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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寺廟前人來人往。
一個素衣素袍的老婦人坐在廟旁邊的石椅上休息,滿臉愁苦之色,歎了一口氣。
旁邊侍立的丫鬟安慰道:「夫人勿憂,少爺和少夫人都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
「話是這麼說,可是這都三年了,一點跡象也沒有。」
「夫人天天拜菩薩,每逢初一又都來廟裡上香,菩薩保佑,再有三年就能抱兩個了。」
「你妳這張嘴就是甜,三年抱倆……我哪有這福氣,這麼多年,我也只有棠兒一個。」
「夫人累了,先喝碗水吧。」那丫鬟將隨身帶著的水囊倒了一碗,遞給她。
夫人搖了搖頭:「我喝不下,妳你拿去給那位大師喝吧。」
她們身邊不遠,是一個解簽籤的和尚,那和尚正說得口乾舌燥,接了過來,向婢女道了謝,又走到夫人面前,行了禮:「多謝施主。」
「大師不必多禮。」夫人起身還禮。她向來信佛,因此每次來燒香都一身素淨。
「夫人憂心之事,小僧方才已聽聞一二。前些日子有一位醫術高明的居士在我這裡留有顆丹藥,說是能讓夫妻產下麟兒的靈丹妙藥,百試百靈,讓小僧贈與有緣人。」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玉瓶,遞給老夫人。
老夫人猶豫不接:「這……」
「這藥不是小僧所有,不收錢,只為感激夫人贈水之德。夫人心善,不該無後。」那和尚合十什道,「若是擔心此藥有異,可在貓兒狗兒身上試驗,只怕試驗過後,藥效會有些不足。」
老夫人看他慈眉善目,便道謝收下。
她和丫鬟說話也是隨性而起,這僧人的藥也不是半途去取。媳婦和兒子久久不孕的事,她也從未告訴外人,若是真要下毒,也不會好心讓她先去試驗了。
那和尚看她收下,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贈藥的大夫曾說,此藥女子服下無礙,即便男子服了,只要武功不錯,也不會出事的。不過那大夫也當真奇怪,這種藥自然是女子服用,哪個男人好端端的,會去吃這藥?
第一章
何十九進了惜花山莊,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上前,問了他姓名,引領他入內見方家主人。
他原是方家馬場的護衛,仗著家傳武功,前幾天和鄰近尋釁滋事的大風馬場械鬥時,他力挫多人,這次進山莊就是來領賞的。雖然沒混過幾天江湖,但他也知道,方老莊主當年在江湖上頗有些名聲,可惜他成親後就帶著妻子,到了關外開了馬場,江湖上名聲不顯。所以何十九進入山莊時,神色甚是恭敬。
雖說老莊主金盆洗手,隱居此地,以為就此能息事寧人,但人活著一天,就可能與人起爭鬥。何十九自認比老莊主看得清多了,反倒是老莊主,明明老於江湖,想法卻還幼稚得很,惜花山莊,都金盆洗手了,哪裡還能惜花。聽說三年前,老莊主的兒子就是在江湖上與人爭鬥,技不如人,歸家時雙腿殘疾,前兩年出門一趟,又很是受了波折,便一直住在家中。
他恭恭敬敬地跟著小廝,繞過回廊假山,一邊用眼角看著這富麗堂皇的山莊,忍不住露出羡慕之色。
男兒有武功在手,怎能不建功立業?總有一天,他何十九也要建立這般的功業!
「何十九。」錢管事溫言道,「你武功不弱,以後,雲蹤馬場的管事之職,定然是你的了。今日你既然有機會進莊,便來拜見方家少主和少夫人吧。」
雲蹤馬場是方家五大馬場之一。何十九心口突突地亂跳,恭恭敬敬地應聲答是。
錢管事隨即帶著何十九,往莊中的後花園而行,口中對他囑咐道:「莊裡有諸多用人之處,只要你好好幹,不要偷奸耍滑,方家不會虧待與於你。」
「管事說得極是。何某家中貧困,若不是投身山莊,現在只能沿街乞討去了。管事照拂何某,何某必然銘記在心。」何十九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這是他攢了多月的,卻是毫不猶豫地往錢管事手中塞去。錢管事笑吟吟地按住了他的手:「何兄弟,這些錢留著給令堂買藥吧,不要亂花。」
何十九沒想到方家查過自己的來歷,微微一怔,將心底的輕視收起了一些。
「你新進山莊不久,有的話還是要說一聲,免得你一時不慎。」
何十九趕忙道:「還請管事提點。」
錢管事咳嗽一聲,說道:「莊裡的事情,老莊主和老夫人都不怎麼管了,現在都是少莊主和少夫人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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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那個……少莊主身有殘疾,所以,唔……會脾氣不好,你待會兒說話的時候注意一些。」
「是。」何十九頓了一頓,又道,「小人在家中侍奉母親時,母親也多有責駡罵,纏綿臥榻之人,難免心情欠佳,小人自會謹慎。」
「不是。」錢管事搖頭,「是少夫人心情不好。我們山莊是沒有管家的,主事的正是少夫人。」
「……」
少夫人脾氣不好,難不成是門不當戶不對,嫁了個沒用的丈夫,所以心懷不滿?錢管事這麼囑咐,看來少莊主對少夫人定是寵愛之極。
想到以後的頂頭上司將會是一個綽約多姿的年輕女子,何十九心裡有些綺念,但更多的是不以為然。
邊塞中很多性格豪爽潑辣的女子,但女子大多不會主事,她們能率性而為,也都是因為背靠有實力的親屬,或者自身有所依仗。昔年父親在時,他那妹子也是一般地驕縱,但父親去世,妹子也漸漸變得沉默,出嫁後過得不好,在他這個哥哥面前也是強顏歡笑。這個少夫人能獨掌大權,想必也不是尋常女子。權欲和美貌必定都十分驚人。
不管怎樣,也只是一個女子,能有什麼見識?
何十九心中想著,隨錢管事到了花園。
園子中不過兩、三人,一個羅衫女子正在園子中作劍舞,身形矯健,招式緩慢絢麗。
何十九看了一陣,本來還存有幾分輕慢的心幾乎是立時收起。只見園子中飄下的花瓣和葉片在靠近她手中的長劍時,都會變得十分緩慢,就像劍上有什麼東西在吸附著樹葉。
若是他猜得不錯,她是將所有的殺氣都收斂於劍上,所以外人只覺其舞之美,卻是完全感覺不到長劍的危險和可怖。
似乎覺察到他們的到來,女子停了一下,劍尖的樹葉緩緩飄落。何十九注意到,那些樹葉在落下時,竟然已被濃重的殺氣和內息化為齏粉。
她收了劍,向錢管事點了點頭,旋即向旁邊坐著的一個年輕的白髮男子走去,旁邊的一個小廝遞上手帕,給她擦手。
男子道:「你的劍法越見高明了。」
她不鹹不淡地道:「少爺過獎。」
年輕男子也不生氣,只是微微一笑。
何十九好奇地看她一眼,卻被她冷冰冰地掃視一眼,連忙垂下頭去:「小人何十九,見過少爺,少夫人。」
這女子相貌並不見得美麗,但這殺氣……定是高手無疑。
少夫人的聲音略顯得低沉,但又帶著一種特殊的磁性:「我聽說過你。現在莊裡急著用人,你步履穩健,精氣完足,顯然武功不弱,就提前做了雲蹤馬場的管事吧。錢管事,以後何管事下個月的薪俸比照你們管事一級。大風馬場以後還會再來,你們到時看著點。」
何十九自知自己只是新人,沒想到這麼快就得到擢升,不由又驚又喜:「謝……謝謝少夫人,謝謝少爺。」
少莊主的確是不管事的,只含笑致意。
少夫人沒說話,端起旁邊矮幾上的溫茶一飲而盡,轉頭對他道:「若是大風馬場的東家不識相,儘快回稟,我會去解決。」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明白,她所說的「解決」是什麼意思。何十九來之前還以自己的武功自得,認為自己必然會成為惜花山莊的頂樑梁柱之一,但看到這個女子,卻是生不出任何心思。心臟幾乎被壓制得不能呼吸,忍不住想道:她是誰?這麼恐怖的女人,為何江湖上沒有任何名聲?
說完了正事,少夫人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何十九抬頭,多看了少夫人一眼,卻見她目光注視在方少爺身上,冷冷道:「冷風吹了兩個時辰,你該進去了吧罷?」
方棠溪目光幽深而溫柔,竟如初春時的湖水:「是麼,有這麼久了?」
何十九初時一直將注意力放到少夫人身上,對傳言中這個草包少爺沒怎麼注意,此時不由微微有些詫異,原來少爺的眼睛是深碧色的?沒聽說方家有外族血脈啊……
他再看一眼時,發現方棠溪果然如傳言中一般令男子嫉妒的俊美,眉心點了朱砂,雙瞳漆黑,果然是他剛才產生了錯覺。
武林榜中除了排行高手榜外,也有閒人排什麼十大美人,四大公子的,據說這方棠溪就在四大公子之中。他原以為,會上後面這些榜的人多半是愛出風頭,所以好事的人排的,不料真正見了,才知道什麼叫做名副其實。實在是看過了之後,便再難忘記。
錢管事看他在發呆,拉著他離開了。
少夫人待他們走後,對方棠溪身邊的小廝道:「你先退下吧,我帶少爺回去便可。」
那小廝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何家的快劍稱得上是二流劍法,何十九也算得上高手了,怎麼今日一見,怎麼有些上不了檯面。」眾人一走,少夫人的聲音立時低沉了許多。剛才還讓人覺得,只是一個頗有見識氣魄的女子,現在的聲音幾乎就是一個男子了。
方棠溪道:「他和我們不一樣,少年時家中貧窮,卻還能受得了苦,閉門練劍十年,很是難得。現在若不是家裡支持不下去了,他也不會劍法沒大成就出來做事。吹寒,你莫要苛求。」
原來這個少夫人,並不是真正的女子,而是江湖上另一位「四大公子」之一的藍吹寒。當年方棠溪苦戀他多年不可得,後來為他折斷雙腿,藍吹寒終於在他成親之日趕到,把湊合嫁給他的新娘勸離,自己冒充女子,住了下來。
畢竟不是有感情基礎的夫妻,婚後,藍吹寒因與方棠溪出行,一時不慎,累得方棠溪被人擄走,險些落水身亡,藍吹寒態度大改,對他仔細了許多。方棠溪本以為藍吹寒會厭倦這種平淡的夫妻生活,不料三年一晃而過,藍吹寒都堅持了下來。
方棠溪憐惜他為了自己,在母親那裡很是忍讓,所以從沒有對他說話大聲過一次。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兩年前,藍吹寒為了救他,殺入霹靂堂,他擔心藍吹寒結下大仇,所以疾言厲色了些,不過當時藍吹寒也是情緒很是激動,並沒有在意。事後,他還頗為忐忑不安,擔心吹寒和他秋後算帳,居然敢對吹寒要求那麼多。
萬幸吹寒沒有再提起。
他對吹寒的畏懼似乎自心底而起的。他留在自己身邊,捨不得他委屈,但若放他去追尋幸福,又更是捨不得。雖然吹寒說愛上他了,但由歉疚而生的愛畢竟有些怪怪的。
明明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絕不可能是完完整整地甜蜜,但越是相處,他就越是不想放吹寒離開。想要……一直寵著他,直至終老。
方棠溪心中歎息。成親三載,仍然不敢多注視他幾眼,唯恐失神之下出糗。只有在他專注地練劍時,才能肆無忌憚地將目光投注於他身上。
藍吹寒冷冷道:「你明知我說的不是這個。哼,竟然直勾勾地看著你,真是無禮。」
方棠溪怔愣半晌才道:「大約是發現我怪模怪樣的,多看兩眼罷了。」
「你哪裡怪模怪樣?」
「也只有你不嫌棄。」
藍吹寒慢慢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掀起他蓋住膝蓋的毯子,撫摸他的膝蓋:「你再胡說,我就在這裡要了你。」
方棠溪面頰「唰」地一下,變得通紅:「這裡來來往往的……」
「那我們回房去。」藍吹寒將他橫腰抱了起來,往二人的房中走去。
「大白天的,你搞什麼啊?」方棠溪小聲說,但他的抗議也很是微弱。
藍吹寒的聲音也柔和了許多:「一直在母親那裡做事,連手腳都不能施展。今天若不是你來看我,我連兵刃都不能碰。」
「吹寒,你受委屈了。」
「這倒不委屈,反正晚上都能回來見你。就是你房裡那個叫司棋的小廝多嘴,告訴母親我們晚上不同床。」藍吹寒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看來我們今後還是要同床才是。」
兩人雖然共處一個房中,但方棠溪卻說,兩個男人同睡一床施展不開,自己主動睡在榻上。若是以前,方棠溪年輕體健,就是睡地板藍吹寒也不會反對,但無論從道德還是理智上說,藍吹寒都不能讓他睡榻,於是讓他睡了床,自己睡隔間的木榻。
方棠溪有點尷尬:「你要是睡我旁邊,我會緊張得睡不著。」
藍吹寒低頭看著他,目光深不可測。
他湊得似乎太近了些,讓方棠溪有些不適地動了一下。
「小棠,你就這麼愛我嗎?」藍吹寒忽道。
「當、當然啊。」
「回答得這麼爽快?」
「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方棠溪奇怪地看著他。
藍吹寒低沉地笑了幾聲:「我也好喜歡你。」
方棠溪也不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說,隨口回道:「喜歡我什麼啊?」
「喜歡你有時傻乎乎的樣子,喜歡你的眼睛,很讓人心動。」
方棠溪不由得很是沮喪。他自認優點有很多,但藍吹寒竟然說他傻……到底還是有些嫌棄吧。誇眼睛的話,就更讓人不懂了。他的眼睛雖然生得不錯,但也不及吹寒的桃花眼。不過吹寒勝過他的,也不止這一點、兩點,在吹寒看來,自己實在是沒什麼可誇的吧。以後這種問題,還是少問的好,以免自找沒趣。
正在這時,藍吹寒已抱著他進了房,房中只有一個侍女在整理。藍吹寒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許:「妳你先出去。」
侍女們對於力大無窮的少夫人早就習以為常,看到一個羅衫女子抱著一個男人進來也不奇怪,應聲便要退下。
藍吹寒將方棠溪放在床上,對侍女道:「稍後燒盆熱水,一個時辰後放到門外。」
「是。」
看到侍女出門,方棠溪道:「你适適才練劍,身上出汗了麼?」
旁人看著是劍舞,但方棠溪自然看得出,藍吹寒將內力灌注其中,凝而不發,其實很是費勁。
「只不過半晌時光,哪裡就能出汗。燒水是我們親熱過後用的。」藍吹寒一邊說著,一邊就去解他衣裳。
方棠溪的笑容登時僵住了:「晚飯還沒吃,不太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像是嫌他囉嗦,藍吹寒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方棠溪的呼吸都在瞬間止住。藍吹寒旋即吻得更深。
一吻過後,聽著方棠溪急促的呼吸聲,看到他嘴唇泛著水光,仍然凝望自己,目中仿佛彷彿無限信任,他知道自己並沒有令方棠溪失望,心下稍安。
開始在一起時,他壓力極大,感覺方棠溪的愛令他窒息,幾乎透不過氣來。如今相處多年,似是十分習慣。有時還隱隱為對方眷戀自己而感覺到安心。
他將帷帳放了下來。白日的歡愛比晚上更是清晰,藍吹寒似乎發現,陷於情欲之中的方棠溪眉心處的朱砂更是紅豔,忍不住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又用唇親吻他的面頰嘴唇。
方棠溪聲音微啞,卻沒有拒絕他的愛撫:「怎麼今天忽然有興趣白天做……做……」
藍吹寒平時克己禁欲,若不是當年方棠溪不停撩撥,很可能他會直到和另一個女子成親前,直到前都還能保持童子之身。白日宣淫這種事,自然是很少做的。若不是有什麼突如其來的原因,幾乎難以想像他會縱欲。
藍吹寒輕笑出聲:「母親說,我們成親多年都沒有孩子,定然是沒有同床的原因,要我早些回來陪陪你。過幾天再請個大夫到家裡看看,到底我們倆是誰出了毛病。若是我的問題,就幫你納妾。」
說到納妾時,他目光變得更為幽深,但方棠溪卻是毫無所覺,激動地道:「不,不能看大夫!」
「你怕看了大夫,母親發現我不是女子,把我趕出去,是不是?」
「我怕得要死,你還笑!」
「別擔心,我可以偽裝女子的脈象,不過孩子就生不出來了。」藍吹寒已然褪下了他的長褲,摸了摸他的小腹,「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能生的。」
他神情甚是平靜,恐怕還是對孩子有過期待,只是故意掩飾罷了。方棠溪不由心下懊悔,感覺當初勉強兩人在一起的自己當真幼稚。但事已發生,再去懊悔也是無用,於是道:「我們可以接養幾個孩子。」
楔子
寺廟前人來人往。
一個素衣素袍的老婦人坐在廟旁邊的石椅上休息,滿臉愁苦之色,歎了一口氣。
旁邊侍立的丫鬟安慰道:「夫人勿憂,少爺和少夫人都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
「話是這麼說,可是這都三年了,一點跡象也沒有。」
「夫人天天拜菩薩,每逢初一又都來廟裡上香,菩薩保佑,再有三年就能抱兩個了。」
「你妳這張嘴就是甜,三年抱倆……我哪有這福氣,這麼多年,我也只有棠兒一個。」
「夫人累了,先喝碗水吧。」那丫鬟將隨身帶著的水囊倒了一碗,遞給她。
夫人搖了搖頭:「我喝不下,妳你拿去給那位大師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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