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表情能破案,但,能宅鬥嗎?
她是現代獨立自主的警察,一朝穿越,變成小女孩也就罷了,
居然還要應付接連而來的宅鬥考驗!
傅珺穿越了。
她原是個擅長判斷微表情的警察,
正打算在犯罪心理的學習路上前行之時,
卻發現自己穿越到了大漢朝六歲的小女孩身上。
人生重新開始也就算了,
這平南侯府裡的宅鬥,段數也太高了吧!
原身只是三房庶子的嫡女,
她本人也只是宅鬥界的渣渣,
要怎麼在這與她記憶中的歷史完全不同的古代世界生存下去,
考驗著她身為穿越者的智慧。
就在這時,傅珺發現這原身竟是個「超憶症」患者,
擁有超強的記憶力,能記下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每一處細節!
配合上她原本的微表情斷案能力,
想來要在這表面光鮮亮麗,內裡腐臭不堪的侯府裡平安長大,
應該還不算難吧?
作者簡介:
姚霽珊,金陵人士,坐望六朝煙水間,汲泉煮字、搗文成衣,文字細膩優美,擅寫景抒情,散文及小說見諸各雜誌報刊,曾出版作品《至媚紅顏》、《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為一人》、《世間女子最相思》、《願你已放下、常駐光陰中》,現為閱文集團簽約寫手,著有長篇小說《庶庶得正》、《折錦春》等。
章節試閱
第一章
五月的榴花尚未開盡,青雀湖上的田田荷葉裡,已有小荷尖尖,初露頭角。
青雀湖位於大漢朝都城金陵城外七十里處,背依棲霞山,水澤清澈、八面來風,自大秦朝起便因風物秀麗而聞名。其青碧如玉的湖水與一旁棲霞山爛漫似火的紅葉各成風景,歷來便有「夏青雀、秋棲霞」的美號,是京中達官顯貴們的避暑勝地。舉凡大漢朝一等的功勛世家,皆以在此處建造別業為身分的象徵。
平南侯府的別莊便建在這青雀湖的北岸。莊院建得精巧,引了青雀湖水進入莊中,堆土造橋,將水勢分成幾股,再於花園中匯成一面小湖。其迴廊曲折、花徑盤繞,皆是萬般講究,頗有幾分姑蘇地方的婉約風情。而這整個莊院,便就著這一彎脈脈水勢迴環盤旋,轉折出一段又一段白牆黛瓦的心事來。
此時寅正未過,別莊裡的各房各院都還安靜著,不聞一絲兒響動。院門口的羊角燈籠靜靜懸垂,偶爾在盛夏的晨風裡輕輕晃動一下,微暈的燈光便在這黎明前的黑暗裡,留下幾許光影來。
不過,這莊子裡卻也不都是安靜的,這不,西北角的一所小偏院兒裡,此刻便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穿著赭黃色衫褲的粗使小丫頭們,一個個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在管事媽媽的指揮下,或提壺打水,或領取掃帚布帕等物,沒頭蒼蠅似地亂轉,不時便得來一聲低低的訓斥。
而在一旁的大廚房裡,著石青色褙子並豆綠裙子的二等丫鬟們,帶著院子裡使喚的小丫頭子,輕輕巧巧地行來,與相熟的人打著招呼。女孩子們清脆的聲音迴盪在微暝的曙色中,為這間忙亂的小院帶來些許朝氣與活力。
每天的這個時辰,陳富貴家的都是最忙的一個。
身為大廚房的管事,她既要盯著廚下的婆子們上灶不許偷懶,又要防著小丫頭們不懂事摔著碰著弄壞了物什,更要跟各院的丫鬟或管事媽媽們打招呼搞好關係。她原就是八面玲瓏的性子,在大廚房管事這些年來,從沒見得罪過誰,為人又頗肯吃些虧,因而內院裡大大小小的主子丫鬟們,倒也都不曾為難過她。
此刻,她方送走了大房的二等丫鬟香草,轉首便見一位穿著湖綠色裙衫的俏丫頭,嫋嫋婷婷地走了來。陳富貴家的認出是三房的大丫鬟懷素,忙不迭迎上前道:「今兒個懷素姑娘怎麼親自來了?這些小事不拘叫誰來一趟便罷了,這天兒也怪熱的,姑娘別熱著了才是。」一面就叫小丫頭挪了方竹凳子來讓懷素坐。
懷素忙擺了擺手,客氣地道:「陳嫂子快別忙了,也沒什麼。我們屋的盈香昨兒肚子疼,姑娘身邊兒的青蔓也中了暑,我便留了人照應她們。那些小丫頭們毛手毛腳的我不放心,總歸這天時早也不算熱,我便自己來走這一遭。」
陳富貴家的便嘖嘖笑道:「怪道人都說三太太會調理人,往日裡看著還不覺得,今日這一番話下來,便知道姑娘侍奉主子真是盡心盡力的,我們瞧著都敬服。」
懷素淺淺一笑道:「哪裡就這樣好了,不敢當嫂子的誇獎。」
陳富貴家的卻笑得更殷勤了,道:「姑娘也太謙了,誰不知道三太太身邊的丫頭個頂個的好呢。」一面說,一面親熱地拉了懷素的手,到底讓她坐在竹凳子上,又道:「廚下裡煙熏火燎的,可別熏壞了姑娘。姑娘且在這裡候著,我去替姑娘取了朝食過來。」
懷素忙道:「不用了,嫂子如何這樣客氣。」一面便站了起來。
陳富貴家的卻笑著將她按回到凳上,只說:「姑娘且稍待。」便自進了廚房。懷素見攔不住,只得站起來在她身後道:「勞動嫂子了。」
片刻後,陳富貴家的便走了出來。她先是將食盒交給了小丫頭子,隨後便將一只瓷碟遞到了懷素面前,笑道:「這是給姑娘的,姑娘別嫌棄粗糙。」
懷素一見這碟子便先喲了一聲,口中讚道:「好精巧的點心。」便湊過去細看。卻見白底梅花片墨紋的哥窯碟子裡,盛著四只捏做荷花樣子的麵果兒,色澤粉嫩,剔透可愛。
陳富貴家的便笑道:「這是我們新想出來的麵果兒,用了姑蘇送來的新鮮蓮子磨了粉並菱角粉做成的。姑娘帶回去嘗嘗味兒,回來再告訴我。若果然可口的話,明兒便給主子們換個點心花樣。」
懷素微微一怔。從進門到現在,若是再看不出陳富貴家的是在巴結她,那她真是白在王氏身邊待了這麼些年了。只是他們三房自來在府裡便不是那名牌兒上的,什麼好事也輪不著,卻不知陳富貴家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心中狐疑,懷素的面上卻不顯,只笑著道:「難為嫂子想著我,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陳富貴家的笑咪咪地道:「這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都是為著服侍主子們,快別這麼著了。」說罷便將點心碟子塞進了懷素手裡。
懷素情知這份人情不好推。陳富貴家的在府裡也算有頭有臉,當著這麼一院子的人向三房示好,她若堅辭不受,倒像是打人家的臉了。況且,陳富貴家的行事一向有章法,今兒這一齣必有緣由,總不是壞事就是了。
這樣一起,懷素便定下心來,又再三道了謝方接過碟子,領著小丫頭們從偏院裡出來。出來後便覺得後背上黏黏的,卻是出了身細汗。陳富貴家的突然示好,她一時沒防備,應承得倒有些吃力,好在沒墮了三房的顏面。至於後面的事如何處理,卻是要等夫人的示下了。
懷素心裡思忖著,腳下卻不慢,沿抄手遊廊轉過花園,向西過一道小小竹橋,自竹林幽徑裡穿出來,便是三房所住的宜清院了。她輕輕推開房門,招呼著小丫頭們進來,一行人轉去了東廂不提。
傅珺合眼躺在床上,聽著院裡輕微的腳步聲與人聲輕語,知道必是哪個丫鬟回來了。門扇開合,發出極輕的咿呀聲,卻並不吵人,反倒有一種特別的安靜,更襯出這院子的沉寂來。
有一瞬間,傅珺有些恍惚,以為自己還在明斯頓大學的宿舍裡,迎接她的將會是忙碌而充實的一天。上午聽課、午休簡單吃個三明治、下午泡圖書館、晚上查資料翻書至深夜……周而復始,每天都如陀螺一般轉個不停。那時她曾想,等考完了試,她一定要睡個天昏地暗。
現在,這願望倒真實現了。天一擦黑她就得上床,睡眠不止十小時。沒有考試論文,沒有工作壓力,整天吃吃睡睡、養尊處優。雖然周遭的一切都很陌生,她卻適應得很好。甚至連穿越者通常會有的傷感與想念,她也鮮少能體會。
這大概要歸功於傅珺前世親緣上的稀薄。前世時,她的母親很早便去逝了,父親不久後再婚。傅珺有了繼母,很快又有了繼妹、繼弟。那個所謂的家成了別人的家,而她則是住在這所房子裡的外人。
因此,考上大學後,傅珺便很少回家了,也不再用那個家裡的錢。她申請了助學貸款,拚命打工賺錢,畢業後考上了公務員,幸運地成為了一名警察。
對傅珺而言,這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如果說,以前傅珺活著的唯一目的,便是離開那所冰冷的房子和房子裡的人。那麼在工作之後,她終於找到了她的夢想、也看到了希望。她那一直乏善可陳的人生,也終於有了幾許鮮烈與明亮。
然而,這光亮很快便消失了。隨著那粒穿透心臟的子彈,消失得一乾二淨。當意識漸漸抽離出身體時,在傅珺腦海中浮現的,是上小學報到的那天。
那天的天氣真好啊!陽光像帶著粉末子似地撲到人臉上來,校園裡那棵古老的銀杏樹,滿樹的葉子都黃了,金燦燦的。即便此刻正躺在異國冰冷的大地上,傅珺彷彿也能嗅到彼時風裡隱約的桂花香氣。
在最後的黑暗來臨之前,她才知道,她的人生原來並非只有灰暗與孤單,也有許多明亮溫暖。只可惜,她放棄得太早,醒悟得卻又太遲。
她帶著淡淡的悵惘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便來到了這裡,這個處於異時空的叫做大漢朝的時代。
這裡的她也叫傅珺,是平南侯府三房嫡女,家住都城金陵。因不慎落水而感染風寒,昏迷了整整三天,所有人都以為她再也醒不過來了。卻沒想到,她卻奇蹟般地活了過來。
這件事當時非常轟動,連侯爺都被驚動了,特意跑來探望這個最小的孫女,臨去時留下「宅心仁厚,必有福澤」八字,不知是對傅珺的評價,還是對她的期許。一時間,三房成為了府中焦點,好些人都以為,三房這是要起來了,三房也著實熱鬧了一陣子。
然而,有些事情卻是注定不會改變的。
兩個月後的今天,沒有人會還記得那八個字,而三房也依舊是平南侯府不起眼的一個存在。身為三房庶子所出嫡女的傅珺,也依舊身分尷尬、才德不顯。在平南侯府華美繁縟的迤儷畫卷裡,不過是最不顯眼的一抹陪襯而已。
傅珺無聲地嘆口氣,在床上翻了個身。
微熹的晨光悄悄爬上了窗欞,透過輕紅色卷草紋煙羅紗窗,篩過宮粉色繡了蜻蜓戲荷葉花樣的薄綃帳子,透進了傅珺的眼前。那是一團模糊到失卻了本來色彩的光暈。她在光暈中伸出手來,端詳著這隻圓滾滾、肥嘟嘟、四個小肉坑特別明顯的手看了半天,再次嘆了一口氣。
傅珺今年五歲。確切地說,是五歲零九個月又二十一天。她的生辰在九月金秋。據說她出生那日,院子裡的一盆灑金秋海棠突然開了花,色如胭脂,極是美麗。她的小名兒便也因此而來,叫做棠姐兒。
「棠姐兒可醒了麼?」綃帳之外,蔣嬤嬤低緩的聲音打斷了傅珺的思緒。
「嗯。」傅珺輕輕應了一聲。
蔣嬤嬤走到門前打起珠簾,喚了門外的丫鬟進來服侍,隨後將綃帳分兩邊掛起。粉色的重帷被銀蓮帳鉤束住,淡淡的晨光湧進了傅珺的眼簾,讓她忍不住瞇了瞇眼。
傅珺的大丫鬟涉江走了進來。她約莫十三、四歲年紀,鵝蛋臉兒,眉目娟秀,穿一身素色夏布衣裙,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在她的身後,是青蕪並兩個七、八歲的小丫頭,端著巾櫛水盆等物。
涉江為傅珺的母親王氏奶娘之女,一直在王氏身邊調理著,在傅珺落水後才調了過來。原先服侍傅珺的奶娘以及丫頭們,除蔣嬤嬤外,全都因落水一事而受了罰。而今這一批卻是不久前新挑上來的。
蔣嬤嬤扶著傅珺坐在床邊,涉江上前輕聲道:「姑娘今兒醒得可真早。太太已經問了好幾次了,婢子這就服侍您起來,梳洗罷了好早些過去。」
傅珺點點頭。蔣嬤嬤便將一方乾淨的布巾掩在傅珺襟前,涉江挽了袖子,先試了試盆裡的水溫,方才擰了帕子幫傅珺淨面,動作極是輕柔。
傅珺由著蔣嬤嬤與涉江幫她完成了所有洗漱工作,梳好了雙丫髻,換好了衣裳,這才去正房王氏那裡請安。
此刻,王氏正斜倚在宜清院正房窗邊的涼榻上,看著小丫頭們收拾東次間的桌椅書籍。
宜清院正房的格局頗為特別。明間與東、西次間全部打通,只以兩架透雕竹紋的掛落飛罩相間,通透闊朗。王氏平素起坐皆在西次間,東次間則布置成了書房。若是傅庚在此,此時應是在書房端坐了。
王氏望著空落落的書案,視線有些飄忽,想到了傅庚,不知他獨自在金陵如何了,身邊乏不乏人服侍。一時又想到了自己,又聯想到了女兒傅珺,手裡的茶盞涼了也不曾察覺。
「太太,茶涼了,婢子給您換一盞。」侍立一旁的懷素輕聲地道。
王氏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示意不用,一面將茶向桌上一放。茶盞磕在桌上,發出「托」的一聲響,幾滴水珠濺出來,王氏只覺得指尖微涼。
懷素忙上前兩步,拿了絹子替王氏擦手,又暗向東次間的蘭澤看了一眼。蘭澤瞧見點了點頭,帶著小丫頭們無聲地退了出去。
「太太可是有什麼心事?」懷素覷著王氏的面色,輕聲問道。
王氏的面色有些鬱鬱,語氣卻是略顯急促,壓低了聲音道:「查了這麼久都沒個頭緒,我這心裡跟著了火似的,偏這天兒又熱,我真是……」說到這裡便頓住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懷素便勸王氏:「那件事爺說要親自去查,必能查個水落石出的。爺是什麼樣的人,太太還不清楚麼?那是天底下最最聰明能幹的,太太只靜心等著便是,若急壞了身子可怎麼好呢?」
王氏便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急不得,也知這事並不好查。那日府裡來的人太多,我們也暗地裡查了好些日子,竟是無從查起。妳不知道,那天棠姐兒濕淋淋地被人抱回來,小臉兒白得跟一張紙似的,我那心裡就跟刀割的一樣,恨不能我替了她去。」說到這裡,王氏的眼圈兒已是紅了,掏了帕子出來按住眼角。
一旁的懷素也是紅了眼眶。
那天發生的事,今天想來還讓人後怕。在傅珺昏迷的那三天裡,王氏不吃不睡,守在傅珺身邊一步不離。待傅珺終於醒了過來,王氏卻也去了半條命,狠狠病了一場,將養了大半個月才好些。
「太太莫想前事了。」懷素拿了帕子印印眼角,上前替王氏重新倒了碗茶,柔聲道:「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連侯爺都說姑娘『宅心仁厚,必有福澤』呢,太太且放寬心。」
想起傅珺那張雪白粉嫩的小臉兒,王氏面上終於有了幾分笑模樣。這時,便聽階下的小丫頭脆聲道:「姑娘來了。」
王氏忙對懷素使了個眼色,自己也坐正身子,撫平了髮鬢。方收拾停當,便見丫頭打起竹簾,傅珺走了進來。
一進屋,傅珺便敏感地察覺到這裡氣氛不對。抬眼略略一掃,便見王氏面上帶著笑,手裡拿著帕子,端坐在涼榻上。然她的帕子卻非是握在手上,而是以食指與拇指夾住了一角。
唯有在要擦拭什麼細微之物時,女人才會這樣拿著手帕。且王氏的眼角也隱隱有些紅。傅珺略一思忖便知,王氏剛才應是在哭著。
王氏是個怎樣的人,經過這兩個月的觀察,傅珺還是略有知曉的。
王氏原是姑蘇世族王家嫡支的庶女,單名一個晴字。姑蘇王氏不算顯赫,當年侯府上門提親時,任誰都沒想到,最後定下的會是王氏。以庶女的身分能夠高嫁進侯府,且還是嫁予當年名動一時的探花傅三郎,想來,這王氏也很該有些心機與手段才是。
而通過這些天的接觸,傅珺也發現,王氏應是見過大世面的,說話行事自有一番端正大氣。且心思細密、為人謹慎,做事滴水不漏。在這侯府裡,能叫王氏情緒波動的事情並不多,自己是一件,自己的爹傅庚又是一件。
而再看王氏此刻的表情,傅珺已能基本斷定,這件事還是與自己有關。與自己有關的大事,傅珺穿越到現在也只遇上了一件,就是那次落水事件。想來,王氏應該是思及前事這才傷心了吧。
這樣一想,傅珺心裡也有些微微泛酸。
記得睜開眼時,她看見的第一個人便是王氏。當時王氏臉上那種從驚訝、到難以置信、再到狂喜的表情,還有她摟著自己哭得難以自抑時顫抖的雙臂,以及她灑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溫熱的淚水,這一切的一切,傅珺一直都記得清清楚楚,如同刻在腦海中一般。
那是她第一次知曉,被母親疼愛與珍惜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溫暖,這樣令人安心。而一個母親對子女的好,又是怎樣的全情全意,毫無保留地全心付出。
不知怎麼,傅珺的眼睛也有些濕了。她忙低下頭,屈身給王氏請安。也藉著這垂首的片刻,平復了一下心情。
王氏笑著伸出手,道:「棠姐兒乖,到娘這兒來。」
傅珺走到王氏身邊,王氏便摟了她,愛憐地輕撫著她的頭髮,柔聲問道:「棠姐兒今兒來得真早,昨兒睡得可好?來,讓娘瞧瞧。」一面說,一面便抬起了傅珺的臉細細端詳。頓時,一張放大的美人面孔出現在了傅珺的眼前。
即便已經看了兩個月,傅珺還是時常會覺得,王氏的美貌,著實太有殺傷力。
她的膚色極白,如同牛乳一般,泛著瑩潤的光澤。雙眉若春山橫翠,紅唇似秋露含丹。尤其是她的一雙眼睛,安靜時,如秋水凝魄、寒煙深翠;歡喜時,又像是揉碎了漫天的月華;溫柔時,則宛若風吹過春天的湖水,其中的美麗,真真是難描難畫。
這般容顏,便是進宮為妃也是足夠的了。傅珺心想。王氏嫁予侯府庶子,平南侯也算不上委屈。何況傅庚也是風姿俊秀的人物,與王氏恰是郎才女貌。
「娘問妳話呢,怎麼呆呆地不回話呢?」見女兒呆呆地看著自己,漆黑明亮的眼珠錯也不錯,粉嫩的臉蛋兒肥嘟嘟的,王氏不由笑出聲來,捏了捏傅珺的臉問道。
傅珺不由有些汗顏。來到這裡兩個月,光被人捏臉的次數就超過了前世的總和。還有摸頭、撫背這類親暱的動作,前世的她幾乎沒怎麼經歷過,直到現在都有些不大習慣。
她這裡正不自在,丫鬟蘭澤卻適時走了進來,輕聲問懷素朝食擺在哪裡。王氏聽見了,探頭看了看明間檀木桌上的座鐘,便道:「就在這屋吧,時辰也不早了,快著些兒擺上來。」
懷素應了聲是,叫了兩個小丫頭來調配桌案,另有兩個小丫頭則抬了食盒進來,待桌椅碗箸安置妥當,她便與傅珺的丫鬟涉江一同,將粥點都擺上了桌。
今天的朝食跟往常差相彷彿,也是兩樣粥、四樣點心。粥是蓮子銀耳粥與香米雪糯粥,盛在天青色的汝窯瓷碗裡,很是賞心悅目。四樣點心兩鹹兩甜,分裝在細白瓷碟子裡,一樣素菜包子、一樣蟹黃餡兒的蒸餃、一樣糯米蒸糖糕,還有一樣是松子蓮蓉卷兒。
懷素替王氏盛了半碗銀耳粥,涉江也幫傅珺裝了一小碗雪糯粥,又撿了塊蓮蓉卷兒,母女二人對坐著用起飯來。
平南侯府雖非世家大族,規矩上卻也極是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那一套更是被奉為圭臬。此時便只聞輕微的碗籌聲響,四下裡靜悄悄的,連一聲咳嗽也無。
一時飯畢,傅珺與王氏在丫鬟的服侍下漱口淨面,收拾妥當了,將桌案也撤去,王氏便坐在梳妝鏡前整理儀容,預備稍後去給侯夫人請安。
便在此時,卻見懷素挑簾走了進來,手裡提著只籐編的小籃子,見了王氏卻不作聲,眼睛往四下掃了一掃。
王氏從鏡中瞧見,便知這是有事要稟,揮了揮手,丫鬟們便都退了出去。一旁的蔣嬤嬤與涉江卻都沒動,皆看了看傅珺。傅珺穿過來這些時候,知道這個舉動的含意,便點了點頭,這二人也退了下去。
見屋裡再無旁人,懷素便上前兩步,從籃子裡取出一碟荷花糕來,將早上在小偏院裡發生的事情向王氏稟了一回,末了將點心擱在妝臺上,退後兩步,靜待王氏示下。
第一章
五月的榴花尚未開盡,青雀湖上的田田荷葉裡,已有小荷尖尖,初露頭角。
青雀湖位於大漢朝都城金陵城外七十里處,背依棲霞山,水澤清澈、八面來風,自大秦朝起便因風物秀麗而聞名。其青碧如玉的湖水與一旁棲霞山爛漫似火的紅葉各成風景,歷來便有「夏青雀、秋棲霞」的美號,是京中達官顯貴們的避暑勝地。舉凡大漢朝一等的功勛世家,皆以在此處建造別業為身分的象徵。
平南侯府的別莊便建在這青雀湖的北岸。莊院建得精巧,引了青雀湖水進入莊中,堆土造橋,將水勢分成幾股,再於花園中匯成一面小湖。其迴廊曲折、花徑盤繞,皆是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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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知翎文化出版日期:2017-07-06ISBN/ISSN:9789869448161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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