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荔灣鎮 中 雙生鬼影

被我弄丟的影子，在這天夜裡，回來了。

第一章

生鏽的大門緊緊閉合，陳歌將上面請勿靠近的牌子取下，進入廢棄的兒童樂園當中。

掉了漆的彩虹門，沒有水的噴泉，還有再也無法轉動的旋轉木馬……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過，陳歌四處走動，最後停在了倉庫門口。

長滿黴菌的倉庫裡，扔著一件破舊的機器貓人偶服。

「喂？你還在嗎？」

陳歌一直沒掛斷電話，可直到現在，手機那邊都沒有人回應。

他走進倉庫，將地上的卡通人偶服拿起，單手托著機器貓的頭。

「衣服我先幫你收著，你好好休息一下，等天亮了我再叫醒你。」

陳歌在旁邊找了個大袋子將卡通人偶服塞進去，在他折疊服裝的時候，發現機器貓肚子的口袋裡放著一張照片。

好像是在醫院拍的，一個年輕的父親在跟醫生說著什麼，旁邊有個骨瘦如柴的男孩躲在年輕人身後。

收好照片，當陳歌再看向手機的時候，他發現電話已經被掛斷。

「忘記問他的名字了──」陳歌回想了一下，發現不管是網路上的報導，還是房東大姐，都沒有喊過男人的名字。

他就像是活在卡通人偶服裡一樣，人們也只知道樂園裡有這樣一個喜歡小孩的機器貓扮演者。

拿著手機，陳歌看向上面的電話號碼。

兩次撥打，兩段不同的人生，兩位不同的死者。

這個號碼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每位死者生前都會撥打這個號碼？他抽中的厲鬼到底要怎麼找到？

陳歌想了想，沒什麼思緒，他決定再繼續打下去。

一手提著裝有卡通人偶服的大袋子，他用另一隻手撥通了電話號碼。

從機率上來說，這次抽中的厲鬼，應該會比閆大年、老周他們加起來還要厲害。

忙音響了三四聲後，電話終於被打通，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陳歌這回直接開口：「你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手機那邊很吵，陳歌聽到了火車駛過的聲音。

等火車的聲音消失後，手機那邊又安靜了下來，隱約能聽到孩子們在背誦什麼東西。

「喂？」陳歌提著袋子走出童話王國樂園，叫了輛計程車，告訴司機先往前開。

呼呼的風聲從手機裡傳出，陳歌沒有催促對方，他耐心等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裡忽然響起了劇烈的咳嗽聲。

「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嗎？」陳歌的聲音很溫暖，無論什麼時候都像是能給人力量：「需不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謝謝，不用了。」電話那邊的男人嗓子裡好像被塞過燒紅的炭，說話聲音非常難聽，一開口就伴隨著劇烈的咳嗽。

「你的情況聽起來很不好，別在外面待著了，快回家吧，或者你告訴我你的位置，我送你去醫院也可以。」陳歌總結了前兩通電話的經驗，之前他都是在電話掛斷後才趕到的，這次他準備在電話還沒有掛斷的時候就找到對方。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送醫院就算了，我的病醫院已經治不好了。」男人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像是正在慢慢往前走，風聲有點大。

「醫院治不好？」

「是啊，我在醫院裡住了很久，但這病就是好不了，我甚至感覺它們不是病，而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男人的話，陳歌有點不太理解：「老哥，你到底得了什麼病？」

「肺癌，已經晚期了。」

男人好像在訴說一件很平凡的小事，但陳歌聽著心臟卻咯登一跳：「那你怎麼還一個人在外面？你家人呢？我送你回去吧，外面風大。」

「今天的風確實挺大。」男人不時會咳嗽幾聲，他的身體狀態好像非常差，腳步聲聽起來似乎隨時都會跌倒一樣：「我是瞞著家人偷偷跑出來的。」

一個肺癌晚期的患者瞞著家人偷偷跑出來，陳歌腦海裡一下想到了前兩通電話的主人公，他立刻意識到不妥：「你這麼做太危險了，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在哪？我不會干涉你的任何決定，只是單純的陪你走一走怎麼樣？」

「我自己慢慢走就行了，其實自從知道自己患上了肺癌後，我就一直很想去一個地方看看。」

「去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修建在高處，想要過去，要爬很多樓梯才行。」

「你想去九江世貿中心？為什麼要去那裡？」陳歌很少去市區，但他知道世貿中心是九江最高的地方，站在那裡能俯視整個九江。

想到這，陳歌立刻跟司機比劃，讓對方往九江世貿中心開。

男人沒有回答陳歌的問題，他一直在咳嗽，光在電話這邊聽著就感覺得到他很難受。

「老哥，要不你就待在原地別動，我等會過去接你？」

「不用了。」男人咳嗽完後，似乎覺得陳歌真是一個不錯的人，他沉默了一會後，主動開口：「你跟我以前的主治醫生很像，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做事的風格，你不會就是他冒充的吧？」

「主治醫生？」陳歌很認真的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扮演什麼角色，方便套出對方的話。

他心裡清楚，自己這個號碼是有問題的，每位死者最後都撥打了這個號碼。

仔細想想，這個死者最後接觸的人很有可能是醫生，所以這個號碼有可能是某位醫生的。

「你別往心裡去，我就是隨便說說。」男人似乎是沒什麼幽默感，笑得也很勉強，能聽得出來他很痛苦。

「老哥，能跟我講講你的事嗎？有些東西埋在心裡會很難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南郊距離世貿中心沒多遠，陳歌覺得這一次自己應該能趕得上。

「我也沒什麼事可講，我前半生就是很普通的人，可能是抽菸和作息不規律的原因，去年查出了肺癌。」男人的聲音很平緩，除了咳嗽外，情緒上沒有太大的起伏。

「在腫瘤醫院做了三個療程，然後就回家了，準備好好享受最後的時間，做個幸福的人。

我不是個懦夫，也在努力的和它抗爭，這是一場拉鋸戰──我要用最好的心態和最快樂的事情去打敗它，它則想要用痛苦和恐懼來壓垮我。

這場發生在我身體上的戰爭很慘烈，我對它說老子不認輸，它也使出了種種手段讓我低頭。呼吸變得困難，持續的全身疼痛、低燒等等。」

我的體重一直在下降，四肢疼得抬不起來，每一次咳嗽都會牽動全身，可我就是忍著不吃止痛藥。我真的不是一個懦夫。」這是男人第二次強調自己不是懦夫。

陳歌沒問緣由，只是點了點頭，說了三個字：「我明白。」

男人好像是鬆了口氣：「大概一個月後，我脖頸上出現了一個能用手指摸到的淋巴結，那時候我一直感覺自己喘不過氣，連水都喝不下去。看了醫生後，他們說是因為長期咳血導致喉嚨腫脹，以及淋巴結持續脹大，壓迫了食道。

我沒有戰勝上一個敵人，現在又多了一個對手，不過，我還是不會認輸。」男人應該是個很固執的人，就像他一直對陳歌這個陌生人強調自己不是懦夫一樣。

風聲變大，剛才那些孩子們背誦詩文的聲音現在已經聽不見了，男人還在繼續往前走。

「老哥，你就告訴我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吧？我去接你好不好？」陳歌是真的擔心對方，他總覺得自己現在過去應該可以改變什麼，哪怕這希望微乎其微。

「我在一段長長的樓梯上……」男人似乎是想要笑著說話，可是一張嘴就開始猛烈咳嗽起來。

「樓梯上？」陳歌聽著男人那邊傳來的呼呼風聲，覺得不對。

修建在大樓外面的樓梯？難道他已經到世貿中心了？他爬到了最頂層？

陳歌以前去過世貿中心，那裡並沒有戶外樓梯，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找錯了地方。

「我正踩著樓梯，一步一步往想去的那個地方爬，應該就快要到了……」男人說話的時候，身體上疼痛的感覺也沒有消失，每一次咳嗽對他來說都是一次煎熬。

陳歌讓有些不耐煩的司機先把車停了下來，他拿著手機，從頭思索了一遍男人的話。

樓梯，想去的地方在高處……

陳歌能聽出男人話語中隱藏的痛苦，對方一直在強調自己和病魔的慘烈戰鬥，強調自己不是一個懦夫，強調自己沒有逃避。

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在某一天，背著家人偷偷跑出來？

他痛苦到這個地步的時候，為什麼偏偏要去高處的某個地方？

陳歌仔細傾聽著，男人身體很弱，腳步平緩，不太像是在爬樓梯。

修建在平地上的階梯？有這樣的地方嗎？陳歌正在思索，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件事──在電話剛打通的時候，他曾聽到火車駛過的聲音！

鐵軌！

鐵軌中間有一塊塊枕木，就像是鋪在平地上的階梯一樣，如果這麼想的話，那個男人要去的高處，根本就不是什麼世貿中心。

他是在尋死！

這條階梯的最後，就是死亡，對他來說，也是所有痛苦終結的地方。

正因為放棄了生命，所以他才會一直對陳歌這個陌生人強調自己不是一個懦夫。

想通了這一點，陳歌立刻開始上網搜索。

他之前還聽到了孩子們朗誦古文的聲音，九江有兩個國學堂，其中有一個就正好修建在距離鐵路不遠的地方。

重新舉起手機，陳歌示意司機往這個地方開。

做好這一切後，他開始試著安慰男人，想要盡量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在病痛面前，人顯得有些渺小，這也是我最近才明白的……」男人不斷咳嗽，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了：「我以前是個脾氣很暴躁的人，但慢慢被癌症磨去了稜角，在和它的戰鬥中，我才明白人其實很脆弱。」

「你別再往前走了，停下來休息一會吧，我馬上就到九江世貿中心了，咱們有什麼話，見了面再好好聊──」陳歌謊報了自己的行蹤，他朝司機比劃手勢，催促對方再開快點。

網路上搜索顯示出的結果表明，那個建在鐵路旁邊的國學堂就在南郊附近，距離他這邊並不是太遠。

「我已經在原地停留了很久，也該往前走了……」男人的聲音在打顫，他每次咳嗽都會牽動全身，那種痛苦無法形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也想去看看其他的風景，這也是我去那個很高的地方的原因。」

陳歌不知道該如何勸說男人，他畢竟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先冷靜，想想你記憶中那些沒有完成的心事，想想你生命中那些珍貴的人，他們還在等著你，你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對他們來說都很重要。」陳歌速度很快，他也有點急了，拚命跟司機擺手。

這司機也是個聰明人，他聽到陳歌說的那些話後，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車速再次變快。

原路返回，很快他們從兒童樂園門口經過，朝著南郊邊緣開去。

九江的郊區，西郊面積最大，南郊交通最便利，但面積卻是最小的。

電話裡男人的聲音慢慢變低，他似乎把陳歌當成了自己的最後一位聽眾，跟陳歌說了很多關於自己的事情。

計程車在馬路上飛馳，兩邊的建築慢慢變矮，周圍的行人越來越少。

陳歌坐在車內一心二用，在跟男人打電話聊天的同時，雙眼盯著車外，對比地圖，尋找那個國學堂。

手機那邊男人咳嗽的聲音愈發劇烈，感覺就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一樣，這絕不是誇張的形容──僅僅只是從聲音上，陳歌都能感受到男人此時身體上正遭受的疼痛。

「堅持住！我馬上到！」陳歌心急如焚，手機那邊的聲音如此真實，他總覺得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

「沒事的，我都習慣了……」男人咳嗽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奇怪，帶著一種釋然、一絲解脫、還有一絲不捨。

他努力把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儘管這樣做，會刺痛他已經咳腫的喉嚨和脖頸上腫塊：「你能陪我聊這麼多……我已經很開心了，回去吧，我不在你說的那個地方……你也別來找我，剩下的路讓我一個人走就可以了……」

風聲變大，陳歌屏住呼吸，他現在就擔心在手機裡聽到火車的鳴笛聲。

當那聲音響起的時候，恐怕也就是男人抵達「目的地」的時候。

幾分鐘後，司機將陳歌送到了目的地。

街道盡頭有一個古香古色的大院，這是九江以前一位文士的故居，那個國學院就在這大院旁邊。

司機很聰明，沒有打斷陳歌和男人對話，他停下車後朝外面指了指，然後又指了一下計價器。

陳歌急著去找那個準備臥軌的男人，隨手從口袋裡摸出幾張紙幣遞給司機，然後打開車門提著包衝了出去。

手機那邊，男人的意識似乎變得模糊起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狀態很危險。

「你的故事還沒講完，剛說到你第一次和你夫人見面時的場景，後來又發生了什麼？」陳歌不敢讓男人停止思考，他試著讓對方繼續說下去。

走出街道就能看見遠處的鐵軌，兩邊裝有柵欄，不過少部分柵欄已經不見了，應該是附近居民為了方便通行，將柵欄拆下來了。

人呢？

符合火車鳴笛和國學院這兩個訊息的地方就是這裡，電話還沒有掛斷，所以陳歌也不敢弄出太大動靜，他在柵欄外面狂奔，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黑夜裡的鐵軌看著像一條通往世界另一邊的梯子，沒有盡頭，伸入黑暗最深處。

「這階梯到不了天堂的……」

下一班火車不知是什麼時候，陳歌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找到對方，然後將男人帶到安全的地方。

陳歌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但是他還是想要盡自己的力量，讓男人再思考一下。

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提著大袋子，陳歌獨自一人在鐵軌旁邊狂奔：「冷靜，你一定要冷靜啊──」

前兩位死者，陳歌都沒有救到，這一位他不會再錯過。

咳嗽聲又一次響起，男人的身體狀態好像也到達了極限，他好像已經停下腳步，沒有再繼續往前走動。

「我快要到那個地方了……」男人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還是有些不捨，以前應該多陪陪他們的。」

在男人開口的同時，陳歌瞳孔縮小，他使用陰瞳後，發現在很遠的地方有一個人影。

那人坐在鐵軌中央，他的面前，是延伸進黑暗裡，好像沒有盡頭的軌道。

是他？

陳歌朝著那人跑去，慢慢的，黑夜之中出現了一點光。

呼呼的風聲響起，手機裡傳出男人的聲音：「我已經看到自己想要去的那個地方了，是光，慢慢靠近的光芒……」

「快！離開那裡！」

陳歌很清楚那個光芒是什麼，火車開過來了！

他扔掉袋子，朝黑影衝去。

手機裡，火車行駛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陳歌距離那黑影也越來越近。

他不再去理會其他事情，此時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將那黑影拉開。

全力衝刺，陳歌已經看到了飛馳的火車，他嘴唇都咬出了血，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往前。

如果有第三者在場的話，就會感覺陳歌像是主動撞向遠處迎面而來的火車一樣。

「閃開──」

只不過是眨眼的時間，陳歌已經衝到了黑影身前。

在火車抵達前他伸手抓向黑影。

掌心冰涼，顧不得細想，陳歌抓著那東西滾落到鐵軌外面。

火車從旁邊開過，就差了幾秒鐘的時間。

全身被冷汗浸濕，陳歌在面對紅衣時都沒有如此後怕過。

車輪碾壓著鐵軌，那聲音沉重無比，直到火車經過後，陳歌才鬆了口氣。

「你還好吧？」

他趕緊看向剛才自己抓住的那黑影，仰頭看向四周時才發現，那黑影站立在鐵軌另一邊，和他保持著距離。

「你為什麼要救我？」黑影發出的聲音和手機裡的聲音一樣。

「救人還需要什麼理由嗎？」陳歌反問了對方一句，他掛斷電話朝著黑影走去。

隨著他不斷靠近，那黑影的五官開始慢慢出現變化，一滴一滴的血從皮膚下滲出，慢慢染紅了外衣。

氣氛凝重，陳歌停下了腳步，他和黑影分立在鐵軌兩側。

面對普通的殘念和厲鬼，陳歌已經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但是紅衣對他來說還是很有壓力的。

剛才為了救人，他全力奔跑，將裝有機器貓人偶服的袋子和自己的背包全部扔在了路邊。

此時此刻，那些員工並沒有和他在一起。

手掌虛握，陳歌有些不適應，他總想抓住些什麼東西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黑夜如同幕布遮住了月色和星光，那黑影身上的變化還沒結束。

原本虛弱佝僂的身體慢慢挺直，眼角的皺紋被撫平，血液從額頭滲出，在臉上匯成了一個詭異的符號，像是胎記，又像是血紅色的紋身。

陳歌看著那個男人，不再靠近。

胎記？

陳歌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厲鬼，血液在臉上繪成了符號，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片好像胎記一樣的東西，是無數張人臉重疊在一起形成的。

它們占據了男人的半張臉，也就是說男人只有一半的臉是自己本來的樣子，另外半張臉就像是一直在發生變化一樣。

這個氣勢要遠遠超過許音了，不愧是稀有度僅次於張雅的紅衣。

陳歌嚥了下口水，扭頭朝自己身後看了一眼，背包被他扔在很遠的地方，現在往後跑根本來不及。

站在原地，陳歌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他就像是沒有看出男人的真實身分一樣，用很自然的語氣開口：「今晚一直和我通話的人是你？」

第六部：荔灣鎮 中 雙生鬼影

被我弄丟的影子，在這天夜裡，回來了。

第一章

生鏽的大門緊緊閉合，陳歌將上面請勿靠近的牌子取下，進入廢棄的兒童樂園當中。

掉了漆的彩虹門，沒有水的噴泉，還有再也無法轉動的旋轉木馬……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過，陳歌四處走動，最後停在了倉庫門口。

長滿黴菌的倉庫裡，扔著一件破舊的機器貓人偶服。

「喂？你還在嗎？」

陳歌一直沒掛斷電話，可直到現在，手機那邊都沒有人回應。

他走進倉庫，將地上的卡通人偶服拿起，單手托著機器貓的頭。

「衣服我先幫你收著，你好好休息一下，等天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