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人都有泡湯池的習慣,因此長安城裡大大小小湯池無數,
有那露天活水的、有假山流水靠意境取勝的、也有室內的大型湯池,
但都比不上宣王府裡那鋪滿五顏六色瑪瑙石、極盡奢華的湯屋!
雖然沒能重生回嫁人前,但在夫婿帶假恩人回來的前幾天也就先忍著,
靜候他帶人回來,然後再毫不留情地帶上所有奴僕及嫁妝「走」回娘家,
沒錯,她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她要和離,不要這忘恩負義的夫婿了!
她沈七娘家大業大,憑啥夫家享盡沈家的好處,還要處處羞辱、折磨她?
前世嫁人後她沒回過一次娘家,連至親手足們的葬禮都未能出席,
只能眼睜睜看著通敵叛國的髒水被潑在死去的大兄身上,看著侯府衰敗,
這輩子她誓要扭轉兄姊們戰死的命運,洗刷那莫須有的通敵污名!
為了和離,她開創先例將夫家告上官府,一如當初非君不嫁的轟轟烈烈,
如此憋屈的小媳婦,誰愛當誰去當,她即便壞了名聲也不再受這委屈!
大不了她不再嫁人便是,她都死過一次了,還怕這種小事嗎?
作者簡介:
琉文心
九〇後,晉江文學城簽約作者,現為中國內蒙古自治區滿洲里市作家協會會員。慣於用細膩優美的文字,徐徐展現古代生活。人生信條: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章節試閱
第十一章
朱紅的大門四敞著,迎接著他們的英雄,靈堂上白幡飄蕩。
在她們進了府之後,隨在她們身後的沈家軍親眷們也來到了府門口,其中不乏有鐘叔相熟的人家,鐘叔連連嘆氣。
不用陸慕凝安排,王玄瑰進城的時候,就知會過長安府尹,陣亡士兵的親屬必須要好好安置。
野府尹是親自前來的,他百般勸說,說鎮遠侯府也需要籌備一下,才能讓人祭拜,這才將人全帶走,安置在官方的客棧內。由於人數眾多,還占了鴻臚寺幾間房。
沈文戈目送著他們走遠,恨他們推翻了二姊的棺槨,又知不能怪他們,怪只怪煽動了他們的人,於是便更恨自己了。
「娉娉,將這個放妳二姊的棺槨裡。」
陸慕凝將一個巴掌大小的刺繡雄鷹放進她的手中,那小鷹是用蘇繡的手法繡成,針腳細密,鷹嘴嫩黃、鷹眼黝黑、鷹爪還勾著沈婕瑤的砍刀,神俊中又帶著點可愛。
這是陸慕凝為女兒熬了好幾個晚上趕製的。夫君還在世時,沈婕瑤常鬧著他想馴隻鷹,可什麼都沒來得及。
她抱著母親交給她的華麗衣裙、二姊平時訓練愛穿的胡服,出了屋,走出沒兩步,便聽見了母親壓抑的痛哭聲。白髮人送黑髮人,悲戚至此。
用臉蹭了蹭小刺繡雄鷹,沈文戈將它放在明光甲的旁邊,又扒在棺材前看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地離去了。
回房換上喪服,披上麻衣,又被堅持要在她腿腳套上厚重靴筒的倍檸強硬地餵了一碗薑湯,吃了個拳頭大小的雞肉丸子,這才到靈堂守靈。
靈堂空曠,並排擺放了六個棺槨,六個啊!
她挨著每個棺槨走了一遍、摸了一遍,將所有人都叫了一遍,這才憋著淚,跪在二姊的棺槨前。
炭盆在面前燃燒著,她抓過身旁的紙錢扔了一把進去。
又有人進了靈堂,是三嫂,她帶著三兄平時最愛吃的東西,對沈文戈點點頭後,細心地將糕點擺好,這才跪了下去。
陸陸續續,所有嫂嫂們全都跪在了靈堂內,就連六嫂唐婉都帶著鼓鼓囊囊的一兜東西過來,說是要給她六兄燒點平日裡他會用的東西。
靈堂裡時不時響起兩聲哭聲,炭盆裡的紙錢從沒斷過。夜深露寒,可沒有人離去,都恨不得多陪他們一會兒,就連嶺遠也固執地為大兄燒著紙。
陸慕凝只來這兒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被嬤嬤扶回房後,方才敢哭出來。
天邊未放曉,又是一日來到。
最先登門來祭奠的,是誰都沒想到的王玄瑰。
他跪於蒲團之上,拜了三拜,為每一個人上了香,這才低頭去看跪了一夜、臉色慘白的沈文戈。
察覺到他的目光,沈文戈抬起頭。
他向她伸出手,掌心裡有一隻毛茸茸的雪團,活靈活現又憨態可掬。「這是嬤嬤給妳二姊做的,用的是雪團褪落下來的毛。嬤嬤說,身為女子,更加敬佩瑤將軍,但瑤將軍也是個小娘子,為她做一隻陪在妹妹身邊的雪團,她會喜歡的。」
沈文戈重重點頭,小心地將黑貓團子接過來,這比母親的刺繡雄鷹還要小巧,她眼裡含著淚說:「替我謝謝嬤嬤,我二姊一定會很喜歡的。」
「嗯。」
「還有,這幾日雪團就拜託王爺照料了,我恐怕……」
「我知道,不必太過擔憂。」留下一句話後,王玄瑰便離開去上早朝了。
摸摸掌心裡的小毛貓,她打趣似的舉起它,對幾位嫂嫂說:「看啊,嬤嬤親自給我二姊做的。」
四夫人陳琪雪說道:「有什麼了不起的?四郎還有純兒給他的小彈弓呢!」
靈堂裡的所有人都抹著眼睛笑了出來。
沈文戈捧著小毛貓,將它放在刺繡雄鷹旁。「你們要好好陪著二姊啊!」
許是被小毛貓安慰到了,嫂嫂們用膳的用膳,一個個輪番地回房小憩了一會兒,方才再回來。
待天光大亮,昨日攔棺的沈家軍親屬,一起來祭拜了。
他們沈默著進來,沈默地祭拜,然後說一句「對不起」。
陸慕凝已經出來了,她叫住他們,讓鐘叔將他們各家的兒郎姓甚名誰、是哪位將軍麾下、在哪個小隊的信息皆記下。
有人捂著眼睛哭說:「夫人,真的對不起,我們昨日昏了頭了!世子……真的沒有叛國嗎?」
「沒有。」
他們慚愧地退走後,陸慕凝看著記錄下來的信息,道:「兵部應有那戰死的兩萬士兵信息,便一起送葬吧。」
「是,夫人。」
自他們走後,再沒有人來,靈堂重新恢復了寂靜。每當有人心裡不舒服的時候,就起身去沈婕瑤的棺材旁看一眼,見到那隻嬌憨可愛的小毛貓,就會平靜許多。
在府上的她們不知道,萬里空棺千人攔的事情,被當日目睹的學子作成了詩、寫成了賦,又被樂家女子唱了出來。
「忠君愛國,終成空,悲哉、悲哉……」
「墨城之謎無人解,屍骨無存遭陷害。」
「同袍相對傷誰心,唯有親眷哭啼啼。」
不知多少人淚灑過後,向著鎮遠侯府而來。
「濡溫,我又作了一首通俗的詩,你看看,能不能編成詞來填曲?」一處備考小院中,一學子執起墨跡未乾的詩,遞到林望舒手邊。
林望舒,字濡溫。文人相交總是更愛叫字,因而他的友人便稱呼他為濡溫。
此時他案桌上鋪滿了各種各樣的詩,他接過後,當即道:「我這就編。」
沒有人知道,現在城中流行傳唱的曲子、詩、賦,全都是出自這個小院中的學子,而這個主意是林望舒提出的。
即將考試,他日日都在溫書練習,那日在出了書房門後,方才得知表兄等人的棺槨自西北歸來,他匆匆動身,哪知還沒到城門口,那些沈家軍親眷便將城門圍堵起來。
他想出去,結果不光被書僮攔下,還被一同出來的友人攔下,就連身旁的長安人也勸他不要出去,省得被群起而攻之。於是他只能聽著城外哭聲起,看著鎮遠侯府的女眷在人群中漂泊孤伶,看著表姊的棺槨被砸下,看著姨母和表妹受欺辱!哪個有血性的男兒能受得了?
「放開我,那棺槨裡的人,是我表兄和表姊!我不是外人!」
四、五個友人抱腰的抱腰、攔臂的攔臂。「濡溫你冷靜,你現在出去於事無補!」
書僮更是哭道:「郎君,別出去,你可馬上就要考春闈了!郎君,你看那邊,是鎮遠侯府的小郎君們,你該去護著他們才是!」
他無法掙脫,大氅上的毛都快要被扯掉了,轉頭看去,瞧見了如臨大敵地守在馬車旁的沈家奴僕,他便只能帶著人和馬車遠離城門口,遙遙地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切。
萬幸,後來宣王來了,他能長吁一口氣,但他又嚥不下鎮遠侯府慘遭誣陷,不光被搜府,還要被攔棺的氣!
他可提筆,他為何不寫?沒有人寫,他來寫!他以他筆,書寫冤屈!
別人在懷疑,他不會,鎮遠侯府的世子永不可能通敵!他的表兄,不能平白遭此誣衊!
於是,他直抒胸臆,懷著滿腔的憤恨,著下千字〈悲萬里攔棺〉,友人看後滿眼潮濕。
「濡溫,我來助你!」
「我也是!」
「我認識樂坊歌姬,你們誰會寫詞?我去請她來唱!」
「還有參軍戲,我來編排,定要叫長安城的人都知道鎮遠侯府的事!」
林望舒深深拱手拜謝。「濡溫在此謝過諸位。」
「謝什麼?若沒有將軍和士兵們在邊疆鎮守,焉有我們現在的平和日子?」
能與林望舒成為友人的,哪個不是才學斐然之人?他們有的家學淵源,有的不顯山、不露水,可底蘊豐厚,有的家中有人在朝為官。
熬了一整晚,宵禁剛一解,城內便響起了各種曲子,他們作下的詩,也被傳閱到家中父輩手中。
有人見他們作詩,便也附和一二。之前是不敢,可如今外面流傳著這麼多詩作和曲子,還有什麼不敢的?
城內的人,誰不知道萬里攔空棺的事情?讀起來是又心酸、又悲哀。
小院中,大家一起收攏東西,對林望舒道:「濡溫,走,我們一起去祭奠,且看我們會不會也被打成同黨!」
他們四、五人出了小院,便見街邊有人也陸陸續續朝鎮遠侯府走去。
本以為會門庭冷落,大家都避之不及的鎮遠侯府,迎來了一撥又一撥的人。
他們有的是最普通的百姓,有的是做生意的商人,有的是樂姬,甚至還有波斯等外邦人。
「還請夫人們保重身體,相信聖上一定會還鎮遠侯府一個公道的!」
「七娘,妳可是我們女子的楷模,萬不能就此倒下!」
他們的每一句安慰,都讓人淚如泉湧,在靈堂上的幾人回禮回到腰疼、腿疼,但沒有人在意,她們是開懷的,至少親人戰死了,還有人記得他們。
靈堂裡的哭聲乘著寒風向上空飄去,飄啊飄的,好像飄到了全力往長安趕的六郎耳中,讓他落下淚來;好像飄到了在異國他鄉思念故土的人兒耳中;也好像飄到了在山洞中快要堅持不下去的人兒耳中。
最終,飄進了太極殿的聖上耳中,振聾發聵。
聖上拍著龍椅扶手,大聲叱責朝上眾臣。「那詩、那曲,哪個不是民心所向?就連普通百姓都懂的道理,你們這些朝中重臣為何不懂?還敢跟孤提議,不讓鎮遠侯府送葬發喪,沒有人比爾等更惡毒了!為了扳倒異己,無所不用其極!孤看若說誰人通敵,爾等才應該是!爾等的不作為,豈不就是將陶梁雙手獻給燕息?」
官員們跪了一地。「聖上息怒!」
「孤息不了怒!孤就問你們,可有去祭拜鎮遠侯府歸來的將士?除了宣王,一個都沒有!明哲保身得好啊!」
蘇相閉了閉眼,聖上這話,何止在訓斥朝臣?也將沒有去的太子一併訓斥了啊!
在聖上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之後,王玄瑰才開口諫言。「鴻臚寺已收到了兩國的來朝函,臣看,不管如何,陶梁的臉面不能丟。無論鎮遠侯府是否真的通敵,在一天沒調查清楚前,他們就都是為了百姓鎮守邊疆的將士,不光得讓他們送葬,還必須風風光光送葬。跟死人過不去,太過了。」
見大勢已去,群臣紛紛附和。「臣附議!」
聖上甩袖離去,一下朝便叫了跟在他身邊的禁衛軍將領。他等不了了,這就給他將藏身長安城裡的細作通通抓了!
長安城翻起的水花,濺不到鎮遠侯府身上。
停靈七日,她們便熬了七日,直到蓋棺這一刻,縫隙越來越小,厚重的棺木在她們眼前被蓋上。
「三郎!」三夫人言晨昕奔至三郎棺槨前,趴在上面哭泣。
有奴僕攙扶她。「三夫人,該送三郎君走了。」
「三郎……」
一聲聲三郎,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沈文戈擦淨臉上的淚,親自上前將言晨昕扶下來。「三嫂,鴻曦還小,妳得抱著他捧牌呢,妳冷靜下來。」
任誰也想不到,哭得最凶、最捨不得的人會是三夫人言晨昕。
看著三郎的棺槨被抬起,言晨昕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淚水簌簌而下。「娉娉,這回我的三郎,真的沒了……」
沈文戈握住她的手,給予她力量。「我們,送他們一程。」
「嗯!」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8/8上市的【文創風】1186《翻牆覓良人》2。
第十一章
朱紅的大門四敞著,迎接著他們的英雄,靈堂上白幡飄蕩。
在她們進了府之後,隨在她們身後的沈家軍親眷們也來到了府門口,其中不乏有鐘叔相熟的人家,鐘叔連連嘆氣。
不用陸慕凝安排,王玄瑰進城的時候,就知會過長安府尹,陣亡士兵的親屬必須要好好安置。
野府尹是親自前來的,他百般勸說,說鎮遠侯府也需要籌備一下,才能讓人祭拜,這才將人全帶走,安置在官方的客棧內。由於人數眾多,還占了鴻臚寺幾間房。
沈文戈目送著他們走遠,恨他們推翻了二姊的棺槨,又知不能怪他們,怪只怪煽動了他們的人,於是便更恨自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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