作……」
「我會找其他雜工。你就潛心練劍吧。」
「這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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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次郎聲調上揚,彷彿難以置信。
「你給自己起個姓氏吧。」
彌九郎並不認為農家子弟不能學劍。這可能是因為自己曾因農民身分遭人揶揄,才會有此考量。
「小的沒讀過書……」
「就拿村名取作佛生寺如何?佛生寺豐次郎……不太順口啊。乾脆一併取個名字吧。」
彌九郎思忖片刻,頻頻頷首後說。
「就拿我名字的其中一字,取作彌助如何?」
「謝謝師傅。」
「佛生寺彌助。是個好名字啊。」
彌九郎爽朗地笑了出來,接著走到利貞身邊說了些話。豐次郎、不,彌助發現眾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徹底改變,不禁微微顫抖。
就這麼,佛生寺彌助開始在練兵館努力修行。不出幾天,他就接連擊敗其他練家子,過了半年,他甚至能夠戰勝代理師傅。
在他握劍一年後,一個名叫宇野金太郎的長州藩士上門切磋,還打倒了練兵館三強之一,之後成為大村藩劍術指南役的彌九郎三男.齋藤歡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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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肯定會讓練兵館的名聲掃地。不過彌九郎卻顯得氣定神閒,接著叫彌助上前應戰。
比賽採三本勝負。彌助直接取下兩本,最後一局還以刺喉打到對手失去意識,取得壓倒性勝利。在這個時候,彌助的武藝已經可與師傅彌九郎比肩,甚至有人認為他已青出於藍了。當時佛生寺彌助,才年僅十七歲。
一
愁二郎於街道奔馳。
此處與近江往伊勢的路程不同,坡道相當平緩。如今已遠離喧鬧聲,周遭行人並不知宮宿有狂徒殺人,走起路來不急不徐。反倒是被疾馳的愁二郎嚇到,每個錯身而過的人,都忍不住轉頭回望。
──右京。
愁二郎在心中表達感謝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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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掉以輕心導致雙葉被抓。正要追趕上去時,惡名昭彰的貫地谷無骨又忽然疾砍而至。本以為總算是甩開無骨,他又開始濫殺無辜之人。愁二郎實在看不過去,正想和他兵戎相向時,菊臣右京介入說要代替愁二郎對付無骨。
這不是右京第一次出手相救。在庄野宿前的山道,雙葉身陷危險時,也是多虧有他搭救,因此這是他第二次幫助愁二郎和雙葉。參加蠱毒的人都幾乎只會為了一己之私行動,但這男人顯然與眾不同。
第一次可能還會懷疑對方是想取信,方便之後利用兩人圖利。不過這是第二次,而且對手還是無骨,怎麼想都是弊大於利。右京說要堂堂正正戰鬥乃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或許他背負著必須這麼做的過往。
──那個男人很強。
右京確實武藝高強,但無骨也非泛泛之輩。縱使實力旗鼓相當,也有可能因為一些微乎其微的事,使得勝負在一瞬間分曉。劍就是這樣的事物。
相信右京也深明此理,不會逞匹夫之勇。事情鬧得那麼大,警察很快就會趕到,屆時無骨必退。愁二郎默默決定,若是右京沒被警察抓住,一定要答謝他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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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越過和緩的彎道時,愁二郎不禁啐了一聲。
他已經從宮宿行了一里半的路,甚至遠遠就能瞧見鳴海宿。然而,這段路上卻沒見到三助的人影。
即使愁二郎的腳程比三助還快,但終究好一段時間被無骨絆住,這點實在是致命傷。如今已經無從追上三助,他甚至有可能趁愁二郎追丟時躲了起來。如此一想,還是先平心靜氣,從長計議才是上策,於是愁二郎緩下腳步。
──他也有可能待在宿場。
俗話說藏一個人就要藏在人群裡。
與東海道最大的宿場宮宿相比,鳴海宿自然是相形見絀。話雖如此,長十五町,卻有一個本陣、兩個脇本陣、六十八間旅籠,此般規模,在東海道之中也算得上是較大的宿場。鳴海宿最知名的就是宿場東西邊設有夜燈,當愁二郎踏入宿場時,燈當然還沒有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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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海宿裡有鳴海城遺址。也就是過去知名的桶狹間之戰時,今川義元手下武將岡部元信率軍奮戰的城池。換言之,此處相當接近古時的戰場。
「得花上半天啊。」
路上只有零零星星的行人,愁二郎走著,忍不住煩躁地說。鳴海宿有賣著各種商品的店家,除了旅籠之外,還有不少寺廟神社。光靠他一個人要找遍這整個地方,不知道得花上多少時間。
況且三助還擁有強化耳力的京八流奧義「祿存」。不只能夠聽見遠處的聲音,還能消去自己的跫音。因此他只要察覺到愁二郎接近,就會立刻離開現場,絕對無法追上。
──他究竟有何目的?
愁二郎聽著一旁小販的叫賣聲,並默默思量。
三助和雙葉應該沒有任何交集,意思是帶走雙葉不可能是他的目的。那他的目標果然是我。
──莫非是想拿雙葉當人質殺死我?
不過宮宿耳目眾多,因此他可能是打算先把人擄走後逃跑,之後再找地方下手。若是如此,他應該會在某處告知下一步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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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愁二郎頓時恍然大悟。三助扛著雙葉離開時沒有回頭,將左手指向天空。本以為那是在誇耀自己得手的舉動,但對方是自幼一同長大的義弟,愁二郎明白他不會做出這種無用之舉。
那麼,當時的動作肯定有某種意涵。愁二郎想了一下,便摸索三助切開的衣服左袖。果不其然,裡面放了一張折好的紙。看來是三助帶走雙葉時偷偷塞進去的。愁二郎急忙打開那張紙。
「這是……」
那是一張巴掌大小的紙,上頭沒有寫著問候義兄的詞句,也沒有夾雜恨意的話語。就只寫了──
十日上午二時,戰人塚。
這麼一段話。
「戰人塚……」
這應當是地名,但愁二郎從沒聽說過。他想宿場的人應該知道,於是向一個幫旅籠拉客的年長女人搭話。愁二郎一問,女人便說:
「哦,我當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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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三兩下就問到了。
「在哪?」
「在阿野一里塚前面,從這往北走一里路就到了。」
根據她的說詞,該處有個被雜木林圍繞的小山丘,而戰人塚就在山丘頂。塚上石柱東側刻著「永祿三年庚申五月十九日」,西側刻「南無阿彌陀佛」,南側則刻記著「戰人塚」。據說是曹源寺二世快翁龍喜為了供奉在桶狹間之戰戰死的人,才設立這個石塚。
「那裡還有些什麼嗎?」
「不,除了石塚之外沒別的了。頂多就是能夠一覽當年織田信長公奇襲的田樂窪……」
「知道這些就夠了,打擾妳了。」
「假如你是要去那裡的話,還是算了吧。」
女人看似擔心地說。
「什麼意思?」
愁二郎蹙眉問道,女人便側頭說。
「不是嗎?我還以為你是看了那張告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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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張告示?」
愁二郎逐步逼近,女人怯生生地退後。
「就、就是那個。」
女人指向路的斜對面,看似是一個巨大的看板。
「因為有不少旅人把這跟有松宿搞混。」
有松宿是鳴海宿跟池鯉鮒宿之間的「間宿」。這個有松宿雖是相當大的宿場,卻沒被算進東海道五十三次之中。旅人們相約在下一個、前面三個宿場時,總會把這個有松宿給算進去造成誤會,導致遲遲找不著人。
因此在鳴海、有松、池鯉鮒這三個宿場的人,就立起了這樣的大看板。只要將記有名字的木簡掛在上面,就會保留二十二天。聽說這麼做之後,錯身而過的旅人似乎還真減少了。
當然,這麼做並非是純粹基於善心,這個木簡是宿場的商品,一個要三十二文。御一新後,紙價變得相當便宜,木簡便改為能夠記載更多訊息的紙張,不過這個大看板仍維持著當時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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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二郎站在大看板前。而愛管閒事的年長女人也停止拉客,走到他身旁說。
「就是這個。大家看了都覺得詭異啊。」
「這是……」
看板上貼了縱一尺、橫兩尺長的告示,而告示上──
五月十日,上午二時。於萬人塚,靜候京之八龍。祿存。
用墨水寫了這段字。
五月十日,也就是明天清晨。至於京之八龍,顯然是指「京八流」。祿存則是學會這個奧義的三助。因此這段話真正的意思──
明日清晨,在戰人塚靜候兄弟妹。三助。
應該是這樣才對。
愁二郎不禁眉頭深鎖。
本以為三助是盯上我才擄走雙葉。看來對方也知道除了我之外,其他兄弟們也有參加蠱毒,所以才想召集所有人一同前來。首先能考慮到的理由,就是想跟其他人聯手殺死我吧。若是這樣,就能明白三助為何會擄走雙葉,正因為我沒有理由前往戰人塚,他才會使出這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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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這麼做有幾個疑點。首先是這個手段實在太過招搖。姑且不說我,若是參加蠱毒的四藏、甚六、彩八聯手,那這麼做反倒會讓三助涉險。三助是深信兄弟妹們只恨我一人,所以一定會和他聯手嗎。
第二點則是跟第一個理由相反。若是眾人沒有發現看板,就直接離開鳴海宿該怎麼辦?他們有可能在貼這張告示之前就越過這裡,也有可能身在最後方,來不及在今晚趕到。
第三點,這張告示有可能會引來其他的蠱毒參加者。如此異常的「遊戲」之中,在眾參加者必定得通過的鳴海宿,出現如此異常的告示。即使不知道京八流的事,也可能認為是參加者貼的,因此前往戰人塚搶奪木牌。而且這張告示顯然會被當作是圈套。明知是圈套還會特地前往的,不是傻瓜,就是高傲自負,覺得自有方法應付,再來就是對身手有自信,認為能將聚集在該處之人全數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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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用這個方法來召集兄弟妹實在是有欠思慮,而且太過危險。因此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三助被逼急了。
他明知這麼做有所疏漏,卻被逼得必須盡可能召集察覺這張告示的人。
「這張告示是何時貼的?」
「三天前的早上。」
由於這則告示的內容既罕見又古怪,使得宿場的人們也議論紛紛,年長女人才記得特別清楚。拜託張貼這張告示的是個旅人,還說這是別人拜託他貼的。可疑歸可疑,但現階段也沒有犯法,因此決定繼續貼在上面。
「三天前……」
以三助的身手,要一聲不響地解決弱者,趁早收集木牌並非難事。不過在天龍寺舉辦蠱毒,不過是四天前的事,意思是若非一開始就拔得頭籌,就不可能在三天前貼出告示。實際上,三助很有可能是第一個抵達鳴海宿的人。不過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
他已經抵達鳴海宿,卻又折回宮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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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在這個必須前往東京的蠱毒中往回走。這麼做可能是因為他腳程過快,導致遇不上對手奪取木牌。倘若真是如此,他也沒有必要特地折回,只要在鳴海宿附近守株待兔即可。他能夠摸清環境,先取地利,甚至是設下圈套,這麼做應當更加有利。儘管只是推測,三助要找的正是兄弟妹之中,唯一一個看到告示也不會前往的人──
也就是我。
他先看到我帶著雙葉趕路,或是在折返途中遇見時才發現,才會認為只要拿她來當人質,我就一定會赴約。
三助急著召集兄弟妹,不只手法草率,還連我也一起找去。他到底為何如此焦急,理由可能有兩個。
第一點是就如剛才所想的一樣,他希望能跟兄弟妹聯手殺死我。然而若是如此,兄弟們也深知沒有那麼容易能殺死我,況且往東京的路程還很漫長。最重要的是,他想殺死我,只要在擄走雙葉時直接拿刀刺入我的腹部即可。察覺到那一瞬間的殺氣或許能讓我免於一死,但肯定會身負重傷。三助就是如此擅長消除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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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剩另一種可能。也就是和那個對京八流傳人而言,最不願意撞見的人有關。如果是因為那件事,那即使把我這個「叛徒」給算進去也是能夠理解。
──只能選擇赴會了。
想到這,愁二郎便默默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也只剩下這條路可走。
「為防萬一,已經有人通報警察就是了。」
女人看著告示說。那麼警察也有可能會來,而三助也深知這件事。看來狀況就是如此刻不容緩。
「旅籠還有房間嗎?」
「哦,你終於打消念頭啦。算你便宜一點。」
女人或許是認為自己成功說服愁二郎,頓時眉開眼笑,隨後便帶他到自已的旅籠。愁二郎先付了錢,並打算在夜深人靜時離開旅籠,前往義弟所在的戰人塚。
──還剩,七十六人。
壹之章 佛生寺彌助
*
豐次郎從格子窗窺探道場裡。
男人們的厲聲嘶吼,以及竹刀碰撞聲此起彼落,響徹室內。裡面悶得像是蒸汽浴似的,甚至能感受到一股熱風從格子窗縫溢出。
道場名為練兵館,道場主人齋藤彌九郎剛過二十歲時,已經當上了神道無念流岡田道場擊劍館的代理師傅,二十九歲時,就在鄰近九段坂下俎橋處開了這間練兵館。如今這裡和鏡新明智流士學館、北辰一刀流玄武館──
合稱江戶三大道場。
而練兵館的門生確實多到能夠如此自誇。
豐次郎是越中國射水郡佛生寺村的農家次男,家中只有小到窮酸的田地,了不起夠讓長男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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