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歐陽俊凡

原本五城兵馬司屬兵部，而定襄侯掌管兵部多年，五城兵馬司便如墨家私開的作坊一樣，什麼都由墨家人說了算。

如今歸晉王所轄，等於是奪了墨家人的一條胳膊。

墨致遠雖然沒受半點懲罰，但權力卻大大削弱，他狠狠地剜了一眼顧青青，告辭而去。

太后也不高興，弄半天，雖然將墨家勢力削弱了些，卻又助漲了晉王的勢力，連九門提督都一道歸了晉王手下，真是鬱卒之極。

顧青青更不開心，太皇太后應該知道那些士兵是墨致遠所殺，所謂下毒，不過是另一樁陷害自己的伎倆，但知道又如何？

在太皇太后心裡，士兵的命根本就不是命，是草芥，死了就死了，墨家是她的姻親，是朝中重臣，她才不會因為幾條士兵的人命真將墨家如何呢。

沒有由著墨致遠繼續陷害自己，算是太皇太后的仁慈與英明了。

身處皇權社會，想要公正廉明？還是別幼稚了，那只是掛在順天府公堂上的幾個寫給老百姓看的大字，當不得真的。

回慈甯宮的路上，太后道：妳莫忘了對哀家的承諾，要及早行事。

顧青青知道她說的是拉攏福王之事。

臣女想請太后賜一塊便宜行事的權杖。顧青青道。

去見福王，不用權杖吧，妳與雲華關係不一般，哀家是知道的。太后道。

臣女想要調動些人手，查探那些被抓之人的下落，如果能抓到墨家的確實罪證，相信對於扳倒墨家有很大的幫助。顧青青道。

太后眼睛一亮，道：妳有這個想法很好，哀家現在就去讓皇上寫一道手諭，再賜妳權杖。

在太后宮裡換了身乾淨衣服，顧青青帶著雪寶出了宮。

雪寶一路嘰嘰歪歪很是不爽，在她肩頭竄上竄下。

顧青青煩燥，道：知道妳被冤枉啦，別擔心，等王爺回來給妳出氣啊。

雪寶一臉不屑，吱吱吱地叫，還做出欲嘔狀。

顧青青笑了，道：妳是在嘲笑王爺？

雪寶啪地一爪子拍她臉上，道：吱吱吱……

妳這門外語既簡單又深奧，通共就一個音節，全憑語氣高低來分辨用意，妳當我是天才嗎？

吱吱吱，吱吱吱。雪寶直瞪眼，一臉鄙夷。

吱吱吱吱吱！顧青青好笑地拎牠耳朵也一陣吱吱吱，道：聽懂了沒？

雪寶愣愣地瞪著眼睛，一動不動。

怎麼？不用兩眼淚汪汪，我不是妳老鄉，更不會妳的語言。

一人一鼠邊走邊聊，一出宮門，四張機就蹦了出來。

咦，主子，妳換了新衣服。

髮型也換了，大白天為會要換衣服換髮型啊，不會是在宮裡睡了覺吧。老四哇哇道。

你傻啊，主子先前的衣服弄髒了啊，不換一身怎麼見人啊。老二道。

怎麼不能見人？她還穿著髒衣服進宮了呢，見了皇帝，啊，你說皇帝不是人？老三道。

閉嘴。再讓他們胡扯下去，自己要掉腦袋了。

顧青青問道：誰帶了水，給雪寶漱口。

我有。老四遞給她水，雪寶感動得眼淚快出來了，道：吱吱吱。

是啊，我聽懂了啊，知道妳是嫌棄那個死囚的臉髒，我逼妳舔了嘛，就是故意裝聽不懂的，怎麼？妳咬我啊。

沒見過老鼠也潔癖的。

雪寶漱過口後，舒服了很多，趴在顧青青肩頭曬太陽。

幾人剛走到巷子裡，突然老四就將顧青青一扯，四兄弟有同一致，齊齊將她護在中間，雪寶則立起身子，全身戒備地四處張望。

顧青青抬眸，就看見兩邊巷子牆上，竟是兩排密密的弓箭，齊整整地箭頭全都對準了自己。

莫傷了小白鼠！只聽得有人低聲命令，然後，冰冷的鐵箭暴雨一樣齊發，向顧青青射來。

老四手中的細索舞得密不透風，他的鐵索有磁性，一舞之下，不少箭枝都被吸住，以致於鐵索太沉，舞不動，他只好停下來擼掉上面的箭枝。

還好有其他三兄弟，他們的武器也一樣奇特，一時箭枝還無法傷到顧青青

顧青青知道自己沒有武功，但體內的那股勁力卻自發地在遊走，她拿出微型弩，對著牆上的弓箭手射去，很好，一名箭手被擊中，可那人卻像只是被蚊子咬了一下似的，並沒有自牆頭翻落。

顧青青怔了怔，她的鋼針淬得有毒，那人明顯中針，為何沒反應呢？

而就在她愣怔時，更加密集的箭矢射了下來，四張機武功再高，也是左支右絀，錯漏百出，老四的肩頭被射中，緊接著，老二也中了一箭。

雪寶像一團球似的從顧青青懷裡跌落，迅速滾到牆角處，然後，仰頭對著牆上的射手便是一個小火團。

那人被火團射中，頓時頭臉被燒著，痛得慘叫連連，自牆頭翻落下來。

雪寶高興地吱吱兩聲，又接而連三地吐出小火球，連連幾個射手中招落下，左邊牆頭便缺了一塊，四兄弟的防禦壓力這才輕了些。

然而就在此時，八名武功高強的黑衣人自牆上跳下，個個手執長劍，悶身不響就攻了上來，老四和老二已然受傷，四兄弟的陣式便失去了以往的威力，對敵起來十分吃力，儘管他們盡力護衛著顧青青，卻還是讓兩名黑衣人攻了上來，雪寶急得躲在牆下火團激射，可那幾人似早料到牠的厲害，竟然備了盾牌，雪寶射出的火團全被盾牌擋住，傷不了他們。

眼見著一柄長劍刺向顧青青，老四老二急得瞪目欲裂，卻被敵人纏住，來不及回護。

顧青青也以為自己這一次再也逃不過，身子稍稍一偏，下意識捏住那劍柄，不曾想，那奮力刺來的劍，竟然生生被她捏住，竟是阻了一阻，未能刺中她的身體。

那人怔了怔，劍往前一遞，加大力量，顧青青手掌割破，劍尖也只離腹部寸餘。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高大而頎長的身影飄飄然踏空而來，一枚暗器打落那人手中長劍，在他還沒回過神來的一刹那，軟劍隨風而至，熱血噴濺，整顆頭顱被齊整整的割掉，滾落在地。

顧青青失魂的一瞬間，長臂勾來，將她攬入熟悉而溫暖的懷抱。

秦桑陌，你早來一刻會死啊，嚇死姐姐了。顧青青說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可她迅速又醒來，人還偎在秦桑陌懷裡，眼前死屍體躺了一地，老大老三正合力與一名武功極高的黑衣人撕殺。

雪寶，雪寶呢？

吱吱，吱吱。雪寶自她身後鑽出，雪白的絨毛上染上了一塊血跡。

顧青青將牠捧住，四處查看，道：雪寶，哪受傷了？快讓我瞧瞧。

吱吱，吱吱。雪寶蹭著她的掌心，烏溜溜的大眼滿是激動與欣喜。

傷哪了？我給妳治。顧青青心疼道。

主子，雪寶沒受傷。身後傳來老四委屈且低落的聲音。

可牠身上都是血啊，怎麼可能沒受傷，雪寶愛潔的。

那是我的血好不好，同樣是屬下，還比不過一隻老鼠在主子心裡的地位，這日子沒法活啦。老四嗚嗚地哭。

是老四的血哦，嚇死我了，你在給他治傷嗎？裡外上下都檢查了一遍，見雪寶確實沒受傷，身上的血也的確不是牠的，顧青青這才放心，高興地揉著牠的肚皮道。

吱吱，吱吱。雪寶躺著舒服地哼嘰著，被秦桑陌拎起扔給了老四，道:敬業點，繼續治傷。

然後，自己攬起顧青青走到一旁，將她下巴一抬，就吻了上去。

不過兩日不見，思念便像洶湧的潮水，差點淹沒了理智，如天雷勾地火，一粘上，就難分難解。

老大和老三兩個側過臉不好意思看，老四瞪著小老鼠眼睛，看得面紅耳赤，道：大哥，他們這是在……洞房嗎？

小孩子家家，別看，莫學壞了。老大過來捂住他的眼。

說得好像你比我大好多似的，你也就先半個時辰從老娘肚子裡爬出來好吧。老四看得興奮，著急地揮開老大的手。

洞房不是應該在房裡嗎？要嘛也是在洞裡，怎麼能夠在……老三嘀嘀咕咕的。

老二也道：是啊，還是在死人堆裡，大哥，你說他們兩個還當咱們幾個是活的嗎？不是說洞房是最私密的事嗎？

吱吱吱，吱吱吱。雪寶跳起來雙爪插腰，對著四兄弟狂噴口水。

切，說得你好像也成過親一樣，妳是公是母啊？老四道。

吱吱吱。雪寶嬌羞地拱起毛絨絨的屁股。

全是毛，什麼也看不見，分不清男女。老四認真地歪頭看了好一會兒，挫敗地說道。

吱……雪寶對著他的臉就是一記後腿蹬。

老三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一吻終了，顧青青滿臉嬌羞地依偎在秦桑陌懷裡，正要說話，秦桑陌一把將她摟起，對著屁股就是兩巴掌。

做什麼？當著四張機的面打屁股，人家還要不要臉啊。

顧青青大怒。

告訴妳在家等我，怎麼不聽話？秦桑陌黑沉著臉，語氣嚴厲。

他媽的，你剛才親本姑娘的時候柔情萬丈，怎麼不生氣，親完了再秋後算帳？

秦桑陌，你發什麼神經，當我喜歡出門啊，還不是你那個當皇帝的侄兒宣我進宮的？

他宣妳就進宮，那怎麼沒派個人保護妳呐？以後不許再見他。秦桑陌霸道地說道。

我懶得跟你說。顧青青傷心地往前走，方才驚險萬分，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別後重逢還沒高興兩分鐘呢，這傢夥就盡顧著訓人。你是王爺，皇帝召你敢不去，我可不敢。

越想越委屈，眼淚忍不住就湧上眼眶，手被捉住，包裹在溫暖而乾燥的掌心裡，道：跑什麼？也沒說妳什麼。

高冷王爺板著臉，語氣還是硬生生的，看她的眼神卻滿是心疼。

放開。顧青青掙扎著，卻並不怎麼用力，捨不得他手心裡的溫暖。

我帶妳去看一個人，妳肯定很開心。秦桑陌環住她的纖腰，附在耳邊小聲道。

誰？

妳跟我來就是。秦桑陌眉宇間有著淡淡的倦意，眼中也帶著血絲，一身風塵僕僕，看得出，這兩天奔波勞累很辛苦。

這裡呢？是誰想殺我？顧青青回頭看了一眼滿地的屍體。

他不止想殺妳，還想搶雪寶，放心，這個人，我絕不會放過，且稍待些時日，一定會給妳討回公道。秦桑陌冷冷地說道。

還想搶雪寶？知道雪寶的人並不多，而知道雪寶又有野心想要搶奪，並有實力這麼快就部署人手襲殺自己的人更不多。

顧青青冷笑，道：怕是不只想要雪寶，還想搶你這個美人王爺呢。

秦桑陌勾住她的脖子，親昵地附在她頸窩裡噴氣，道：知道本王的魅力了嗎？天下想嫁本王的女子何其多哉，所以，且珍惜吧。

顧青青嗔他一眼，道：不害臊，那你且去娶她啊，人家又是郡主，又有強大的家族做後盾，說不定還能讓你以後更加輝煌騰達呢。

不娶，誰讓本王眼拙，只看上妳這個笨蛋呢。秦桑陌將她往懷裡一緊，不許她掙扎，待她再亂動，咕噥道：莫動，想死了，讓我抱抱。毒舌又愛甜言蜜語的混蛋。

好想，只是兩日不見，顧青青也好想他，尤其在最危險的時候，腦子裡全是他的影子，而他也不負她所望，每次都像天神一般，在最緊要關頭救了她。

他就是她的守護神，鍾愛一生的男人。

喂，你們個有完沒完啊，演活春宮啊。老四實在忍不住了。

顧青青這才反應過來，後面還圍著四個笨蛋和一隻小白鼠在圍觀呢，忙掙扎出來，道：走吧！

那這些人呢？老大指著地上的黑衣人。

秦桑陌道：如風！

如風應聲而至，道：王爺，屬下在。

屍體一具不留，全都存到冰窯，查明身份。秦桑陌道。

留著屍體做什麼？顧青青不解。

第一章 歐陽俊凡

原本五城兵馬司屬兵部，而定襄侯掌管兵部多年，五城兵馬司便如墨家私開的作坊一樣，什麼都由墨家人說了算。

如今歸晉王所轄，等於是奪了墨家人的一條胳膊。

墨致遠雖然沒受半點懲罰，但權力卻大大削弱，他狠狠地剜了一眼顧青青，告辭而去。

太后也不高興，弄半天，雖然將墨家勢力削弱了些，卻又助漲了晉王的勢力，連九門提督都一道歸了晉王手下，真是鬱卒之極。

顧青青更不開心，太皇太后應該知道那些士兵是墨致遠所殺，所謂下毒，不過是另一樁陷害自己的伎倆，但知道又如何？

在太皇太后心裡，士兵的命根本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