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像是被人捉姦在床
孔溪正街三十四號。
已近深秋，冷風自巷口竄入，風颳在臉上隱隱刺痛，寧希不由得伸手攏了攏身上單薄的外套。
寧希近十年沒來過這裡，沒想到這裡一直沒什麼變化，時光像是停止了般，四層樓高的建築裡仍住著不少人。
這種帶著前蘇聯風格的「筒子樓 」整排屋子連著，每間約六坪，房間裡連個廁所都沒有，其餘用水的管道也只能裝在走廊外面。
此處地段雖好，卻因為開發商談不攏的緣故，十年後都沒能拆掉。
她上了樓，面前長長窄窄的走道，靠近樓梯處是公共廁所，頭頂橫七豎八晾著各家的衣物。她家以前住在二Ｏ六室，後來搬走這裡就租了出去。
原本老租客在附近菜場做水產生意，住了七八年，最近不幹回老家，房子又空出來。
她爸媽在東市下面的鄉鎮上開了家規模不大的服裝廠，那兒人工便宜些，廠裡剛接了家大公司的外包單，忙得脫不開身，才讓她幫著把房子掛著租出去。
寧希站在門外摸鑰匙，她跟新租客約好今天來看房。
隔壁屋子卻突然吱呀一聲打開。
走廊上光線不足，隔壁這人大半身都隱在昏暗中。
鑰匙還塞在鎖孔內，寧希側身往前走了步，還沒等她看清對方，忽然一隻貓撲了出來，黃白色毛茸茸的一團站在走廊上朝她喵喵叫。
寧希嚇了一跳，低頭看牠，很常見的橘貓，養得肥肥壯壯。
「牠還記得妳。」男生清亮的嗓音響起，如剛過去的夏日那般澄淨，一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抱起了貓。
「余忱？」
寧希抬頭看著比她高出大半個頭的男生，終於想起了他，她笑了笑，「沒想到你還住在這裡，甚至還養著牠呢。」
余忱小她六歲，她對這小孩的印象其實已經很淡很淡了，只依稀記得這孩子小時候常喜歡跟在她後面，能跟著她安安靜靜坐著看一下午的偶像劇。
男生樣貌清秀，身上穿著東市一中制服，懷裡還抱著他的貓。他看著寧希，羞赧地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寧希姐，好久不見。」
寧希點了點頭。他懷裡的貓年紀很大了，是她小學時養的，常喜歡往他家跑，最後乾脆送給了他。
只是後來，聽說他家出了點事，就剩他一個人。
她轉身打算進屋，余忱將貓放到地上，從制服口袋裡掏出個手機：「寧希姐，加個微信吧。」
寧希同意了他的好友請求，等新房客過來簽完合約便離開。
下樓時，寧希接到男友打來的電話，不知那邊說了什麼，她低笑聲道：「賀成東，你皮癢了是不是……我剛辦完事……行，晚上吃飯。」
寧希兩個月前剛從國外回來，賀成東是她高中同學，以前高中交往過一段時間，後來她出國便不了了之。
兩人在一起還是因為上次參加同學聚會，大家起鬨著要兩人喝一杯，勉強算是舊情複燃。
將手機放進包裡後，寧希無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男孩正好打開窗戶探出頭，見寧希看過來，靦腆地咧開了唇。
寧希朝他笑了笑，心中卻輕嘆了口氣，這孩子也是可憐。
不過也只是瞬間而已，她很快便將這小插曲置之腦後。
大學時，寧希念的是插畫相關學系，回國後自己便創了間個人工作室，前兩天剛透過朋友介紹，接了間抽油煙機廠商的商業插畫廣告。
賀成東週末來找她時，寧希熬了大半夜，書桌上亂糟糟的，手繪板、畫紙、速寫筆都堆在電腦前。
這會兒她還沒睡醒，迷迷糊糊接了電話，聽到那邊聲音，驚訝地掀開被子坐起身，「你到樓下了？那你等我一下……」
她急急忙忙換了身衣服，化好妝才下樓。
「今天不用加班怎麼沒提前跟我講，等很久了吧？」賀成東人坐在一樓的木椅上，寧希笑著朝他走過去。
賀成東平時工作也忙，在一間大型零食網購公司擔任資料開發工程師，天天工作二十四小時都成了常態。
「我以為妳會請我上去坐坐。」賀成東打趣道。
寧希瞥了他一眼，沒回答，隔了會兒才問道：「要去哪？」
跟上學時期不同，以前學校老師怕影響學習，明令禁止學生談戀愛，偶爾月考兩人分到同個教室，眼神對到時都覺得心跳加快。
現在大家都是成人了，她自然能大方地勾著賀成東的手臂。這還是兩人確定關係以來第二次約會，出去無非就是看電影和吃飯。
寧希選了一間越南餐廳，這家她以前吃過，口味有稍微調整過，比較合胃口。
剛坐下點好菜沒多久，寧希手機便響了一聲。她低頭垂眼一看，竟然是余忱發來的。
上回兩人互加了好友，還沒有說過半句話。
「寧希姐，妳好。」
「你好。」
寧希回覆後，那邊似乎遲疑了片刻才又發來一句。
「下週四我們班上要辦家長會，寧希姐妳能幫忙出席一下嗎？」
看到這句，寧希忍不住扶額，她怎麼都想不到對方會提出這個要求。
賀成東見她默不作聲皺著眉，開口問道：「怎麼了？」
「一個不怎麼熟的小朋友，請我幫個忙。」寧希低頭打著字，「不過我拒絕了。」
「不好意思，我下周有事……不然你問問別人？」
本來就沒很熟，說有鄰居感情，也是小時候的事，她記得余忱他應該還有奶奶和叔叔的。
寧希關掉螢幕，抬頭對他說：「以前老家鄰居的小孩，十多年沒見過，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找上我。」
倒是賀成東看著她笑道：「十年沒見過，年紀也該不小了吧，還叫人家小朋友？明明妳自己也才二十二。」
寧希一怔，「習慣了。」
腦子裡忽然冒出余忱那張漂亮乾淨的臉蛋，少年羞赧而拘謹，或許他是真的找不到人才會來問自己。
他既然沒和他奶奶叔叔住在一起，怕是處得也沒有多好。
寧希連忙打開手機，想收回訊息，才發現余忱已經回覆了。
「好的，寧希姐，打擾妳了。」
算了，她本來就沒打算去。
最後，寧希將手機徹底拋在一邊，不再理會。
週四的家長會寧希當然沒去，雖然她家離一中就幾分鐘的車程。
她跟賀成東後來又約了幾次會，雙方因為高中時偷偷談戀愛的情愫在，印象都不錯。
賀成東照例送她到樓下，寧希跟他說了幾句就準備進去。
「寧希。」他喊了一聲。
寧希納悶地扭頭，男人突然低下頭，吻了過來。
她眼睛還睜得圓圓的，在賀成東試圖將舌頭伸進來時，她還能分神想著──這人吻技不錯，分開這幾年不知道練了多少次。
「總算親到了。」賀成東輕笑，「高中時膽子太小，牽個手都跟做賊似的。」
寧希推開了他，「我該回家了，跟客戶約好明早要看初稿。」
「很晚了。」賀成東盯著她道。
見寧希沒有任何反應，男人面上有些尷尬，才又補充一句：「妳也別熬夜，對身體不好。」
寧希胡亂點頭，附和了聲：「那你路上小心。」
大家都是成年人，賀成東想表達什麼，寧希不是猜不出來，但她還是選擇獨自回了家。
兩天後，租客那邊聯繫了她。
原來是房子冷氣機出了問題，不太能調節溫度，還特別耗電，租客想著自己喊人來修一修，但是師傅來看過後說沒什麼維修的必要。
寧希還住在那裡時就有那臺冷氣機了，老舊得很。
經過幾番考量後，她買了一臺新的冷氣，安裝那天還親自去了趟孔溪正街。
臨近入冬，屋外很冷，只聽著蕭蕭的風聲。
「小兔崽子，就跟你那個死鬼爸媽一樣不識好歹！」剛走到樓下，就聽到有人在叫罵，上了些年紀的女聲自近處傳來。
一身黑色羽絨衣的中年婦人，腳上穿著幾公分的高跟鞋，臉上化著辨認不出年紀的濃妝，拿著包包站在二Ｏ七門外。
租寧希家房子的是對夫妻，在附近做小本生意，女方姓姚，原本在走廊上看熱鬧，見寧希過來，忙說道：「已經裝好了，麻煩妳進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寧希點頭，從她手中接過冷氣機的發票和保證書。
「房東小姐，不是我要說，隔壁老是有人來鬧事，妳之前可沒跟我提過，有時候大半夜還有人來敲門……寧小姐，如果明年我們還要續租，房租是不是該幫我們打點折？」姚大姐低聲說。
「我去看看。」
隔壁氣急敗壞，直接指著屋內人道：「你叔叔不嫌棄，好心好意要接了你過去住，你居然說要自己住在這裡，別人不知道，只會罵我這個奶奶不管你！」
余忱就倚在門邊任由她罵。
見寧希過來，男生笑著道：「寧希姐。」
寧希直接擋在他身前，舉著手機對女人道：「趕緊滾，不滾我直接報警。」
女人瞇眼看著寧希，褶子堆著，沒塗好的粉底浮在臉上，她雙手環胸說：「哟，這不是寧家的小丫頭嗎，都長這麼大啦？殺人犯的兒子，你也敢和他說話。」
寧希作勢要撥電話：「滾。」
女人這才氣沖沖地走了。
「怎麼沒去上學？」寧希轉頭問他。
男生低頭看向扔在一旁的書包，「早上剛準備出門就被她堵住了。」
「她是你奶奶？」寧希也記起這女人了，是他爸爸的繼母。
余忱點頭。
「那她這……」寧希可沒見過有人用這種惡言惡語請對方去家裡住的。
「她想要這房子。」余忱說。
這附近地皮都炒到十幾萬一坪，房子再小，也值二、三百萬，難怪對方打起了主意。
開車送余忱到學校後，臨走前，寧希想起自己那天回他的話，驀地生出了點愧疚，多問了一句：「我聽房客說她幾乎天天都來，你打算怎麼辦，報警了嗎？」
余忱正要推門下車，扭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報過了，不過警察那邊也沒辦法，畢竟這房子也有她的份。沒事的，寧希姐妳放心。」
男生朝她笑了笑。
寧希心想，這孩子真懂事。
將車駛離學校後，然而沒多久，她又去而復返。
余忱正準備走進校門，聽到寧希叫他後，連忙小跑過去。
「余忱。」寧希手搭在方向盤上遲疑了一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那邊還有兩個空房，離你學校也近，不如你先搬到我那邊住，後面我幫你想想辦法，看是要重新租個房子還是怎麼樣。」
寧希指了指自己手機，跟余忱說：「地址和樓下大門密碼我傳給你了，下課直接過來吧。」
不等余忱回應，她便開著車走了。
當天晚上，寧希沒等到余忱。她心想那孩子或許有自己的堅持，不願來就算了。
外面從下午便一直在下雨，雨敲在窗戶上劈里啪啦地響，寧希走過去把客廳窗簾拉好，盤腿坐在地毯上拿著手繪板東塗西抹。
門鈴響了一聲。
寧希幾乎沒多想，便起身過去開了門，是余忱。他身上背著書包，一手提著個大的行李袋，一手拎著貓籠。
男孩低頭看她，額間頭髮濕透了，不斷往下滴著水，胸前鼓鼓的，「喵」的一聲，小小的腦袋從他制服裡探出頭。
縱然他將貓護在懷裡，但是雨實在太大，貓身上的毛髮全部溼答答地貼在身上，兩雙圓圓的眼同時看向寧希。
「學校九點才結束晚自習，我就先回去了一趟。」
寧希完全忘了高中還有晚自習這件事。
她側開身讓他進屋，男孩的東西仍拎在手上，拘謹地站在玄關處問她：「寧希姐，有沒有紙，我想擦一下。」
寧希進屋拿了條大毛巾和吹風機出來，「行李先放地上吧。」
她原本站著，沒打算幫忙，但是對方顯然比貓看起來更狼狽，她暗暗嘆了口氣，講道：「牠怕不怕生？我幫牠擦，你自己去浴室整理一下。」
「牠認得妳。」余忱頓了頓，不過手上動作沒停，他半蹲在那處把貓吹乾，又將貓籠擦乾，才小心翼翼地將貓抱了進去。
貓大概不習慣被關到籠子裡，剛進去就在裡面狂抓籠子。
余忱輕拍了拍籠子，溫聲細語地哄道：「寧寧乖，一會給妳零食吃。」
寧希忍不住偏過頭，從他嘴裡聽到這兩個字實在覺得怪異，何況他是喊一隻貓。
余忱總算意識到不對勁，臉上露出窘態，站起身說：「寧希姐……牠的名字……因為是妳送給我的……所以我才……」
寧希擺擺手，「沒事，只是突然聽到，才覺得怪怪的……你快去沖個澡，換身衣服，要不要吃宵夜？」
余忱搖頭。
隔了好會兒，余忱洗完澡出來，屋子裡暖氣很足，男生穿著簡單的純色Ｔ恤和運動褲出來。
寧希抬起頭看去，怔了怔。
兩人離得不遠，她甚至能看到水珠從他脖子上滑至鎖骨，最後消失在領口處。精瘦的身體雖沒像大人那般在意肌肉，卻無一處不在昭示著他的鮮活與生嫩。
寧希目光不覺往下挪了挪，那處雖有布料擋著，但薄薄的運動褲隱約裹著沉甸甸的一包。
寧希忙深口氣別開眼，這孩子雖然比自己小，但實際上再過一個多月就十七歲了，孤男寡女住在同個屋簷下確實不妥。
重要的是，自己可能是個老色胚。
好在余忱不知道她心下想法，拿著衣服問道：「寧希姐，衣服要曬在哪裡？」
這間房子是前年她爸媽買了給她的，當時設計師把客廳做成落地窗，她媽嫌棄被子沒地方曬，非讓人在她房間外的陽臺上裝了曬衣架。
那曬得相當平整的男性四角內褲就掛在外面，看得人眼熱，不敢再瞧第二眼。
寧希翻了個身，心想這兩天就幫他找房子去。
睡前打定主意要趁早把余忱這燙手山芋給弄走的寧希，夜裡卻做了個春夢。
她撅著屁股趴在床上，身後男人掐著她的腰不斷往前撞著，胯下那東西也不知道究竟戳進去沒有。
她嗚咽著，低低地哼。
直到身後那人開口喊了聲：「寧希姐，我幹得妳爽不爽？小時候妳還幫我把過尿，妳還記得嗎……」他甚至伸出拇指食指在她面前比了個動作，「捏著小雞雞那樣。妳看看，現在大不大。」
寧希沒能看見那人究竟大不大，她徹底被嚇醒了。
她腦子混混沌沌，在床上枯坐了會兒，又低頭捂住臉，這都叫什麼事，自己又不是沒男朋友，要真想睡一覺，找賀成東就是。
寧希看了眼擺在床頭櫃上的鬧鐘，才凌晨五點，外面竟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她幾乎沒多想就下了床，打開房門，客廳的燈亮著。
余忱彎身在拖地，兩人剛對上視線，寧希還沒說話，倒是對方紅了臉，低下頭。
「余忱你怎麽這麼早起？家事不用你做啦。昨天忘記問你了，你們幾點上課？」
余忱根本沒抬頭看她，只是捏著拖把柄，「七點半。寧希姐，那我先回房間了，廚房有我弄的早餐，妳起床熱一下就行。」
也不等她回應，余忱扭頭去將拖把放好，像後頭有瘟疫似地跑回了房間。
貓就放在離床不遠的地方，喵喵叫喚著，余忱把牠抱出來擱在貓砂盆上，輕聲說道：「寧寧別亂跑，這幾天妳掉毛掉得厲害，她會不高興的。」
男生揉了揉貓柔軟的毛，她該是不怎麼記得他了。
余忱心裡有些難過，其實他每年都見過她。此時，他又想起剛才看到的情景，不該看的，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看了好幾眼。
余忱把貓抱回籠子，他站在床邊，下身驟然發硬，他呼吸粗重地喊了聲：「寧寧……」
隨後，手伸進了褲襠裡。
進了廚房，寧希發現他不但熬了粥，還煎了荷包蛋和小麵餅，廚房裡收拾得整整齊齊。
經過他房門口時，寧希聽見聲悶哼，喊的是那隻貓的名字，傳到她耳裡卻怪怪的。她一頭霧水地回房繼續睡，險些以為余忱因為自己孟浪給嚇壞。
不過再怎麼樣都是在夢裡，她頂多算是意淫，就是猥瑣了點。
直到三個多小時後她起床換衣服，寧希盯著更衣鏡裡的自己，才意識到昨天對方為什麼欲言又止，還落荒而逃。
她尖叫一聲，她居然沒穿內衣！不但如此，身上的睡裙薄得近乎透明，尤其燈光一照，裡面什麼都掩不住，胸前乳尖將布料頂凸起，連粉嫩的顏色都瞧得清清楚楚。
寧希將睡衣脫了，渾身幾乎赤裸，只穿著條內褲站著。
她再次看了眼鏡中人，胸是胸，腰是腰，雖然腰上二兩肉多了些，她手捏了捏腰部，身材還過得去。
寧希嘆了一聲，她真的是沒救了，只是夢到那孩子而已，她的內褲居然濕了。
只得重新換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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