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瑞娘確實十分用心地照顧張氏，餵飯餵水儘量不讓婆婆嗆著，伺候也毫不含糊，按摩頭部和四肢時，力道也合適。

張氏見瑞娘還懷著身子，卻這般勞累地照顧自己，有些於心不忍。

這時瑞娘正在給她按摩大腿，鼻尖都凝出汗珠來了，張氏口齒很不利索地道：「瑞娘，妳歇……歇吧，不用這麼費力按腿的。我沒事……沒事，郎中說話都是誇大的，妳別認真聽他們的。」

瑞娘用袖子抹了一下鼻子，笑道：「不費力的，若不把妳照顧好，以後誰幫我帶孩子啊，我這肚子的娃年底就要出來了，到時候妳又得勞累了。」

張氏苦笑了一下，瑞娘說的倒是實在話。

因為瑞娘細心的照顧，張氏這幾日狀態還不錯。

澤生一日好幾趟地往舊家跑，見娘親在慢慢地恢復，心裡總算踏實了些。

而鋪子又重新開張了，已經有不少人來他家裡找他，非要買糧不可。人都得吃飯，況且人們得知澤生和孩子們的泡疹都差不多好了，也不再那麼怕了。

十日後，小茹來伺候張氏時，瑞娘終於可以歇歇了。

小茹打著溫熱的水給張氏洗臉，而張氏已經習慣被人伺候了，就由著小茹洗。她心裡一直惦記著孫子呢！這幾日每次澤生來，她都要問大寶和小寶的事。

這會兒，張氏又問道：「孩子臉上的疹子都消了嗎？喝粥吃奶時胃口好嗎？」

「妳放心，疹子都消了，胃口也很好。妳只要養好自己的身子就行，別操那些心了。」

話才說完，小茹就聽到外面有人哭著跑進院子來，接著傳來雪娘的聲音。

「姊，良子他欺負我！」

小茹有些吃驚，良子會欺負她？這倒是件新鮮事。

張氏雖然身子不靈活，但耳朵還是挺好使的，聽見雪娘說良子欺負她，便嘆道：「人家現在是里正，可不只是個瘸子，也有底氣可以欺負欺負她了。茹娘，妳瞧見沒，上回雪娘和良子一起來我們家，她朝良子橫一眼，良子便離得她遠遠的，都不敢靠近她。如今良子有出息了，可不得狠狠治治她，好出出氣嘛！」

小茹壓低聲音，輕輕地笑道：「娘，妳小聲點，別讓雪娘聽見了。良子不像是那種得志就要出氣的人，肯定是雪娘自己做錯了事。」

「嗯，我瞧著也是。茹娘，妳扶我坐起來吧，躺多了也難受。」

小茹先把枕頭立起來，然後扶張氏坐好。

張氏覺得背上癢，想用手抓又抓不到，由於現在抬胳膊都難受，只好讓小茹替她抓癢，她才感覺舒服多了。

「人老了，連抓個癢都困難，到了晚上，就沒人幫我抓了。」

小茹知道公爹估計沒那個柔情替婆婆抓癢，就道：「那還不容易，讓爹給妳做個『不求人』吧！」

張氏聽了覺得好笑。「不求人？是個什麼東西？」

「就是撓癢的東西呀，前面還有個爪，妳沒看過？」小茹很好奇，「不求人」不是古代就有的嗎？看來這裡人平時不注重享受生活，是不做這種東西的。

張氏笑了，覺得小茹此時像個小孩子，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撓癢不都用手嗎？」

「手搆不著，就靠那個抓呀，這個容易做，我現在就可以做一個給妳瞧瞧。」

小茹一時興起，想立刻做一個給張氏瞧個新鮮，反正陪在床前，現在也沒有什麼事兒，於是她來到院子裡的柴堆抽出一根竹竿，準備再回屋時，發現瑞娘和雪娘都進屋了。

看來瑞娘也不想讓她們聽見自家妹子受欺負的事，便把雪娘叫進屋裡說話了。小茹隱約能聽到雪娘在屋裡抽抽噎噎的聲音，她可不喜歡聽牆角，又回張氏的屋裡去了。

瑞娘見雪娘哭個沒完，也煩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妳好歹說個清楚呀。良子要是沒理，無緣無故欺負妳，我替妳去說說他。他不會是當了個破里正就尾巴翹到天上去了吧？」

雪娘可不是一般的委屈。「姊，良子是真的變了！以前，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都會聽我的，可現在我說什麼他都不聽，他有自己的想法，總認為我做什麼都不對。還說我沒讀過書，有些事根本不懂，叫我不要摻和他的公事。今日他還……還罵我喜歡占小便宜，不賢慧，唔……」說著，她又委屈得大哭起來。

原來是上回那個婦人送了雪娘八顆雞蛋後，良子處理她兒子打架的事情時，根本沒為她的兒子說半句好話，還當場讓她兒子賠給傷者五百文錢，因為那人腿骨折了，怕是沒個百日也下不了床。

那個婦人不服氣，難道是八顆雞蛋的禮太輕了？便又偷偷送給雪娘八十文錢，叫她一定要跟良子說。

雪娘這時也知道那個婦人是有事求良子。自己的相公有人求，她心裡十分驕傲，便收下了錢。

她心裡尋思著，哪個里正不收禮，以前管著她蔣家村的里正平日裡不知收過多少禮呢，拿著那一點俸祿，整日吃香喝辣的，穿著也講究，還能蓋新房，不知羨煞多少人。

這才收八十文錢，有什麼不能的？她還想以後靠這個發大財，也蓋新房呢。

當她跟良子說起那個婦人求幫忙的事時，良子吃驚地看著她，懷疑地問：「妳不會收人家好處了吧？她兒子做了這種傷天害理之事，豈能饒他？聽說她兒子不僅這回打傷了人，以前也打傷過不少人呢，還經常抄傢伙打群架，讓他賠錢已算是輕的了。下次若再出此事，我定要上呈給吏長，吏長再呈報給縣令，將他關進牢裡去！」

雪娘見良子不僅不幫忙，還說了這麼一番重話，嚇得她直否認。「我哪裡敢收人家好處，她也只是嘴裡說說，想求你幫個忙而已。」

「她兒子做了這等事，不知道好好管教，竟然還有臉來求幫忙，下次她若找妳說話，妳不要再理她了。」良子囑咐道。

雪娘直點頭。可是那八十文錢和八顆雞蛋，她該怎麼退給人家呀！那個婦人以前送禮的次數多了，很有經驗，見雪娘想退禮，她都笑臉說無礙的，幫不幫忙都不打緊，就當孝敬一下里正，讓他補補身子。她心裡清楚著只要雪娘收了禮，就有把柄了，良子想不幫忙都不成。

雪娘聽她說幫不幫忙都不打緊，也就放心了，沒當回事。

那個婦人的兒子一直沒有將錢賠給人家，良子一大早便直接去婦人家，催促她兒子賠錢，說再不賠錢，他會去找吏長往縣令那兒呈報。

這下子那個婦人和她的兒子都火了，趁鄰居們全在圍觀時，將雪娘收了她家八顆雞蛋和八十文錢的醜事嚷了出來。

那個婦人還威脅道：「若這件事被吏長知道了，呈報給縣令，怕是你這個里正都當不了！」

良子氣得臉色鐵青，他沒想到雪娘竟然真的收了人家好處，而且還瞞著他，這也太不像話了！

不過，良子可不是個怕被威脅的人，當場回道：「雪娘若真是收了妳家的錢財，我等會兒讓她立刻給還回來，此事我並不知曉！若是我知道了，絕對不可能讓她收。還有……」

他朝門外所有圍觀的村民們說：「我不會收任何人的錢財，哪怕是一株菜、一顆雞蛋都不會收！凡事都會秉公處理，想藉由送禮讓我循私情的人，最好收回這個打算。雪娘她一個婦道人家，見識短了些，我會好好管教她，明日會讓她當著大家的面道個歉，她也會知錯就改。」

然後，他又對那個婦人及她的兒子說：「雪娘犯下錯事，我的確有撇不清的關係。妳完全可以去告訴吏長，他若追究下來，我定不會逃避責任，任由上面處罰。不過，這並不代表那五百文錢可以不賠，請你們務必在今日晚飯之前給送過去！若敢延後一日，便翻一倍增至一千文！」

良子此言一出，村民們頓時佩服起來，覺得良子是個剛正不阿的好里正，辦事果斷利索，不循私情，還要讓雪娘向大家道歉，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里正的娘子在背後收禮，在他們眼裡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當然，也是他們經常暗地裡唾罵的事。

絕大部分村民們為良子叫好，在門口嚷著村裡終於來了一個主持公道的好里正，只有心懷不軌的人有些不滿。

那個婦人和她的兒子都傻眼了，靠這個來威脅良子的小官位沒用，良子根本不怕。他們一家和吏長半點關係都扯不上，哪裡還真能去找吏長告狀了，何況良子讓雪娘明日來道歉，還要把錢和雞蛋都退回來，即使硬是找上吏長，也絲毫動搖不了良子的地位，可能還反讓吏長誇讚良子一番呢。

他們只好認栽，趕緊準備五百文錢賠給人家，再晚就是一千文啊！

良子回到家後，便對雪娘好一頓數落。

雪娘剛開始還不認錯，回嘴說：「你怎一點兒也不懂得為自己的好日子著想，腦子裡難道傻了，這麼不活絡。」

這下真把良子給惹急了，便朝她吼了一嗓子，極其失望道：「沒想到妳是這麼一個貪財、愛占小便宜的人，若真是如此，妳嫁給我真是嫁錯了。上次我說，我們倆要相濡以沫、同甘共苦，這才多久，妳便忘得一乾二淨。我希望妳能賢慧一些，做我的賢內助，助我好好當這個里正，我不為俸祿不為錢，只為自己坦坦蕩蕩做人。」

雪娘哪裡聽得進去這些話？後面的話她根本就沒認真聽，也理解不了那種不為錢只想坦坦蕩蕩做人的境界。一聽良子說她貪財占小便宜，還不賢慧，她便受不了，哭著跑了出來。

雪娘將這些和盤托出，都說給瑞娘聽了。

瑞娘也覺得里正收錢財是正常事，覺得良子太過古板了些，公事公辦有時候並不是好事，會得罪很多人的，可良子是這樣的人，只能委屈自己的妹妹了，便勸道：「妳別哭了，良子又沒打妳，也不算是罵妳，只不過生氣而已。看來良子是想當個好里正，或許是想升官呢，等他當上了吏長，或者以後去了縣裡，妳不是也要跟著他享福嗎？以後那些蠅頭小利就別收了，不，是什麼也不能收了。什麼事都順著良子，這日子就能過好了。」

雪娘聽大姊說良子當好了里正，以後或許能升官，說不定哪日真的能去縣裡，便又來勁，不哭了。才消停下，她又噁心嘔吐了起來。

瑞娘瞧她那樣，喜道：「妳不會是有孕了吧？」

雪娘點頭。「好像是，今日我本來要跟良子說這件喜事的，沒想到被他這麼一通訓，我都忘記跟他說了。」

瑞娘催她。「妳快回去吧，好好跟良子道個歉，他讓妳明日向村裡人道歉，妳也照辦。好好懷著孩子才是正事，妳放心，俸祿雖少，以他的家境，也餓不著妳。」

雪娘想要把這個喜事告訴良子，卞鎮離這裡可有些路程，她得趕緊起身回家去了。

當雪娘出院門時，小茹從窗戶邊上瞧見她的背影了，好奇地道：「咦？雪娘怎麼這就走了，連頓飯也不吃，我還以為她要等良子來哄她接她，她才肯走呢！」

小茹坐在張氏面前，剛才一直與張氏聊著家長里短，手裡還拿著柴刀削竹竿做「不求人」。

「可能是瑞娘好好勸了她，她想通了吧。過日子哪有不磕磕絆絆的，跑一次行，還能每次吵嘴就往她姊這裡跑？」張氏說到這裡，就想起小茹讓她很滿意的地方。「茹娘，自從妳嫁到方家，我還從沒見妳跟澤生吵架跑回娘家呢，心胸寬，什麼事都不計較，我就喜歡妳這樣的性子。這樣多好，日子過得順順當當的。」

小茹被張氏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紅著臉道：「是澤生性子好，不願跟我計較。」

「妳和澤生脾性相合，處得來。當初訂親時，我就請算命先生把你們倆的八字合過，說你們可是月老暗中牽的紅線呢，好得不能再好。」

張氏高興地笑著，忽然想起了瑞娘。「唉，妳大嫂什麼都好，就是小心眼了一點，心思重了一些。她和洛生經常為一點小事也能吵起來，都不知跑過幾次娘家了。以前和我也經常為一點事就鬧不開心。不過，最近她強了不少，這幾日照顧我，還真是沒話說，是個知恩圖報的實心人。」

張氏正說著話時，林生過來了。

「姊，大寶和小寶興許是餓了，都在哭呢。」

小茹這才想起來，一心顧著和婆婆聊天，手裡做著「不求人」，都忘了給孩子餵奶了。

小茹把大嫂請過來幫著守一會兒婆婆，匆忙回家餵奶去了。餵過奶後，小茹又急忙回來給張氏按摩腿，再餵些水給她喝。

張氏剛才見了林生這一面，發現林生對她可比以前嘴甜了不少，便稱讚道：「茹娘，妳這個弟弟是越來越懂事了，叫人嘴甜著呢。他跟在澤生後面跑來跑去，幹活肯下力氣，還真是個勤快人，聽說他想跟老頭子和洛生學做泥匠？」

「嗯，他挺上進的，想學一門能掙錢的手藝，以後好討一門親事。」小茹心裡一陣暗笑，看來林生剛才嘴甜是想給婆婆留個好印象呢，這個林生，腦子還算好使。

張氏聽說林生要討一門親事，便好心地答道：「等我的病好了，看哪家有好姑娘，我幫他去說說，到時候妳爹娘直接請媒人下聘禮就行。」

小茹知道張氏是一番好心，心裡嘆道：這個臭小子喜歡的是妳的閨女小清，可不想要別的好姑娘。

沒多久，她已經把「不求人」做好了，雖然樣子醜了點，但很實用。張氏接在手裡，往背後撓了撓，還真的挺舒服，便樂得不行，直道小茹是個開心果。

瑞娘在院子裡聽見張氏這一上午都笑了好幾回，小茹如此會哄人開心，她自愧不如，細心照顧了婆婆十日，盡心盡力，婆婆笑的次數也沒這一上午笑得多。唉，她嘆了嘆氣，不管這些了，只要婆婆現在不嫌棄自己就行。

到了午時，小茹就來灶上做飯。張氏的那間屋門正對著灶屋，小茹做飯，也能瞧得見張氏，再囑咐她不要起身就行了，絲毫不影響做事。

接連幾日，小茹不僅細心地照顧張氏，還經常逗得張氏樂呵呵的。她還做了一對「腿捶」，其實就是一對木棒，端上綁了厚厚的一層麻布而已，敲在腿上，軟中帶硬的感覺，張氏覺得很好用。

其實小茹還想畫個木輪椅，讓木匠做出來送給張氏呢，但轉念一想，張氏又不是一直不能走路，等木輪椅做好了，她也能出門了，根本用不上。而且也怕做出來後，反而惹她不開心，以為說她一輩子走不了路要坐輪椅呢。

小茹靈機一動，既然不做木輪椅，但可以為孩子做小木輪童車，到時候給大寶和小寶玩，他們肯定十分喜歡。

張氏見小茹畫了小木輪童車，她直說要找木匠馬上做，不僅做給大寶和小寶，也要做給牛蛋，共要做三個！

小茹心裡禁不住一陣笑，婆婆以前節儉起來都看不慣她早上煎雞蛋吃，如今倒是大方了不少，特別是在孩子頭上，一點兒也不吝嗇。

張氏笑得多，心情好，病也就跟著好得快，現在說笑已經很靈活了，每日都讓小茹扶著她在屋裡轉悠幾圈，但還不敢出屋吹涼風。

小茹伺候了婆婆十日後，該輪到小清了。

翌日，小茹便和小芸一起抱著大寶、小寶來鋪子裡玩，讓孩子們瞧瞧他們的爹是怎麼忙生計的。因為鋪子就在自家院的前面，走幾步就到了，也不怕風會吹著孩子。

鋪子裡來往的人多，有一些人也愛扯別人家的閒話，各個村發生的奇聞軼事，出不了一日，就能在鋪子裡聽到。

這會兒有一個鄭家村的老婆子拿著一個小布兜進來，說要買幾斤米。老人家不捨得花多錢一下買好多糧，都是幾斤少量地買。

老婆子才放下布兜，瞧見坐在旁邊的小茹，就扯起話來。「茹娘，妳知道不，雪娘才剛懷上孩子，就跟卞鎮的那個什麼村……就是良子住的那個村裡，她跟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打了起來，竟然把孩子給打掉了！孩子沒了且不說，聽說流了好多血，大傷了身子，郎中說她以後就再也不能懷孩子了。我的老天，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她真的是作孽啊，都有身子了，還跟一個大姑娘打什麼架！良子他娘得知後，從昨夜哭到現在，都沒止住呢！」

澤生和小茹皆驚愕地看著這個老婆子，她是良子家的鄰居，還聽到良子他娘痛哭，這個消息應該是真的。良子遭遇這種事，娘子受傷，孩子掉了，他們心裡也不好受。

老婆子見他們聽傻了，也不知回應她一下，好滿足她爆出這個驚人大料的好奇心，接著她又說出更加驚人的話來。「良子他爹受不了哭哭鬧鬧，被良子他娘哭煩了，你們猜他怎麼說？」

澤生和小茹還是沒說話，只等著她說下文。還是小芸忍不住問：「怎麼說？」

老婆子見終於有人應了一句，便飛沫四濺地說：「良子他爹說：『怕什麼，是雪娘的身子傷了生不了孩子，又不是良子生不了孩子，把雪娘休掉，再娶一個不就是了！』良子他娘又哭道：『良子怎麼可能會休掉雪娘，你還不知道嗎？他一直都護著她呢，他怎麼捨得讓雪娘回娘家，一輩子無兒無女過日子？』良子他爹最後來了一句：『那就娶個二房！』良子他娘沒回話了，還只是哭。」

這下差點驚掉了小茹和小芸的下巴，同時問道：「娶二房？」

＊預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6/24上市的【文創風】197《在稼從夫》2。

第二十三章

瑞娘確實十分用心地照顧張氏，餵飯餵水儘量不讓婆婆嗆著，伺候也毫不含糊，按摩頭部和四肢時，力道也合適。

張氏見瑞娘還懷著身子，卻這般勞累地照顧自己，有些於心不忍。

這時瑞娘正在給她按摩大腿，鼻尖都凝出汗珠來了，張氏口齒很不利索地道：「瑞娘，妳歇……歇吧，不用這麼費力按腿的。我沒事……沒事，郎中說話都是誇大的，妳別認真聽他們的。」

瑞娘用袖子抹了一下鼻子，笑道：「不費力的，若不把妳照顧好，以後誰幫我帶孩子啊，我這肚子的娃年底就要出來了，到時候妳又得勞累了。」

張氏苦笑了一下，瑞娘說的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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