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無知也能很優雅

聊天嘛，不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吧！

你買這本書是為了社交時能和大家打成一片，聊得很投機嗎？你想知道怎樣才能順利和對方打開話匣子嗎？這些問題其實三言兩語就能交代完畢。社交時千萬別問：「去度假了嗎？」「你從事什麼行業？」這種問題基本上俗不可耐又小裡小氣。至於「你住哪兒？」這問題只適合柏林人。在柏林，甚至有人只願意聊這個話題；畢竟落腳城東、城西或城北，攸關一個人的世界觀（沒有提城南人是因為，基本你遇不到來自城南的人）。

除此之外，開口第一句話也請不要問：

1. 「你什麼星座？」

2. 「什麼時候生啊？」

3. 「不好意思，我們是否上過床？」

4. 「做完變性受術後想再變回來，可能嗎？」

5. 「請問你身上有古柯鹼嗎？」

除此之外什麼都能聊，關鍵只在於說話的態度。

好啦，就這樣，有關社交建言的部分就交代到這裡。現在我要切入正題，開始認真介紹我寫這本書的目的。學術圈裡流傳著一則笑話，這笑話啟發了我：一名弦論（String theory）專家發現妻子和自己的教授同事有染，甚至抓姦在床。那名同事當場狡辯：「聽我說，這一切都能解釋！」

是啊，這正是問題所在：我們生活在一個大家都想竭盡所能解釋一切的時代，但其實我們越來越無知。你的願望是掌握一切且無所不知？奉勸你放棄吧！聊天時，除了本書這三百多頁的內容外，其實你沒必要知道更多。本書旨在為當今這個失焦的時代提供一份早就該出現的濃縮版社交主題，並一網打盡社交時你該知道且能跟著聊的所有話題。

如今，我們已因知而變得愈來愈無知。我們雖資訊過剩，卻常常一無所悉。問題不只出在我們接收到的資訊量過於龐大，連那些有憑有據的可靠知識，也已經多到變成一種負擔了。早些年，在火車站或機場買到一本熱騰騰、剛出爐的《經濟學人》可說意義非凡。但今天，各式各樣的App幾分鐘內就能把全球重量級機構的分析送到你的手機裡。這還不包括各種既聰明又便利的線上訂閱，例如「播客」（Podcast）或部落格發文。此外還有一大堆無聊的推特文，這些推文雖然無聊，卻又引你一再點閱。或者像現在，我的收音機裡正在播放有關查里曼大帝的專題，內容也精彩極了。每週出版的新書，你覺得非買不可的至少有五本。這些新書，只要你滑鼠一按就能從網上訂購，但什麼時候讀呢？我們已知太陽何時誕生，何時可能會熄滅，我們知道宇宙形成的歷史，知道大腦如何傳遞訊息，知道地中海東部亦即被我們稱為黎凡特（Levante）區域的政治詳情，知道南烏克蘭的政情，即便如此我們依舊無知。所以，我們必須正視這一點：人不可能無窮無盡的追求博學多聞，追求掌握自己感興趣的所有資訊。

「一如身體只能消化一定的食物量，我們的腦袋也只能容納一定的知識量。」這是芭黎絲．希爾頓（Paris Hilton）告訴我的，她想向我解釋何以躬逢資訊盛世，我們卻反而深受其累。不過，這想法並非源自於她，而是源自一位偉大思想家──尼采。尼采不只說過這句話，他還說了（或者這句是芭黎絲說的？）：「想了解人生的真諦，就得先擺脫知道太多的負累。」

有趣的是，這跟大腦科學最新的研究不謀而合。新生兒的腦神經細胞大約是成人的兩倍。大自然為什麼要在生命最初賦予新生兒如此龐大的突觸量（約從三歲起又開始有系統的減少）？對此，科學界也給出了答案：新生兒就是藉龐大的腦神經細胞得以在剛出生的頭幾年大量且迅速的進行學習。但之後，大約從四歲或五歲起，廣伸觸角且擁有太多的資訊反而會造成負擔。唯有停止對資訊廣伸觸角，我們才能真正看清事物的關聯性，並將它們編排就序。換言之，唯有當優先順序出現了，知識的範圍劃定了，我們才有能力開始思考。

我們一定要拋開「自己得一直接收新資訊」這種具強迫性的想法。害怕錯失重要訊息，此擔憂乃源自於「資訊既稀少又珍貴」的時代。今天，我們的目標反而該是：收起接收資訊的觸角，少知道一點。我們真正該努力的是：多去理解。瑞士當代暢銷小說家克里斯提昂．克拉赫特（Cristian Kracht, 1966-）說得好：這世界已錯綜複雜到但求一可靠意見而不可得。弔詭的是，這年頭我們又得對一切都有自己的意見──並委屈的面對：沒有權利主張自己的意見一定是對的。不過，這樣的態度其實正符合優質聊天者必備的特質。永遠不主張自己的看法是對的，卻又能提出獨樹一格的見解，並誘發如遊戲般一來一往的辯論，這就是聊天；一場精采絕倫的聊天常奠基於興致盎然的激辯。採取立場是一種簡化，但簡化卻可能是我們對付紊亂、複雜的人生唯一有效的方法。

一定要有良好的學識才能「很能聊」嗎？剛好相反，那其實是妨礙。比方說在英國，說一個人「聰明」（clever）通常代表對那個人的印象極差。雖說在歐洲大陸這邊不盡如此，但基本上我們同樣認為：愛賣弄聰明才智和學識並以此折磨人的傢伙，實在令人不敢領教。

不過，說到「聊」，無論是英美人士說的「小談一下」（Smalltalk）、「閒聊」（Chit-Chat），或法國人講的「桌邊閒嗑牙」（La petite conversation de la table），還是德文裡的「沒目的的閒扯淡」（das Zweckfreie Plaudern），基本上德國人對「聊」的評價都很差。這其實是因為沒能好好區分「正襟危坐的討論」和「社交閒聊」的差別。討論時我們常不是被彼此的無聊發言給悶死，就是被不厭其詳的追根究柢給煩死。但一場成功的社交閒聊（無論是在晚宴上、雞尾酒會上或接待會上），我們都可以很放心的拋出大膽話題，並藉此挑起活潑論戰。當然，也可視情況恰如其分的言之無物──但在此要特別聲明，這裡的言之無物是指王爾德《理想丈夫》裡高凌大人（Lord Goring）的那種言之無物：「我就愛言之無物。言之無物是我唯一還有點懂的事。」言之無物的重要性常被（不公平的）低估了。這其實是一項至關重要的本領。平常我們實在太高估人類溝通時，語言文字所能表達的意義。而這樣的真知灼見也是我前面提到過的那個人教我的，她真是我這輩子遇到過最有智慧的人，她就是──芭黎絲．希爾頓。

那天的遭遇大概是我這輩子最慘的一次聊天經驗。專跑社會新聞的我第一次到好萊塢朝聖，因為德文版的《浮華世界》（Vanity Fair）要我幫他們做奧斯卡金像獎的專題報導。在那裡我誰都不認識。我硬著頭皮出現在──其實一開始我還自以為這是天大的幸運──時裝女王黛安娜．馮．弗斯騰博格（Diane von Furstenberg）舉辦的號稱「奧斯卡會前會」的露天宴會上。我穿上最體面的夏季西裝，繫上心愛的領結，一雙皮鞋擦得晶亮，卻誰也不認識。

我越努力想找人攀談，越叫人看清：我正在刻意努力。那天媒體大亨梅鐸也在場。我先默默的挨過去，伺機開口，並針對當時正在尋找買家、準備易手的《洛杉磯時報》（Los Angeles Times）大發議論，最後更冒失的問他，你不關心這件事嗎？他很給面子的瞧了我一眼，然後冷冷的說：「現在只有白痴才買報紙！」接著轉身離去。這時我看見彼得．奧圖（Peter OToole），心想：得救了！這傢伙肯定比較友善。我湊過去跟他說：「我很喜歡《阿拉伯的勞倫斯》。」他回答：「那又怎樣？」目光掠過我，一臉不屑的望向別處，逕自走開。接下去，我只敢跟那些在電視上或電影裡沒見過的人攀談（但那場宴會上要找那樣的人真不容易）。可惜沒用，大家見了我不是閃，就是完全不假顏色。最後我挫敗到六神無主， 只能反射動作的吐出白痴蠢話：「你今年去哪兒度假了啊？」我活脫脫一九六八年的賣座大片《狂歡》（The Party）裡的男主角彼得．謝勒（Peter Sellers）──那個不知所措的大白痴！幸好我沒像他製造出那麼多災難和驚險，只是徹底的陷入恐慌和不安中。我自覺舌頭打結，什麼生活智慧全派不上用場。但「不安」乃社交大忌，接下來誰都不想跟我接觸了──因為，每個人都深怕被我傳染「不安」惡疾。

那個下午拯救我的，是我意想不到、貨真價實的生活哲人：芭黎絲．希爾頓。她坐在一張長凳上，置身聒噪的辣妹中，我朝她們走過去，她一臉泰然自若，完全不受我的扭捏不安所影響。

當時我已自暴自棄到什麼都不在乎了。我走向這位全球最知名的金髮美女，祭出老套的爛招：「我一向對人過目不忘，但我怎麼想不起妳是誰啊！」她一臉打趣，故意嬌嗔：「我是芭黎絲．希爾頓呀！」「喔，喔──希爾頓？下週我要去紐約，訂的正是希爾頓旗下的酒店：華爾道夫（Waldorf Astoria）。有沒有哪間房我一定要避開？」她回答：「華爾道夫酒店嗎？我在那兒長大的呀！要我說的話，沒一間房能住！」我們就這麼聊開了，甚至延續成一場溫馨的交談。真正的聊天高手會不著痕跡的漠視以下事實：聊天的關鍵其實只在於「揭開序幕」。一旦破冰，要怎麼聊，聊些什麼就全都不是問題了。我敞開心胸的──因為如前所述，我已不在乎了──向芭黎絲坦承我的慌張和不安。沒想到，這個充滿魅力的女人竟毫不藏私的傳授我她的社交祕技。

她認為，第一步我其實已經做對了，就是我剛才對待她的方式（雖然我是在不自知且完全絕望的情況下做的）：「厚著臉皮走過去，別要求自己什麼都要做對！」她說：「聚會時，如果你覺得自己很緊張、不安，渾身不對勁，其實不是件壞事，甚至很好，你不但不該漠視這種感覺，反而該正視它。換句話說，接受它！接受之後，它就拿你沒輒了；現在起換你主動觀察它，甚至反過來嘲弄它。這是件有趣的事：因為每個人都會有慌張不安的時刻，即便以穩健著稱的蜜雪兒．歐巴馬也無法避免。因為人就是這樣啊！訣竅無他：首先讓自己成為旁觀者，然後靜觀其變，順勢而為。」

她的這番話簡直可媲美希臘哲學家第歐根尼（Diogenes）。我彷彿看見第歐根尼站在雅典廣場旁泰然自若或一臉嘲諷的──總之，肯定是興味盎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幕，並了然於胸：自己正置身事外。此後，只要參加聚會時我覺得不自在，我就會叫自己依樣畫葫蘆，第一步先成為旁觀者。我再也不扭扭捏捏，不苦尋攀談機會，而是大大方方的祭出第歐根尼──芭黎絲．希爾頓的姿態。這招真的管用！

芭黎絲接著又提到：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別倉促的露出蠢笑，那種笑容會讓人一眼就看出你正在不安。舉例來說，剛才我走過來，還沒開口就衝著她笑。「錯！」芭黎絲說，「笑要笑對時機、笑得巧妙！」迫不急待的露出笑容既愚蠢又不真誠，適時的拉開微笑才能畫龍點睛。笑要達到它的效果，就得先「忍」住，然後再笑。

第二項密技是：「靜下心來！」要自己安靜下來。不管任何情況，千萬別急（「只有侍者才需要急！」）。切記：整個人要顯得一派輕鬆！這點非常重要。要讓自己從脊柱開始放鬆，手勢要沉穩，目光要和緩：「只要你的目光不閃躲，就能看起來非常沉穩、有智慧，甚至性感，即便你的眼神接觸到的是某個沒在講話的人，切記，看他的目光同樣要沉穩。眼神的移動一定要慢，要緩緩、緩緩的從對方的臉上移開。」

本書使用說明

面對不同的聊天狀況要有不同的因應之道。甚至要能當機立斷：我該開口嗎？我該為了不呆杵在這兒而搭話嗎？搭話會不會讓人覺得我很愛現？確實，有時默默附和，不引人注意，把時間就這麼熬過去，反而是最聰明的作法。不同的情況需要不同的作法，所以本書內容分為三大部分：首先是「必聊話題」──遇到這種話題，基本上你得讓自己也能跟著聊兩句。接著是「鬼牌話題」，這種話題的作用在於製造煙霧彈般的效果：它能幫你轉移對方的注意力，成功的為你爭取到時間。最後則是「魅惑話題」，善用這類話題能讓你有效掌握主控權，在聊天時魅力十足。

書中介紹的這些主題，我不打算過分仔細的探討，畢竟我從不自詡為一個追根究柢、斤斤計較的專家。當專家太累、太嚴肅。所以，書中的某些內容不會探究得太深、太精確，只會梗概的去聊。但這正呼應了我前面說過的話：簡化或許是對付紊亂人生唯一有效的方法。某些時候就該鼓起勇氣去簡化，這是我在許多人身上學到的一門藝術，這些人在後面我會一一提到。拜家族之賜（當然也拜我的職業之賜）我有幸認識並遇到許多知名的傑出人士。我造訪過牛津教授、自由主義大師以賽亞．柏林（Isaiah Berlin）的牛津莊園，搭過德國《時代週刊》（Die Zeit）總編輯暨共同發行人瑪莉昂．德霍夫（Marion Doenhoff）的保時捷，甚至在車上跟她激辯過自由的理念。我跟大銀行家羅斯柴爾德男爵（Lord Rothschild）聊過金融，跟率領德國拿下世界盃足球冠軍的國家代表隊領隊法蘭茲．貝肯鮑爾（Franz Beckenbauer）討論過足球，跟美國「垮掉的一代」代表人物艾倫．金斯堡（Allen Ginsberg）聊過毒品。鋼鐵大亨同時也是藝術蒐藏家海因利希．提森（Heinrich Thyssen）在我十五歲時，不厭其煩的親授我藝術市場的投資要領。前美國國務卿季辛吉（Henry Kissinger）跟我闡述過冷戰要義。沒錯，我承認，我確有炫耀之嫌，聊天時，你當然不能炫耀得如此露骨，必須細膩些、巧妙些──不經意的提及或援引名人，本來就是種上乘的談話技巧。

我寫這本書的重要目的之一是：希望在這個全民瘋自拍、人人追求自我表現的時代，重新喚起並保留一項越來越為我們所淡忘的文化技能：交談。換言之，交談的文化。交談的意思隱含著「關注對方」。在這個人人忙著「公告」自己私生活的時代，將注意力放在別人的身上早就不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我們到處見得到這樣的人：只顧眉飛色舞的說著自己的得意事，一說完立刻全場陷入鴉雀無聲的尷尬中。現代人雖也會對話，卻很少真的在交談了。大家的行為更像在互相較量LinkedIn上的自我形象。每個人開口談的都是自己，願意聆聽的人少之又少。我們似乎把談話對象都當作是來欣賞我們自我展演的觀眾了。不過，這樣的社會行為卻也透露出一項訊息：每個人，真的是每個人，都有真心想說的有趣事，只要你讓他講！而你，若想當個稱職的聆聽者，訣竅是：敞開心胸，廣泛的對事物抱持興趣。舉例來講，當你遇到某個興致勃勃的談論其興趣的人──不管他的興趣是天文物理學、佛學，還是抽象藝術──你都該表現出被他吸引的模樣，並適當的給予回應：「啊，我最近剛好在報上看到相關報導。哇，好有趣……」

須知：我們正恭逢地球上有史以來最民主、最具包容性，且最自由的時代。我們曾走過那個在「沙龍」裡，大家得遵守一定行為規範才叫「舉止合宜」的時代。但那個時代已然過去。如今的社交場合儼然是體現民主的最佳場所。無論是戴鬍子的女人、身上打滿洞、西裝筆挺或背上黏著翅膀的人，無論是衣著邋遢、身穿晚禮服，或作小丑打扮，或穿得中規中矩的人，每個人都可以「如他所是」的出席社交場合，做自己。

如今要優游於社交場合，既不必知識淵博，也不必長袖善舞。每個人都能以自己的方式在社交場合中受到歡迎。參加聚會的人越多元，聚會就越成功。成功的聚會不但歡迎金融大亨瑪緒邁雅（Maschmeyer），同樣歡迎拳王克里契科（Klitschko），歡迎第歐根尼之流的哲學家，也歡迎芭黎絲．希爾頓之類的名媛，或心不在焉的學者教授、自以為是的獨白者、沉默寡言的宅男、明豔動人的美女、其貌不揚的醜女，即便壁花、牆草，也都有其不可或缺的功能。倘若你本身就像瑪緒邁雅氣宇非凡，或像拳王克里契科氣勢磅礡，那很好，最要不得的是，明明是金融大亨卻硬要充工業鉅子，明明是拳王卻要擺政治家的譜。做自己吧！這樣你才有機會成為你有能力成為的人！好啦，不再空口白話，讓我們趕緊進入教戰練習。

前言 無知也能很優雅

聊天嘛，不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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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開口第一句話也請不要問：

1. 「你什麼星座？」

2. 「...

推薦序 一起說故事 褚士瑩
前言 無知也能很優雅

第1篇 必聊話題
話題1 性別問題
話題2 吃
話題3 足球
話題4 網路
話題5 資本主義
話題6 恐怖凶案
話題7 豪華飯店
話題8 現代藝術
話題9 名人
話題10 社會正義
話題11 笑話

第2篇 鬼牌話題
話題12 貴族
話題13 佛教
話題14 成功
話題15 法國人
話題16 上帝粒子
話題17 同性戀
話題18 打獵
話題19 賽馬
話題20 性
話題21 時間
話題22 吉普賽人

第3篇 魅惑話題
話題23 美國的外交政策
話題24 末日預言
話題25 法蘭克福匯報副刊
話題26 連續劇
話題27 德國前總理赫爾穆特．施密特
話題28 狗
話題29 紐約
話題30 名導演昆汀．塔倫提諾
話題31 滑雪
話題32 納稅義務
話題33 未來

附錄1 最後忠告
附錄2 另類參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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