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向前衝

06命運紅綠燈

小孩漸漸長大，獨立性日增，有時為了自由也會放棄舒適，選擇步行外出，客氣的說不用接送。熬到大女兒終於高中畢業，離家上大學，接送的業務減半，本以為可以稍稍喘口氣，但接著上國中的小女兒運氣好，遇上了嚴格的導師，規定每週只要遲到兩次就得罰刷地板。

刷個地板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嘛！我是這樣覺得啦，每天早起趕路，路上狀況多，有時運氣不佳遲到難免啊！奈何這世界上還是存在著堅持「士可殺不可辱」的小孩──派我刷地板沒問題，罰我刷地板門都沒有。所以，擔任司機的母親每天戰戰兢兢，嚴格控制流程，起床、弄早餐、裝水壺、包便當、準備出門。上了車，一路上見縫插針，爭先恐後，所有計程車司機的「謀生技巧」全都用上。

本來以為被罰刷地板是早晚的事，沒想到第一年竟然SAFE！有時即使星期一遲到了，接下來的四天竟也能神經緊繃的完成任務。學期結束時不禁大大的喘一口氣，感謝老天爺厚愛。

第二年，嚴格的老師更加嚴格：一星期被記兩個缺點就要刷地板。

缺點包括功課沒寫、功課沒帶、考卷沒訂正或家長沒簽名、聯絡簿沒帶或家長沒簽名、打掃不認真、上課講話、上課晚進教室和上學遲到……。

好極了，隨便一個國中生每星期少說也可以十個缺點到手，我心裡竊喜，這下子責任均攤，被留下來刷地板就不能全怪你媽了。奈何這個國家還是存在著永遠不會忘記寫功課、帶聯絡簿、訂正考卷或被抓到任何小辮子的國中生，偶爾被記了缺點，竟是因為母親糊里糊塗，把聯絡簿上的家長簽名簽到明天去了（完全沒在看的樣子）。

基於對老師的不滿，更不願意被處罰，不能遲到還是小女兒的堅持，母親則是為了維持專業接送的形象，不想破壞紀錄。

不可思議的，國中兩年結束時，女兒成為班上極少數不曾刷地板的學生，其他沒被處罰的都住在學校旁邊。

國三課業繁重，嚴格的老師傾倒無數的考試，凡事認真的女兒越來越晚睡。早上叫她起床是我最痛苦的煎熬，心裡總想著讓她再多睡一會，又擔心遲到了她會一整天的不開心。寒冷的冬天，加上輪值外掃區必須提前到校時，不遲到幾乎成為不可能的任務。好了，我們已經如此努力創造了「輝煌」的紀錄，遲到就遲到嘛，刷地板就刷地板嘛，有一就有二，被罰過一次就不會那麼在意了，我一直暗地裡這樣想。

從我們家到學校說遠也沒多遠，只是沒有公車可達。下山後，總共要經過十個紅綠燈，其中有一個，不論何時到達都必然是紅燈，最長的紅燈103秒，最短的10秒，7：20記遲到，預留2分鐘走進校門、爬上四樓的教室，表示女兒一定要在7：18分前下車。

每天上車的第一個直覺反應就是看時間，然後母親就知道接下來要分泌多少腎上腺素了。分秒必爭的早晨，十個紅綠燈中，如果遇到超過三個是紅燈就很危險了。所以，這些紅綠燈的組合，成了我們當天運氣的指數。

所經紅綠燈順序如下：

1.偶爾會亮的行人穿越燈，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閃黃燈，不巧有行人按了才會變紅燈。一開始就遇上，表示那天會很衰！



2.與高速公路聯絡道出口交會處，最長的一個紅綠燈。紅燈長，綠燈也長，機會一半一半。若不幸遇上剛好變紅燈，就會立刻損失103秒。

3.兩幹道T型路口紅綠燈，紅燈68秒。

4.行人穿越燈，紅燈48秒，遇上的機會大約30％。

5.兩幹道交會口，紅燈 86秒。等左轉綠燈時必須先行搶道，才能在下一個路口順利換到右轉道。

6.因與前一個路口的時差關係，無論何時到達都必然為紅燈。停車距離路口的遠近，會影響下一個路口能否趕上綠燈。

7.某小學校門口的行人穿越燈，遇到紅燈的機會是98％，除非在前一個紅燈排在第一或第二順位，否則趕不上最後3秒的綠燈。

8.兩幹道交會口，遇到紅燈的秒數最長為10秒，算是最容易的一個路口。但前面有公車時必須超車，否則接下來會過不了下一個燈號。

9. 小路口的行人穿越燈，紅燈46秒。

10.關鍵性的左轉路口，左轉綠燈很短，排隊的車子很多。左轉車十之八九都是要暫停學校旁的家長接送區，所以很容易塞車回堵，下雨天或星期一更是嚴重。如果一次左轉綠燈過不了，就要再等99秒。暫停區一位難求，必須眼明手腳快，才能抓住最好的停車瞬間，同時要很小心避免擦撞。

好，這些秒數加加減減就可以看出，不遲到是多麼不容易。經過一再地「道德勸說」，小女兒也漸漸覺得刷個地板也無所謂。有時在眼看就要遲到的時候，也會自我安慰說：「從來沒刷過，刷一下應該滿好玩的。」

最後，從國中畢業的小女兒，沒有被罰刷地板的紀錄。

因為長久接送小孩趕時間，以至於養成了不少開車的「惡習」。積習當然就難改，有時朋友搭我的車，大約是受到驚嚇，忍不住說我真像是「馬路小英雄」。自己也為此感到很不好意思。

有一次，我到外地演講，來接我的朋友是個溫柔嫻淑的媽媽，可是一路飆車，真把我嚇壞了。就在一個紅燈前，我終於忍不住緊張的說：「你不用煞車嗎？！」車子隨即分毫不差的及時停在號誌前，然後朋友不好意思的對我苦笑了一下，說：「唉呀，平常接我兒子趕場養成的開車習慣。真不好意思讓老師見笑了！」我們互相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是啊，母親的辛酸只有母親能懂啊！

雖然，媽媽駕駛們在馬路上會搶、能閃、不讓，不過如果你以為這些人是危險駕駛，那誤會可就大了。其實，我們從來不敢怠慢保養車子，行車上路認真專注，肇事率與故障率是很低的。因為我們比別人更清楚，除了老天爺有幫忙喬紅綠燈以外，唯有不出狀況才能「限時專送，使命必達」。



【在出發之前】

小時候的家是老舊的平房宿舍，牆壁是石灰、泥土、稻榖混合的土牆，經年累月的斑駁龜裂，醜醜的不黃不白的顏色。

雖然也想盡辦法粉刷修補，但畢竟先天不良，淹過水後更是不忍卒睹，天生藝術家性格的童媽無法忍受，於是在牆上畫上了樹。留白的是樹幹，其他牆面是彷彿渲染般的綠，相當寫意的畫法。客廳的左右兩面牆壁，總共畫了四棵樹。坐在客廳裡，就像在森林裡一般。

客廳畫的是樹林，臥室畫了一排裸女。廁所裡也是枝葉茂密，還開了鮮豔奇特的花，小朋友的房外則畫了蝴蝶......。顏料匱乏的年代，童媽總是克勤克儉的想辦法利用身邊的材料，有時也拿我們用剩的蠟筆或水彩來畫，隔幾年也許顏色脫落了，也許看膩了，童媽便又畫上別的。家中總有新的創意、新的驚喜。

最特別的是，我們家的客廳地板原本是坑坑疤疤的泥土地。有一年糊上了水泥，難看的灰色水泥地被童媽塗成綠色，再畫上黑色的蜘蛛網。有誰家的媽媽會在客廳地上畫蜘蛛網呢？不假思索的我們，就在這樣神奇的「網上」住了好多年。

從客廳前門進來的地面上，畫了黑色的腳丫子，一步步的往蜘蛛網中心走，但是客廳裡並沒有離開的腳印！呵呵……人呢？童媽的幽默不輸今日的新人類哩！

想想，嘉子從小就住在童話屋裡啊。不知要羨慕死多少人！

因為有這樣一個特殊的童媽，總能巧思變化，巧手成就，即使是又小又破舊的老房子，都能成為不可思議的美好居所。

媽媽向前衝

06命運紅綠燈

小孩漸漸長大，獨立性日增，有時為了自由也會放棄舒適，選擇步行外出，客氣的說不用接送。熬到大女兒終於高中畢業，離家上大學，接送的業務減半，本以為可以稍稍喘口氣，但接著上國中的小女兒運氣好，遇上了嚴格的導師，規定每週只要遲到兩次就得罰刷地板。

刷個地板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嘛！我是這樣覺得啦，每天早起趕路，路上狀況多，有時運氣不佳遲到難免啊！奈何這世界上還是存在著堅持「士可殺不可辱」的小孩──派我刷地板沒問題，罰我刷地板門都沒有。所以，擔任司機的母親每天戰戰兢兢，嚴格控制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