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錯

葉府大門外，宋太太呆立在風中，茫然四顧，葉家門外冷冷清清，天氣不好，大家都守在家裡烤火呢，誰出來找凍受啊！

不知該如何是好，來時，婆婆看著她上的馬車，殷殷切切，只差沒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自己身上了，可是，最疼她的娘卻出乎意料的不肯見，讓她立在這裡受盡冷落與白眼，如果現在回去……

婆婆會失望，後院的那些狐狸精更會借機喧鬧，丈夫更加恥笑她，冷落她……

不回去，繼續沒皮沒臉地等著嗎？

身子快凍木了，腳像灌了鉛一樣的重，快要失去了知覺。

門，終於又開了，宋太太眼睛一亮，娘是個心軟的，肯定不會捨得讓自己在這裡受凍。

果然，出來的是恬姐兒。

恬姐兒。宋太太第一次覺得葉昕恬好可愛，好親切，以前總覺得她傻乎乎的，比起子櫻來，差好多……

子櫻……

想起枉死的女兒，宋太太鼻子又發酸，不能哭，不能哭，眼淚會凍著。

恬姐兒會瞧不起。

姑姑！葉昕恬上前行了一禮。

好孩子，外頭冷，妳怎麼出來了。宋太太前所未有的熱情親切，以前她特看不上葉昕恬，頭腦簡單，既任姓又太活潑，喧鬧得很。

奶奶讓我帶給您一句話，原是得爹爹來說才合適的，可爹爹在京城，哥哥不在府裡，只能我來說了，我的嘴笨，有說得不當之處，還請姑姑不要見氣。葉昕恬道。

特地出來，還是不讓自己進門，情願站在大門口挨風刀子，宋太太的心一陣緊張，娘……是真的心狠了。

妳說吧，從妳子清表哥出了事之後，什麼樣難聽的話我沒聽過，習慣了，再多聽幾句也無所謂。宋太太臉上的笑容僵住，淡淡地說道。

奶奶說，葉家永遠都是姑姑的娘家，姑姑在婆家若是過不下去了，回娘家是再明智不過的事。葉昕恬道。

是嗎？回娘家，卻是不許進門。宋太太無奈地笑道。

門自然是可以進的，不過，姑姑以前怎麼做的，應該還沒有忘記吧，這裡不是金陵，姑姑得罪的，不止有三房，還有大房的誥哥哥和二房的二伯、昕妹妹，姑姑得勢時，可沒把娘家人看在眼裡，如今落魄了，又要娘家不計前嫌拿姑姑當上賓待，天下也沒這麼便宜的事，是吧，姑姑。葉昕恬道。

好一張利嘴，以前覺得她笨，沒想到，說起話還句句如刀，宋太太的臉一陣發木，再也笑不出來。

先前是有錯，可到底還是一家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我這個女兒做得再不是，聽說母親病了，來看看也不成嗎？宋太太不願意在晚輩面前失了身份，委屈地說道。

自然是可以的，不過，奶奶怎麼病的，想來姑姑應該心中有數，不是不讓姑姑進去看望奶奶，而是怕奶奶在見過姑姑之後，病情更重，奶奶說了，姑姑想與娘家冰釋前嫌，只有一個法子。葉昕恬也不想再繞彎子多費口舌，外頭的風著實刮得臉痛，手都不敢拿出來，冷死了。

什麼法子？

和離吧，姑姑與姑父和離，奶奶說了，姑姑只要和離了，娘家的門為姑姑敞開，哥哥會養著姑姑，替妳養老送終。葉昕恬道。

什麼？妳在說什麼？宋太太像是被電擊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瞪著葉昕恬。

姑姑自個兒想吧，宋家已經沒落了，那樣的人家，再呆下去，姑姑只會耗盡心力，最後會有什麼結果，姑姑應該明白，如果和離，姑姑由父親和哥哥供養，妳還是葉家的大姑奶奶，沒有誰能對妳怎麼樣，衣食無憂。葉昕恬道。

那子清怎麼辦？他爹已是不能指望了，我這個做娘的再扔下他不管，他會……宋太太道。

姑姑自個兒想明白吧，我話帶到了，哥哥的官職還沒下來，我們還會在京城住一段時間，姑姑考慮周全了再給個答覆就是。葉昕恬冷得很，不想再與宋太太囉嗦下去。

恬姐兒，這真是妳奶奶的意思嗎？宋太太突然拽住葉昕恬的胳膊。

不然呢？葉昕恬被她掐入手痛，掙紮了兩下，沒掙脫，皺眉道。

妳和昕姐兒感情好，肯定是她的主意對不對？我這麼大年紀了，妳們讓我和離？只有勸和，沒有勸離的，妳們還是我的娘家人嗎？妳們是想我成為全京城的笑柄，成為人人瞧不起，唾棄的棄婦？宋太太怒道。

妳也可以選擇不和離，這是妳自個兒的事，我們只是提出建議，妳聽則聽，不聽回去就是，而且，這種事情，昕姐兒怎麼會出主意？妳以為，她的心也像有些人一樣，愛落井下石，得勢便倡狂嗎？葉昕恬怒了，最討厭宋太太這種什麼都往陰謀裡去想的人，自己陰暗，看什麼都是灰的。

妳……有妳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宋太太積了一天的怒氣全在這一刻爆發，甩手一巴掌。

葉昕眉正好看到這一幕，提了裙就沖出去，恬姐兒的半邊臉又紅又腫，受了凍的臉，打得越發疼。

葉昕眉捂住她的臉道：怎麼樣？很疼吧。

看見葉昕眉，宋太太越發紅了眼，一不做，二不休，又是一巴掌甩去。

預期的痛沒有發生，卻聽到一聲慘叫，轉頭看時，宋太太的手被折斷了，而在她的對面，站著一個黑衣人，戴著長長的黑色斗篷，看不見他的臉。

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殷成禧也不過徒有虛名。黑衣人道。

好陌生的聲音！

你是誰？但他的氣息葉昕眉卻似曾相識。

妳不用管我是誰，如果在京都呆不下去，會有人接妳走。黑衣人冷冷地說道。

誰會接我走？葉昕眉一臉茫然，可黑衣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黑影一閃，無影無蹤，如果不是宋太太倒在地上慘叫，葉昕眉以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錯覺。

好痛啊！天寒地凍，宋太太卻痛得滿頭大汗。

去叫太醫……葉昕眉正要說請太醫來，葉昕恬將她扯到一邊道：別管她，這叫惡人自有天報應，走吧。

葉昕眉道：我倒不是同情她，只是怕妳又落了話柄。

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這種人，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憐憫，走吧，外頭冷。葉昕恬用力將葉昕眉往屋裡拽。

方才那個人太可怕了，不知是何方神聖，說什麼要接昕姐兒走，接到哪裡去？

宋太太倒在地上哭，眼睜睜地看著葉家的大門再一次關上，婆子上前扶她起來道：太太，怎麼就沒忍住呢？昕小姐和恬小姐如今可都是兩個老太太的心肝啊，怎麼就動了手呢？

妳沒聽她怎麼說嗎？讓我跟老爺和離，和離啊，這不是主動把位置讓給那個狐狸精嗎？我怎麼能心甘，怎麼心甘？宋太太怒道。

老爺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太太還捨不得那個位子做什麼？有意思嗎？您如今出門去，還有誰像以前那般尊您一聲太太的？老太太可是一片好意，還許了績哥兒給您養老送終的承諾，妳這是自個兒不惜福啊，原就是您自個兒做得太過，娘家的門還為您開著，您不知感激，還打了昕姐兒和恬姐兒，這道門，您以後再也別想要進了，永遠不會再為您打開。婆子無奈地道。

剛才那個人是誰？他怎麼認得妳？且不管宋太太在門外如何後悔難受，葉昕恬將葉昕眉拖回府裡，瞪大眼睛問道。

我不知道他是誰，臉都沒見著。葉昕眉敷衍道。

是沒看見他的臉，而且，他好像也刻意變了聲，但是，相處幾天，這個人的氣息與氣質太過獨特，讓她記憶深刻，是荊王，可以肯定，就是他。

只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京城，還那麼巧出現在自己家門口？

他在京城究竟要做什麼？

殷成禧知不知道？

一想到殷成禧，葉昕眉的心就一陣絞痛道：恬姐姐，柳太傅不是給王爺提親的，是給王太醫來提親的。

葉昕恬瞪大眼睛道：怎麼可能？昨兒個不是說好了，是王爺要提親的嗎？怎麼又是王太醫？

葉昕眉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那二祖母可答應了？葉昕恬道。

不知道，可祖母都不讓我出門了，更不許我去找王爺問個明白，妳說這事怎麼辦？葉昕眉道。

其實王太醫人也不錯……

可我不想嫁給他啊，恬姐姐，妳難道不知道我的心嗎？從金陵到京城，這一路，若是沒有王爺，我早死好多回了，他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肯定出了什麼事，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我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嫁給別人，到時候，如果他回來找我怎麼辦？葉昕眉哭道。

可他為什麼沒有出現呢？妳有沒有派人去找？葉昕恬問道。

我讓張昆悄悄兒去了，可人還沒有……咦，那不是張昆嗎？葉昕眉話沒說完，就見張昆正對著她招手。

葉昕眉忙跑了過去。

小姐，沒找到王爺，荷芯也不在府裡，蓮蕊已經知道了，她在找，妳莫著急，王爺可能有急事去了。張昆道。

那你問過蓮蕊沒？是怎麼回事？柳太傅真的是王爺請來的嗎？葉昕眉道。

碰到王妃了，王妃還問，妳與王家的喜事可定下來了，說是會給小姐添箱。張昆道。

王妃也知道，柳太傅是要給王家提親的？

葉昕眉的心漸漸發寒道：你……你可問清楚了？王妃真是這樣說的？

張昆眼含不忍，勸道：或許，王爺要上戰場了，前途生死未蔔，不想耽誤小姐……

那他為什麼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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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府大門外，宋太太呆立在風中，茫然四顧，葉家門外冷冷清清，天氣不好，大家都守在家裡烤火呢，誰出來找凍受啊！

不知該如何是好，來時，婆婆看著她上的馬車，殷殷切切，只差沒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自己身上了，可是，最疼她的娘卻出乎意料的不肯見，讓她立在這裡受盡冷落與白眼，如果現在回去……

婆婆會失望，後院的那些狐狸精更會借機喧鬧，丈夫更加恥笑她，冷落她……

不回去，繼續沒皮沒臉地等著嗎？

身子快凍木了，腳像灌了鉛一樣的重，快要失去了知覺。

門，終於又開了，宋太太眼睛一亮，娘是個心軟的，肯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