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舅母眼高

為了方便，青翎也穿的男裝，十來歲的年紀正是雌雄不分的時候，青翎又自小跟青翧到處跑，穿上男裝，活脫脫就是一小子，夥計根本沒瞧出來，才招攬他們。

青翎正愁不知找個什麼藉口進去呢，聽夥計一說，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進門跟胡記差不多，高高的櫃檯，上面刻著一個大大的當字，旁邊卻有個門兒，夥計引著他們穿過去。

青翎不禁愣了愣，外面瞧著門面不大，裡面卻別有洞天，是相連的兩個鋪子，這邊兒是當鋪，過了門就是古董店。

青翎暗道，這老闆還真會做生意。

夥計是見這幾位小爺衣著不俗，猜著是哪府裡的公子哥出來逛街景兒來了。

這些公子少爺們可是大主顧，別看年紀小，手裡的銀子卻不少，使喚起來一點兒都不心疼，是道地的肥羊，反倒是對衣著尋常的青翎沒怎麼在意。

不想，進來之後其他幾位自己看好的小爺倒不見有什麼興致，反倒這位衣著平常年紀最小的，興致勃勃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夥計眼珠子轉了轉，立馬知道這位才是正主兒，忙上前道：“這位小公子您這邊兒瞧，這邊兒有個稀罕物件兒。”說著指了指架子。

青翎看了一眼不禁暗笑，還以為是什麼呢，不就是魯班鎖嗎，現代時候自己都玩爛了的東西，自己曾經拆組過二十四根魯班鎖，這個才是六根兒而已，有什麼稀罕。夥計見她臉色，不禁道：“小公子別瞧這個簡單，想拆開可難著呢，再鎖到一起更難。”青翎還沒說話兒，就聽嗤一聲道：“這有什麼難的，我來拆。”

話音剛落，就從外面跑進來個男孩兒，個頭比青翎矮半頭，跟青翧差不多高，年紀也是十歲左右，穿著異常鮮亮，大紅的袍子，前胸的團花壽字牡丹，繡工異常靜美，頭上戴的紫金冠上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明珠，明晃晃照人的眼，當真是富貴張揚，一張小臉長得倒白嫩，圓嘟嘟的異常可愛，只不過說話的態度，可是一點兒都不可愛。

過來二話沒說就從夥計手裡搶了魯班鎖去，又是抽又是拔的開始鼓搗。

這小子一上手，青翎就知道是個外行，拆魯班鎖哪有他這樣胡來的，得按部就班的來。

正想提醒他，不想這小子是個躁性子，沒拆開，覺得丟了面子，惱了起來，呼喝了一聲，從外面進來個大漢。

這小子把手裡的魯班鎖遞給他道：“把這個給我弄開。”

那漢子應了一聲，接在手裡，直接用力一捏，就聽喀嚓嚓，好好一個魯班鎖頓時成了碎木頭。

夥計一驚道：“你，你怎麼弄壞了，你得賠……”

那小子卻也不耍賴道：“賠就賠，你嚷嚷什麼。”跟旁邊的漢子道：“給他銀子。”

漢子拿出一顆銀錠子丟給夥計道：“這些夠了吧。”

夥計眼睛一亮，頓時起了貪心道：“這位小公子您逗小的呢，這可是稀罕東西，這一兩銀子門兒沒有，您打發要飯花子呢。”

男孩兒看了他一眼道：“不夠，那小爺就砸了你的黑店。”

夥計還要理論，從後面走出來個六十多的老頭兒，躬身作揖道：“這位小爺，夥計不懂事兒，得罪，得罪了，這算什麼好東西啊，就當小的送給小爺的。”說著忙把一兩銀子還給了大漢。

不想小男孩子卻不依，拿過來，丟在桌子上道：“我弄壞了你的東西，自然要賠的，不要，我也砸了你鋪子，下次有這樣的玩意兒記著給我留著，爺就不信拆不開。”

他撂下話，氣哼哼的走了。

陸敬瀾拉著青翎的手道：“咱們也走吧。”

夥計一見大買賣沒成，忙道：“掌櫃的，剛那小子明明是條大魚，怎麼您倒放走了，那小子就是吹牛罷了，敢砸咱寶通當的鋪子，借他幾個狗膽兒。”

掌櫃的臉都青了，抬腿就是一腳道：“咱們這行最要緊就是眼力，你的眼珠子長腳底板上了，你沒瞧見剛那位的衣裳是什麼料子，那是蜀錦，你以為咱們大周有幾個能穿身上的，不長眼的東西，剛那位十有八九是安樂王，你敢訛他的銀子，我看你是屁股門拔罐子作死呢。”

小夥計一聽安樂王三個字，嚇得腿一軟，堆乎在地上起不來了。

老掌櫃搖搖頭，虧了自己反應快，不然估計明兒京城就沒寶通當的字型大小了。

他越想越氣，指著夥計道：“你，趕緊給我收拾鋪蓋卷滾蛋，寶通當留不起你這樣的夥計。”

夥計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雖覺冤枉也沒轍兒，灰溜溜的下去收拾鋪蓋去了。

青翎幾個出來，順著街往前走。

陸敬瀾側頭跟青翎道：“剛才那位應該是安樂王。”

青翎也正琢磨呢，雖早聽娘說過京城裡紈絝子弟眾多，可像剛才那小子那麼霸道不講理的，估計也沒幾個。

不，不應該說不講理，這位安樂王別看霸道，做事兒還算收斂，只要不招惹他就成，說白了，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熊孩子罷了。

這種熊孩子就欠收拾，只不過以他的地位，能收拾他的恐怕沒幾個。

聽見陸敬瀾的話，青翎頗有些意外道：“敬瀾哥哥沒見過安樂王嗎？”以陸家的地位，不可能吧。

陸敬瀾搖搖頭道：“之前我身子不好，院子都極少出，哪可能見過安樂王，只是聽說過罷了，剛見那位的脾氣秉性，猜著是他。”

子盛點頭道：“可不就是他嗎，我可是見過這位，上次跟青羿出來，正好遇上他，不知這位發什麼性子，非說人家那唱戲的小旦不男不女的，生生的把人家戲園子砸了個稀巴爛，還跳上戲臺抓著那個小旦叫人家以後不許唱旦角，真叫人哭笑不得。”

青翎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還真是翟爺爺那句話，這安樂王就是個混世魔王，真不知以後長大了，還會幹出什麼荒唐事兒呢。

忽想起一件事兒，看了大哥跟表哥一眼，看來這倆沒少出來，戲園子常去，那麼前面的花街呢？

剛走出成賢街，遠遠就聽見軟糯的昆腔和著絲竹，若隱若現的飄過來，直往人耳朵裡面鑽，聽得人骨頭都能酥了。

青翎下意識觀察了一下身邊的三個大男孩，大哥跟表哥有些不自在，眼睛一個勁兒往那邊兒瞟，仔細瞧，耳朵根子都有些紅。

果然，食色性也，男人只要長大就開始有色心了。

倒是陸敬瀾沒什麼變化，目光往那邊兒掃了一眼，微微皺了皺眉，就不知是不是故意裝的了。

見小丫頭看著自己，陸敬瀾不禁道：“小翎兒這麼瞧我做什麼？”

青翎故作不知的指了指那邊兒道：“那邊兒也有戲園子嗎？聽著像是有唱戲的聲兒，好像跟我們那兒唱的不一樣，要不咱們過去瞧瞧吧。”

青翎一句話，三人同時出聲道：“不行。”

青翎無辜的眨眨眼道：“為什麼不行？戲園子不就是看戲的嗎？”

表哥跟大哥互相看了一眼，一時不知該怎麼跟青翎解釋，憋得臉紅脖子粗的，最後只好看向陸敬瀾，奢望他能說點兒什麼混過去。

陸敬瀾咳嗽了一聲道：“小翎兒，那邊兒不是戲園子，那個，是……總之不是看戲的地方，妳若喜歡聽這樣的曲子，我家養著幾個唱南曲兒的，回頭我叫她們唱給妳聽，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趕緊去先生那兒吧。”

拉著青翎快步過了花街的胡同口。

三個大男孩不約而同松了口氣，青翎忽覺好笑，不過，從大哥跟表哥的表現來看，可有些不妙，無論是大哥還是表哥，青翎都不希望他們來這種地方。

大哥還沒成親呢，表哥更是自己的姐夫，這種地方要是來習慣了，以後便成了親，夫妻也和美不了，可這種事兒自己攔也攔不住。

勸，自己怎麼勸，真叫人傷腦筋……

※※※

青翎從陳先生那兒借了一摞書，足有十幾冊。

先生倒是極大方，還囑咐青翎看完了就來換，讓青翎有種到了圖書館的錯覺。

先生的書齋青翎也極喜歡，是個臨河的兩進小院，佈置得頗簡單，卻有種返璞歸真的味道，是先生的風格。

其實有滿滿的藏書，便再簡陋的地方也會溢滿書香，青翎雖不像古代人一樣變態的崇拜讀書人，但對於像陳先生這樣的人，也極佩服。

想來以先生的才學與人脈，若想當官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但先生卻無心仕途，雖受陸家老太爺請托，當了陸家的西席，骨子裡卻仍是閑雲野鶴一樣的人，不慕名利，不貪金銀，不羨錦衣玉食的生活，唯有這滿室書香。

有句話叫大隱隱於市，或許陳先生正是以這種方式歸隱，他是一位真正的隱士。

青翎這麼說的時候，敬瀾笑道：“怪不得先生喜歡妳，妳果然知道先生的心思，先生常說一句話，願做田舍翁，不慕天子堂，當年萬歲爺曾招先生進宮任弘文館侍講，先生說家有老母病臥在床，百善孝為先，當先伺候老母，萬歲爺這才作罷放了先生出來。先生的母親亡故之後，先生便寄情山水，四處為家，之所以進陸府當西席，是當年欠了我祖父一個人情。”

青翎點點頭，怪不得呢，自己就說陳先生的性子不像個會當西席的。

敬瀾瞧了她一會兒，小聲問道：“我給妳捎去的書可瞧了？”

第一章 舅母眼高

為了方便，青翎也穿的男裝，十來歲的年紀正是雌雄不分的時候，青翎又自小跟青翧到處跑，穿上男裝，活脫脫就是一小子，夥計根本沒瞧出來，才招攬他們。

青翎正愁不知找個什麼藉口進去呢，聽夥計一說，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進門跟胡記差不多，高高的櫃檯，上面刻著一個大大的當字，旁邊卻有個門兒，夥計引著他們穿過去。

青翎不禁愣了愣，外面瞧著門面不大，裡面卻別有洞天，是相連的兩個鋪子，這邊兒是當鋪，過了門就是古董店。

青翎暗道，這老闆還真會做生意。

夥計是見這幾位小爺衣著不俗，猜著是哪府裡的公子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