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蔡英文
一切從「探知萬事萬物發生的緣故」開始
借力「天時地利」的「標籤」操作
近日蔡英文在各項民調中，都勝過聲勢逐漸下滑的國民黨總統參選人韓國瑜，這不能不歸功於蔡英文滿滿在手的「槍枝」。我們回顧一下幾件關鍵的事情，有些與蔡英文沒有直接關係，但有些則直接與她相關聯，甚至她在其中還掌握著決定事件發展方向的發球權。到底蔡英文撿到了哪些槍？她又拿到哪些發球權？現在我們就一起來看看。
首先是2019年1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告台灣同胞書》發表40週年紀念會上傳達了「九二共識就是一國兩制」，小英立即抓住機會，在第一時間以最強的力道回應。在當時，對比聲勢不斷看漲的韓國瑜，已被黨內外以及國家層面的各方事務搞得焦頭爛額的蔡英文，彷彿抓到了一塊「浮木」或是一張甚至可以一路一直打下去的「好牌」。平常就有著堅毅、執著、不好惹的嚴肅形象，這一回又讓人看到她「嗆辣」的一面，蔡英文自此多了一個「辣台妹」的外號；緊接著2019年6月，香港爆發「反送中」遊行示威，激起台灣民眾的各種討論，蔡英文更是趁勢持續以「辣台妹」的形象表達立場，攻佔了觀眾、粉絲、廣大網友的目光。
其實，除了習近平與香港「反送中」相關事件，給了蔡英文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彈藥」之外，就連這次角逐總統大選的幾位夥伴或競爭對手，也都送給了這位「辣台妹」不少「彈藥」，讓她滿手都是火力。首先就是參與民進黨內部初選的賴清德，經過了二人的黨內「競爭」，最後幫蔡英文起到了整頓黨內的奇效，讓蔡英文黨內的共主地位更加穩固；一開始宣布投入戰局的郭台銘也送給蔡英文很多彈藥，他大手一揮，原本國民黨精心佈置的「一盤棋」就這樣被掀翻掉了，讓面臨「內憂外患」的蔡英文頓時輕鬆不少。而她最大的競爭對手，也就是代表國民黨參選的韓國瑜，雖然擁有大批韓粉誓死相隨，但是近來卻頻頻「出包」，比如在台北市美國商會的演講，不但內容瑣碎，更因為中、英文混雜使用，讓網友翻出蔡英文過去同樣在美國商會全英文流暢演講的影片做對比，也都把「辣台妹」的聲勢推得更高。
當然，有的事情是當事人可以直接掌控的，有的就不行。郭台銘、賴清德、韓國瑜等人所釀造的各種時局情境，直接或間接「幫助」蔡英文加大其「火力」，而與習近平及林鄭月娥的互動，倒是可以成為蔡英文為自己立威的關鍵因素。從最近的事件看來，「辣台妹」標籤的操作就非常成功，最關鍵的因素就是「借勢」的功夫非常到位。但借勢只是一時的，目前「辣台妹」的形象確實幫助蔡英文度過許多難關，但是一直到選完了，要怎麼長打這張「辣台妹」的牌，或許還更考驗蔡英文本人以及幕僚團隊的功力與智慧。
我們接著就要聊一聊「標籤」這件事了。提到歐巴馬，我們會立即想到「黑人總統」、「演講高手」；提到英國現任首相強森，我們會立即想到「英國川普」；提到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我們會立即想到當年前英國首相柴契爾夫人（Margaret Thatcher）開啟的「鐵娘子」封號；而現在，提到蔡英文，相信很多台灣人都會脫口而出「辣台妹」三個字。
「標籤」的形成，以及形成之後的操作，都與一個人的魅力，還有個人品牌打造息息相關。一個成功的標籤，能夠反映並且不斷擴大群眾對你的「認知」，甚至「認可」。但要特別注意的是，一個人身上的標籤最好不要太多，否則，即便有著各種顏色的光芒，焦點卻可能分散，因而影響到個人產生影響力的速度。此外，沒有任何價值或是特色的標籤，不但不會幫個人達到任何宣傳效果，還會讓人覺得這個人非常無聊，就算是被硬傳播了，也容易暴露出蠢笨的人工操作背景。因為，一個真正好的標籤，根本不需要高舉高打地傳播，只要輕輕撥弄一下，它就會迅速轉動起來，「辣台妹」就是一個很經典的例子。
釐清扮演蔡英文「分身」的「辣台妹」與小英本尊之間的關係，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在這裡，讀者可以從「蔡英文」變成「辣台妹」的過程，來思考自己「標籤」形塑的各種可能性。我在這裡提供一些問題給各位思考，相信會對大家找到自己的「標籤」有幫助：
1. 從過去到現在，你待過哪些產業？
2. 在這些產業中，你做什麼職業？你在自己的職業身分中，最能稱得上專長的有哪些部分？
3. 從別人以及從自己來看，你的個性如何？
4. 你有哪些強烈的興趣愛好？
5. 如果要你對外說出三個夢想，他們分別是什麼？
大家不只要思考這幾個問題，更還要去想這些問題之間的關係。想清楚這些事之後，接下來就是形塑「標籤」，以及傳播「標籤」，這在品牌、行銷、公關工作中都是非常精細的工夫，在此不多贅述，但我可以簡單給各位幾個關鍵的建議：首先，在形塑「標籤」上，一定要「簡單好記」；第二，在傳播「標籤」上，一定要「乘勢借力」；最後，如果再搭配上有系統的個人品牌戰略規劃，包含完整的社群傳播計畫，我們就能將「標籤」的作用最大化。
蔡英文是何許人也？她當然是遠遠大於「辣台妹」的。只是，此刻當下，恐怕「辣台妹」成了她的一大貴人。儘管如此，我們還是來彙整一下那些「辣台妹」以外的不同小英吧！《時代》（Time）曾將蔡英文列入全球最具影響力百大人物名單；美國《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旗下刊物《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也把她列入「FT 100全球知識分子」以及「百大思想家」；她也出現在《富比士》（Forbes）雜誌公布「世界百名權威女性」名單中，名列15名；美國商業雜誌《財星》（Fortune）也認為她是全球前50大領袖之一。
好一個「鐵娘子」啊！的確，除了「讀稿機」、「小英」、「空心菜」、「尤達大師」、「蔡英九」等展現各種幽默視角的外號，再加上現在人人都在喊的「辣台妹」外，也有很多人封她是「亞洲梅克爾」或「台灣梅克爾」，而德國總理梅克爾是近來全球女性領導人中能被稱為鐵娘子的最經典代表。放眼全球，女性一肩挑起國家大位的情況較少，一旦脫穎而出，為了承擔國家重責大任所需展現出來的堅毅、勇敢和沈穩，很容易換來鐵娘子的稱號，我們就來閒聊一下「鐵娘子」們的魅力吧。
古今中外的鐵娘子們湊一桌喝下午茶
梅克爾是來自德國的「鐵娘子」——2005年出現在全球媒體視野中的第一位德國女總理，也是繼柴契爾夫人之後，近代另一位被封為「鐵娘子」的歐洲女性政治領袖。梅克爾和我們的小英有著同樣讓人驚嘆的學者背景：她是萊比錫大學（Leipzig University）畢業的學霸，是物理學碩士、量子化學博士，踏入政壇前還曾經在產業界擔任過研究工作。她在2005年成為德國第一位女性聯邦總理，也是繼一千年前神聖羅馬帝國的狄奧凡諾（Theophanu）皇后之後，第一位領導日耳曼民族的女性領袖人物，也是兩德統一後第一位出身前東德地區的聯邦總理。
梅克爾的「鐵」，並不像是被燒得熾熱通紅的鋼鐵，而更像是經過冷卻之後再冰凍千年的寒冰系金屬：理性、冷靜、從容而且縝密到極致。她沈穩而有條不紊的作風是出了名的，不但對自己要做的所有事情都計畫周全，每個環節滴水不漏，就連思考問題時，她也習慣徹徹底底把不同的面向想透，即使是已經被正面推翻的反面，她依舊會思考到底。也正因為這樣的性格，讓她可以冷靜地處理許多複雜的問題，比如她讓德國安全挺過金融風暴，更在歐債危機中解決了一波又一波的災難，《時代》（Time）總編輯吉布斯（Nancy Gibbs）這樣形容她：「她就是那個跳出來解決歐債經濟危機，阻止歐元區瓦解的人，緊接著又得面對難民危機，以及歐洲恐怖主義興起。」其實，為了順口，大家說梅克爾是「鐵娘子」，但我認為稱她是「鋼鐵娘子」都不為過，尤其在英國公投決定退出歐盟之後，她更被視為是歐盟實際的領導者。
但如鋼似鐵一般的娘娘，私底下的溫柔面，媒體與民眾也熟悉得很，支持者會稱呼她「歐洲管家婆」、「梅克爾媽媽」或「德國媽咪」，媒體經常拍到她提著菜籃逛超市的身影。時而硬如鋼鐵、時而又柔如棉絮，正是這樣的反差，讓梅克爾的魅力實在叫人無法擋。
不過，當一個人給各界的形象是難以撼動的鋼鐵堅強，任何有損英雄形象的風吹漣漪都會引起驚濤駭浪，已經65歲的她，近來在多個正式場合出現嚴重顫抖的情況，媒體熟知的就至少有三次：第一次是在與來訪的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出席歡迎儀式之際，德國官方之後解釋是因為她水喝得不夠；第二次顫抖，是她在相隔一週後送別即將卸任的司法部長巴萊（Katarina Barley）的典禮上；第三次則是在柏林迎接芬蘭總理李納（Antti Rinne）到訪時，國歌演奏到一半，她又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雖然德國官方事後都解釋只是「缺水」、「心理反應」等原因，但還是讓德國上下都緊張壞了，特別是不能沒有她的歐盟更慌張，不知道大家的「鐵娘子」是否健康出了嚴重狀況？她堅持到2021年任期屆滿卸任後，誰能夠接替她扛下擔子？最壞的情況是她因為任何可能性而提早卸任，一堆問題待解的歐盟怎麼辦？
而讓「鐵娘子」封號橫空出世的開山始祖自然更是奪人目光，她曾在1982年的福克蘭群島之戰領導英軍打贏阿根廷，更曾強硬地逼迫蘇聯解體，甚至還成為電影主角，讓飾演她的美國著名演員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獲得了她人生當中的第二座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這個人就是前英國首相柴契爾夫人。她跟梅克爾一樣是屬於鋼鐵等級的「鐵娘子」，不過，對比梅克爾比較像堅實的「冷鐵」，柴契爾夫人絕對是被燒得通紅的「赤鐵」無誤。
她是英國歷史上第一位女首相，也是20世紀首相任期最長的英國人，國際媒體更封她是「全世界最有權勢的女子」，她任內的一系列政策與主張甚至被後世稱為「柴契爾主義」（Thatcherism）。而她被封為「鐵娘子」的原因，更多部分是她一貫拒絕妥協的政治立場和強勢的領導風格；她被形容是個鬥士，總是穿著大紅、深藍或黑色的套裝，以從容的笑容面對反對黨的刁難質詢，有的時候，對方的攻擊越過了線，她會立即高舉雙手，用更高的氣勢與音量飆罵回去，讓對方不敢再吭聲，而年輕記者們對這位性格鮮明的奶奶是怕得要死，也愛得要死。這樣的女性領導人，勢必是充滿爭議的，尤其她執政後期的固執受到了國際情勢以及各方政治勢力的挑戰，讓她處處是「盟友」，也處處是「敵人」，但也正是如此強硬卻始終言行一致的個性，讓她贏得了所有政敵的敬重——即便是她走到政治生涯句點離開下議院的那個時刻，幾乎是全場起立鼓掌「祝福」她退位的。
相比另一位「鐵娘子」梅克爾，柴契爾夫人比較少在私下讓人看到她身為女性的溫柔面，不同場合的她，總是看起來一樣地強勢剽悍，臉上寫著：「不要想著我會跟你妥協！」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群眾魅力，相反地，所有人喜歡她的原因就是因為她的「真」，如果回顧她的所有演講，你會感受到她的情緒飽滿到隨時都會爆炸，這不是作秀能做出來的，她透過她豐富的手勢、充滿立場的眼神，還有隨時挺直的腰桿，每分每秒都在散發感染力，尤其當她和別人槓起來時，不管是嗆人還是堅守自己的立場，只要說到 “No” 這個字時，你會看到她向前一步，然後高舉右手，用食指從高到低狠狠地刷下來，同時用她那充滿穿透力的年邁女性長者聲音大聲地說：“No!”
很多人也都知道柴契爾夫人與美國前總統雷根（Ronald Reagan）有相當好的交情，國際政壇甚至稱呼他們兩個人是「靈魂伴侶」，最主要是因為他們對國際關係的立場十分接近。兩個人也像是魚幫水、水幫魚，美國與蘇俄從冷戰慢慢變成合作關係，是柴契爾夫人為他們搭起友誼的橋樑，當柴契爾夫人跟北愛爾蘭恐怖主義對抗時，雷根更是從頭到腳都給了徹徹底底的支持。2004年雷根過世時，柴契爾夫人還親自飛到美國，為的就是送好友最後一程，當時，雷根的遺孀南西（Nancy Reagan）對媒體形容柴契爾夫人多年來一直都是他們家一位「溫暖的老友」：「她不僅僅飛來參加喪禮，還留下來陪伴我們家人，甚至陪我們一起飛到加州。」
從失勢退位後仍然排得滿滿的行程，我們可以感受到柴契爾夫人的魅力，也源自於她全身上下源源不絕的「活力」。明明到了已經可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的時候，她仍然不時對國際大事發表個人言論，刷刷媒體上的存在感，甚至還經常跑到上議院發表演講，或者與包括保守黨在內的議員們舌戰；她還接受大型菸草商菲利普莫里斯（Philip Morris）邀請擔任顧問，大力協助將菸草打入中歐、東歐、中國和越南等地市場，同時對抗歐盟限制香菸廣告的法律；教育產業也少不了她，除了兼任了美國維吉尼亞州威廉斯堡威廉與瑪麗學院（College of William & Mary in Virginia）的名譽校長，她還捐贈巨款給英國劍橋大學，在劍橋成立產學合作基金；而喜歡社交、重感情的柴契爾夫人，更是經常到處飛，探訪各國領袖以及自己的老友，包括當時的港督彭定康、台灣前總統李登輝以及政壇領袖宋楚瑜，都曾經是柴契爾夫人退位後到各國旅行揪人喝下午茶的咖。
接著我們要回到古老的東方，將近一千多年前的大唐盛世，當時的中國也有一位名震天下的「鐵娘子」，她就是唐高宗的皇后、武周開國皇帝，也是中國歷史上因執掌君權而得到正史唯一承認的女性皇帝——武則天。她打擊了保守的門閥世族，為唐高宗以後的唐朝經濟奇蹟奠定良好基礎，又勸農桑、薄賦役，她也對地方事務尤其重視，不但創造了安全的生活環境，更同時強化農業、手工業和商業的發展，締造了中國空前的GDP（Gross Domestic Product）；更叫人佩服的是她堅持用人不看門第，不問是否為高級官吏的子孫，只要你有料，她就給你機會。
武則天臨朝稱制後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曌」，因為她認為自己就像日月凌空普照於大地之上。在中國古代男性封建社會中，武則天的存在實在是奇蹟中的奇蹟，她幾乎結合了梅克爾的沉著倔強與柴契爾夫人的強勢霸氣為一體，再加上她個人獨特的女性魅力，縱使歷史對她的褒貶不一，但是，我們如今仍然可以在電視劇、電影中看到她鮮活的形象，不管是霸氣地接受各國來中國的朝貢，還是柔情似水地與李氏皇帝的浪漫纏綿，又或者她如鐵腕般地打擊陳腐的舊勢力而將大唐盛世推進於富強繁榮，每一幕都非常動人心弦。
年輕時的武則天進皇宮前，母親楊氏哭哭啼啼地不捨她走，她竟一滴眼淚不掉地說：「能夠侍奉皇帝，您怎麼知道不是我的福氣？我不懂，有必要像小孩一樣哭成這樣嗎？」她服侍太宗身側時，有次遇到超難馴服的馬，她竟主動獻策：「您給我三樣東西，我就能制服牠。首先，用鐵鞭打牠的身子，牠若不服，就用鍋子打牠的頭；再不服，就用匕首割牠的喉嚨。」這樣的一個武則天，雖然叫人髮指，但是，她在朝堂上不畏男性強權的毅力與勇氣確實是令人佩服的，尤其在古早的封建年代，她必須面對的挑戰與難度指數，很可能比今日的梅克爾或柴契爾夫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更讓人動容的是，她離世後留給我們的「胸襟」——「無字碑」：由一塊完整的大石頭雕成，高將近八米，寬大約兩米，碑身上左右各雕有四條相互纏繞的祥龍，但是上面卻沒有任何文字的石碑。無字原因有各種說法，但是，最被廣為流傳的還是她死前的遺言：「我知道有關我的爭議很多，那麼，我的功過，就讓後世來自行評斷吧！」
其實，不管是德國總理梅克爾、英國首相柴契爾夫人，還是中國的武則天皇帝，這些「鐵娘子」都有幾個共同的特質：首先，她們都不畏男性強權；第二，她們都有非常堅毅的性格，對於心中的理念或目標總能堅持到底。而相異的是，基於不同的個性或者時空環境，她們則表現出不同的「個人魅力」：比如梅克爾的沉著冷靜、倔將固執；比如柴契爾夫人的強勢霸氣、嗆辣任性；比如武則天的捨我其誰，勇於向千古年來男性霸權挑戰的戰鬥力。而蔡英文總統，雖然也稱為「台灣鐵娘子」或「亞洲鐵娘子」，只是，如果她能夠讓我們看到更多更動人、更立體、更「直戳痛點」的其他面貌，以及更多元的領袖魅力，「辣台妹」必定能夠感染更多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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