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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典禮
他們幾乎一路用跑的跑上長存塔，今天不管去哪裡都遲到。雖然開了腰帶上的輕量化功能，還是晚了快五分鐘才衝進罕盡館。
威蘭德博士坐在桌子後面抽著菸斗。他就那樣一邊抽菸，一邊冷冷地盯著他們。兩人一動也不敢動，一句話也不敢說，直到威蘭德咕噥：「看來你們至少沒打算用什麼爛藉口浪費我更多時間。坐下。薇薇安，翻譯怎麼樣了？」
「第二部分有點怪。」薇薇安如實報告。
「那就請把它搞清楚，等我修理一下你表哥。」威蘭德博士低吼。
薇薇安努力試著弄懂紙上的符號，一邊聽著書本方塊喀噠作響，和強納森嚼辮子的聲音。突然間，她發現這個奇形怪狀又帶著木頭香味的房間裡，氣氛出奇地安靜，安靜得不太對勁。
從氣喘吁吁的狀態恢復正常呼吸時，她才發現，強納森幾乎沒在問問題。他少數發問的問題，也跟動盪紀元毫無關係。這樣不行，她隱約覺得不安。他們必須問出關於四大時代的事。不知道強納森為什麼決定不套話了，但是既然他不問，那可能只能由她來問了──當然，前提是她有辦法鼓起勇氣。
「呃──」她開口說。
威蘭德博士把他巨大的頭轉向她：「怎樣？」
看到那雙精明的小眼睛穿過煙霧盯著她，薇薇安突然又膽怯了。「我不知道這個符號是『滑稽』還是『古老』的意思。」她說。
「試試『古怪』，兩個意思都有。」威蘭德博士咕噥，又轉回去強納森那邊。
薇薇安嘆了一口氣，想咬她的筆功能，但牙齒根本咬不到任何東西。快點啦！她告訴自己。快點問！聰明一點，不然你這輩子再也不能見到媽媽了。
但是沒用。威蘭德博士實在是太令人害怕了，她什麼事情都不敢問，直到他自己轉過身來，把巨大的身軀面對她。
「繼續來看那個工匠和瘋狂增生的老太太大冒險。」他說。
「在那之前……」薇薇安吐出了這麼一句。話一出口的瞬間，她感到一陣驚恐，就像當初摸
到守護者半實體的手臂的感覺。但她強迫自己繼續說：「在我開始念之前，可不可以先請您教導我關於動盪紀元的事情？像是說要怎麼判斷哪個是動盪紀元？所有這一切相關的知識。」
講出來了。薇薇安全身都在顫抖。強納森則死死地盯著他在寫的東西，假裝不認識她。但她知道這件事很重要。
「想拖延刑期，是吧？」威蘭德博士咕噥。不過他平靜地吐著煙，思索要說什麼。「你剛從動盪紀元回來，的確應該感到困惑。」他說，「活在動盪紀元裡的人，是分辨不出自己所在的時代是否動盪的。只有身在時空之城這樣的外部，才能看得清楚。而且，不只是動盪紀元的人不知道他們未來會怎麼樣，事實上沒有任何人會知道。動盪紀元裡發生的事，每天都在改變。」
他把菸斗放在桌子上，用他毛茸茸的胖手一把拍在自己的大膝蓋上說：「但我們還是別用二十世紀舉例了，那團亂太可怕了，特別是現在。我們拿個離我們比較近的東西舉例，想想時空之城。」
「時空之城！」薇薇安驚呼。
強納森震驚到放棄假裝不認識薇薇安，把椅子轉過來加入他們說：「可是時空之城又沒有動盪！」
「看吧，馬上證明我說的話。」威蘭德博士咕噥，「你自己活在裡面，所以不知道。時空之城當然動盪啊，小鬼！如果你能完全脫離時間和歷史來看，你會發現時空之城的過去和未來跟二十世紀一樣，充滿變化。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歷史上每一年發生了哪些事情我們都知道，卻對時空之城的歷史幾乎一無所知？真正的原因是什麼？當然就是因為歷史不斷在改變，就算記錄下來了，也會變成錯的。請問你知道時空之城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嗎？不知道嘛，我也不知道。」
「我們知道啊！」強納森抗議，「我們知道天氣，也知道會有哪些典禮──」
「典禮！」威蘭德博士怒吼，「那些典禮被發明出來，大概就是為了讓大家以為自己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除此之外，那些典禮在我看來根本一點屁用也沒有。或許曾經有意義吧，好，時空之城可能確實是所有動盪紀元中最平靜，表面上看起來最穩定的，但即便如此，它還是屬於動盪紀元；也許在快要結束前，你可以期待它出現一個像樣的混亂吧。可能也快來了，既然現在已經快走完一個循環，那就要回到起點了。但我猜也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大概只會在某場典禮中默默結束，然後那個傻瓜艾尼克恩會抱怨自己被排在隊伍太後面。呿！」
「你是說，時空之城快要回到起點了嗎？」薇薇安問。
「對，把那個圖表給我。」威蘭德博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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