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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25. 德烏斯．艾克斯．瑪姬娜
1.
一個生命能下的最大賭注便是自己的性命。那麼，需要多少性命才能改變一個世界？我們真的能改變它嗎？
──終結必至之神塔納托斯
＊
隨著克洛諾斯登場，拍賣會場內掀起一陣波瀾。
高達二十億托拉斯的起拍價。
這無法想像的天文數字令眾神張大了嘴巴。
「這是什麼起拍價……」
「他是認真的嗎？」
一旁觀望的神祇也開始盤算起自己的口袋深度。
事實上，多數參加大型拍賣會的神祇，仍對於三神器的真偽抱持懷疑態度。
然而，姑且不論其他神祇，沒想到暗天竟然不惜掏出二十億托拉斯。
「看來『德烏斯．艾克斯．瑪姬娜』是真品啊。」
「這麼說來，暗天是克洛諾斯的得力助手吧？」
眾神悄悄瞄向克洛諾斯。
克洛諾斯並沒有走向自己的桌子，而是像名守門員一樣，守在入口處。
「還有人要出價嗎？」
緊張的氣氛中，宰煥可以清楚感受到眾神的猶豫不決。
這不單單是價格的問題，第一位出價者竟是暗天，而暗天又是克洛諾斯的得力助手。換句話說，參與這次競標，無異於向七大神座正面宣戰。
距離結標還剩四十秒。
暗天已然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為了這一刻，他恐怕還特意省下了古書的購買費用。
就在此時，伊格尼斯插話了。
『第五席，你不能參與這次競標，難道你忘記七座協議了嗎？』
克洛諾斯悠閒地環視場內，泰然自若地回答。
『出價的不是我，是暗天。』
『那有什麼區別？混蛋，你的意思是這是你的助手幹的，不是你幹的？』
『暗天不是我的助手，他不久前獨立了。』
聽見克洛諾斯厚顏無恥的回答，凱洛班怒目而視。
『哈，難道斷掉的手臂就不是你的手臂了？』
暗天從遠處接收到凱洛班視線，只見他聳聳肩，似乎在說：這是事實。
麥亞德揚起淡淡的微笑，低語道：「這對伊格尼斯來說很棘手。無論克洛諾斯的話是真是假，身為七座的她都很難放任這個情況不管。」
宰煥當然也明白此刻的局勢。
就算暗天真的脫離了克洛諾斯的勢力，他仍舊是深淵的八天。而若是八天強者獲得了三神器，便有機會擁有媲美七大神座的力量。
無論是現任助手還是前任助手，暗天都與克洛諾斯有所關聯，這絕不是其他神祇樂見的局面。
「剩下十秒鐘！」
麥亞德開口了。
「宰煥。」
宰煥點點頭，是時候該加入戰局了。
「二十億五千萬。」
「二十億五千萬，確定無誤？」
價格一下子提高了五千萬，讓拍賣官驚訝地睜大雙眼。
「二十億五千萬？」
「誰啊？」
「滅天。」
「滅天有那麼多托拉斯嗎？」
「不可能，這筆錢對七大神座也是一筆負擔。」
暗天皺起眉頭，彷彿在質問宰煥是否又要妨礙他。思考片刻後，他再次出價。
「二十一億。」
「二十二億。」
「二十三億。」
以一億為單位的競標戰就此展開。
只要有一億托拉斯，在深淵幾乎沒有買不到的配件，但此刻，一億僅僅被作為競價的最小單位使用。
這回就連麥亞德也顯得有些緊張，畢竟這與千萬單位的競標判若天淵。
宰煥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滿足感，開始隨意喊價。
「二十九億。」
「三十億。」
「三十一億。」
突破三十億後，暗天的喊價速度慢了下來，他果然也感受到了價格的壓力。宰煥甚至發現對方短暫地與克洛諾斯交換了眼神，克洛諾斯先前那副游刃有餘的態度消失無蹤，開始用他特有的森然眼神緊盯著宰煥。
當然，不管他怎麼盯，宰煥都照樣繼續喊價。
麥亞德嘀咕道：「你真是厲害。」
「是你叫我盡量喊價的。」
「無論是偉大之土還是深淵，沒有任何存在不屈服於數字之下，只有你依舊能這麼悠哉地喊出天文數字。甚至還是用別人的錢。」
「我就當作是稱讚了。三十三億。」
眼看最高出價金額被刷新，暗天也跟著加價。
「三十三億五千萬。」
暗天的表情比先前更加陰沉。
正當宰煥意識到機會來了，準備再度喊價時──
「四十億。」
價格瞬間上漲了六億五千萬。
然而，出價者既不是宰煥，也不是暗天，而是一名始終旁觀局勢的人。
「搞什麼啊，是誰？」
「那是誰的同伴？」
「他坐在瘟疫附近，是瘟疫的人嗎？」
「可是他們坐在不同桌啊。」
宰煥不慌不忙地觀察出價者的衣著。對方穿著一件破爛的斗篷，與他在混沌常穿的衣物十分相似。
那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宰煥並未感受到如七大神座那般特殊的壓迫感。
縱使將猜疑與理解提升至極致，也只能感受到對方極度精煉的無機世界力。
直到此時，宰煥才明白自己為何沒有注意到他。
因為對方幾乎沒有「活著」的感覺。
＋
〈最高出價者排名〉
1. Ｘ：40億
2. 德里克．米爾特：33億5千萬
3. 宰煥：33億
＋
「……Ｘ？」
眾神也因為這個聞所未聞的名字而騷動起來。
「四十億？他真的付得起嗎？」
「喂，拍賣官，確認過那傢伙的身分了嗎？」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觀眾席掀起了一陣騷動。一名前所未聞的神祇突然現身，並喊出超乎常理的價格，當然會引起反彈。
但並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不知何時，麥亞德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儘管變化相當細微，宰煥卻沒有忽略這點。
「看來那個人就是你的目標。」
麥亞德的肩膀因為宰煥不經意拋出的話語而震了一下。
「我不太清楚你突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是為了引出他才利用我吧？」
宰煥腦海中的拼圖逐漸拼湊起來。
麥亞德無緣無故找上門、過度熱情的好意、對宰煥過於有利的提議，以及……那個德烏斯．艾克斯．瑪姬娜散發出來的奇妙感覺。
「你想裝傻到底的話，我也沒辦法。」
「裝傻？真是傷人呢。」
看著聳肩的麥亞德，宰煥開口。
「五十億。」
出價突然提高了十億，原本喧鬧的拍賣會場再度陷入沉寂。眾神紛紛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宰煥，以為自己聽錯了。
「宰煥？」
麥亞德顯然也沒想到宰煥會突然喊出這麼高的金額，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慌神情。
而五十億也恰好是麥亞德先前提到的最高金額。
「五十億出現了！」
拍賣官的聲音中略帶一絲興奮。
Ｘ立刻作出反應。
「六十億。」
宰煥也不甘示弱地喊道：「七十億。」
「等等，宰煥，再多就……」
遺憾的是，麥亞德的聲音被淹沒在拍賣會場的熱浪之中。
Ｘ再度開口：「七十五……」
「八十億。」
宰煥在Ｘ說完話之前，率先喊出了八十億。
這下就連Ｘ也有些猶豫了，他躊躇了片刻，再次出價。
「八十五億！」
海奇諾德大型拍賣會的歷史最高價早已被刷新，那些原本高呼Ｘ真實身分的人也闔上了嘴巴，默默觀看著拍賣。
就連拍賣官也被這一幕所震撼，忍不住吐感嘆道：「八十五億托拉斯？這數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數名神祇的代行者如今不再將目光放在德烏斯．艾克斯．瑪姬娜之上，而是轉向了宰煥和Ｘ。在八十五億這個天文數字面前，欲望的走向逐漸搖擺不定。
對於那些沒有勇氣與七大神座競標三神器的神祇而言，八十五億托拉斯的價值遠遠超過德烏斯．艾克斯．瑪姬娜。
「那傢伙是滅天對吧？」
「聽說他摧毀了元宇宙，但傳聞也不一定是事實。」
「總司令只不過是元宇宙的王者而已，又不是實力真正獲得認可的神。」
「聽說他本身的世界力不怎麼樣。」
「那個Ｘ也是，如果沒個像樣的靠山……」
各種的密語開始傳進耳裡。
宰煥大致也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並未特別驚慌。
此時，正好輪到宰煥出價。
他以平靜而沉穩的聲音宣布：「兩百億。」
觀眾席間質疑的聲音統統消失無蹤，數名神祇露出了像是無法理解這個數字的表情。
那些牢牢盯著宰煥的代行者，以及饒有興致地觀察局勢發展的強者，全都屏住了呼吸，就連一臉興奮主持拍賣會的雷諾德也愣愣地張大嘴巴。
「兩百億，您是認真的嗎？」
兩百億可不是小數目，拍賣會有紀錄以來，從未有過喊價高達兩百億托拉斯的交易。說得稍微誇張一點，如果一名最高階神祇擁有兩百億托拉斯，他也能瞬間擁有超越七大神座的世界壓。
那樣巨額的托拉斯，足以作為晉升七大神座的跳板。
眾神看向宰煥的眼中逐漸染上貪婪之色。
「還有人要出價嗎？」
Ｘ和暗天這回也不見應戰的意願，他們顯然沒有能力支付兩百億的金額。
二十秒、十秒……然後──
「恭喜！德烏斯．艾克斯．瑪姬娜以兩百億托拉斯的價格，由宰煥先生得標。」
在這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中，三神器的主人終於塵埃落定。
不同於其他拍賣品，這次競標結果宣布後，沒有響起掌聲。
拍賣官尷尬地獨自鼓掌，對宰煥說道：「由於本次拍賣品的金額龐大，請您當場完成付款。」
宰煥隨即起身走向拍賣臺。他依照工作人員的指示，拿出麥亞德給他的空白支票。
但是，這東西該怎麼用？只要寫上數字就行了嗎？
他從未寫過支票，當然不清楚該怎麼使用。
就在他躊躇不決時，入口處有人喊了一聲。
『真是荒謬的競標！你真的認為那傢伙能拿出兩百億托拉斯嗎？』
開口的是時間之神克洛諾斯。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其他神祇也開始抗議。
「沒錯！這肯定是陰謀！」
「我們不承認這種競標！」
「取消競標結果！」
宰煥還沒完成付款，眾神就已憤恨不平地站了起來，他無法理解這些神祇的舉動。
緊接著，他看見遠處的麥亞德搖了搖頭。
「我不是說最多五十億嗎？」
宰煥這才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
五十億不是麥亞德的出價上限，而是神祇理智上能接受的最高金額。
『拍賣到此結束。』
克洛諾斯強大的世界壓掌控著整個會場，拍賣會的入口被牢牢堵住，猶如宣告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准離開。
凱洛班猛然站起身，伊格尼斯的警告響徹全場。
『克洛諾斯！』
克洛諾斯沒有收斂自己的世界力。
所謂七座協議，是建立在七座力量平等的基礎上，如果其中一位七座獲得了三神器，那麼這份協議就無法再維持下去。
從那一天起，深淵將不再屬於七座，而是屬於唯一的神。
看著朝舞臺走來的眾神，宰煥露出一抹苦笑。
事情果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嗎？
這正是後來被記錄為宰煥五大事件之一──海奇諾德大慘案爆發的瞬間。
2.
眾神短兵相接，拍賣會場頓時亂成一團。
拍賣官雷諾德和工作人員見狀，急忙衝上舞臺，架起防護牆，但奈何對手是深淵最高階的神祇。
「啊啊啊啊！」
拍賣官緊急啟動的屏障罩住整個舞臺，然而，區區一道屏障根本抵禦不了神祇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場內有高達三名七大神座。
「快去聯絡世界力抑制局！快點！」
拍賣官高喊著呼叫支援的同時，它也知道深淵最強神祇聚集的場所爆發了混戰，抑制局的工作人員恐怕早已因為承受不住波動而陷入昏厥。
『去死吧。』
隨著克洛諾斯的話音響起，闖入拍賣會場的鐘表匠立刻與高階神祇纏鬥在一起，刀劍摩擦濺出猛烈的火花。
在這場混亂之中，有些神祇試圖對三神器出手，不過大多數都被八天或七星的攻擊砍斷了手臂。
「呃啊啊啊！」
拍賣會場的二樓，有一名男子正在觀看下方混亂的局面。
伊格尼斯的代行者凱洛班望著遠處的刀光劍影，不禁發出驚嘆。
「伊格尼斯大人，他比想像中厲害耶？」
『我就說吧！』
轟砰砰砰砰！
每當宰煥的刺擊爆發時，崩裂的舞臺碎片便會飛濺起來，劍影之間，高階神祇的信徒如同撲火的飛蛾，被切割成碎片。
但光是如此，並不足以被稱為「滅天」。
這時，宰煥左臂出現了一把由不祥的世界力鍛造而成的黑色長劍，他將黑劍原封不動地套在獨存之上。
凱洛班恍然大悟，發出一聲輕嘆。
「這就是那個什麼『滅亡』的設定吧？以前只能從螢幕看到，現在竟然出現在眼前，感覺好奇妙。」
『他好像換劍了。』
「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是粉絲的基本能力。』
滅亡的光芒纏繞於宰煥的獨存上，替虛空染上一層色彩。朝他逼近的高階神祇，其強化系設定紛紛崩潰。
「這、這是什麼……」
「小心點，如果碰到那傢伙的設定──」
高階神祇大驚失色地吆喝著。
看見這幅情景的伊格尼斯驚訝地低喃。
『我想的沒錯，果然是能摧毀設定的設定。』
「不是單純靠世界力壓制嗎？」
『不是，他正在極力調節自己的世界力，除非是設定本身的力量，否則無法解釋這種情況。你仔細看。』
受到宰煥數度攻擊的代行者迅速流失世界力，猶如斷線的人偶，踉踉蹌蹌地癱軟在地。
凱洛班用懷疑的語氣問道：「那是什麼系統？看起來好像可以不管設定的相容性。」
『那是雙重系統。』
「除了我們的紅焰劫之外，還有其他雙重系統的設定嗎？」
『龍神那小子用的黑焰龍也是雙重系統設定啊。』
「啊，對耶，是這樣沒錯。」
『以強化系設定為基本，再加上能摧毀對方設定的法則系設定，搞得像大雜燴一樣……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就在他們閒聊之際，衝上舞臺的代行者已有半數被宰煥擊倒。
眾神逐漸露出驚慌之色，凱洛班也是如此。
「剛才被那傢伙擊中的神，好像也沒有永滅啊？」
『確實如此。』
原則上，在深淵殺死高階神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尚有一名信徒存在，神祇便不會消亡。縱然殺死全數信徒，神祇也不會立刻消亡，而是會留有短暫的緩衝期。
換句話說，只要能在緩衝期結束前獲得新的信徒，神祇便等同於永恆不滅。
「聽說有神祇在元宇宙被那傢伙消滅了，看來這傳聞可能是真的。」
當然，殺死神祇的方法並非不存在。
七大神座和龜裂的覺醒者知曉如何使神祇永遠消亡，但他們不會使用這種方式進行無情的屠殺，通常只是殺死代行者或消滅信徒就結束了，否則會受到深淵其他神祇的譴責。
那個叫宰煥的小子，卻完全不在意這種潛規則。根據凱洛班所知，深淵中，如宰煥這般目中無人的神祇只有兩位──
系統的守護者，老大。
以及屠神者，卡塔斯勒羅皮。
雖然也有像龜裂的覺醒者或深海之神拉塞爾這樣的特例，但他們都是受到特定勢力庇護的人，至少是在有可靠後盾的情況下，才會做出這種瘋狂行徑。
不過，宰煥並非如此。
「我們要看情況插手嗎？再這樣下去，那傢伙會成為深淵公敵。而且如果他真的有兩百億托拉斯，事情只會變得更糟。萬一其他八天或神座奪取他的托拉斯並轉化為世界力……伊格尼斯大人，您為什麼要笑？」
『你以為他真的有那麼多托拉斯？』
「咦？不然呢？」
『如果那小子真的有兩百億托拉斯，他早就大動作摧毀拍賣會，直接奪走三神器了。』
聽起來很有道理。擁有兩百億世界力的存在，大可直接突襲拍賣會奪取三神器，根本不需要費這麼多工夫。
『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刻意安排這場局，那傢伙是故意在支付托拉斯的時間點上引發衝突的。』
「設局的人是誰？」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他現在應該會出現在三神器附近。』
「喔，原來如此，那傢伙一定是想偷走德烏斯．艾克斯．瑪姬娜吧？」
『嗯？』
「不是嗎？肯定是因為三神器才引發這場騷亂吧！」
『嗯，也不是沒這個可能……不過，除非那傢伙是個蠢蛋，不然德烏斯．艾克斯．瑪姬娜應該不是他的目標。』
「您是什麼意思？」
伊格尼斯失望地問道。
『你還沒察覺到嗎？』
「啊？察覺什麼？」
面對凱洛班傻裡傻氣的發言，伊格尼斯灰心地說道。
『那怎麼會是德烏斯．艾克斯．瑪姬娜？當然是假的啊，蠢蛋。』
＊
那是贗品。
近距離看見德烏斯．艾克斯．瑪姬娜的那一刻，宰煥便立刻意識到了這個事實。
距離尚遠時，他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近看就一清二楚了。
這雖然是作工精良的配件，但絕對不是三神器。
「那傢伙衝著三神器去了！」
高階神祇終於抓到破綻，立刻朝宰煥發動攻擊。
鏘鏘鏘鏘鏘！
宰煥一邊擊退襲來的刀刃，一邊皺起眉頭，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何得為了區區一件三神器贗品而遭受這種苦頭。
不對，或許不是因為三神器。
宰煥突然想起自己懷中的那張支票。或許，麥亞德在帶上他同行的那一刻，便預見了這一切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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