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千重 憑藉醫術谷底翻身,大快人心的復仇之作
醫者佛心,但她學醫,是為了復仇。
遭人陷害慘死的高門貴女,重生成一名醫女,
前世的她溫順不爭,可今次,她決不會再重蹈覆轍!
「她」在雪地裡醒來。
她本是顯赫權貴之女,卻遭人背叛構陷,受盡凌辱慘死。
此刻她發現自己又活了回來,重生在另一個小女孩的身體裡,
從今往後,她成了安縣丞的嫡長女──安怡。
老天雖給了她新生的機會,可這安縣丞一家著實境況悽慘。
親爹安保良雖是縣丞,但家裡卻是山窮水盡,負債累累,
祖母冷硬、親娘軟弱,還有惡毒跋扈的小妾在一旁虎視眈眈。
更糟的是,因小妾陷害之故,父親與祖母皆不喜她,
只有名聞江湖的女神醫吳菁,是她僅有的希望。
藉由在吳菁手底下抄書的機會,安怡千方百計地讓吳菁收她為徒,
她認真習醫,除了改善家計,努力讓安家翻身之外,
最大的目的,便是報仇。
那遠在京城,陷害了她的惡人且等著,
她要利用這一手精湛的醫術,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作者簡介:
意千重,女,起點女生網白金作家,最擅長用濃淡皆宜的筆觸描述出女子內心最柔軟溫暖的故事。自2009年7月觸筆以來,每部作品都獲得了讀者的熱愛並簽出版權,長居各大榜單前三位,成為女生網當紅不讓的實力作者。
作品:《花影重重》《剩女不淑》《天衣多媚》《喜盈門》《國色芳華》《世婚》《良婿》
章節試閱
第一章
早春二月,大豐朝北方飛龍關荒涼廣袤的雪野裡,一個滿頭是血的女孩撲倒在地一動不動,一隻瘦得眼裡冒綠光的黃狗在旁躁動不安地打轉,幾次想要上前去舔血吃肉都被一旁的幾個半大小子給喝止了。
一個缺了門牙的半大小子蹲下去將手探在女孩子的鼻前,好半天才顫抖著聲音輕聲道:「她死了。」他抬起頭來,一張青黃瘦削的臉上除了驚恐之外再看不見其他,「怎麼辦?她說的要是真的怎麼辦?」
另一個臉上有疤的半大小子杵著根帶血的棍子冷冷地道:「就因為她說的可能是真的,所以我們更不能留她。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要是放她回去,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挨打事小,若是家中父兄逃役之事被牽扯出來,就都不要活了。」
大豐朝刑法嚴苛,民眾逃役是大罪,何況他家父兄逃的是兵役,一旦被拿住不死也得脫層皮,一個家基本也就被毀了。雖然這樣,到底是一條人命,幾人心中害怕,卻沒有一個人能反駁,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疤臉小子定了定神,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人都死了後悔害怕也來不及了,反正你們也算是幫凶,誰都逃不了,等下一起挖個坑把她埋了也就是了。她的棉衣棉裙都厚實,可以剝了給家裡人穿,她耳上那金丁香熔了也可以換些糧食,省著些大概可以熬過這一季了……」說著蹲下去把匍匐在地上的女孩子翻過來,再次探了探女孩的鼻息,確認女孩果然是死透了,便準備去摘女孩耳上那兩枚小小的金丁香。
就在此時,女孩緊閉的眼睛猛然間睜開,黝黑的眼珠子帶著幾分淒厲和寒氣冷森森地直直瞪向疤臉小子。饒是疤臉小子膽子再大,也給這帶著死氣的淒厲眼神嚇得猛地一縮手,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媽呀!詐屍了!」缺門牙的小子嚇得大喊一聲,拉了近旁年紀稍小些的那個拖鼻涕的小子轉身就跑。
「不許跑!什麼詐屍了,分明是沒死透!」疤臉慘白著臉,顫抖著聲音往後縮了縮,握住才放下的棍子,準備再往女孩的頭上補一下。
不等他動作,一隻纖細青白的手飛快地牢牢抓住了棍子,死而復生的女孩力氣大得驚人,眼神更是死一般的沉寂,面無表情地看著疤臉小子道:「這是到了黃泉啦?怎麼不見孟婆?」
這樣的表情和語氣分明不似活人,更像是個索命的惡鬼。疤臉饒是再膽大也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鬆開棍子將手撐著往後連爬了幾爬,見女孩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趕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往遠處逃了。
女孩愣愣地坐在那裡看著周圍發了會兒呆,苦笑道:「死了都沒能得床破蓆子裹一裹,就這樣棄屍荒野了麼?可真是窩囊啊,祖父,我對不起你老人家的教誨。」說到這裡,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身上的裝扮,一臉的不敢置信,怔了片刻後掐了掐自己的臉,然後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滿臉是淚:「我這是在做夢麼?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好事?」
待她笑夠了要站起身來,卻一陣眩暈栽倒在雪地上,頭一抽一抽的疼,她顫抖著手往頭上摸了摸,再將手放到眼前一看,看到滿手的鮮血。
四周寂靜無人,身上已經發冷,再這樣下去,就算是剛才那幾個人不殺回馬槍來取她性命,她也要因血流盡或是冷死在這荒野裡。女孩咬咬牙,抬頭看了眼刺目慘白的太陽,辨了辨方向,手足並用地往前爬去,她不信她重活這一回,又是來送死的!
女孩爬了不久就頭暈目眩、手腳抽筋,全身發軟發冷,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往前挪動一分。她歎息了一聲,躺在地上蜷起身子用力喊了起來:「救命!救命!」
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風聲。
風吹在臉上猶如刀割,竟然起寒風了,莫非是又要變天下雪了麼?女孩絕望地看著遠處重疊起伏的山巒,一臉的不甘心。忽然有什麼東西輕輕舔了舔她的後腦勺,接著一股帶著腥臭的熱氣呼在了她的臉上,女孩大吃一驚,回眸一看,對上一隻瘦骨嶙峋的黃狗。見她回頭,黃狗小心翼翼地往後讓了兩步,齜牙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聲。生死攸關之際,女孩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猛地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死死瞪著黃狗。
一人一狗僵持了片刻,嗅著溫熱的血腥氣,黃狗饑餓難耐,躁動不安地往前踏了幾步,恨不得一口撕下一塊人肉以便果腹。終於,牠忍耐不住,「哈兒」一聲亮出森森白牙朝女孩撲了上來,腥臭的口水甩了女孩一臉。女孩淒厲地大叫一聲,兩手用力合抱住黃狗的嘴,同時兩根大拇指準確無誤地全力插入黃狗眼裡,整個人全身撲將上去壓住黃狗,和拚命掙扎慘叫的黃狗在雪地裡滾做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黃狗終於不再動彈,女孩一陣乾嘔,想把手收回來,卻連抬動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便只能癱在雪地裡看著慘藍的天空發呆。
鞋底踩在雪地上發出的「吱吱」聲由遠及近,還有人的說話聲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好像是在這邊。」
女孩本來已經黯淡下去的目光漸漸亮了起來,因為力竭和失血過多,她的視力已經模糊,她看不清來人的長相穿著,只依稀知道來的是兩男一女,女的是個年紀有些大的婦人,男的一個是青年,一個是少年,穿得都還周正。她用盡全力喊了聲:「救命!」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師父,安怡在這裡!」少年發出一聲驚叫,朝她快步跑了過來,試圖將她還牢牢卡著狗頭的手掰開:「妳鬆手,我來幫妳。」
「知善你小心點,她頭上有傷。」婦人也快步趕過來,聲音溫柔可親,純正的京城腔。
聽到這熟悉的京城腔,女孩一陣眼酸,卻不敢放鬆,堅持著不讓神智渙散:「救我,會報答你們的,不讓你們白救……」經過那許多事,她已經不敢相信人會隨便伸手援助陌生人了,只能先許下承諾才能抓住那麼一點可能性。她是真的想活下去,非常想活下去,她還有那麼多的心願未了呢。
名叫知善的少年雪白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替女孩擦了擦臉,急急地喊道:「安怡,安怡,是我啊,我是陳知善。妳怎麼了?認得我是誰嗎?」
原來是熟人啊,這就好辦了!還說自己真是倒楣透頂,睜眼就差點死在這雪地裡,誰知天無絕人之路,看來是死不掉了。新名字叫安怡,女孩把這個名字牢記在心,感激地朝陳知善笑笑便再也支撐不住,頭一歪,徹底昏死在了陳知善的懷裡。
陳知善手足無措地看向婦人,求助道:「師父,這可怎麼好?」
「讓我看看。」婦人上前仔細檢查了安怡的傷口,取出一個精緻的針匣,將幾根長短不一的銀針動作熟稔而迅捷地依次往安怡頭上、身上的穴位插入,輕聲道:「血暫時止住了,趕緊送回去吧,醫藥及時興許還能救她一命。陳喜,你來搭把手,小心些。」
下人裝扮的青年應了一聲,上前和陳知善一道,小心翼翼地將安怡扶起來朝著最近的昌黎縣城行去。婦人四處看了看,看到不遠處的雪地裡倒著一只半舊的竹籃,又有許多才採摘下來沒多久的雪裡紅散落在地,心知安怡是來挑野菜才會遇險的,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安縣丞做的這些事啊,平白拖累了好好的孩子。」言罷上前將雪裡紅隨意收入籃中,提起籃子跟上陳知善等人。
陳知善看到她手裡的籃子和野菜,再看看昏迷不醒的安怡,由不得歎道:「就沒見過這樣的人家,這樣的天氣還逼著女兒出來挑野菜,還是官家呢……今日要不是我們遇著,安怡豈不是要白白送命?」
婦人皺眉道:「休要多言,走快些,慢了只怕她性命不保。」
陳知善聞言默默加快了腳步。
一行人進了昌黎縣城已是午後光景,婦人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安怡和四周人好奇探究的模樣,吩咐陳知善去最近的茶鋪借板車和被子,以便將安怡盡早送回家去醫治。
都是熟人,茶鋪老闆雖然很不樂意還是借了車和被子,反復追問婦人:「吳姑姑,這安大姑娘沒有大礙吧?」這人要是死了,他的板車和被子可就都要不成了,若問安縣丞賠,這京城貶斥來的安縣丞是個出名的窮鬼,偏還是個官,他沒那膽子去歪纏,可若是不問人賠,他小本生意哪裡禁得起折騰?
被稱為吳姑姑的婦人心裡明白這些彎彎道道,笑道:「你放心,我賠你新的。」
婦人姓吳名菁,乃是飛龍關這一片的名醫,不獨醫術高明,更有一手神奇的針灸之術慣能起死回生,救命扶弱,向來名聲極佳,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茶鋪老闆聽了她的保證也就把那心放下來,假意推辭道:「那哪兒能?您妙手回春……」
吳菁沒空聽他閒扯,見安怡被安置好了就命陳喜推著車往縣衙而去。繞過兩條街就到了昌黎縣衙,吳菁並不讓門口的皂役入內去尋安縣丞,而是熟門熟路地領著陳喜和陳知善往西邊行去,敲響了縣衙臨街一道宅門。
許久才有女子在裡面應聲:「誰啊?」那聲音期期艾艾的,小得很,彷彿沒吃飽飯似的。
吳菁道:「是我。吳菁。」
門這才開了一條縫,裡頭探出一顆美人頭來,賊兮兮地往外張望一番才道:「吳姑姑,對不住哈,奴還以為是來討債的。」目光落在板車上,看到安怡那顆血糊糊的腦袋,先是怔了怔,隨即眼裡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和快意,誇張地尖聲嘶喊起來:「這不是咱家大姑娘麼?她又惹什麼大禍了?」
「妳家主母呢?」吳菁不悅地用力推推被美人一直緊緊拉著的門,皺眉道:「進去再說,她急著要用藥!」
美人這才往旁讓了讓,往裡揚起嗓子喊了一聲:「老太太,您快來,大姑娘不好了!」
正屋裡頓時響起嬰兒的哭鬧聲,一條蒼老的婦人聲氣自裡面怒氣沖沖地響起來:「吉利妳作死,嚇著我乖孫。死丫頭三天兩頭的惹事,她能怎麼不好?總歸死不了。有事不要找我,尋她親娘去,誰生的誰管。」接著就是一連串輕柔的哄嬰兒的聲音:「乖孫莫哭,乖孫莫哭。」
真是有了男孫就什麼都不顧了,美人吉利撇撇嘴一挑眉,幸災樂禍地朝著東屋嬌滴滴地又喊了一聲:「太太,太太,大姑娘滿頭都是血喲!怕是不成了,您快些出來瞧!」
話音還未落,東屋的門簾已被人掀起,一個臉色蒼白,身形瘦弱,病殃殃,年約三十許的婦人披著件舊襖子,雙手扶在門框上愁苦而擔憂地看過來,聲音都是抖的:「怡兒怎麼了?」瞧見安怡露在外頭那顆血糊糊的腦袋,腿一下子就軟了,踉蹌著撲上來哭道:「這是怎麼了?」人還未到板車前便一口氣上不來,狼狽摔倒在地。
吉利並不上前去扶安太太,只顧在那裡嚷嚷:「大姑娘怎地又弄得頭破血流的?莫非是又和人打架來著?嘖嘖,這樣的大雪天也不肯好好在家待著……」
「她去挑野菜遇著野狗了。」吳菁把安太太扶起,道:「她血流得太多,又在雪地裡凍了許久,再不抬進屋去醫治怕是要出人命。人我是送回來了,妳家究竟要怎麼辦?救還是不救?」
「救!救!煩勞把她送西屋裡去。」安太太緩過氣來,抓住吳菁的手苦苦央求道:「吳姑姑,求您行行好,再救救這孩子。」吳菁是個好心人,可憐他家日子艱難,不但給她看病不收錢,甚至還讓安怡去幫著抄書補貼家用,她現下身無分文,婆婆不管,丈夫不在,也就只有求吳菁了。
吳菁尚未回答,吉利就在一旁小聲提醒道:「太太,家裡米沒有了,還欠著肉鋪和雜貨鋪子許多錢,您生少爺花用的醫藥費還欠著吳姑姑呢,怕是再湊不出姑娘的醫藥費,怎麼辦?」
「妳……」安太太氣得要死,剛想訓斥這不知天高地厚來拆臺的小妾,又想起目下最要緊的事是女兒的傷,便嚥了這口氣死死抓住吳菁道:「吳姑姑您放心,我少什麼也不能少了您的醫藥費。等我好了我就做針線活……」
吉利卻打斷她的話道:「太太,吳姑姑自是好人,讓姑娘抄書掙錢還管飯,她卻不知好歹,枉費了姑姑一片好心。就算姑姑的診金可以不算,抓藥總要錢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總不能再叫奴厚著臉皮去藥鋪賒帳……」
若不是這惡毒跋扈的小妾居中挑唆了婆婆和丈夫,引得年幼倔強的女兒和祖母、父親不合鬧矛盾挨打,女兒也不會賭氣在這樣的大雪天裡跑出去挑野菜。安太太恨不得將吉利撕成碎片,卻礙於有外人在場不好造次,只得怒睜雙目,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閉嘴!」
吳菁懶得去理安家的家務事,只將安怡連著她身上的被子捲成一筒,命吉利一起將人抬進西屋裡去。眼看著就要順利進屋,吉利突喊了一聲:「哎呦!」接著手一鬆,安怡跟著被子一道向地上摔落下去。
吳菁措手不及,被帶得一個趔趄,待慌忙伸手去撈,卻只抓住了一只被角,只能眼睜睜看著安怡骨碌碌滾下去砸在門檻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摔得實在不輕。
安太太見狀,心疼地撥開吉利衝上來,顫抖著手將安怡抱入懷裡哭了起來。
「奴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早起沒吃早飯,一直餓著肚子沒力氣,又給這該死的門檻絆著。」吉利掩著臉哭,從指縫間偷覷安怡母女和吳菁等人的反應。卻見一直昏迷不醒的安怡睜開了眼,虛弱地四處張望了一番,茫然地看了看安太太,又將目光轉過來定定地盯著自己看,那眼睛黑幽幽的,很是磣人。
吉利被她看得心慌,陪笑道:「大姑娘,您醒了?來,奴扶您上床去歇著。」言罷上前去扶安怡,藉著衣袖掩蓋狠狠在安怡胳膊上掐了一把。她只當安怡會如同往日那般尖叫怒罵出來,再不顧情面地與自己當人大鬧一場,誰知安怡卻只是輕輕皺了皺眉頭,一言不發地冷冷看著她,眼睛眨也不眨。那眼神帶著死氣和說不出的冷漠,吉利忍不住一寒一抖,怏怏地鬆開了手。
安怡收回目光,朝一旁的吳菁虛弱而感激地一笑,將手死死拽住吉利的手,示意她扶自己起來。安怡的手冰涼,抓得吉利的手臂生疼,吉利再不敢亂來,忍痛與安太太一起合力將安怡扶到了臨窗的炕上。
炕沒燒過,冷冰冰的,被褥等物更是陳舊不堪,幸好洗得很乾淨。安怡帶了些苦笑,氣若游絲地道:「渴。」
安太太忙從一旁的舊桌上尋了個摔了把手的茶壺,倒了半盞冰冷的白水,想遞過去又不忍心,便轉眼去看吉利,還未開口,吉利就一攤手:「沒柴了,什麼都要錢哩。」
總比汙水和吃雪好吧,安怡張張口,示意就喝這個。
安太太只得上前餵她喝冷水,邊餵邊流淚。
吳菁在一旁看得直皺眉頭,這安怡是安家的長女兼獨女,傷成這個樣子,卻連熱水也沒得一口喝,安太太也是軟善得過了分,竟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這母女倆,一個過分懦弱,一個衝動暴躁,這樣下去,就是自己願意給她們提供方便也於事無補。
須臾,安怡喝完了水,皺著眉頭哀求地看著安太太:「疼。」雖然不清楚狀況,但憑著本能,她便知道這屋裡誰對她是真心的好,她的傷拖不得,再拖興許又要去見閻王爺了。
安太太抹了把淚,站起身來對著吳菁深施一禮,哀求道:「吳姑姑,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送佛送到西,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姑娘耽擱了。吳菁歎息一聲,皺著眉從袖裡取出錢袋,吩咐一直被晾在外頭的陳知善二人去買柴並告知安縣丞,再抓藥來熬藥湯給安怡清洗傷口。
陳知善一直眼巴巴地等在外頭,並不接吳菁的錢,只道:「我有錢。」
他家中是這昌黎縣城裡有名的大戶,有錢得很,他是家中獨子,自不缺錢使。吳菁也就隨了他的便,叮囑道:「快去快回。」
「噯!」陳知善臨走前同情地看了眼安太太,又憤憤不平地瞪了吉利一眼。
人家救了自己的女兒,還要出錢管醫治買柴禾,人活到這分上真是什麼臉都丟乾淨了。安太太的臉熱得燙人,恨不得有條地縫可以鑽下去,但看到奄奄一息的安怡,臉皮便又厚起來,抬眼看著吳菁輕聲道:「多謝您了吳姑姑,您放心,過些日子我便設法還了妳的錢。」默了默,又道:「怡兒她不是不想給您抄書,而是別有因由。等她好起來,我就讓她繼續去給您抄書。」
「再說吧。」吳菁將手放在安怡的脈門上,示意安太太先坐下:「妳還沒出月子,不宜太憂心操勞,否則將來要落下月子病的。」
安太太收了淚,默默坐在一旁看著安怡的臉發呆。
安怡半閉著眼,不放過周圍的任何一句話,弄清自己是個縣丞的女兒,這家子人很窮。又因傷重不支,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天已黑盡了,屋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豆大的燈光只能照亮她的炕頭。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環境,就聽窗外傳來一陣尖銳的叫罵聲。
只聽一個老婦人怒氣沖沖地道:「去!去!去!堂堂縣丞老爺不能養活老娘妻兒,要老娘替你買小妾養兒子就已經很是丟人,怎麼還好意思來問老娘要錢與你還債!老娘早知你便是做了官也還是這副慫樣,一把老骨頭還得跟著你從京城到這又窮又破又冷又偏的小地方,當初何苦累死累活、砸鍋賣鐵供你讀什麼鳥書!」
一個男人低聲下氣地道:「娘,前些日子兒子不是才領了俸祿就給您收著的?不是還該剩些兒麼?您老拿給兒子先把吳姑姑的藥錢還了如何?不能人家救了咱大丫頭的命還欠著人家錢不還啊。」
老婦人怒道:「滾!早沒了,再問小心我的拐杖!」
不知男人又低聲說了句什麼,咚咚一陣亂響,重物擊打在身體上的鈍響聲破空傳來,安太太在低聲相勸,吉利在尖叫,又加上了嬰兒的啼哭聲,還有老婦尖利的責罵聲,摻雜在一起好不熱鬧。
真是亂七八糟。安怡歎口氣,試探著喊了一聲:「娘?」
整個院子頓時悄無聲息,接著腳步聲傳來,門被人推開,一個面頰清瘦微黑,腰背有些佝僂,看上去得有四十好幾的男人當先走進來問道:「妳醒了?」
借著昏黃的燈光,安怡看清來人那雙飽含責備和嚴厲的眼睛後,猜這男人應當就是這身子的父親。安怡先是有些心虛的往被子裡縮了縮,隨即又理直氣壯地對上對方的眼睛。都到這一步了還怕什麼呢?只要應對得當,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安怡?
安縣丞見長女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由不得歎了口氣,緩步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來道:「怎地不答話?妳是先前挨的那頓打還不夠麼?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懂得規矩。不喊我也就罷了,連話也不答。」
他的語氣有些不好,帶著許多煩躁。安怡迅速分析,原來這家不但做祖母的不疼孫女,做小妾的會下暗手折磨欺負嫡女,做爹的也會打女兒,那她豈不是只有那病弱的安太太可以依仗了?能在這樣的大雪天裡跑那麼遠挖野菜,豈止是因為窮的關係?只怕還是有賭氣和無奈在裡頭。
見她還是不說話,安縣丞因她受傷引起的憐惜由不得又化作了怒火:「早跟妳說現下青黃不接,四處都有餓肚子的,有些亂,叫妳不要獨自一人出城,妳偏就不聽。看看,險些把命丟了吧?這是沒把妳母親給嚇出個三長兩短來,不然看我怎麼收拾妳!」
第一章
早春二月,大豐朝北方飛龍關荒涼廣袤的雪野裡,一個滿頭是血的女孩撲倒在地一動不動,一隻瘦得眼裡冒綠光的黃狗在旁躁動不安地打轉,幾次想要上前去舔血吃肉都被一旁的幾個半大小子給喝止了。
一個缺了門牙的半大小子蹲下去將手探在女孩子的鼻前,好半天才顫抖著聲音輕聲道:「她死了。」他抬起頭來,一張青黃瘦削的臉上除了驚恐之外再看不見其他,「怎麼辦?她說的要是真的怎麼辦?」
另一個臉上有疤的半大小子杵著根帶血的棍子冷冷地道:「就因為她說的可能是真的,所以我們更不能留她。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要是放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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