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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班長
那張臉闖入視野的刹那，郭果反射性用力把門一夾！
門板「砰」一聲重重合上，將對方擋在門外。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頭顱被門撞擊的悶響，從聲音輕重來看，如果外面是「人」，現在應該已經暈過去了。
外面的東西怎麼樣郭果不知道，她是結結實實一屁股坐在地上。防護帽下的小臉毫無血色，好幾秒都無法回神。
剛剛那一幕的視覺衝擊，不亞於她第一次被小紅貼臉。嚇得她差點反手扔出一個淨化，然後才想起異能對喪屍沒用。
雖然每當這種時候都恨不得被鄭晚晴附體，但更重要的是——為什麼被貼臉的總是她啊！
一想到這點郭果不由悲從中來，當她抱住鄭晚晴嗚嗚大哭時，鄭晚晴還以為她腦袋被咬了，連忙拽下防護帽檢查傷口。
郭果哭聲戛然而止：「大小姐我沒被咬，別薅我頭髮，再薅就沒了！」
「咚咚咚——」
沉重的敲門聲讓室內陡然陷入安靜。
很顯然，那張臉所屬的身軀並沒被撞暈，但也沒像眾人印象裡的喪屍那樣衝撞嘶吼，而是有節奏地敲門。
四人誰也沒先說話，手機訊息提示的震動聲格外清晰。
班長：『我來找妳們了。』
班長：『妳們不是找我嗎？』
班長：『快開門讓我進來呀。』
握著手機，四人抬頭對視：門外那張血肉外翻得已經看不出外貌的臉，就是那位「班長」？
那她現在究竟是人，還是喪屍？
訊息提示還在一則則向外蹦，無一不是催促她們開門。
唐心訣站到門口，清聲開口：「訊息是妳傳的嗎？」
「是……我。」半晌，門外響起女生緩慢的聲音，如同敲門動作般有些遲鈍：「我認得妳，妳姓郭、郭同學……」
唐心訣：「我姓唐。」
門外一頓，但旋即不管這些，只一字一句重複：「妳們不是很想問我，事情嗎？我現在來了，讓我進去，我告訴你們。」
唐心訣展開郭果剛撿起的紙條，上面是幾行用紅筆重複的凌亂字跡，寫滿了不可能、快跑、救救我這一類文字，沒什麼有價值的資訊。
她沒直接答應：「走廊裡現在沒人，我們隔著門一樣可以說話。」
門外不同意：「隔著門，聽不清楚。」
唐心訣沒猶豫：「行。」
然後她抬起手，在手機螢幕上點擊兩下，裡面立時彈出一個新畫面。
──視訊通話邀請中……
──對方已接聽。
螢幕裡出現一張鮮血淋漓的俯視臉孔，充血的眼球剛反應過來般轉至下方直視螢幕，隱隱還能看到裡面一絲愣怔和茫然。
唐心訣點頭示意：「妳好，現在聽得很清晰，可以說話了。」
班長：「……」
對面嘴唇翕動兩下，沒有開口。片刻，螢幕上只剩下「視訊已掛斷」的通知。
沉重敲門聲再次響起。
「她這是非進來不可？」鄭晚晴性子急，剛要衝過去就被張遊拉住。
後者搖頭：「別把她放進來。我們還不知道這個副本裡喪屍的特點。」
喪屍是病毒傳染還是其他病變？變異後是否保持思考智慧？傳染途徑是什麼？同類之間有沒有傳遞消息的方式？
如果讓一名喪屍進入寢室內，那它留下的血液或氣味會不會吸引其他喪屍？
這些全都是未知數。
唐心訣收起手機決定道：「我來吧。」
——外面的東西無法進來，但她們可以出去。
如果選一個人出去，綜合速度、力量、反應力，最佳人選毫無疑問是唐心訣。
鄭晚晴明白後立刻搶道：「還是讓我來吧，我要出去！」
她的理由很簡單：那個醜東西差點把郭果嚇死，她要幫忙出口氣。
郭果十分感動：「大小姐——」
鄭晚晴：「妳膽子小很光榮嗎？明天就和我學拳擊！」
郭果：「……」膽小怎麼了，膽小的都長壽！
最後在鄭晚晴堅持下，唐心訣很快拍板：「別爭了，一起出去。門外站兩個人綽綽有餘。」
鄭晚晴：「哦，也對。」
於是在門外不知敲了多久，寢室門終於打開。
還未等門外的人反應過來，兩道黑黢黢的人影立刻鑽出，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
左邊看，從頭到腳一片黑，手裡握著鐵鏟；右邊看，黑色上下一長條，肩上扛個鐵鍬。
班長：「……」
看見兩個黑衣人，滿臉血的女生足足愣了好幾秒，才發現寢室門已經再次關閉。她機械地轉動眼珠，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她僵硬的臉上浮現一絲惱怒，已經凝固的血痂接近崩開：「妳們，不讓我進去？」
右側黑衣人坦坦蕩蕩：「對呀，萬一變異了呢。」
班長眼球瞪得像要掉出來：「誰變異了？我只是，受傷！不讓我進去，呵呵，那妳們就，別想知道消息了。」
左側黑衣人淡淡道：「比起這個，妳不想介紹一下自己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
面對面之後唐心訣才確認，女生臉上的傷口不是咬痕，更像是尖銳物品來回劃動，皮開肉綻的撕裂傷。
「傷？」班長一愣。她抬起手想摸臉，結果手肘黏成一團的衣服刺啦一聲撕開，連同黏連的皮膚一同向下掉，露出大片紅色筋膜。
鄭晚晴：「……」妳還說妳沒變異？
普通人身上有這麼嚴重的傷，早就痛得昏厥過去了，怎麼可能還在這裡行動？
沒摸到臉，女生含糊不清道：「先讓我進寢室，我就告訴妳。要不然，妳們很快就會變得和我一樣。」
她態度十分堅決，咬死了不進寢室不鬆口，任憑血在地面成黏噠噠一小灘，哪怕唐心訣用包紮和醫療物品交換也一動不動。
「那就沒辦法了。」
唐鄭兩人對望一眼，唐心訣搖搖頭，後退一步。
班長以為她們終於讓步，嘴角向上咧起，剛要轉向門口，卻見鄭晚晴拿下肩上的鐵鍬。
只見鐵鍬兩端被握住，下一秒在膝蓋上一掰，鍬頭就像勺子一樣彎了下去！
鄭晚晴言簡意賅：「妳的頭硬，還是鐵鍬硬？」
班長：「……」
先禮後兵，在暴力威脅下班長屈服得很快，終於慢吞吞講出了故事劇情。
根據小道消息，學校實驗室在昨天晚上洩露了一份不明病毒。等今天早上發現的時候，病毒已經擴散到整個校區，甚至已經有學生發生了變異。
「變異成什麼樣子了？」鄭晚晴追問。
班長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妳沒看過，喪屍片嗎？」
鄭晚晴一噎，沒想到「喪屍世界裡的人都沒看過喪屍電影」這條定律在副本裡失效得如此澈底。
唐心訣：「每個喪屍片對喪屍的設定都不一樣，妳指的是哪一部？」
班長想了幾秒，煩躁道：「不懂，這些細節，只有校方才知道。哼，但是他們已經跑了。」
根據她敘述，最早得知消息的老師、長官，還有一部分學生已經提前撤離。剩下的人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現在再離校，就算能克服路上的重重危險，最終一關也過不去——就在剛剛，學校大門已經被澈底封鎖。
他們都被困在這裡。
「現在才剛開始，喪屍會瘋狂增加，只有宿舍才安全，但是妳們能撐多久？」
班長陰森冷笑，看起來十分幸災樂禍，和聊天記錄裡的語氣判若兩人。
「想活下去，只有唯一一個方法：和學生會聯絡，等、等待通知。」
唐心訣眉心一挑。
關鍵資訊終於出現了。
班長自顧自繼續：「但是，想聯絡，只有一種學生會發的，專用收音機才能做到。妳們沒有。」
她笑容扯得很大：「只有我有。」
放她進寢室，她就拿出收音機。這種性命攸關的交換，是個人都不可能不做。
然而六〇六的人還是沒答應，反而思忖須臾：「學生會……收音機？」
唐心訣用手機傳了一則訊息給張遊，沒過幾秒六〇六寢室門打開，一臺收音機被遞出來。
她伸手接過，在班長面前搖了搖：「是這個嗎？」
班長驟然睜大的眼睛和臉上不敢置信的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
「妳、妳們怎麼會有？」
她死死盯著收音機，怎麼也想不通。
唐心訣收起從《四季防護指南》裡留下來的收音機，微笑道：「考試考得多了，自然什麼東西都有一點，這還要感謝妳的提醒。」
要不然她們一時間也想不到，以前的任務道具，居然現在又能派上用場！
班長臉部有些抽搐，沉默半晌後掙扎道：「我還知道很多，物資、武……」武器兩個字在看到兩人的鐵鍬時咽了下去，「很多食物，我都知道，妳們不想餓死吧，我可以……我……」
話還沒說完，她的聲音越來越含糊黏稠，像是嗓子裡有什麼東西在湧動，脖子怪異地吞吐聳動。
「我……」
她挪動雙腿，緩緩向唐心訣二人靠近。
「我知道……」
突然間她猛地向前衝去，撲到鄭晚晴身上用力咬下！
金石交加和痛呼同時響起，鄭晚晴抬膝將女生重重頂開，後者雙手捂著嘴嗚嗚作響。如同漏了絮的棉花踉蹌摔出。
被咬的人則驚奇道：「我換這條手臂後遇見的怪物不少，想打碎它的也不少，但妳還是第一個上嘴咬的。」
只見她撕開已經破掉的外套，裡面透出一抹銀色寒芒。
光滑的金屬手臂上，赫然留著一排整整齊齊被崩斷的牙齒。
人的咬合力發揮到最大時，足以活生生撕掉人身上的肉。而普通情況下咬合力只能發揮一部分，喪屍則沒有這個困擾——這也是為什麼人變異成喪屍後能輕鬆生啃活人。
但生啃鋼鐵，又是另一回事了。
女生滿口牙齒甚至沒在鄭晚晴手臂上留下一塊牙印，輕輕一拍就劈里啪啦全掉了下去。
摔倒在地的班長鬆開捂嘴的手，嘴裡空空如也，外面血流如注。
明明撲咬攻擊人的是她，可她此刻看起來卻比誰都驚慌，嗚咽著低頭看看手，又抬頭看向唐心訣二人，不敢相信剛剛發生了什麼。
鄭晚晴警覺：「這不能怪我吧？妳主動上來的！」
她頂多是在對方撲上來的瞬間，用這隻手臂擋住對方的嘴而已。
對方沒有回應，嗚咽兩聲後突然扼住自己的脖子，跪在地上瘋狂嘔吐，不知道要把什麼吐出來。
乾嘔聲迴盪在走廊內，唐心訣敏銳地環顧四周，觀察其他寢室有沒有發生變化。
其他動靜尚未出現，班長身體下嘔出一堆看不出形狀的血肉組織，濃郁的血腥味和臭味在空氣裡堆積。就在她吐無可吐的時候，整個人突然恢復一絲神智，驚恐地看遠處兩人一眼，掙扎著爬起來拚命向外跑。
鄭晚晴：？
未等她追上去，對方已經速度奇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別追了。」唐心訣收撿一些牙齒和血肉組織，兩人觀察四周無異後，重回寢室內。
「呼，妳們終於回來了。」
一進門就是一套消毒殺菌流程，兩人用酒精和水清理了所有沾過血漬的皮膚。郭果專門拿來一個毛巾擦鄭晚晴金屬手臂上的血印，一碰到就忍不住皺鼻子：「這血怎麼這麼臭？」
一旁的張遊點頭：「的確很臭。」
張遊負責處理「收繳」的牙齒和血肉，戴手套沖洗擦拭後放到透明容器內，汙血則封到另一罐中，一臉嚴肅地觀察。
「這幾團應該是內臟組織，但是碎得太厲害，分不出是哪些。血有一股腐臭味，不像是活人的血——有可能是喪屍化帶來的身體異變。」
畢竟從聽到的門外交流來看，「班長」不像是澈底的屍體，但也絕對不是正常人。
唐心訣把手機遞過來，裡面播放著女生跪地嘔吐的錄影。
「妳可以從這個影片判斷一下她的身體狀態。」
張遊接過，扶了扶眼鏡：「好，我對比一下。」
默默幹活不敢出聲的郭果：「……」她現在總有種身處《人體解剖》副本的錯覺。
等幾人收拾完，張遊差不多得出了結論：「我覺得，她很有可能正處在變異過程中。」
對方帶來的副本背景中介紹過，喪屍變異來自於學校實驗室洩露的病毒。那麼病毒從入侵到澈底攻克人體自然有一個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本人很有可能還保持著一定的思考和行動能力。被異化得越深，行為就越趨近喪屍，所以她一開始只是試圖談判，後面卻突然攻擊妳們。」張遊推測。
唐心訣點頭同意：「沒錯。她執著於進入我們寢室，一方面是生存本能想找地方躲藏，另一方面有可能因為我們是最後一個傳訊息的人。」
而最後一方面……
唐心訣眸光微動，還是毫無保留將猜測說了出來。
她對來自黑暗的惡意，一直有精準的直覺。
如果對方成功進入寢室內，又在這裡變異或死去的話，一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在臨死時拖人下水，也是一種本能。
「她未必是本來就這麼想。但身體的折磨可以在極短時間內改變一個人。」唐心訣若有所思：「副本這次送來的資訊，比想像的還要多啊。」
但除卻這些，現在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郭果睜大眼：「妳要出去？」
唐心訣戴好手套：「我去把門外遺留的東西清理掉，妳們調試一下收音機。」
如果喪屍對味道敏感，乾淨走廊內那一灘血液必然會成為不定時炸彈。
說罷她拉開門，身體消失在縫隙中。
沒過多久，唐心訣出現在門口，臉色並不好看：「血被動過了。」
從她們進門迅速收拾到現在，時間不超過三分鐘。
就算有人在這段時間進入走廊，跑到她們門口碰了下血再飛快離開，四人也肯定會聽到聲音，而不是毫無所覺。
那麼答案昭然若揭：「是附近寢室的人。」
「……很好，又是一個細節完整的現實副本。」郭果頭痛地捂住太陽穴。
她記得上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是那部《經典電影鑑賞》裡的無頭怪副本。裡面不僅有玄學作死主角團，還有和現實世界幾乎沒有差別的大學環境，甚至連上課都真實無比。
這也導致在副本結尾一戰時，整棟教學大樓裡栩栩如生的「同學」都光榮成為了無頭鬼，前赴後繼湧到陽臺與她們親切會面，讓幾人留下了難以遺忘的深刻印象。
轉回當下，只要一想到附近寢室裡正藏著無數喪屍或者喪屍預備役，郭果就覺得頭皮發麻。
張遊卻說：「我倒覺得不像喪屍，應該只是警惕性很強的人。」
當然，過一段時間還是不是「人」就不好說了。
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沙沙雜音忽然落入她們耳中。幾人立刻轉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是張遊剛修好的收音機。
黑色的古舊收音機勾起她們不少回憶。如果那名班長所說屬實，這場副本與《四季防護指南》有相當多相同之處，最核心的便是這臺收音機。
它取代的，就是考試任務系統的功能。
四人默契地將其他事情暫時擱置，先搞收音機。
唐心訣照著記憶調整頻道，沙沙聲忽大忽小，最後倏然一收，清晰的聲音終於傳出：『……各位同學們好，這裡是學生會電臺，我是記者小明！相信你們已經發現了，這個星期一註定是不平常的一天……』
聽到熟悉的開場白，郭果和鄭晚晴頓時一振，感覺某個DNA動了。
這不就是四季副本裡，學生會電臺的開場白嗎？
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改！
四人對視一眼。
該不會……是同一個學生會吧？
收音機裡的聲音還在繼續：
『沒錯，我們非常不幸地通知大家，學校已經陷入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機中。據可靠消息，源頭來自實驗室的疏忽。所以學生會已經第一時間聯絡了實驗室，我們相信這場意外一定會完美解決——當然，這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在這段時間內，我們希望每位同學都能聽從電臺指示，遵守學生會規則，隨時關注我們的消息，安全堅持到最後。』
『如果此刻你在收音機前聽到了這消息，那麼恭喜你，已經達成了活下去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接下來，你們需要記住的第二點就是：留在寢室內，不要外出！』
電臺停頓兩秒，話鋒一轉：
『當然，很多同學可能會感到好奇，為什麼不允許外出呢？很顯然，這不得不涉及另一件不幸的消息。』
『從病毒特性來計算，第一批感染喪屍病毒的同學，已經澈底完成變異了。』
這句話落入空氣的瞬間，幾人立刻察覺到微妙的變化。彷彿有無形的屏障被揭開了——
「窗外。」唐心訣倏然出聲。
其他人齊刷刷望去，見宿舍窗外的白茫茫霧氣不知何時竟散去，露出宿舍區的模樣。
從窗外景象來看，她們所處位置應該正是宿舍區最內側的頂樓，所以能遙遙看到好幾棟樓。只見每棟宿舍大樓下方和道路上都空空如也，只有泛黃的樹葉簌簌落下，顯得無比冷清。
在這樣寂靜的環境裡，驟然響起的尖叫聲格外清晰。
「——啊！」
2025專利防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