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的救命靈藥：胰島素發現的故事

序章
時間回到一九一八年，典雅的房子裡有個十一歲的女孩，她正在廚房裡牛飲著手上的那杯水。她喝得飢渴猛烈，水沿著臉頰流了下來，這已經是第六杯了。這個女孩叫做伊莉莎白．休斯（Elizabeth Hughes），她的父親查爾斯．伊凡．休斯（Charles Evan Hughes）是紐約市最受人尊重的名人之一。再過幾個月，這個女孩將被診斷判定罹患某種疾病，這種疾病將讓她原本充滿活力的快樂童年頓時風雲變色；女孩接下來會被永無止盡的飢餓感以及無法滿足的口渴給完全吞噬。她得到的疾病叫做第一型糖尿病，或又稱為幼年型糖尿病。這預言了女孩將迎來飽受病痛折磨的一個月，然後死去。
人體攝取的食物絕大部分會轉化成葡萄糖（glucose）╱糖（sugar），讓他╱她得以當作能量。健康的胰臟可以產生一種稱為胰島素（insulin）的荷爾蒙，胰島素極其重要的功能便是協助葡萄糖進入細胞。糖尿病患者本質上就是胰臟無法製造充足的胰島素，或是身體無法有效率地利用胰島素。
在西元前一五五○年埃及人的紙莎草紙上，便能看到糖尿病的相關描述。當時埃及的建議療法是吃上一鍋煮沸的綜合鍋物（裡頭有骨頭、麥類、穀類與泥土），總共得吃四天。這樣的飲食也許沒有比一九一八年給病人的飲食來得令人滿意，但似乎也不會更差。對於糖尿病的認知與治療，這幾千年來進展得非常緩慢，近似停滯。這個疾病一直到西元二世紀才被命名，距離出現在埃及紙莎草紙上的紀錄已超過了千年，著名的希臘醫師阿瑞蒂亞斯（Aretaeus of Cappadocia）將這個疾病命名為「diabetes」，這個字在希臘文的意思是「篩」，因為病人沒完沒了的口渴與排尿，彷彿人體就像個「篩子」。在三個世紀之後，印度的醫師發現了這類病人的小便嘗起來是甜的，就像蜂蜜一般，然而他們卻不知道原因是什麼。接下來的十三個世紀，關於這個疾病的認知只進展了一點點。
十八世紀，英國人馬修．道伯森（Matthew Dobson）發現存在於糖尿病人小便中又甜又黏的物質就是糖，這個重要貢獻加速了十九世紀對於這個疾病的瞭解。一八五六年，有著「生理學之父」稱號的法國醫師克勞德．伯納（Claude Bernard）提出了胰臟可能是這個疾病源頭的假說。一八八九年，德國的奧斯卡．明科夫斯基（Oskar Minkowski） 與約瑟夫．馮．梅林（Josef von Mering），確切地證實了胰臟在糖尿病所扮演的主要角色；在把狗的胰臟切除之後，狗表現出了所有典型的糖尿病症狀，這個重大發現開啟了接下來一個世紀的探尋，大家忙著尋找這個來自胰臟的神祕物質。一八六九年，德國的保羅．蘭格漢（Paul Langerhans）描述了自己從胰臟分離出了一群細胞，但他並沒有繼續研究這群細胞的功能。一八八九年，法國的愛德．拉格西（Edouard Laguesse）將這群細胞命名為蘭氏小島（Islet of Langerhans）以紀念發現者，並認為這群細胞有降血糖的功能。隨著二十世紀序幕揭開，比利時的尚．迪．梅爾（Jean de Meyer）由拉丁文的「島嶼」得到了靈感，把這個來自胰臟的神祕物質取名為「胰島素」；然而截至此時胰島素都還只是「科學假設」，仍未有人成功證明它真的存在。
世界各地持續尋找著胰島素。德國的喬治．蘇舍（Georg Zuelzer）宣稱自己成功分離出了這個來自胰臟的物質，甚至在一九一二年拿到專利。不幸的是，他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確實能夠持續有效地萃取出這種物質。美國的歐內斯特．史考特（Ernest L. Scott）亦宣稱了類似的情事，卻也在一九一二年由於相似的理由而失敗。整個醫療界仍然一直在掙扎、努力，想著如何將胰島素用於緩解糖尿病。對於第一型糖尿病患者而言，這是關乎生死的拔河與掙扎，而伊莉莎白．休斯正是其中之一。
儘管醫界記載這個疾病已經有數千年了，可是在一九一八年的當下，醫生們只能無助地看著像是伊莉莎白這樣的孩子死去。醫界極度渴望找到治療的方式，或起碼找出延長病人生命的方法——好讓病人撐到數世紀以來無解的糖尿病治癒方式出現。佛德列．艾倫醫師（Dr. Frederick M. Allen）就是如此想的，所以發展出了「飢餓療法」（starvation treatment，一種極為激烈的飲食方式），儘管使用此法的病人會像是活著的骷髏頭一般，但確實能讓病人比預期的多活上好幾個月。說得更白一點，在這個方法之下有些病人其實是被活活餓死的，不過艾倫醫生認為反正這些病人本來就會死了。在一九一八年，這個令人絕望的方法是糖尿病患僅存的希望。一九一四年到一九二二年是糖尿病研究的「艾倫時代」，而伊莉莎白．休斯將成為艾倫醫生最悲劇性也同時最成功的病人之一。
諷刺的是，治癒糖尿病的方法，當時離真正發明核心人物的腦海仍極為遙遠，遠到不能再遠。一九一八年的佛德列．班廷（Frederick Banting）正忙著在法國村莊康布雷（Cambrai）惡氣沖天的壕溝裡，治療安撫受傷的士兵，這讓他無暇思考醫學界的新奇蹟。在戰爭期間如果真有那麼一刻奢侈安靜的時光可以思考，他多半也是想著未婚妻艾迪絲（Edith）走在加拿大安麗斯頓（Alliston）小鎮泥土路前往教堂的畫面，或是想念從小跟著家人長大的農場。他的期望是結婚，然後當名骨科醫生，當時的他還不會知道這個期望最後會落空。他即將面對的是席捲全球的名望與大量財富，很可惜的是他並未具有妥善應對這些名利的能力。他的命運拋物線即將被拋射，而大力拋射這條拋物線的主角正是伊莉莎白．休斯。
當下的伊莉莎白．休斯也無法預見未來會有好幾個不同的人物醒目地出現在她的人生中。一九一八年的她是個健康愛冒險的美國女孩，由於父母身分不凡，她的將來似乎注定是充滿希望與特權的康莊大道，然而這一切即將在一九一九年全面改變。

序章
時間回到一九一八年，典雅的房子裡有個十一歲的女孩，她正在廚房裡牛飲著手上的那杯水。她喝得飢渴猛烈，水沿著臉頰流了下來，這已經是第六杯了。這個女孩叫做伊莉莎白．休斯（Elizabeth Hughes），她的父親查爾斯．伊凡．休斯（Charles Evan Hughes）是紐約市最受人尊重的名人之一。再過幾個月，這個女孩將被診斷判定罹患某種疾病，這種疾病將讓她原本充滿活力的快樂童年頓時風雲變色；女孩接下來會被永無止盡的飢餓感以及無法滿足的口渴給完全吞噬。她得到的疾病叫做第一型糖尿病，或又稱為幼年型糖尿病。這預言了女孩將迎來飽受病...

前言

這本書，始於不經意在二○○三年三月號《紐約時報雜誌》上讀到的一篇文章，那篇文章開啟了這趟歷時許久的研究，將近五年的時間裡，把我們帶往了八個州、四個國家共二十五個城鎮的重要醫療中心、大學、圖書館、檔案室，以及許多重要場所。
最初，我們的研究聚焦在伊莉莎白．休斯身上，但很快便發覺她是某個人物群的核心，而其他人物也都跟她一樣迷人而神祕。追尋這些新角色導致必須進行更廣泛的研究，並衍生更多的發現。某些時刻，我們最大的挑戰是在這些為數眾多的迷人物事之中，選擇該關注何者。
最後，我們決定專注於四個主要人物：伊莉莎白．休斯．歌塞特﹙Elizabeth Hughes Gossett﹚、佛德列．格蘭特．班廷﹙Frederick Grant Banting﹚、佛德列．麥迪遜．艾倫﹙Frederick Madison Allen﹚與喬治．亨利．亞歷山大．柯羅威﹙George Henry Alexander Clowes﹚。要將查爾斯．伊文斯．休斯﹙Charles Evans Hughes﹚的迷人個性放至較次要的位置，著實是件困難的事。傑出的老禮來﹙J.K. Lilly Sr.﹚，以及他的兒子伊萊．禮來﹙Eli Lilly Jr.﹚與小禮來﹙J. K. Lilly Jr.﹚延伸出去的故事，也令人難以抗拒。
本書的寫作奠基於真實故事，相當程度仰賴了主要參考的歷史資料與文獻；僅有一處例外，在〈筆記與資料來源〉中另做詳述。所有角色均為歷史人物，大多數對話與事件援引自當時留下的資料，僅在某些情況下因敘述所需而做擴充撰述。

前言

這本書，始於不經意在二○○三年三月號《紐約時報雜誌》上讀到的一篇文章，那篇文章開啟了這趟歷時許久的研究，將近五年的時間裡，把我們帶往了八個州、四個國家共二十五個城鎮的重要醫療中心、大學、圖書館、檔案室，以及許多重要場所。
最初，我們的研究聚焦在伊莉莎白．休斯身上，但很快便發覺她是某個人物群的核心，而其他人物也都跟她一樣迷人而神祕。追尋這些新角色導致必須進行更廣泛的研究，並衍生更多的發現。某些時刻，我們最大的挑戰是在這些為數眾多的迷人物事之中，選擇該關注何者。
最後，我們決定專注於四個主要...

前言
序章
1 一九八一年，密西根州，布隆非希爾，克蘭布魯克禮拜堂
2 一九一九年，紐約市，第五大道
3 一九一九年四月，紐約市，查爾斯．伊凡．休斯家，早餐室
4 一九一九年四月，查爾斯．伊凡．休斯家，圖書室
5 一九一九年四月，紐約市，是日下午
6 一九一七〜一九一八年，加拿大多倫多與法國康布雷
7 一九一四〜一九一八年，戰爭、和平與政治
8 一九二○年四月，紐約州，格倫斯瀑布鎮
9 一九二○年五月，物理治療所這個點子
10 一九二○年十月三十〜三十一日，安大略省倫敦市，班廷的家
11 一九二○年十月〜一九二一年四月，多倫多或巴斯特
12 一九一六與一九二○年，總統政治學
13 一九二一年，紐澤西，莫里斯敦，物理治療所
14 一九二一年夏天，多倫多大學
15 一九二一年三月至九月，華盛頓特區與紐約波頓市
16 一九二一年十一月十二日〜一九二二年二月六日，華盛頓會議
17 一九二一年十一月，紐澤西，莫里斯敦，物理治療所
18 一九二一年九〜十一月，多倫多大學
19 一九一九〜一九二一年，印第安納州，印第安納波利斯市，美國的十字路口
20 一九二一年十二月二十八〜三十日，康乃狄克州，紐海芬市，美國生理學會
21 一九二二年一月，多倫多大學，成功與失敗
22 一九二二年四〜六月，多倫多大學，失敗與成功
23 一九二二年一〜七月，百慕達，漢密爾頓，蜜月小屋
24 一九二二年四〜八月，印第安納波利斯與多倫多，專利、合夥與胰臟
25 一九二二年夏天，名望與飢荒
26 一九二二年八月，華盛頓特區，四個行李箱
27 一九二二年八月，逃離莫里斯敦
28 一九二二年八〜十一月，多倫多，轉變開始
29 一九二二年八〜九月，汎美號，穿越那條線
30 一九二二年九〜十二月，命運、財富與遺忘
31 諾貝爾獎，與那之後
32 伊莉莎白．歌塞特的出現

後記：今日的糖尿病與胰島素
致謝
參考文獻

前言
序章
1 一九八一年，密西根州，布隆非希爾，克蘭布魯克禮拜堂
2 一九一九年，紐約市，第五大道
3 一九一九年四月，紐約市，查爾斯．伊凡．休斯家，早餐室
4 一九一九年四月，查爾斯．伊凡．休斯家，圖書室
5 一九一九年四月，紐約市，是日下午
6 一九一七〜一九一八年，加拿大多倫多與法國康布雷
7 一九一四〜一九一八年，戰爭、和平與政治
8 一九二○年四月，紐約州，格倫斯瀑布鎮
9 一九二○年五月，物理治療所這個點子
10 一九二○年十月三十〜三十一日，安大略省倫敦市，班廷的家
11 一九二○年十月〜一九二一年四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