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痛徹心扉的欺騙、圈套中的圈套,
就算她痛苦糾結,甚至躲到天涯海角,
也逃不過他積累了十六年的溫柔和深情守候!
★絕對必藏★
今年冬季最極致揮灑的愛情長卷‧長踞暢銷榜高達18個月‧百萬讀者5顆星口碑推薦
孟緹的家人突然要她拋下一切,前往美國念書,而且毫無商量餘地。這件事來得太快,令她陷入了徹底的茫然。
得知消息的趙初年,心中生出一股極端的感情,原本對她似妹妹的疼愛,漸漸變成如戀人般的占有,彷彿看出她即將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所傷。而向來以禮相待的鄰家大哥鄭憲文,竟也無預警對她表白,幾乎不願她離開身畔任何一步。
從小被捧在手心的孟緹,察覺了童話世界已出現裂痕。究竟是什麼緣故,讓身邊最親近的人全對她態度驟變?面對接連而來的圈套,她會選擇復仇還是原諒?
◎讀者好評:「當孟緹徬徨、掙扎的時候,趙初年一次次來到她身邊;當孟緹遠離身邊的人,趙初年依然來了。他對她的情感令人動容,太美了!」
作者簡介:
皎皎
畢業於某歷史悠久的大學的理工科系,文筆清新自然,加上故事總在無形中鋪陳連環的謎團,有著一般愛情小說少見的懸疑氛圍,讀來甘醇俐落,令人回味無窮。著有《君子一諾》《風起青萍》《長暮》《不雙》《如失如來》《一輩子暖暖的好》《請繼續,愛我到時光盡頭》等中篇與長篇小說。
章節試閱
28 沉寂
醒過來的時候,孟緹首先看見有著繁複花紋的天花板,然後才想起這不是在自己家裡。
她茫然地側頭朝四下看去,大得驚人的臥室,除了她再無別人。拉得密密實實的窗簾,灰濛濛的空間,像是清晨日光未開,又像是太陽落山時的暮色四合,或者是天沉沉欲雨的感覺。
如果她記得沒錯,昨天晚上趙初年把她接到了他家,那麼—想到這裡,孟緹猛然從床上彈起來。不動還好,這一動彈她才發現天旋地轉,大腦暈暈的好像一團糨糊,頭痛欲裂,耳鳴得要命,腦子裡好像在開交響音樂會一樣。
四周都沒有她的衣服,手機找不到,趙初年也不在。她想進一步思考,但思緒就像潑出去的水,胃痛、失眠、噩夢,還有趙初年溫暖的懷抱⋯⋯到處都是跟前一段時間有關的片段,就是沒個中心。
孟緹頭重腳輕地下了床,腳一碰地,失重的感覺尤為明顯,整個人重得好像要癱在地上,但腦子卻彷彿要飄起來。她茫茫然找不到方向,跌跌撞撞、艱難地穿過偌大的臥室,拉開窗簾,看向玻璃門後的書房,裡面空空如也。她抱著頭想了一會兒,眩暈的感覺越發加劇,連站立都成了問題,她扶著牆壁遊走到臥室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
開門的一瞬間,忽然天旋地轉,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倒下去,卻無法控制,膝蓋一軟跪在地上,身體朝前傾倒,以側面著地的姿勢重重摔在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地毯十分厚實,她摔下去並不太疼,但爬起來就很困難,全身的力氣都被透支了,連動一動手指頭都那麼困難。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變得這麼虛弱,就像殘障病人,身體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她以那種僵硬的姿勢在地上躺了很久。外面也是一片昏暗,透過二樓角落的窗戶看出去,應該是傍晚。外面也比臥室熱,她穿著厚厚的睡衣,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熱得眼睛都花了。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件件地被想起來,隨後又想起今天跟鄭憲文約好了見面,這一激動,她發現手臂忽然可以動了。
臥室對面房間的門適時地打開,她看到一雙筆直的長腿從裡面走了出來。
「阿緹?妳醒了?怎麼在地上躺著?」
趙初年似乎吃了一驚,然後朝她奔過來,蹲下,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上身,托著她的頭看向自己。孟緹這下子終於看清了他的臉,跟昨夜記憶中的他沒有差別,關切的神色分毫不差。
她垂下視線,愣愣地開口,「趙老師,抱歉,又讓你擔心了。」
「沒有,是我對不起妳,我在另一個房間,沒聽到聲音,摔疼了嗎?」趙初年心疼又懊悔地撫了撫她額前散亂的瀏海,輕輕一吻。
「不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聲音竟然都有些沙啞了。她動了動手臂,發現自己可以慢慢地動起來,掙扎了一下,手按著地毯,從趙初年懷裡略略直起了身體,慢慢露出笑容。
「剛剛不知道怎麼回事身體動不了,大概是睡太久麻木了吧,」孟緹說著,視線隨意掃到趙初年身後,「現在—」
聲音戛然而止。
趙初年剛剛出來的房間房門大開,她所在的距離和位置恰好一覽無餘。寬敞的房間裡,沒有什麼多餘的家具,只有正中的一部電腦格外引人注意。其實那根本不能算是一部電腦,至少是電腦群,螢幕就有三個,幽幽地閃著光;主機有兩個,其中一個主機是普通電腦的好幾倍大小,體積相當驚人。
孟緹睜圓了眼睛,花了幾秒鐘消化這個驚人的事實,整個人激動起來,盯著趙初年看,「趙老師,你居然在自己家裡放了一部迷你電腦?」
趙初年回頭一看,才想起自己剛剛看到孟緹躺在地上,心急如焚,便忘了關門。他鎮定地轉過頭來,頷首說:「是啊。」
「啊,你拿來做什麼?」
趙初年微微一笑,「玩玩而已。」說著就順手抱起她進了書房,放在小床上。
孟緹活動著僵硬而麻木的手指,虛弱地笑了笑,「玩玩?這部迷你電腦看起來跟電腦系那部差不多,好幾百萬的電腦,普通人根本用不到這種東西,你就玩玩而已?太奢侈了啊。」
趙初年十分頭疼,「那妳說我拿來做什麼?」
「這個嘛,」孟緹琢磨了一下,「也許你是太有錢了,沒處花。」
趙初年搖頭笑了,拿過衣服給她披上。
孟緹想起更嚴重的事情,皺起眉頭問:「現在幾點了?」
「下午五點。」
孟緹「啊」地慘叫一聲,「我居然睡了一天?趙老師你怎麼不叫我?」
她額前的頭髮亂糟糟的,有一縷垂下來,擋住了視線。趙初年小心翼翼地撥開那縷頭髮,才說:「不是一天,是兩天。」
「啊?」
「妳前陣子失眠太久,前天晚上又胃痛,大概是過度疲勞,才會睡了這麼久。昨天妳也醒了幾次,妳說還想睡覺,我就沒有叫妳。」
孟緹隱約記得是有這麼回事,在她被攪亂的記憶裡,的確有趙初年餵她喝牛奶和粥這樣一幕。難怪自己這麼虛弱,跌倒在地上就站不起來,竟然是睡了一天多。
「對不起,」孟緹瑟縮了一下身子,露出一個苦笑,「我太沒用,居然睡了這麼久,實在是⋯⋯」
趙初年目光盡是溫柔,「難得妳睡得這麼好,我不想叫醒妳。何況答辯都過了,去不去學校也所謂。」
他說得很有道理,雖然睡久了大腦混沌,但總比前幾天睡眠不足、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是顛三倒四沒有效率來得好。
「你呢,怎麼不去學校呢?我記得是考試週,你不是要監考、改考卷嗎?」
「我找了人代我監考。」
孟緹抱著頭想了想,腦子裡還是一團糟。
趙初年凝視她一會兒,站起身,指指枕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先換衣服,我們再下去吃飯吧。」
孟緹拿過衣服,「咦」了一聲,衣服明顯是被人洗過然後烘乾的,她抬頭看他。
「妳一直在睡,我就幫妳洗了。」
「謝謝。」孟緹垂著頭,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初年只是微笑,傾身過來,輕輕捧住了她的臉。
穿衣服的時候,她才發現身體不對勁,雖然可以動彈,比剛醒的那會兒好得多,但僵硬感揮之不去,動作不靈活,好像是生鏽的機器人,不協調到了極點,換衣服花了十多分鐘,洗漱時發現手竟然總是抽筋般地發抖,連支牙刷都握不住。
孟緹收拾了一下書包和自己的筆電就下了樓。
趙初年正在廚房裡擺弄碗筷,餐桌上放著四、五道家常菜,看上去真是色香味俱全。碗盤也都是一套,在燈光下像藝術品一樣精美。
孟緹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她低著頭看了會兒地面,終於忍不住叫他:「趙老師,我不想吃飯,先回去了。」
趙初年正在盛飯,聽到這話,像被人打了一棍,身體微微一顫,片刻後緩慢回過頭來,靜靜地看著她,「怎麼了?」
「就是忽然想回去了,我消失了一整天,很多人都會擔心吧。」孟緹雙手在身前合攏,笨拙地一笑。
「那也不用急在這一時,還是⋯⋯」趙初年走過來,把兩個飯碗放在餐桌上,又擺上筷子,才把話說完,「阿緹,我哪裡做得不好?」
「不是的,趙老師,真的不關你的事情。我不想給你添麻煩,就是想回去了。」孟緹覺得自己越解釋越糟,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趙初年把手撐在桌上,懇求地看著她,「阿緹,妳這兩天沒吃什麼東西,這樣是不行的。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好嗎?我一會兒送妳回去。」
他都這麼說了,孟緹也不能不留下。
趙初年的廚藝比她想像的好,魚香肉絲的味道飄散開來,孟緹感覺到飢腸轆轆,抬頭問對面的趙初年:「趙老師,你做的?」
「是啊,」趙初年微微笑著,喜悅發自肺腑,「吃吧。」
孟緹遲遲不動筷子,不斷打量著滿桌子菜。她不敢想像趙初年到底費了多少工夫才做了這麼多菜,而她坐在這裡,占據了原本屬於趙知予的位子。所謂的鳩占鵲巢,不過如此吧?
她勉強笑了笑,「味道很香啊。」
「那就動筷子吧。」趙初年笑著給她夾菜。不知道雞湯燉了多久,雞肉都燉爛了,筷子一碰,骨肉就分離開來。
孟緹深吸一口氣,謹慎地握住了筷子。
意料之中的,她的手不停地抖著,最簡單的握筷子的動作也變得無比艱難。在趙初年的殷切注視中,筷子掉了下來,斜插入那鍋雞湯裡。
孟緹心裡微微一驚,終究還是沒有掩飾過去,還是被發現了。
趙初年一愣,一把捉住她要收回去的那隻手。不愧他練過功夫,動作非常快。孟緹的手腕被他握在手心,動彈不得。她皮膚細膩白淨,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齊,十指纖細白淨得像白玉,怕冷似地抖動著。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很快低下頭去。在他抬頭的瞬間,孟緹看到他黑玉般的瞳孔裡迸出火星一樣的亮光,那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震驚和錯愕。
他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比什麼時候都緊,「為什麼會這樣?」
孟緹早就預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好像身體不對勁的是他。她十分鎮定地笑了笑,「趙老師,你先幫我拿個勺子。筷子用不了,勺子應該沒有問題。」
「手為什麼發抖?」
孟緹輕描淡寫地說:「我沒什麼要緊的,大概睡得太久了。我從來沒睡過這麼長時間,也沒吃什麼,所以心裡發慌,手發抖,一會兒應該就好了。」
她的聲音一字一句傳入耳中,趙初年也鎮定下來,問她:「所以妳剛剛要走,是不想讓我發現?」
「嗯,」孟緹垂著眼,點了點頭,「你比我自己還擔心我,所以我才不想告訴你。趙老師,我已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不想再讓你擔心。你可能忘了,或者沒注意到,我也是個二十二歲的大人了啊。」
趙初年看了她很久,唇角一揚,微微笑了起來。晚風從身後的窗子飄來,帶來了浮於湖水表面的輕薄晚霧,拂動了趙初年額前的碎髮。
他伸手撫上了她的臉,笑了笑,「阿緹,妳說得對。對不起,我忘記妳是大人了。但是醫院還是要去,如果一會兒手還發抖的話。」
孟緹的手還在抖,但是握勺比筷子容易,雖然不順手,至少不會握不住。她顫抖著手,一口一口地吃飯,時間雖然長,但也吃得心滿意足。
趙初年做菜的手藝真是很好,連最簡單的糖醋白菜都炒得有滋有味。孟緹大加讚美,說和柳阿姨的手藝不相上下。趙初年聽了只是笑,說了句「妳願意的話,我就天天做給妳吃」,然後又不斷給她夾菜。
這頓飯吃了很長時間,孟緹發現自己的手慢慢恢復了正常,顫抖的幅度和頻率比剛起床時好多了,大概是緊繃的大腦神經在長時間的休息後,已經緩和過來了。
吃完飯,暮色降臨,孟緹坐在椅子上,趙初年站在洗碗槽前,一個個地洗著碗筷。孟緹抱著椅子的靠背,看著他繫著圍裙,熟練地做著家務,眼眶忽然就潮濕了,一瞬間心裡堆滿了酸甜苦辣。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錯誤的選擇,要再彌補就難了。
趙初年拿起洗淨的餐盤正打算擦乾,卻看到孟緹愣愣發呆的樣子。他看著她的眼神飄忽在很遠的地方,詫異地問:「阿緹,在想什麼?」
孟緹回神過來,心裡一揪,勉強笑了笑,「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想⋯⋯趙老師,以後不論誰做你女朋友,都有福了。」
趙初年放下碗盤,「沒有什麼女朋友。」
孟緹維持著快要掛不住的笑意,「現在沒有不等於以後沒有。你找個女朋友是再簡單不過了吧?」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她想馬上糾正,可張了張嘴,又想不到合適的言詞,像被噎住一般,啞掉了。
趙初年清理著流理檯,拿毛巾擦擦手,小心握住她還在發顫的雙手。她手指冰冷,只有手心還有一點暖意。他俯身下來,臉貼著她的臉,呼吸熱熱地送入她的耳中,她本來就心跳太快,此時更是昏了頭。
他說:「阿緹,我不會找什麼女朋友,妳也不要出國,我照顧妳,妳要什麼我都給妳,妳跟我,我們就這麼過一輩子好不好?」
這就像是最纏綿的情話。
孟緹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能看到他腦後的頭髮,黑漆漆的,修剪得光滑整齊。她閉上眼,身體貼在椅子上沒有動彈,低聲問:「像兄妹那樣過一輩子?」
趙初年更緊地摟住了她,「是啊,不好嗎?」
孟緹無法言語。她想起曾經走過的一條隧道,因為施工尚未完成,沒有燈,因此伸手不見五指,漆黑而狹長,前行無路。
尖銳的門鈴聲忽然響起。
孟緹不清楚這屋子的構造,覺得這偌大的一間屋子,十分現代化而高科技,此時鈴聲倒像是從屋裡各個角落一起發出來的。趙初年直起身子,輕輕放開她的手,走到客廳,按下了牆壁上的對講機,旁邊的螢幕頓時亮起來。
「哪位?」
鄭憲文和宋沉雅出現在那小小的螢幕中,背景是透薄如霧的暮色。鄭憲文表情冷靜,聲音也是,「趙初年,孟緹在不在你這裡?」
此時孟緹恰好走到了趙初年身後,在趙初年開口之前就叫出來,「鄭大哥?」
鄭憲文聽見她的聲音,顯然鬆了口氣,但下一秒眉頭又皺了起來,「孟緹,出來,我來接妳回去。」
「好的,我也正打算回去了。」她說完就去拿客廳沙發上的書包。
趙初年伸手關掉了對講機螢幕,轉頭看著她,「現在就走?」
「是啊,」孟緹勉強笑了笑,沒回頭,「我麻煩你太久了。」
趙初年說:「回去再做噩夢怎麼辦?」
孟緹想起前陣子的失眠,有點不寒而慄,但依然笑著,「應該不會了。趙老師,我總是要回去的。」
「妳的手呢?」
「沒關係,已經不怎麼抖了。」
孟緹執意要走,趙初年沒有再留。他們打開別墅的大門,穿過庭院,就看到了站在雕花鐵柵欄門外的鄭憲文。暮色重了,湖邊的樹木也顯得模糊起來。鄭憲文表情冷峻,穿著半長的灰色外套,跟此時此景的環境如此協調。
趙初年按了門鎖上的幾個數字,偌大的鐵門以慢鏡頭的速度滑入牆壁之中。因為臨時出來,他還穿著居家的一件短袖T恤。
近距離看,孟緹看到鄭憲文的頭髮上貼著濕漉漉的霧氣,目光都不甚清晰,卻是不減嚴厲。一時間愧疚湧上心頭,她愣愣地恨不得找個洞躲進去,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如何開口。
孟緹咬著唇,悄悄站到了鄭憲文身邊。鄭憲文的臉色這才好看一點,側身過來,「從前天晚上到現在,這兩天妳都在這裡?」
簡單的問句讓孟緹腦袋一片空白,第一個反應就是否認,她飛快地搖了搖頭,隨即想起事實,又慢慢點了點頭。
宋沉雅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低聲斥責,「我們都找妳一天了,妳沒在學校,手機也不開機。」
「對不起,我⋯⋯」
「誰也不要妳的『對不起』。不過,」鄭憲文冷淡地開口,「夜不歸宿,妳是跟誰學的?我不記得有教過妳在男人的家裡過夜。」
對一向溫和的鄭憲文而言,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憤怒的極致了。孟緹何嘗被他這樣斥責過,臉刷地紅了,頭埋得極低,一雙眼睛盯著地面,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趙初年皺了皺眉,深深地看了鄭憲文一眼,冷冷地開口,「鄭先生,輪不到你批評她。」
鄭憲文沒回答,對宋沉雅使了個眼色。她會意後,一把拉著孟緹,「我們先走,車子在湖那邊。」
「鄭大哥呢?」
「他有點事情,一會兒再過來。」
孟緹隱約覺得不妙,趙初年和鄭憲文為了她的事情,彼此心裡都不痛快。她猶猶豫豫地轉身對著趙初年略一欠身,「趙老師,麻煩你了。」
趙初年微笑著,眼神異常溫柔,「慢走。」
看著孟緹被宋沉雅拉著走遠了,消失在湖邊的霧氣之中,鄭憲文才收回視線,轉而盯著面前的那個男人,「趙初年,上次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不要拿阿緹當你妹妹的替身,這對她不公平。」
兩人單獨會面的次數不多,第一次是和氣地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第二次是在醫院,當時大家都很疲倦;第三次是在機場送孟緹走後,兩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試探,還算得上和諧,絕不同於此時的劍拔弩張。
鄭憲文原以為會看到趙初年的愕然和震驚,即使兩者都沒有,至少也會有一點情緒上的波動,可是他什麼都沒看到。趙初年只是沉著臉,絲毫不為所動,背脊略微直了直,冷靜得好像一部機器。
他只是冷冷地拋出一句,「我沒想到你會跟我說這個。鄭先生,我不想跟你鬧得太難看。我跟阿緹的事情,不勞閒雜人等操心。她是不是知予的替身,同樣沒有任何人能干涉。」
鄭憲文短促地笑了一聲,聲音低沉,滿是嘲諷,「我以為你是最不應該跟我說這句話的人。孟緹是我看著長大的,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認識她不到一年,你說在我們兩人之中,她聽誰的話?」
「我不知道你竟然如此干涉她的私事,」趙初年表情一凜,雙眼有異樣的光閃過,「她不過是在你身邊多待了幾年而已,你連她交朋友也要管嗎?你以為她還是那個跟著你跑前跑後的小丫頭?」
想起那個晚上孟緹的頂嘴,還有昨晚破天荒的夜不歸宿,鄭憲文皺了皺眉,克制住心裡的不快,「趙初年,孟緹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她單純得很,感情容易受傷。她畢竟不是你的妹妹。」
趙初年的表情就像投入了石塊的湖面一樣,終於動容。他的聲音陡然尖銳,「她是不是我妹妹,你難道會不清楚?」
鄭憲文塞在口袋裡的手緊了一下,「我清楚什麼?」
兩個人的視線不期而遇,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是深不見底的眼神,藏著對對方的憤怒和惱火,還有格外明顯的謹慎和防範。
下午氣溫降了下來,空氣冷得像冰,好像要把兩個男人凍結起來,但兩人仍無意動作。趙初年的目光在遠處平坦的湖面上略作停留。湖水盡頭有孤零的山坡,山影斜入水中,如水墨畫一般。
趙初年略一頷首,「你裝得還挺像,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想要打聽十幾年前的一個小女孩,收集一點證據不是什麼難事。你既然能從趙律和那裡拿到我的住址,那麼,你也應該從他那裡知道,我是什麼人。」
鄭憲文眉梢一動,慢慢朝湖邊踱了一步,輕輕呼出一口氣,這才一字一句開口,「既然你有證據,又有把握,為何不把你知道的證據直接告訴阿緹?何苦繞這麼大一個彎?自欺欺人也該到此為止了。」
趙初年眼裡的寒光像閃電一樣劃過,不知道是因為不滿還是憤怒,整個人繃得像一把弓。
鄭憲文視線一低,看到他不知何時收攏了五指,握緊了拳頭,手背上繃出了幾條青筋。很顯然,這話擊中了他的弱點。
「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是請你看清楚,她的父親是孟思明教授,母親是張餘和教授,還有一個真正的兄長孟徵。她在孟家生活得很好,受到良好教育。當然,這些你可能早就知道了。你要是真的在乎她,就不要來干涉她的生活。她在國內也待不了多久了,你何苦把場面弄得更難看?」
鄭憲文頓了頓,收斂了聲調裡那一點點微妙的情緒,冷漠地繼續說下去,「你失去了妹妹很痛心、難過,這個我可以理解,我也有一個妹妹。我以為你是聰明人,但你的所作所為讓人覺得太可悲了。」
「夠了!」
趙初年一聲怒喝,一揮手臂,一拳砸上身邊的大理石圍牆,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
鄭憲文毫無懼色,沉聲開口,「孟緹說你救過她,想必我打不過你。我希望你把我的話聽進去了,也許你需要時間想一想。告辭。」
鄭憲文抬腳轉身,感受到趙初年的目光鋒利地劃過他的臉。趙初年的表情是罕見的陰鬱,他是那樣的陰沉,好像這輩子從來沒有開心過,光線落到他身上就被吸了進去,跟他平時那種謙和、文質彬彬的風度截然不同。
鄭憲文心下一驚,一言不發快步離開。他走出數步後才回頭,只見沉重的鐵門在霧氣中緩緩關上,聲音低沉,像是許多巨石接二連三地滾進池塘。至於剛剛站在門畔的那個年輕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趙初年拖著腳慢慢返回屋內,照例是靜得可怕的屋子,連腳步聲都會有回音。屋子裡有那麼豪華的家具,卻一點生機都看不到。
他一腳踢飛了最近的那只近一人高的瓷花瓶,劇烈的破裂聲後,五顏六色的瓷片散落了一地,其中有幾塊大碎片停在他的腳尖前方,綠色和桃紅色畫成的牡丹在瓷器上開得絢麗。他頹然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清脆的笑聲和話語再次傳入耳中。
「窗前流水枕前書,說的就是這種景色吧?」
他茫然地抬起頭來,暮色在下一個瞬間迫近到了眼前。落地窗外低低的雲像老人陰鬱的臉,不知何時而起的狂風用力地晃動著庭院裡的樹木,搖落了幾片墨綠的樹葉。那些沒有根基的枝葉疲憊而脆弱,風吹到哪裡,它們就停在哪裡。
28 沉寂醒過來的時候,孟緹首先看見有著繁複花紋的天花板,然後才想起這不是在自己家裡。她茫然地側頭朝四下看去,大得驚人的臥室,除了她再無別人。拉得密密實實的窗簾,灰濛濛的空間,像是清晨日光未開,又像是太陽落山時的暮色四合,或者是天沉沉欲雨的感覺。如果她記得沒錯,昨天晚上趙初年把她接到了他家,那麼—想到這裡,孟緹猛然從床上彈起來。不動還好,這一動彈她才發現天旋地轉,大腦暈暈的好像一團糨糊,頭痛欲裂,耳鳴得要命,腦子裡好像在開交響音樂會一樣。四周都沒有她的衣服,手機找不到,趙初年也不在。她想進一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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