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她為了完成丈夫的夢想,犧牲奉獻了一切,換來的卻是背叛;如今,她為了重新展開新的生活,盡可能委曲求全,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羞辱……
老天爺是怎樣?看她以前過得還不夠慘,現在讓她嚐嚐更慘的生活嗎?不僅讓她重生為新婚當晚就快病死的婦人,還附贈愛挑撥離間的大嫂,以及惡到罄竹難書、無法用筆墨來形容的極品婆婆……她到底是哪裡得罪老天爺,要祂老人家如此「不遺餘力」地惡搞自己?
無論如何,她才不打算向命運低頭,非要走出屬於自己的康莊大道。要邁出美好人生的第一步,就必須想辦法脫離這如「人間煉獄」般的婆家;而要達成這個遠端目標,她就得先達成「與相公和離」的近程目標!
問題是,她的相公會這麼好騙嗎?
作者簡介:
嫿媚兒,生於江南水鄉,奼女吃貨一枚,天生多愁善感,愛寫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章節試閱
莫當賢妻好欺負1大嫂愛挑撥
第一章悲慘重生
「造孽哦!人家娶媳婦是喜氣臨門,我們家倒好,娶了個喪門星,大半夜的鬧得家裡雞犬不寧,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秦氏看著喜床上臉色慘白的新媳婦,口中極不客氣地罵道。
「好了,別再嚷嚷了,也不怕別人笑話!大夫被妳這樣一鬧,哪裡還有心思瞧病?媳婦要真有個三長兩短,要我如何向親家母交代?」康慶昌一拍桌子,沉著臉說道。
見康慶昌當著其他媳婦的面如此說自己,秦氏臉一寒,心中怒意更甚。不過想到郎中說新媳婦的情況十分凶險,她的心情又好了些,撇嘴道:「老頭子可先別叫得那樣親熱,誰知道這命薄的丫頭,有無福分做我的媳婦?」
每每想到這門親事,秦氏就惱火得很。想她三兒子不但長得好又有學問,將來可是做官的命,偏這媳婦卻是好吃懶做,娘家又窮,如何配得上自家兒子?怪只怪丈夫嘴賤,非要訂什麼娃娃親!
康慶昌狠狠瞪了秦氏一眼,低聲罵道:「都已經和宜文拜堂成親,自然是康家的媳婦!孩子們都在,妳說話留點口德吧!」然後板著臉不再作聲,緊張地看向喜床那邊。最後是忍受不了沉悶的氣氛,他才走出屋子,拿出旱煙杆,蹲在門口悶悶抽著。
新郎康宜文側臉瞧了瞧父母,眉頭緊緊皺起,似想說些什麼,卻還是將話給嚥下去,繼續看正在扎針的郎中。
秦氏準備回嘴時,大媳婦林氏忙上前摟住她的肩,見康慶昌出門,這才不服地道:「娘,爹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您也是為家裡好,才會說這些話啊!」
「誰說不是?難不成還是為了我這老婆子嗎?」見林氏為自己撐腰,秦氏的聲音也大了一些。
林氏話鋒一轉:「您就別和爹生氣了!為了個外人氣壞身子,又讓爹記恨著,可不值得啊!」
秦氏不住地頷首,還是大媳婦貼心,不像丈夫只知向著外人。
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吳娜瑛,其實早就醒了,只是一時接受不了靈魂穿越的事實。老天爺到底是可憐她,讓她多活一世,還是嫌她受的折磨不夠多?聽到剛剛的爭吵,她將來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吳娜瑛暗嘆一聲,動了動藏在被子裡的手,確認手上的鐲子還在,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後她才開始消化這副身軀原本的記憶,但不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腦中所得到的訊息並不多,只知道身軀的主人名喚沈曉嫻,時年十六歲。今天是沈曉嫻的大喜之日,卻因為莫名腹痛而暈死過去。新郎名叫康宜文,其他有關於夫家和娘家的事,暫時都想不起來。
這讓吳娜瑛有些頭痛,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接下來該怎麼辦?罷了!反正最壞的事都遇過,還能有更糟的嗎?只要鐲子還在,她起碼能養活自己!雖然必須以沈曉嫻的身分活著,她還是得好好珍惜此次新生。
「嗯……」沈曉嫻發出一聲輕哼,身子也扭動幾下,眸子有些費力地睜開一條縫。屋內光線並不明亮,只隱約看到兩張男人的臉,模樣看不太清楚,不過因為身體很難受,她又把眼睛合上。
「終於醒了!」郎中口中發出驚喜之聲,並抹了把頭上的汗。
「大夫,沒事了嗎?」康宜文緊繃的臉色也放鬆下來。
「沒大礙了!」郎中點頭應道。
康宜文忙去喊康慶昌進來,秦氏和林氏則有些失望。
秦氏抬了抬屁股向床那邊瞧了瞧,並未起身,像林氏眨了眨眼。
「吳大夫費心了!請問新娘子得的是啥病?可是舊時的老毛病?」林氏客氣問道。
這其實是秦氏的意思,打算問看看沈曉嫻是否有難治的舊疾,好有藉口休妻。不過這個問題也是康宜文父子想知道的,總不可能好好的一個人,會莫名其妙地暈死過去吧?
郎中看了林氏一眼,然後面向康宜文父子說道:「新娘子身體無舊疾,可能是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傷了臟腑和脾胃。先服下會導致腹瀉的藥丸,將傷身的東西排出,明早再煎我開的藥。如此連服三天,再好好休息,應該無事。」其實他還有話未說出口--他本以為新娘子必死無疑,誰知竟然活了!
「有勞大夫了!」康慶昌連聲道謝,總算放心了些。
康宜文看著床上恢復些許生氣的新娘子一眼,也向郎中道謝。本打算要跟著郎中去抓藥,康慶昌卻吩咐大兒子康宜富去抓藥,要他與林氏幫著將藥丸給沈曉嫻服下。
郎中一走,秦氏馬上失望地站起來,對康宜文道:「宜文,這屋裡味道不好,你去和宜武睡。好了,都去睡吧!明天還要下地幹活呢!鬧了這一宿,真是個叫人不省心的傢伙。」
秦氏話一出口,康慶昌馬上瞪眼反駁道:「妳這又是說啥話,今兒個是宜文成親的日子,妳讓他歇在宜武的房裡,讓別人知道了,該怎麼說閒話?再說曉嫻身子不好,身為丈夫的宜文理當要照顧。」
康宜文也覺得秦氏的話有些太過,只是不好開口。
沈曉嫻躺在床上,一直沒有睜眼。聽到這話,她不禁暗嘆一聲,越發覺得這位婆婆是個不好相處的人;至於公公的話,倒讓她感覺到一些溫暖;對於丈夫康宜文,她暫時還沒特別感覺。
「那怎麼行?宜文要早起讀書,睡不好,怎麼讀書?」秦氏依然反對。
「娘,爹說得有理,您們都回去睡吧!」康宜文溫聲說道,臉上表情淡淡的。
林氏見狀,便笑著在秦氏耳邊說道:「娘,瞧不出三叔也是個急性子,這是嫌我們礙眼呢!」
秦氏本還想堅持,可是康宜文卻已經將她往門外推去:「娘今兒個也累了一天,該歇著了!」
這話聽得秦氏心裡舒坦,順從地出了屋子,又低聲叮囑康宜文幾句,才和康慶昌一起回房。
房門關上,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沈曉嫻的心跳加快。仔細想想,今夜可是這身體主人的新婚之夜,萬一……不!要是康宜文真的敢撲上來,她絕對會一腳踹飛對方!
豈料康宜文只是站在床邊,輕聲問了一句:「妳好些沒?」
沈曉嫻沒有說話。
康宜文見沈曉嫻呼吸均勻,郎中也說了無事,便放下心來,坐在床邊的踏板上看起書來。
沒一會兒,沈曉嫻就覺得腹痛難忍,忍不住發出聲音。
「妳怎麼了?」康宜文連忙放下書,起身問道。
「肚子痛……」沈曉嫻低聲說道。
康宜文旋即想起郎中的話:「起來吧!」然後扶著沈曉嫻起床,並替她披上大紅棉襖。
「我自己能行。」沈曉嫻拒絕了康宜文的攙扶。
康宜文收回手,提了燈籠,低聲叮囑:「慢點。」帶著沈曉嫻去院角的茅房。
因為腹痛,沈曉嫻身子微微佝僂,走得十分緩慢。如此折騰了一整夜,她腿都軟了,臉色也慘白不已。
康宜文見沈曉嫻這般模樣,有些不放心地問:「妳……沒事吧?」
也就是在這時,沈曉嫻才看清楚康宜文的長相:端正的五官、高挺的鼻梁,表情嚴肅中帶著些許疏離。
「還好,舒服多了。」沈曉嫻雖然腿軟,但身子卻舒服不少。
康宜文點點頭,滿臉盡是倦意,畢竟一整宿都沒睡了。想了想,他和衣在床沿邊側躺下來,很快就睡著了。
見狀,沈曉嫻不禁鬆了口氣,也跟著睡了。
然而兩人才睡沒多久,房門就被拍得直響,秦氏在門外扯嗓子喊道:「沈曉嫻,開門!」
聽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叫聲,剛睡熟的康宜文蹙了蹙眉,只得起床。打開房門,寒風吹了進來,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秦氏攏著袖子站在門口,見是康宜文來開門,臉拉得老長:「怎麼是你開門,沈曉嫻呢?天都大亮了,她怎麼還沒起床?還以為外面那些話是假的,現在瞧來還真是個懶胚子,快將她喊起來洗衣服!」
康宜文擰了擰眉,委婉地道:「娘,她身子有病,昨夜一直不舒服,這才剛睡下,哪裡還有力氣去洗衣服?」雖然他心裡對這樁婚事也不滿,但並不代表他認同秦氏的所為。
只是康宜文這一勸,不但沒能讓秦氏覺得理虧,反而怒道:「娘辛辛苦苦地將你拉拔長大,你這剛娶了媳婦就忘了娘啦?」
「您說哪裡去了,我沒有。」康宜文眼睛半睜著,滿臉睏意。
「還說沒有?才過門幾個時辰,你這就護著,日後娘還能不能讓她去幹活?」秦氏不依不饒地道。
「娘,這不是護著!她身子不好,就得歇著。」康宜文認真說道。
「她歇著,那這些活誰做?娘的身子好,所以娘去做是不?」秦氏聲音越發尖利。
康宜文的大嫂林氏雖待在屋子裡,卻將這邊動靜聽得清清楚楚,嘴角也不住向上翹。她在被裡用胳膊頂了頂康宜富,興災樂禍道:「你聽,娘還真是不喜歡三弟妹呢!不過也不能怪娘,哪有新娘子成親當日就得急病,還差點死掉,真是晦氣!」
康宜富閉著眼睛道:「這話可別亂說,要是被三弟聽到,準不高興。」
「這三弟也怪,一個好吃懶做的妻子還當寶?哼!」林氏撇撇嘴。
「妳要是睡不著,就趕緊起床幫娘幹活去!」康宜富不滿地斥責林氏,然後翻身繼續睡覺。
林氏忙閉上眼睛。
另一頭的房裡,本來睡得很熟的沈曉嫻,還是被秦氏那尖嗓子給吵醒,秦氏說的話更是句句入耳。暗暗嘆了口氣,她對自己道:「這就是妳將要面對的生活,振作起來吧!不過這身軀的婆婆還真是不講理,不說是剛進門的新媳婦,就算是早成親的媳婦,人都病了還要逼著起床去幹活,也太過分了吧?妳可得好好應對,萬不可任由她搓圓捏扁!」
沈曉嫻從床上坐起來,穿上襖子,然後坐在床沿,虛弱地道:「我起來了。」
兩人馬上回頭看向沈曉嫻。她那慘白的臉色讓康宜文輕輕蹙眉,開口想說什麼,但是當著秦氏的面,只得暫時忍下。
秦氏眼裡閃過得意,昂起頭道:「妳瞧這都什麼時辰,竟然現在才起。我們康家可不比沈家那小家小戶的沒規矩,今兒個我就好好跟妳說說康家的規矩,妳給我認真聽好,日後若有差錯,自己看著辦!」
「是。」沈曉嫻有些不穩地坐在床沿,溫馴地點點頭。許是身子好了些,加上多少睡了點,起初還想不太起來的記憶,在看見秦氏後便漸漸浮現在腦海。同時,她也忍不住在心裡鄙視一笑,秦氏說沈家是小家小戶,難道康家還是高門大戶不成?
康家住的地方叫銀橋鎮,以前倒是個繁華的集鎮,現在只是條老街罷了!雖也有幾家鋪子,但生意都冷清得很。康家有薄田四十畝、旱地二十一畝,未雇工,田地裡的工作都自家人做。此外,康家也將自家臨街的屋子改建成一間木器鋪,由康慶昌帶著大兒子康宜富和四兒子康宜武,專門替人打造木器。沈曉嫻就不懂了,這樣的條件算是高門大戶嗎?
康宜文共有兄弟五個,上有大哥、二哥和大姊,他則排行老三,和老四康宜武是雙胞胎。老五康宜財今年十四歲,正在讀私塾,小妹康宜英,今年十二歲。
秦氏見沈曉嫻並未看著自己,生氣地拍著桌子吼道:「妳在發什麼呆?站起來聽我說話。」
「我正認真聽著呢!」沈曉嫻有些無力地應著,同時也應秦氏的要求,有些吃力地站起來,垂眸立在秦氏面前。
沈曉嫻如此順從,讓秦氏找不出發火的理由,只得裝模作樣地道:「做我們康家的媳婦,每年每季得幫公婆做一雙鞋,未成家的小叔小姑一年兩雙鞋。平日裡得卯時初起床,挑水洗衣做飯、餵雞餵豬、打掃庭院,早飯後……」
「這到底是當媳婦還是當傭人啊?」沈曉嫻心裡暗暗腹誹,身體微微搖晃起來。
康宜文見狀,有心上前扶一把,卻又不好意思。
下一刻,就見沈曉嫻身子一軟,整個人便暈倒在地。康宜文大驚,忙跑了過去,卻見沈曉嫻的臉,已白得毫無血色。
秦氏也吃了一驚,將話嚥下去,有些害怕地問:「宜文,她怎麼了?」
「不知道,可能是身子太虛,禁不住長時間站立吧!娘,我去喊郎中。」康宜文趕緊將沈曉嫻抱上床去,然後小跑著出門。
林氏剛起床過來準備看熱鬧,看到跑出去的康宜文,疑惑地皺了皺眉,並走進房裡問秦氏:「娘,這大清早的,三弟怎麼急著這樣?」
「還不是這不爭氣的東西,又暈過去了!」秦氏看著床上緊閉雙眸的沈曉嫻,氣呼呼地罵道。
林氏遠遠地看了沈曉嫻一眼,對秦氏低語道:「娘,您說三弟妹的身子骨為何這樣差?莫不是真有什麼惡疾吧?」
想到昨夜郎中的話,秦氏搖頭道:「聽宜文說,昨夜她鬧了一宿的肚子,可能是腿軟了吧!」她雖不喜歡沈曉嫻,卻也怕沈曉嫻死在康家。認真想想,若沈曉嫻剛進門就暴病而亡,不但是極其晦氣的事,傳出去別人還不知怎樣看康家,日後兒子想要再娶也不容易。看來還得逼著沈曉嫻犯七出之條,這樣才能叫兒子名正言順地休妻。
不多時,康宜文便喊來昨夜的吳郎中。郎中一來,家裡其他人都被驚醒。
郎中替沈曉嫻把了脈,問了情況,道:「新娘子因元氣大傷尚未恢復,身體太虛,必須好好休息。早晨寒氣本就重,對她的身子恢復不利,不該這樣早起的!」
康慶昌狠狠剜了秦氏一眼,怒道:「妳就折騰吧!」
這下子全家人都知道秦氏一大清早的,就來逼身體有病的沈曉嫻去洗衣服,而沈曉嫻則因為體力不支才暈了過去。連原本興災樂禍的林氏,也覺得秦氏過分了點。心想要是哪天秦氏也討厭自己,會不會也如此待自己?
吳郎中則是暗暗搖頭,同情沈曉嫻竟遇上這等惡婆婆。郎中又開了些藥,然後揹著藥箱走了。
康宜文則一直沉著臉,心裡雖然很想怪秦氏,卻礙於其長輩身分,無法出言指責。
「娘,她的身體不好,最近可能都無法幹活。家裡的工作要勞娘和大嫂多費心了!」康宜文送眾人出門時說道。
康慶昌馬上接話:「你放心吧!讓曉嫻好好養身子,其他事不用操心。」
秦氏還能說什麼?繃著臉去廚房,只是廚房裡的鍋碗瓢盆可就受罪了!
林氏也苦著臉進廚房幫忙做飯--今日家裡還有些至親客人要來吃飯。
沈曉嫻悄悄睜開眼睛,冰涼的心因為康宜文和康慶昌的幾句話,而感到有些溫暖。剛剛她是故意暈過去的,並非懶惰不想幹活,而是身體實在不舒服,加上秦氏做得太超過,故意不想聽從秦氏的話。
經這樣一鬧,康宜文的睡意也沒了,在餵沈曉嫻吃藥後,便坐在一旁看書,看來很是刻苦。
沈曉嫻也不管其他事,直接睡了,一覺睡到傍晚時分。也不知是休息夠了,還是藥起了效果,她的臉色好看不少,不像早晨時那般的慘白,只是肚子有些餓。
康宜文看著沈曉嫻的臉色,總算放心了,問道:「好些沒有?」他對沈曉嫻一直沒有稱呼,不知是害羞,還是有其他原因。
「好些了,謝謝。」沈曉嫻淡淡應了一聲,也沒有稱呼康宜文。說實話,要她喊相公或其他親暱的稱呼,還真喊不出口。
說完這句話後,兩人就無話了,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我去幫妳弄些吃的。」康宜文丟下這句話,便匆匆出了房門。此時的他,心中滿是疑惑。成親前,他見過沈曉嫻一次,當時沈曉嫻非常熱情;豈料成親後,沈曉嫻反而對他冷淡起來……難道是因為生病的關係嗎?
搖搖頭,康宜文不再去想這些,進了廚房,對正在熱菜的秦氏說道:「娘,她餓了,我來弄些吃的。」
秦氏鍋鏟子一放,十分不滿地道:「宜文,只有老婆伺候丈夫的,哪有丈夫伺候老婆的?她餓了,難道不會走路嗎?要吃,叫她自己來!」
康宜文淡淡應道:「娘,郎中說要讓她好好休息,不能見風。」他掃了鍋灶上的剩菜一眼,然後盛粥夾菜,便離開廚房。
氣得秦氏直跺腳,罵康宜文沒出息。
看著康宜文拿來的白粥與自家醃製的白菜蘿蔔,沈曉嫻接過碗道了謝,很快就將粥喝完,並意猶未盡地舔舔嘴。
康宜文見沈曉嫻吃得這麼快,不禁問道:「還吃不吃?」
沈曉嫻也不做作,大方地點點頭。
於是康宜文又端著碗去廚房,氣得秦氏拿著鍋鏟就準備往門外衝。
康慶昌正好進廚房洗手,見到秦氏手拿鍋鏟,滿臉怒氣向外走去,忙擋住她:「妳不做飯,這是去做什麼?」
秦氏眼一瞪,罵道:「你家兒子被人騎到頭了,你也不管管?」
康慶昌看到正在廚房裡盛粥的康宜文,心裡猜到什麼,當下臉一沉:「只要宜文樂意,妳管這麼寬做啥?趕緊做飯去!」
秦氏怒極,自己好心好意為了兒子著想,卻被康慶昌反過來訓一頓,氣得將鍋鏟往灶上一扔,邊解圍裙邊道:「對!我是沒事找事,你那媳婦既然千般萬般好,那讓她來做飯給你們吃!今兒個這飯,老婆子我不做了!」說完,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康宜文一眼,「宜文你啊,日後也不用讀書了,天天伺候你那媳婦去吧!」然後氣呼呼地回房。
康慶昌搖搖頭,關心地問:「宜文,曉嫻好些了沒有?」
「應該好些了,剛吃了碗粥,還想再吃些。」康宜文點頭道。
康慶昌放心地點點頭:「那趕緊去吧!曉嫻生病身子弱,得多吃些才能早日將身體養好。」
康宜文點點頭,端著粥出了廚房。
康慶昌則對灶下的林氏吩咐道:「大媳婦,將這菜熱熱。」
林氏一直坐在灶前燒火,沒有作聲,聽了康慶昌的話,這才起身。她心中對沈曉嫻自然也是不滿的,但也看出康慶昌護著沈曉嫻,自不會當著公公的面數落沈曉嫻的不是。
沈曉嫻的父親沈伯林和康慶昌是舊識,兩人當年曾拜同個師父學木匠手藝,然後又一起走村串戶替人打家具。為了親上加親,兩人就約定好若尚在腹中的孩子是女孩,便嫁康宜文為妻;若是男孩,則結為異姓兄弟。也因為這層關係,加上沈伯林已去世,康慶昌更對沈曉嫻多了分憐惜之情。
康宜英撅著嘴進了廚房,看著洗好手出門的康慶昌,打了聲招呼:「爹。」然後她就衝著林氏叫道,「大嫂,飯怎麼還沒好?我都快餓死了!」
「宜英來得正好,去灶下幫妳大嫂燒火去。」康慶昌吩咐道,便去了堂屋。
康宜英轉身就想走,林氏卻笑著喚住她:「宜英,爹讓妳去燒火呢!」
「哼!煩死人了!」康宜英嘟嚷一句,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火鉗。
康宜英年歲最小,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被秦氏慣得一點德性都沒,好吃懶做一樣不缺。幾位哥哥和林氏因為秦氏的關係,都讓著康宜英,只有康慶昌才能喚動她幹活。
林氏笑道:「宜英莫怪大嫂,這一大家子吃飯,大嫂一人可忙不過來。要不是妳三嫂惹怒了娘,娘也不會生氣不做飯,大嫂也不會讓妳來灶下燒火啊!」
「大嫂,這三嫂真討厭,趕明兒讓三哥休了她。」康宜英將灶膛裡塞滿稻草,恨恨地道。她先前也聽見秦氏和康慶昌在吵架,知道是因為沈曉嫻。
「呵呵……」林氏不置可否地笑了。
康宜富和康宜武也進廚房來洗手,見到康宜英在燒火,倍感驚訝地道:「今兒個怎麼是宜英在燒火?娘呢?」
林氏笑著沒說話,康宜英則翻了個白眼,啐道:「哼!還不是那要死的三嫂,惹得娘和爹又吵了起來,娘氣得不做飯啦!」
「怎麼回事?」康宜富問道。他和康宜武一直在前面鋪子裡,不知道康慶昌和秦氏吵架一事。
林氏當下微笑著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康宜富沒有作聲,不好評價。康宜武則繃著臉道:「大哥,這三嫂也真是的,才進家門就惹出這些事,往後家裡的日子還怎麼過?」
「好了,別說了,準備吃飯吧!」康宜富拍拍康宜武的肩膀,沒有多說什麼,心裡卻想著,這事不能怪三弟妹,都是娘一手惹出來的。但秦氏畢竟是他娘,怎麼也不會說秦氏半點不對。
康宜英恨恨地將火鉗在地上敲了敲,怒道:「大哥、四哥,你們去和三哥說,讓三哥休了那女人,然後娶春香姊回來。」
康宜富忙道:「宜英,這話可千萬不能亂說!」
「哼!那女人又懶又壞,三哥娶她做什麼?還是早點休了好!」康宜英不屑一顧地道。
康宜文正好走進來,沉聲斥道:「宜英,這話是妳這個做小姑該說的嗎?」
康宜富和康宜武則趕緊低頭洗手,裝作什麼話都未說過。
「三哥,我說的是實話!」康宜英不服氣地辯道,氣得將塞在灶膛裡的火鉗向外一拉。灶膛裡的稻草太多,有些正好卡在火鉗上,如此一拉,便將已經燃著的稻草一起拉出灶膛。灶下的稻草被她弄得很亂,乾燥的稻草一觸到火,馬上燒了起來。她嚇得從小凳子上跳起來,嘴裡亂叫,卻不知跑走。
還是康宜文率先反應過來,端起架上的銅盆,將水往地上的火澆去。幸好火勢不大,一臉盆水下去,火被澆滅大半,而康宜富、林氏和康宜武也從水缸裡打水澆在稻草上。
林氏邊澆邊大聲嚷嚷:「哎喲!不得了啦,著火囉!」她的聲音又尖又高,立即驚動了堂屋裡的康慶昌和躺在床上的秦氏。
秦氏趕緊衝出屋子,康慶昌則先她一步跑進廚房。
沈曉嫻的房間在院子西邊最後一間,廚房則在院子東邊,加上房門是關上的,因此並未聽見林氏的喊叫聲。
「怎麼啦?好好的怎麼就著火了?」秦氏邊跑邊問。
當康慶昌和秦氏進廚房時,火已經滅了,灶前狼籍一片。康宜英則哭得臉上滿是鼻涕口水,棉褲上沾了水和灰,本就沒怎麼梳理的頭髮更零亂了,看起來很是狼狽。
「娘。」康宜英看見秦氏,馬上撲進她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別怕,有娘在。」秦氏聽到康宜英的哭聲,趕緊拍著她的後背安慰。
康慶昌看著在場的兒子媳婦,沉著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康宜富說明當時的情景後,康慶昌的臉更黑了,看著還在哭哭啼啼的康宜英訓道:「哭啥哭,自己惹出來的禍事還有臉哭?晚上不許吃飯!」
康宜英沒有得到安慰,反而挨了訓,哭得更凶了!
秦氏氣得將眉一挑:「老頭子,你這說的是啥話?宜英又不是有意的,憑啥不許吃飯?說到底,這事都怨沈曉嫻,進了咱們家門才幾個時辰,家裡就鬧出這些事來,果然是喪門星!宜文,明天你就將她休了,讓她回沈家去!她要是再待下去,保不准家裡會出什麼事。」
康慶昌拍著鍋灶大吼:「妳說的是啥胡話?曉嫻做了什麼出格的事,要妳休她。這火要不是妳,能起嗎?」然後他又看向臉色同樣不好看的康宜文,嚴肅說道,「宜文,你要是敢聽你娘的話,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康宜文沒有說話,緊緊抿著唇,轉身離開廚房。豈料一走出去,就看到沈曉嫻單薄的背影正往房間走去。他不禁擰起眉,輕嘆一聲,逕自往房間隔壁的書房而去。
沈曉嫻回房關好門,便在桌旁坐下。她先前沒有聽到林氏的喊叫聲,但後來秦氏叫喚的聲音卻聽見了。因為隱約聽到「著火」二字,不免有些擔心,就穿了襖子出門去瞧。剛到廚房外面,就聽到秦氏要康宜文休妻的話,她不由得心頭一緊,便轉身回房,同時想起前世的事來。
吳娜瑛和老公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小學中學,直到大學畢業,兩人就立即結婚。兩人一邊工作一邊考研究所,也都順利考上了!不過因為條件不允許,她便將自己的錄取通知書藏起來,賺錢供老公讀碩士與博士班。日子雖然過得很辛苦,但她並不在乎,滿心期待老公能順利完成學業。
某日,吳娜瑛興沖沖地跑去人在外地的老公,想給老公一個驚喜。豈料驚喜卻變成了捉姦在床。而那個與老公有染的女人,不僅親密地摟著老公的胳膊,甚至還十分高傲地道:「他現在愛的是我,請妳離開。」
吳娜瑛於盛怒中,將老公和那女人狠狠揍了一頓後,心神恍惚地跑了出去,不慎被急馳的車子給撞飛。然後,她就穿越到此地,成為如今的沈曉嫻。
想起過往,沈曉嫻雖然感到十分悲傷,卻也明白那已經過去,自己再也不是吳娜瑛了。只是她沒想到穿越至此才沒多久,就面臨被休的境地,氣得忍不住罵老天不公。可轉念一想,與其跟如此不講理的婆婆相處,她還不如早點離開為好,省得平白受氣。
心中拿定主意後,沈曉嫻便等著康宜文回房。
同一時間,康宜文坐在書桌前認真看書,有時會停下來,用筆在白紙上寫著什麼。可看了一會兒,眼前的文字竟然變成沈曉嫻瘦弱的背影。他安慰著自己應該是太累了,精神才會不集中,便將書放下來,閉眼小憩。
趴在桌上一會兒,就聽到敲門聲,康宜文沉聲問道:「誰?」
「三哥,吃飯了。」是康宜財的聲音。
康宜文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便起身開門,一見康宜財就關心地問:「宜財,最近先生教了些什麼?」然後轉身關門,準備邁步向堂屋走去,但眼睛卻忍不住往房間瞟了瞟。
康宜財正在鎮上的私塾讀書,只是平日裡不夠用功,成績不太好,經常會被先生懲戒。聽康宜文問學業上的事,他頓時頭大,正在想著如何應答時,見康宜文有點走神,趕緊轉移話題:「三哥快走吧!爹娘還在等咱們!」
康宜文微頷首道:「你先過去,請爹娘先吃,我馬上就到。」說完話,邁步走向房間。
康宜財怕康宜文追問學習上的事,應了一聲,趕緊溜了。
就在沈曉嫻等得不耐煩時,房門被輕輕推開,康宜文走進來。
康宜文一抬眸,見沈曉嫻端坐在桌旁,臉色看起來十分平靜,微鬆一口氣。見沈曉嫻無事,他轉身欲走,沈曉嫻卻叫住他:「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沈曉嫻的語氣雖然平淡,卻隱隱有一股冷冽氣勢。
康宜文轉身踱到桌旁,問道:「何事?」
「坐下說吧!」
康宜文依言坐下,然後沉著臉看向沈曉嫻。
沈曉嫻暗暗握緊拳頭,認真地道:「既然你家人都不喜歡我,我們和離吧!」
此話一出,康宜文猛然坐正身子,眼睛直視著沈曉嫻,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如果不是他聽錯,那肯定是這女人腦子有問題!明明是沈曉嫻迫不急待地想嫁進門,現在卻跟他說要和離?
其實康宜文原本想等秋闈後再成親的,誰知沈曉嫻卻吵著要現在嫁過來,說是怕康宜文高中後會悔婚。康慶昌則一口答應,也覺得應該讓沈曉嫻早日嫁過來,如此便能好好照顧她,不負老友的囑託。
康宜文迫於無奈,只得允了,但也因為此事而更不喜沈曉嫻。至於沈曉嫻生病時,他會主動照顧,只是出於良心。誰知道不過才一日,情況卻變成這樣,讓他有些無法接受,冷冷地道:「我不同意。」
「為什麼?」沈曉嫻不解地問。她從這身軀的記憶得知,康宜文並不滿意這樁婚姻,既如此,他為何不同意和離?
「那妳又是為何如此反覆無常?」康宜文反問道。婚姻不是兒戲,豈容沈曉嫻任性胡鬧?
沈曉嫻也知道他們會在這時成親,是這身軀主人先提的,不免有些心虛。略沉吟一下後,她覺得還是挑明了說:「和你說實話吧!昨天一病醒來,我忘了很多事情,同時也想明白很多事。婚姻應是兩情相悅,而非一廂情願。以前我不懂事,若有做錯的地方,還請你諒解。
「正好你母親也不喜歡我,日後相處起來肯定會有磨擦,屆時你也會因為夾在中間,十分為難。也許她老人家看我不順眼,還會要你娶妾室,這一點,是我無法容忍的。與其日後為此事爭吵,還不如趁一切未發生前和離,省得日後煩心。」
康宜文看著沈曉嫻,眸底滑過訝異之色,總覺得眼前的沈曉嫻與別人說的不太一樣,不僅說話有條有理、神色從容不迫,更隱有大家閨秀的風範。不知為何,他心底竟然有一絲喜悅。
「怎麼樣?」沈曉嫻追問道。
「我不同意。婚姻大事,容不得妳胡來。」康宜文站起身,堅決地道。他不等沈曉嫻再說理由,便推門而出,往堂屋走去。
「喂!你等等……」沈曉嫻忙起身,可話還沒說完,康宜文已經將門關上,只得無力地坐回凳子。她本以為自己提出的建議,會讓康宜文欣喜若狂,誰知事情竟不如預料……想到要面對秦氏那樣的婆婆,她頓時頭大不已。
嘆了口氣後,她起身坐在床沿,手撫上銀鐲。這銀鐲是外婆臨死前送給她的,說是祖傳的寶貝,本以為只是個紀念,沒想到卻是別有洞天。她心想康宜文暫時不會來房間,便閉上眸子,轉動心念,人便進入到那處前世就發現的神奇祕境。
身子暖和起來,鼻息間盡是醉人花香味,令沈曉嫻舒服地睜開眼睛。祕境裡有田有地有塘,一條寬闊道路將田地分開,約兩畝左右的水田在左邊,一畝多的旱地和水塘則在右邊。沿著道路向前,穿過水田和旱地,前方就是一座花園。寬闊無邊的土地上,盛開著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範圍十分廣闊,她曾經在裡頭走了好幾個小時,也沒走到邊。
祕境裡似乎沒有季節之分,至少花園裡就有不同季節的花朵,正綻放著它們的美麗身姿。除此之外,每種花卉旁邊都有牌子,標明花名與植物特性,甚至有本「花卉大百科」,記載著許許多多罕見珍稀的植物圖片與功效。
沈曉嫻看著花園,開心地彎起唇角。她發現祕境的時間還不久,她一直在思考該如何利用這祕境,不然真的太浪費了!
其實這祕境儼然就是一個小村子,只是少了居民……不對!有居民,就是沈曉嫻。這裡就是她的王國,所有土地都屬於她。
康宜文進堂屋時,一家人已經在吃飯了。康宜英見到康宜文,恨恨地瞪了一眼,然後將臉撇去一邊。
「宜文,趕緊來吃飯,菜要涼了!」康慶昌喊道。
秦氏則瞥了眼康宜文身後,皺眉問道:「沈曉嫻呢?」
康宜文挨著康宜武坐下,平靜地道:「她在屋裡休息。」
「休息?都睡了一整天,還沒睡夠啊?果真是個懶胚子!剛剛廚房著火,鬧出那樣大的動靜來,我們一大家子忙前忙後,她連張臉都沒露。」秦氏扯著嘴角,冷冷說道。
康宜文蹙眉暗道:「誰說她沒露臉,只是被您的話給氣走了!」
康慶昌不滿地道:「老婆子說的這是啥話?曉嫻不是身子不舒服嗎?吳郎中都說要安心靜養了!再說曉嫻現在可是宜文的媳婦,她要是身子養不好,日後落下什麼病根,最後吃虧受累的還不是宜文?妳別現在嘴裡說得痛快,到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秦氏無所謂地撇撇嘴:「你那樣緊張做什麼?咱們宜文在這十里八鄉的,不說是第一有學問,至少也是數一數二,想嫁他的姑娘多的是!沈曉嫻要真有什麼難治的病根,讓宜文休了就是。」其實她一直想將侄女秦葉紅許給康宜文,畢竟是自家侄女,較好相處與管教。
康慶昌將筷子向桌子上一拍,怒道:「想休曉嫻,等我死了吧!否則你們就死了這條心!」說完話,他將碗一推,拿著煙袋出去了。
秦氏瞪了康慶昌背影一眼,然後安慰康宜文:「宜文,若沈曉嫻的確是個好吃懶做的,你就休了她,有娘給你撐腰!」
康宜文將才喝了半碗的粥放下,沉聲道:「娘,我才剛成親,您怎能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吃飽了,你們慢吃。」妻子要與他和離,娘要他休妻……這都什麼跟什麼?
秦氏看著康宜文的背影,又是一頓罵:「你個臭小子,娘為你好,你倒是擺臉色給娘瞧,真是白疼你了!」
林氏邊吃飯邊看幾人爭吵,並不插嘴。康慶昌和康宜文兩人在場,她才不會做得罪人的事。待兩人都走了,才湊去秦氏耳邊低語:「娘別生氣,三弟這不是才成親嗎?新鮮勁還沒過去,過些日子就好了!」
秦氏明白林氏話裡的意思,突然想起什麼,忙起身跑出去。
康宜文正準備進書房,聽到秦氏叫住自己,只好又折身走回去。
秦氏瞄了瞄沈曉嫻的房間,然後拉著康宜文去自己屋子。
「娘,您又怎麼了?若是休妻一事,您就別說了!」康宜文直言道。
秦氏氣一窒,不解康宜文怎麼改變主意了?難道沈曉嫻是狐狸精轉世,一下就將兒子迷住了?她失望地擺擺手,語氣有點不耐:「既然你不願意聽,娘就暫且不說了。」
康慶昌見妻子將兒子拉進房裡,便問道:「宜文,曉嫻的身子怎樣了?」
「臉色和精神好像好了點,再休息幾天應該就可以好了。」
康慶昌點點頭,有些犯難地道:「明天是三朝,按理說你和曉嫻得回門。只是眼下曉嫻的身子不好,爹擔心她回去後親家母會擔心,到時我們不好交代。而且她身子不好,也不好出門吹風。」
「擔心?」秦氏嗤笑一聲,「老頭子,你將沈家人想得太善良了吧?依沈曉嫻大哥的性子,定會趁機來我們家占些便宜!宜文,你們明天不能回去,過些日子再回吧!」
「可是明日不回,沈家人也會起疑心,肯定會派人來瞧,不一樣會知道此事嗎?」康慶昌還真有些為難。
「實在不行的話,明日在沈曉嫻臉上多塗些胭脂就是。」秦氏出著主意。
康宜文想了想,提議道:「爹、娘,此事且擱下,等會兒我去問問她的意思,再做決定。」
「那也成。」康慶昌點點頭。
「那我先回房了。」
「去吧!有消息要馬上過來告訴我們,好做準備。」康慶昌囑咐道。
康宜文微微頷首,邁步就走,秦氏卻再次叫住他:「宜文,娘的話還沒說完呢!」
「妳又想對宜文說什麼?」康慶昌馬上瞪眼。
秦氏也不甘示弱地回瞪:「我和宜文說幾句體己話。」
康慶昌卻不信,怎麼也不肯走。
康宜文不想耽誤時間,忙催道:「爹,您先回屋吧!我自有分寸!」
有康宜文這句話,康慶昌才安心地進去臥房。
「娘,到底什麼事?」
秦氏手向康宜文一伸:「拿來。」
「什麼東西?」康宜文狐疑地看向秦氏。
「傻小子,成親那日,娘給的那方帕子,快拿來。」秦氏露出笑意,佯罵道。
康宜文這才明白秦氏的意思,臉登時一紅,神情有些扭捏。
「我是你娘,有啥不好意思的?快給娘瞧瞧!」秦氏笑著嗔道。
康宜文臉上肌肉抽了抽,從懷裡掏出一條雪白帕子,遞向秦氏。
秦氏接過帕子,展開一看,臉色馬上陰沉下來,厲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沒有落紅?」
康宜文尷尬地解釋道:「娘,她……身子不舒服,我們沒……」
這話秦氏自然相信,不禁鬆了口氣,但也有些失望。要是沈曉嫻真的沒有落紅,就是絕佳的休妻理由。
「你這傻小子!」秦氏又嗔道,然後將帕子重新遞還給康宜文,叮囑道,「這種事拖著可不吉利啊!真是個傻小子!」她雖然討厭沈曉嫻,但既然已經嫁過來,自然得盡做妻子的本分,不然自家兒子可就虧了!
康宜文的臉更紅了,接過帕子就趕緊跑掉。跑到房門口,看著緊閉的房門,他又想起沈曉嫻的話,心莫名沉了沉。將帕子重新放回懷裡,他轉而往書房走去,點燃油燈,在桌前坐定,認真地看起書來。可是看了近一刻鐘,書還未翻頁,書中內容更是一個字都看進去。他只得將書放下,從懷裡掏出雪帕瞧著。
而在房間裡的沈曉嫻也坐立不安,對眼下的處境十分犯愁。她是新婚女子,按理說該和康宜文行周公之禮,可是此沈曉嫻非彼沈曉嫻啊!不說剛經歷過撕心裂肺的情傷,就算沒有此傷,要她跟陌生男人行夫妻之禮,打死她也做不到!
沈曉嫻雙手攏在袖子裡,不停在房間裡來回走動,眉毛都快擰成了!聽到門外有腳步聲,一顆心也狂跳起來。她連忙拍了拍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房門果然被人推了一下,不過沈曉嫻早就插上門閂,因此並未被推開,緊接著就傳來敲門的聲音。
沈曉嫻清了清嗓子,問道:「誰啊?」
「我。」門外傳來康宜文略顯低沉的聲音。
沈曉嫻緊張到雙手握拳,深吸一口氣後,故作鎮定地道:「等一下。」走過去打開門時,寒風猛地灌進房裡,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但雙手卻仍放在門上,沒有讓康宜文進屋,「時辰不早了,你怎麼來了?」
此言一出,康宜文真想撞牆了!就是因為時辰不早,他才要過來休息啊!想起剛才父親提到的回門一事,他便道:「爹娘要我跟妳商量件事。」
「什麼事?」沈曉嫻問道。
康宜文將身上的長棉袍裹了裹,苦笑道:「外面冷,還是進屋說吧!」說著話,他人已作勢往裡面走,沈曉嫻只得讓他進屋。
「什麼事?」沈曉嫻坐下後,便直截了當地問。
康宜文也不繞圈子,直言道:「明天是三朝回門,爹娘擔心妳身子,問妳是明天回去,還是過幾日再回?」
沈曉嫻微微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想了想,她反問道:「明日回和過幾日回,可有什麼區別?」
「一般沒特殊情況,都會在第三日回娘家。不過妳身體未好,還是過幾日再回吧?」康宜文斟酌說道。
沈曉嫻自然不知道康宜文在顧慮什麼,只是對「娘家」很感興趣--因為前沈曉嫻記憶中的娘家,似乎不是什麼溫暖和睦的家庭。
「我的身體雖然還未全好,但為避免被人議論,還是明日就回吧!」
對此,康宜文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想著沈曉嫻會不會借身體為理由,故意不回娘家,好讓娘家人來找麻煩。因為沈曉嫻在外的名聲,除了好吃懶做外,還有「不明事理,愛占小便宜」,也難怪他有此想法。
「也好!反正有牛車,妳就辛苦一趟吧!」康宜文客氣地道。
「一切就聽你安排。」沈曉嫻應得也很爽快。反正她對這兒也不熟悉,還是出門多瞧瞧,同時多結識些朋友,也好為日後做打算。
「好。」康宜文又應了一聲,但坐著未動。
「那個……時辰不早,我想休息了,你請回吧!」沈曉嫻見事情已經談完,趕緊趕人。
康宜文心裡頓生不滿,暗想沈曉嫻是真傻還裝痴?他們可是夫妻,哪有妻子一直將丈夫往外趕的?不過雖然他有些惱怒,但還是忍著沒發作:「這是我的房間,妳要我回去哪?」
沈曉嫻聞之沉默,因為康宜文說的是實話,她總不能要康宜文去弟弟的房間睡吧?非但不合適,要是被公婆知道定會被罵死!於是她乾笑道:「對不起,一時忘了!要不這樣,反正床也夠大,又有兩床被子,咱倆一人一床,將就著睡。」雖說這身子不如在現代時靈活,但對付文弱書生絕對綽綽有餘,要是康宜文企圖不軌,她會讓對方一輩子不舉!
這話又叫康宜文吃驚地看著沈曉嫻,心想這女子怎如此大膽,竟然主動說上床睡覺的事……他真的越看越覺得沈曉嫻很是陌生。
沈曉嫻說完話,也不管康宜文,逕自脫了棉襖棉褲上床。然後在床頭床尾各放一個鴛鴦戲水的枕頭後,她便主動躺在床尾,用被子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遠遠看去倒像顆粽子。
見狀,康宜文咬了咬牙,本想摔門而出。但想到要是被娘親知道的話,只怕到時會鬧個天翻地覆……無奈地搖搖頭,他也脫衣上床,自覺地睡在和沈曉嫻相反的床頭。
沈曉嫻幾乎是貼牆而睡,眼睛也不敢閉上,深怕一個不小心就失身。
康宜文面向外面,明明很睏,卻無法安然閉上眼睛,心裡很是煩躁。感覺這個睡姿不舒服,他索性翻了個身。
豈料沈曉嫻在感覺床動了一下時,便緊張地責問:「你想幹什麼?」還說著話,腳已經踢了出去!
「哎唷!妳……難道睡覺翻身都不成嗎?」康宜文哭笑不得地啐了一句。
沈曉嫻這一腳正好踢在康宜文的背上,幸好被床頭的雕花床柱擋了一下,否則肯定摔到地上。
「嘖!睡覺都不老實!」沈曉嫻咕噥一句,卻也知道是自己太緊張了。
康宜文正色說道:「妳放心吧!我不會強人所難,妳就安心睡吧。別忘了明天還要早起。」說完,他不禁暗想自己怕是世上最窩囊的新郎吧?
本還緊張不已的沈曉嫻,總算放鬆下來,略帶歉意地問:「對不起,有沒有踢痛你?」
康宜文摸了摸有些發痛的後背,哼道:「沒事。」
「那個……這次我且相信你,不過你要是做不到的話,休怪我無情。」沈曉嫻不忘警告一句。
此話一出,康宜文更加鬱悶了!洞房花燭夜因妻子急病沒能圓房就算了,現在不但差點被踹傷,還又被警告……唉!不過鬱悶歸鬱悶,他還是重新躺好、面向外面,合眼睡覺。
沈曉嫻聽到康宜文發出輕微的鼾聲,便躺了下來,重新裹好被子後,安心入睡。
第二天,當沈曉嫻醒來時,發現天已經濛濛亮。她先在被子裡確認身上衣物完好無缺後,這才起身。一轉過身,發現康宜文早已起床,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的,她終於鬆了口氣。
就在沈曉嫻還坐在被窩裡發呆時,房門被推開,接著傳來康宜文的聲音:「起來了?洗把臉,咱們去向爹娘敬茶。」
沈曉嫻趕緊將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好奇問道:「為何要敬茶?」
康宜文奇怪地看了沈曉嫻一眼,解釋道:「本應昨天去敬茶的,只是妳身子不好。」
「哦!」沈曉嫻點點頭,想起這應該是指新媳婦向公婆敬的媳婦茶。
說完,康宜文就離開房間,去了隔壁書房。
沈曉嫻趕緊起床穿好衣服,坐在梳妝臺前梳頭,同時也才看清楚這副身子的長相。小巧的瓜子臉,眼睛雖不算大,但天生就彎彎的,看著像在笑。挺翹的鼻,嘴巴小小的,膚色雖不算白但也不黑。總的來說,長得還不醜,比她原先那副身子好看多了!
只是看著垂至腰間的長髮,沈曉嫻又犯愁了--她不會梳古代婦人的髮型。但眼下她也管不了那裡多,反正婦人的頭髮要盤起來,就先隨便盤起來應付應付,等會兒再看其他人是怎麼梳的。她先把頭髮梳順,然後將所有頭髮握起扭圈,在頭頂盤了個高高的髮髻,再用梳妝臺上的玉石簪子固定住。而那齊及眉毛的瀏海,也讓眼睛看著大了不少,整個人也更加可愛。
沈曉嫻滿意地點點頭,起身準備刷牙和洗臉,卻發現房間裡雖有臉盆,卻無牙刷和水。她只好端了臉盆,推門出去。這是她第一次在白天出房門,也才看清楚院子裡是何等模樣。
康家是磚造的四合院,呈坐北朝南之勢。北房三間,兩明一暗,一明間坐堂屋用,另外兩間連在一起的,則是康慶昌與秦氏的臥房。
東西廂房各兩間,東廂兩房住的是大哥康宜富一家人;西廂兩房則住著沈曉嫻、康宜文,以及二哥康宜貴與其妻方氏。康宜貴長年在外經商,一年難得回來一次,但屋子還是留著。
南房三間,康宜武和康宜財住一間、康宜英一間,還有一間則改成木器鋪子。
東南角的耳房是廚房和糧庫,廚房裡有個後門直通後院,茅房、雞圈和豬圈都在後院裡;西北角是後來搭建的書房,供康宜文讀書用。
院子中間有棵大桐樹,不過因為是冬天,所以整棵光禿禿的,沒半片葉子。院內有用磚塊鋪就的通道,連接各處房門。
只是這宅子不夠寬敞,一家人暫時住著還行,等康宜武和康宜財成親,康宜文添了孩子後,怕就住不下了!
沈曉嫻看著陌生的院落,實在不知該往哪去洗漱,只得去敲書房的門。
康宜文打開門,看到沈曉嫻的模樣,眼睛不禁亮了亮。那明眸皓齒、淺笑如蘭的模樣,與他先前的印象完全不同,特別是那髮髻,更是讓人耳目一新!只是他心裡也再次生出疑惑,聽人說這女子特別懶,懶到連梳妝打扮都不願做,整天蓬頭垢面,如今怎麼越瞧越與外面的傳言不符?實是怪事!但疑惑歸疑惑,他卻覺得這樣也不錯,心情越發好了。
沈曉嫻並未注意到康宜文的異樣,直接問道:「我想刷牙洗臉,不知去哪裡打水?」
康宜文沒說話,而是出了書房,帶著沈曉嫻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莫當賢妻好欺負1大嫂愛挑撥
第一章悲慘重生
「造孽哦!人家娶媳婦是喜氣臨門,我們家倒好,娶了個喪門星,大半夜的鬧得家裡雞犬不寧,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秦氏看著喜床上臉色慘白的新媳婦,口中極不客氣地罵道。
「好了,別再嚷嚷了,也不怕別人笑話!大夫被妳這樣一鬧,哪裡還有心思瞧病?媳婦要真有個三長兩短,要我如何向親家母交代?」康慶昌一拍桌子,沉著臉說道。
見康慶昌當著其他媳婦的面如此說自己,秦氏臉一寒,心中怒意更甚。不過想到郎中說新媳婦的情況十分凶險,她的心情又好了些,撇嘴道:「老頭子可先別叫得那樣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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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夢田小築出版日期:2014-10-13ISBN/ISSN:9789862817315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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