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休休十五歲,卻是她第一次面對死亡。
陶先生不慎從高高的磚牆摔下,遺留給休休的,是手裡緊攥著的梔子花蕊玉墜。一次摔馬,一次撞擊,一次昏迷,就讓她在他的記憶中活生生給抹掉了?
蕭巋睜著迷惘的眼睛,眼前這個般般入畫的女子,他認識她嗎?
她叫休休?
她的雲鬢上插了一枚小白花,她的家中可有親人已逝?
他的頭無端的痛起來。
蕭巋收起蕊玉,眼裡蘸滿了星光,堅決道:「我一定要把這片記憶拾起來,我和她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
作者簡介:
三月暮雪
浙江寧波人,平素喜歡讀旖旎文字,用溫婉的筆觸書寫一處心靈的世外桃源。
作品以細膩、清新、婉約的風格見長,被譽為古代言情婉約派掌門人。
★最新作品:山河落嬌紅
章節試閱
第一章 華麗之緣
二更盡,零星的燈光點綴行宮。
這樣寧靜的夜,外人料猜不到,楊堅下榻在蕭巋的行宮。
月白風清,星移鬥轉,時不時朗朗笑聲。
蕭巋和楊堅憑欄暢飲,二人毫無倦意,重逢的喜悅洋溢在他們的臉上。
此時聊到政事,楊堅放下酒盞,面色肅然道:「儲君乃國家根本,需及早綢繆。目下又無戰事急難,自當依法立儲。我來之後,隻字不提立儲之事,只為你做得妥當些。細想,當今大樑朝時勢:領政操持的皇親大臣心存畛域之分。穆氏依賴北周根基,大動心思,遵循立嫡以長不以賢,脅迫你父皇立蕭韶為儲;而你父皇一心扶立你,又不想有違法度。朝中大臣心思各異,如若我明說,恐事情難料!」
「楊兄句句紮實,針針見血,顧忌之情全是為我考慮。蕭巋在此謝過。」蕭巋由衷道。
「你父皇急切之心明瞭,請他見諒。」
「父皇一心為我,多受坎坷,痼疾也是無定發作。我心甚憂,所作所為也是為他。」「凡事權衡大局而後行。在他們眼裡,你雖少年優秀,卻羽翼未豐,更無赫赫戰功,即使被冊立為太子,也不足以服人。」
聽罷,蕭巋霍然為起,拱手道:「唯楊兄明白我心!但請楊兄明說,蕭巋自當請奉差遣。」
「好!」楊堅欣然拍案,爽脆一笑:「我此番前來,實在是懷有私心。目下北周局勢紊亂不定,除了尉遲迥起兵一直久攻不下,南朝陳起事,頻頻威脅北周,楊某當真焦頭爛額!如若你我結成連衡之勢,將這些蠻賊逐次破滅,一來可以鞏固北周,二來你的大名將刻入巍巍青史,便有了深植朝野的根基!」
蕭巋目光明亮,慨然道:「天意如此!蕭巋密請興師!」
「殿下有大局器量,楊某自有妥善操持之法。戰功建立,臣民愛戴,何礙殿下帝王霸業?」
二人擊掌,神情振奮。
這時,殿外有動靜,模模糊糊有打罵聲。
蕭巋目光一凜,大聲道:「誰在外面喧嘩?」
不大一會兒,內侍前來稟告:「殿下,是皇子妃娘娘要進來,秋月不讓進,便被掌了嘴……」
蕭巋斂起眉頭,不滿道:「你去告訴她,別動不動擺皇子妃架子。我這裡有貴客,叫她回去歇了,以後少來這裡!」
接著,輕聲嘀咕一句:「真煩!」
楊堅看在眼裡,微笑著問道:「殿下娶她,也是為了你父皇嗎?」
蕭巋似被戳中要害,竟是良久默然。
楊堅似乎察覺到蕭巋的心事,深深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選妃之事,楊某也有所聞。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楊某回想當年,獨孤伽羅十四歲嫁給了我,夫妻間彼此恩愛敬重,同心同德,楊某至今也無納妾之想。我處境困惑,她替我擔心焦慮;我深處歧途,她處處為我排憂解難,波瀾不驚。有此一女,乃楊某人生之大幸!殿下英雄蓋世,不缺仰慕者,缺的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啊!」
一番話下來,蕭巋精工細雕的面上染上一層挫敗感,他的目光投向天空,那裡黑得不見底,便喃喃說道:「我沒楊兄的福氣,不會有的。」
「殿下是不想有,還是沒有爭取?」
蕭巋有一瞬間的恍惚,茫然地頓了頓,突然不在意地笑了起來。
「在我眼裡,女人……都一樣。」
說完,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
鄭懿真並未離開,依然坐在通往蕭巋寢宮的廊柱下。
她來的時候,細細整理完妝容,重重墜飾下更加顯得身姿單薄。她剛哭過,臉上的妝都花了也不在乎,只是不斷地抽泣著。
成為三皇子妃,是所有女子追求的極致。天大的喜事落在她的頭上,就像做夢一般,她盼望著成婚這一天早日到來。
無數次想像,做為正妻,她可以身著正紅色禮服站在他的身邊,所有的人都誇她氣韻無雙,美艷無比。
那場婚典何等豪華。隔著薄紗的紅蓋頭,她瞪大了眼毫不羞澀地看著。
牽著她的手的那個人,就是自己一生倚靠的人。那時,她快樂的心脹得滿滿的,鼓鼓的,快要溢出來了。
洞房花燭夜,她美麗的臉上泛了紅暈,緊張地等待著他。
就像她以前看見他的模樣,霸道跋扈,含著一絲邪邪的笑,那麼她也會全身心地投入進去……
他來了,已是半酣。
搖晃著來到她的面前,用指尖掂起紅蓋頭。
他彎身瞇起眼湊近她,燭光映在他漾著笑意的眉目間,耀目光華,令人心跳一陣快似一陣。
她的眼波含水,大膽地迎視他。
他漫不經心地抬起她的下顎,唇片緩慢地貼上去,低低囈語,訴著她聽不懂的話。「我偏不選妳……」
她的心猛一抽,他的吻也似蜻蜓點水,接著直起身,斜睨了她一眼,便逕自出去了。慌亂之下,她顧不得其他,在後面拽住了他的衣袖。
「殿下要去哪裡?」
「得走了,去自己的寢宮。」他說得有點迷糊。
「殿下,這裡是咱們倆的寢宮,今夜是我倆成婚之夜。」她試圖提醒他。
他避開了她的手:「知道了,過幾天再說。」
「殿下去那裡,妾身跟去那裡。」
聞言,他蹙緊眉變了臉色,幾乎有了怒意:「我的寢宮不許進去,聽見沒有?」甩袖離去,不留半分留戀。
一瞬間,彷彿從天上跌入萬丈穀底,她失措地站著,咬碎了一口銀牙。
他並不喜歡她,莫名其妙的,沒有任何理由的。
那一夜,淚水打濕了鴛鴦枕。
「娘娘。」
耳邊恍惚是蔣琛的聲音,鄭懿真從回憶中晃過神,抬手拭去掛在臉上的淚珠,不耐道:「不用趕我走,我自會回去的。」
「夜晚天涼,殿下讓小的把這個給您。」
蔣琛彎身遞過披風,侍女從身後為鄭懿真披上。
鄭懿真的手指觸到袍面,溫溫的暖,又似乎涼得沒有感覺。就像那個惹她傷心的人,時而心血來潮的好,時而冷漠得入骨入髓。
她吃力地站起來,身子顫抖。馬上有侍女上來扶住,她擺擺手,蔣琛會意,上前伸手輕攙了她。
鄭懿真的手放在蔣琛的臂彎,緩緩吐了口氣,才道:「蔣琛,你就陪我走回去。」
幾個人迤邐而行,步子落得緩慢無聲。
三皇子妃吃閉門羹,不是一次兩次了,所有的人都裝作無事般,但也小心沉默。
鄭懿真心裡的火緩緩澆滅,她變得悲哀起來,沙啞著嗓子開口道:「蔣琛,你從小跟隨三殿下嗎?」
「是。」
「你的父母都不在了?」
「是。」
這個沉默寡言的護衛,她總是有意無意去接近。
因為他最瞭解蕭巋,離蕭巋最近。
在這個深宮裡,除了跟這名護衛說幾句話,再沒有慰藉苦惱的東西了。
「殿下婚前和哪位女子關係最密切?」
蔣琛不慌不忙地躬身,緩慢地說道:「小人不清楚。」
鄭懿真心裡失望,不免洩氣。
將披風解下扔給蔣琛,兀自攜了侍女進婚殿去了。
那次夜宴休休反常的舉動,讓柳茹蘭心存疑慮。
這天,她遣翠紅喚燕喜過去。
「燕喜妳要說實話,自打遴選皇子妃後,小姐有沒有和三皇子來往?」
「回夫人,確實沒有。小姐後來生了場病,接著就回老家了。這次老爺接她回來,奴婢一直陪在她身邊,連三皇子的影子都沒見著。」
柳茹蘭暗想:這就奇了,休休在宮內受了驚嚇,肯定是碰上了什麼人。看她緘口不語,自己也不好問。看來她還是將自己當作外人看待,或者自己平時疏忽她了。
於是多問了一句:「小姐平日裡跟什麼人來往?」
「小姐平時和少爺談得攏,在外只有儲天際。別的也沒什麼人了。」
「儲天際……奶娘的兒子?」柳茹蘭眼睛一亮,饒有興趣地問道:「人品怎樣?」
「去年上半年考上甲科進士,在刑部任主薄,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官了。書讀得好,人又長的俊,在家是孝子。」
柳茹蘭被逗樂了,道:「說得十全十美似的,總有點不讓人滿意之處吧?」
「性子有點強,有時死腦筋,轉不過彎。自從有了宅子,小姐去得勤些。」燕喜見柳茹蘭善意,也就如實告知。
「她去的時候,你陪她嗎?」
「奴婢只去了一次,大多數是小姐一個人去的。」
第一章 華麗之緣
二更盡,零星的燈光點綴行宮。
這樣寧靜的夜,外人料猜不到,楊堅下榻在蕭巋的行宮。
月白風清,星移鬥轉,時不時朗朗笑聲。
蕭巋和楊堅憑欄暢飲,二人毫無倦意,重逢的喜悅洋溢在他們的臉上。
此時聊到政事,楊堅放下酒盞,面色肅然道:「儲君乃國家根本,需及早綢繆。目下又無戰事急難,自當依法立儲。我來之後,隻字不提立儲之事,只為你做得妥當些。細想,當今大樑朝時勢:領政操持的皇親大臣心存畛域之分。穆氏依賴北周根基,大動心思,遵循立嫡以長不以賢,脅迫你父皇立蕭韶為儲;而你父皇一心扶立你,又不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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