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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朗堅毅殺豬少女 樊長玉×高傲冷峻落難侯爺 謝征
曾經,謝征說要娶個溫柔賢慧會持家的姑娘。
「遇見妳之後,我便知道,我要娶的,只是樊長玉。」
◆下卷◆
魏黨、李黨聯手逼宮,京師再陷戰火。
謝征率軍迎敵,以雷霆之勢平亂,終將叛軍盡數剿滅。
血煙散盡,錦州舊案的真相終於大白──十七年的冤與恨,原來皆出自權位爭奪。
魏嚴伏法,李太傅誅滅,新君登基,舊朝更替。
謝征奉命為攝政王,撐起風雨飄搖的天下;樊長玉以戰功受封懷化大將軍,名動朝野。
從殺豬為生到封將拜侯,他們走過血火與荒塵,親手重整山河,天下歸於安寧。
而謝征,終於能補給樊長玉一場舉世無雙的大婚。
他的阿玉,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
永興二年三月,桃花開了十里,紅妝隊伍長過街巷。
百姓自發相迎,爆竹與花瓣鋪滿長街。
喜堂之上,燭火搖曳,父母的牌位靜靜見證。
她低頭一拜,風掀起喜帕一角,她看見身前人噙著笑意的眉眼。
早在那一年,他紅著眼說後悔離去,她便許諾往後的路會一直陪他走下去。
此後,不論歲月靜好,或是風雨再起,他們都會並肩共赴。
作者簡介:
團子來襲
晉江文學城簽約作者。
文筆老練細膩,筆下故事大氣磅礴,群像出彩,深受讀者喜愛。
代表作:《逐玉》、《歸鸞》
新浪微博:@一只团子来袭
章節試閱
第六十五章.
沈慎此時也帶著左掖營的人馬趕到,翻下馬背後喚了謝征一聲:「九衡!」
他喘氣急促,看了一眼當前的局勢,臉色很是難看地道:「神機營的火器沒在西苑!」
他麾下的左掖軍在先後同神機營和李太傅派去的右掖軍交手後,已折損近半,此番趕過來支援謝征,當真是把性命都豁出去了。
「我知道。」
謝征起身,視線掠過滿地死屍和鮮血,同魏嚴對上。
無法形容他那一刻的眼神,冰冷,平靜,又淡漠。
天光大綻,呼嘯的北風捲起層層雪浪,東邊的雲靄裡透出的霞光為半座皇城都攏上一層金紅,他持戟立在那裡,濺著鮮血的半邊臉覆著朝霞的金輝,俊美如神祇,周身又縈繞著一股凶神鬼將的冷厲。
魏嚴靜靜同他對視了一息,才看向他身後的左掖營兵馬,以大局在握的姿態淡聲問他:「你以為多一個左掖營,就能扭轉今日的局面?」
謝征抬起頭,冷冷道:「扭不扭轉得了,總得試試才知道。」
他說著淡淡笑了笑,不無譏諷地道:「本侯倒是好奇,丞相連自己親子的性命都不屑一顧,又是在替哪個私生子爭這個位置?」
這話從謝征口中說出來,魏嚴一雙蒼肅的鳳目瞬間浸上一層寒霜,斥罵道:「混帳!」
謝征面上那點譏誚的笑便也維持不住了,抬戟直指魏嚴,嘶聲吼問:「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魏嚴似也是被謝征氣狠了,竟沒直接讓自己身邊的死士出動,而是冷喝一聲:「取刀來!」
底下人很快就抬來一柄長約八尺的偃月刀,刀身古樸,刀刃與刀柄交接處,鐫刻著發黑的青龍紋,乍一眼瞧上去,彷彿這刀上縈繞著一層黑氣,很是駭人。
兩名小卒才能抬動的長刀,魏嚴竟然單手便提了起來,廣袖攬風,其氣魄竟半點不輸那些征戰沙場的老將。
遠處,賀修筠瞧見魏嚴單手提起偃月刀時,面上像見了鬼似的,轉頭看向唐培義:「唐叔,魏嚴還會武?」
唐培義神色有些微妙地道:「應該是會武的,早些年他同謝大將軍齊名,也是鎮守過北庭的。不過我入伍那會兒,賀大人都已在他手中獨當一面,他走了文官的路子入仕,便也沒聽說過他會武的事。」
那頭,魏嚴單手提起偃月刀後,蒼肅冷然地看向謝征:「老夫既教出了你,便教訓得了你!」
謝征看著拖著長刀向自己奔來的人,立在原地沒動,眼底卻透出幾分帶著恨意的冷,捏著長戟的五指收攏時,被剮蹭掉一大塊皮肉的掌心溢出的鮮血將整個戟柄都染紅了一截。
他從前同魏宣和新選拔進來的死士一起在魏勝手裡受教,也得過魏嚴指點。
單從武藝上來說,他後來的打法很大程度上都受魏嚴的影響——出招只講究個一擊致命,從來沒有多餘的招式。
偃月刀快直抵命門時,謝征提戟狠狠撞了上去。
刀刃和長戟兩側的戟刀銼出了火星子,魏嚴一個轉身,反手掄過去的刀刃又砍上了戟柄,謝征踢出的鞭腿則撞上他做擋的手肘,地上的積雪都被鏟飛一片。
招式之迅疾,幾乎已到了肉眼難以辨清的境地。
兩人的較量都是直來直往,只比一個誰出招更快,下手更狠。
他們這頭打得勝負難分,樊長玉和魏勝重刃相向亦是時不時便挫出一片火星子。
魏、謝兩家的親衛各站在一邊,極為緊張地關注著戰況。
唐培義在謝征一戟險些掃到魏嚴脖頸時,便拍腿大喝道:「打得好!削這老賊!」
邊上同魏勝纏鬥的樊長玉發出一聲暴喝,那可摧金斷玉的一刀橫劈而下,哪怕魏勝及時撿回自己一根金鐧做擋了,還是被那巨大的力道震得後退了好幾步,虎口撕裂,狼狽至極。
唐培義只覺先前受傷堵在胸膛的那口淤血都噎得沒那麼難受了,只恨不能提刀自己上,連忙大喊:「長玉侄女繼續劈他!」
因情緒過於激動,還差點咳得嗆血,害得身邊的親衛好一陣緊張,賀修筠也抬手幫他拍背順氣。
樊長玉手上那柄陌刀的重量可不輕,在那大力一劈之後,幾乎是沒力氣再繼續劈出第二刀的,但她就地一個旋身,刀借人勢,長嘯一聲竟就這麼又猛劈了下去。
魏勝顧不得撕裂的虎口,繼續橫舉那根金鐧做擋,這次卻發出了一聲金屬斷裂的銳響。
陌刀生生把那根改良後的金鐧劈做了兩截,若不是有兩名魏府死士齊齊躥出來,跪在地上用兩柄刀架住了陌刀的余勢,魏勝能直接被樊長玉那一刀給劈成兩半。
樊長玉劈完這一刀,也有些脫力了,拄著刀柄立在原地喘氣。
謝十一帶著人在樊長玉身後,虎視眈眈盯著對面兩名魏府死士,大有他們敢繼續動手就奉陪到底的意思。
魏勝吐出一口鮮血,被魏府的死士架起來時,還看著樊長玉:「魏祁林的種?」
他掙脫死士的攙扶,用手背抹了一把嘴邊的血,說:「妳倒是比妳老子厲害些,丞相當初不該留妳們姊妹性命。」
樊長玉眼裡的凶性還沒退下去,冷冷盯著他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魏嚴欠我我爹娘,欠我外祖父和錦州慘死的那數萬將士的,總要還回來!」
初陽自她身後升起,萬丈華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魏勝聽她說起孟叔遠,突然就不再言語。
另一頭,謝征和魏嚴在數次交鋒後,魏嚴也慢慢出現了頹勢。
他上了年歲,在這等純拚體力和耐力的打法下,身體終是吃不消了。
謝征出招反倒是越來越狠,長戟點槍花一樣在魏嚴左右戳刺,勢如游龍,一挑一撥都是萬鈞之力,逼得魏嚴只能一邊後退一邊被動防守。
魏府的死士想上前搭救,一時都尋不到間隙擠進去。
謝征似乎恨極,下頜骨繃得極緊,卻還冷冷笑開,眼底裡全是嘲意:「教訓?你替誰教訓?替我被你害死在錦州的爹?還是被你逼死的娘?」
伴隨著最後一聲質問落下的,是他猛力的一擲。
碎髮掩映間,不知是不是被冷風吹的,他眼眶隱隱有些紅了。
長戟深深扎進午門廣場堅硬的花崗岩中,花崗岩都崩裂開來,魏嚴就地狼狽一滾,才避開了那致命一戟。
魏府豢養的死士忙扶起魏嚴,帶著他後退了數步,極為戒備地盯著謝征。
冷風嗆進肺腑,魏嚴被親信攙扶著,一陣撕心裂肺地咳嗽後,才抬眼看向謝征:「匹夫之勇,老夫如今是逞不過你了,但今夜你要想靠匹夫之勇爭個高下,那便是個笑話!」
話落,城樓上和城樓下的弓弩手齊齊將弩箭對準了謝征一行人,金吾衛甚至拉出了幾門大炮架在了城臺處。
沈慎臉色一變,當即指揮左掖營的弓箭手也紛紛拉滿弓弦,但到底人數懸殊,幾乎已是困獸之爭。
魏嚴遠遠同謝征對視著,恍惚間,那眼底有鐵血,但也透出了幾許滄桑。
唐培義半躺在地上,同賀修筠道:「那老賊,氣煞我也!咱們若不是一直鎮守關外,在京中無甚經營,哪輪到他來說這等屁話!」
賀修筠咳嗽兩聲,同有英雄末路之感,只道:「沈將軍真英雄也!」
明知魏嚴有神機營的火器,還帶著殘兵前來相助,單是這份魄力,便已叫人心悅誠服。
唐培義不由也釋然了些,喊道:「今日真要死在這裡,黃泉路上全是英傑作伴,倒也快哉!」
樊長玉看著城樓上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和無數閃著寒光的箭矢,雖然不甘,但大概也知曉這是塵埃落定了。
她才同魏勝全力惡戰過一場,此刻撐著陌刀才能站直,眼眶隱隱有些發紅,神情卻是凶狠的,朝著魏嚴大吼:「今日我孟長玉便是身死此處,不能替外祖洗清汙名,他日,必也還有義士前來替十七年前枉死的將士們討回公道!人間正道,你魏嚴殺不完,屠不盡!」
長髮吹亂她的長髮,初陽披了她滿身,覆蓋了鮮血和煙塵的痕跡,那一刻午門廣場的那位紅衣沐血的女將軍,無人敢逼視。
本已釋然的唐培義、賀修筠二人,也被樊長玉這番話激得胸口發燙,眼眶發熱,朝魏嚴大喊:「要殺要剮,給老子來一刀痛快的!」
魏嚴卻並未理會他們的喊話,抹去唇角的血跡,問謝征:「這些人都將因你而死,悔麼?」
謝征譏誚抬起眸子:「丞相所言,未免過早了些。」
樊長玉側首去看他,便見一枚信號彈已從謝征手中升向了高空。
在場所有人都被他這突來之舉弄懵了一下。
謝征淡淡睨著魏嚴:「丞相高坐廟堂,玩弄權勢無出其二,在兵法上怕是還差了一籌。」
遠處傳來沉悶的甲胄碰撞聲,浩浩蕩蕩好似海潮。
眾人回首望去,便見打著「謝」字旗的大軍從午門外的幾條長街潮水一般湧向午門下方的廣場,立於城樓上的金吾衛們站得高,視野更為廣遠,瞧著那幾條長街望不到盡頭的軍隊,幾乎是瞬間就白了臉。
這還是只是看得見的軍隊,堵在外城門那邊沒進城的不知還有多少,這可真是千軍萬馬了!
沈慎轉憂為喜,看向謝征:「九衡,你早有準備?」
樊長玉亦是滿臉錯愣。
謝征看著她道:「怕魏嚴那老狐狸還有後招,同他多耗了一陣。」
與其說是回答沈慎的疑慮,不如說是在解釋給樊長玉聽。
一襲錦繡白衣配雪白狐裘的公孫鄞搖著羽扇自軍隊中走了出來,見著謝征第一句便是:「等了你半宿都沒等著你的信號,我還以為你在城內被一鍋端了呢!」
隨即又執著羽扇對沈慎淺淺一拱手:「沈兄,真是好些年沒見了。」
沈慎形容狼狽,此刻卻忍不住笑開:「公孫兄!」
謝征淡淡掠公孫鄞一眼:「你是急著進城瞧熱鬧吧?」
今夜大捷,公孫鄞被謝征悉落了也不生氣,只衝著樊長玉一拱手道:「樊將軍。」
樊長玉驚喜交加:「公孫先生?您一直在城外?」
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不等公孫鄞答覆便有轉頭去問謝征:「這就是你之前私下偷偷謀劃的事?」
謝征道:「妳不擅做戲,故沒提前告訴妳。」
樊長玉抹了一把鼻子上的灰,一想到自個兒方才衝著魏嚴吼話差點哭了,就覺得丟人。
她鬱悶道:「那也別讓我丟人啊……」
謝征看著她糊滿了血汗的臉,用沒受傷的那隻手不著痕跡地牽住了她的,低聲說了句:「不丟人。」
他的阿玉吼出那番話時,比初升的旭日都耀眼。
唐培義等人在短暫的驚愕後,當即就哈哈笑開:「我就說咱們侯爺用兵如神,怎麼可能在魏嚴老賊手中吃敗仗!」
唐培義一改頹色對著魏嚴喊話道:「老賊,趕緊讓你的人束手就擒吧!」
賀修筠也在笑,只是他傷勢更重些,一笑便扯得五臟六腑都跟著痛,只能收著些笑。
大軍還在潮水般朝著廣場下方湧,他們這頭談笑風生,城樓上的金吾衛和五軍營將士卻極不好過了,手上哪怕還拿著弓弩,但都已面色惶惶。
這不是人數上懸殊的問題了,一群只在京郊大營裡操練過的京兵,對上在西北戰場上飲過胡虜血的謝家軍,無需交鋒,只這般隔得遠遠的一個照面,就已被那下方那千軍萬馬迸出的殺氣所震懾住。
跟著魏嚴的幾名幕僚也滿目悽惶,唯有魏嚴鎮定如初,透過人群靜靜看著謝征的背影。
謝征面容冷毅,環視東西雁翅樓,沉聲發話:「隨李、魏二人造反的將士都聽著,放下手中兵刃歸降者,可從輕發落。負隅頑抗者,皆以謀逆罪論處!」
聲如鳴金碎玉,迴蕩在整個午門廣場。
任誰都看得出,魏嚴大勢已去。
一名金吾衛扔下了手中佩刀,砸在地磚上發出一聲脆響,隨即兵器落地的聲音便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掉下了第一顆,後面的便再也拴不住了。
不過瞬息,午門廣場上還擁護魏嚴的,只剩魏府豢養的那批死士。
公孫鄞輕搖羽扇道:「丞相,您久居高位,應當最知曉何為順勢而為,事已至此,還要做垂死掙扎嗎?」
魏嚴看著謝征,眼底有諸多複雜的東西,最終說出來的只有一句:「是我小瞧了你。」
奇怪的是,這話自他口中說出,卻沒有絲毫遺憾或不甘的意思。
謝征冷眼同他對視著沒說話。
圍著魏嚴一行人的大軍壓縮包圍圈時,他身邊的死士亮出手中兵刃,意圖殺出一條血路來,魏嚴淡淡抬手,制住了他們的行動。
身邊的人喚他:「丞相!」
魏嚴只道:「是老夫棋差一著,輸了這全域。」
鐵甲衛壓著魏嚴和李黨殘存者進天牢時,甥舅二人幾乎是擦肩而過,但誰都沒再多說一句話。
一山坍崩之,總有一山再起。
旭日的金輝灑滿皇城,底下的將士們開始救治傷兵,清掃戰場,唐培義和賀修筠這些傷將也都被抬到了就近的太醫院醫治。
這一夜的血腥和混亂,似乎都在朦朧晨曦中變淡了,只有被炮火轟炸過的地面和樓臺,依舊還帶著焦黑的痕跡,彷彿這瑰麗的皇城被劃上的疤痕。
謝征靜靜佇立在這天地間,看著這滿目的瘡痍,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盡頭是祥和的朝雲,拂面的風似乎柔和了些,吹動樊長玉耳邊的碎髮,驚心動魄的一夜鏖戰過去後,這突來的平靜反而讓她生出了幾分茫然。
她側頭看向謝征:「我們這算是贏了吧?」
謝征淺淺「嗯」了一聲,抬眸看向眼前瘡痍又巍峨的樓臺殿宇,濃長的眼睫上也落了一層曦光,只餘眸色依舊幽沉深邃。
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公孫鄞信步走來,問:「魏嚴作何處置?」
謝征答:「先關著。」
他已無心待在這裡,廝殺了一夜的疲乏湧上來,他忍著額角的脹痛對公孫鄞道:「這裡便交與你了。」
公孫鄞看了一眼他滿身的血跡,難得大度地應下:「行,這裡有我,你這一身傷,快回去找個大夫看看。」
謝十一機靈地找來了馬車,謝征拽著樊長玉的手便上了車,在場的人已走得差不多了,沒多少人注意到他們,便是注意到這一幕的,也都是謝征麾下的,不敢多言多看。
樊長玉也累壞了,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後,馬車一路搖搖晃晃,顛得她昏昏欲睡。
謝征本也想假寐一會兒,但見樊長玉好幾次都險些被顛簸得磕到頭,便伸出一隻手護在了她腦後。
馬車又一次劇烈顛簸時,樊長玉袖口掉出一物。
謝征垂眸一瞧,不由怔住。
樊長玉被這一顛也顛醒了,她抬手就要揉自己睡得痠痛的後頸,發現謝征視線不對勁,低頭瞧見不知何時從自己袖口掉出來的東西時,才忙伸手去撿。
奈何動作慢了一拍,叫謝征率先拿到了手中。
謝征端詳了片刻,問她:「這是什麼?」
樊長玉看著他手心被鮮血濡濕成一團的東西,難為情到恨不能刨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好在一張臉沾著血跡和汗漬,已經髒得不能看了,臉熱起來也能被掩蓋下去。
她劈手就去奪:「沒什麼,你還我吧。」
謝征輕鬆避開了她的手,看著樊長玉鬢角明顯被裁斷過一截的碎髮,按住她肩膀把人定在了車壁上。
他呼吸不知何故有點沉了,望著她篤定道:「妳割了自己的頭髮,決定要贈我,怎麼又反悔了?」
樊長玉感覺自己臉都能被他視線灼出個洞來,她難為情地想別開臉,但又被謝征扳了回來。
最後索性一閉眼,破罐子破摔道:「我聽說,結髮才能為夫妻,在西苑發現中計後,想著回去找你大抵也是九死一生了,就削了一縷頭髮。我們拜過堂,雖然是假的,但也算是拜天地了,可還沒結過髮呢。這輩子要是真只有這麼長了,結一段髮,也算是做過夫妻了。」
謝征沉聲問她:「知道九死一生,還回來找我,就不怕?」
樊長玉說:「怕啊,可我的仇人在那裡,你也在那裡,我怎麼能不去呢?」
說到此處,樊長玉心底不免也升起了點溫情,她抬手摸了摸謝征的臉,想到魏嚴下令放的冷箭,仍心有餘悸,道:「也幸好,我去了。」
謝征想說她不來他也不會有事,把她從宮城的戰場支開就是不想她涉險,魏宣若是沒有直接撞上來替他擋刀,他便是躲不過那一刀,也能避開要害的……可這一刻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心口酸脹到有些發疼,又像是泡在暖泉裡一樣酥到發麻,他低下頭去,緊攥著她一隻手,好半晌才說:「我上輩子一定是個大善人,做過很多善事。」
樊長玉:「嗯?」
謝征抬起頭來衝她笑:「不然我這輩子作惡多端,犯下殺孽無數,怎麼還能遇見妳。」
第六十五章.
沈慎此時也帶著左掖營的人馬趕到,翻下馬背後喚了謝征一聲:「九衡!」
他喘氣急促,看了一眼當前的局勢,臉色很是難看地道:「神機營的火器沒在西苑!」
他麾下的左掖軍在先後同神機營和李太傅派去的右掖軍交手後,已折損近半,此番趕過來支援謝征,當真是把性命都豁出去了。
「我知道。」
謝征起身,視線掠過滿地死屍和鮮血,同魏嚴對上。
無法形容他那一刻的眼神,冰冷,平靜,又淡漠。
天光大綻,呼嘯的北風捲起層層雪浪,東邊的雲靄裡透出的霞光為半座皇城都攏上一層金紅,他持戟立在那裡,濺著鮮血的半邊臉覆著...
目錄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九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一章.
番外一
番外二 公孫篇
番外三 齊旻篇
番外四 李懷安篇
番外五 魏嚴篇
番外六 青梅竹馬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九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一章.
番外一
番外二 公孫篇
番外三 齊旻篇
番外四 李懷安篇
番外五 魏嚴篇
番外六 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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