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開始
空氣裡瀰漫著藏香的味道,雖然,這屋子已經很久沒有點過香了。
這藏香還是當初沈家老爺子——沈昭,不遠千里,從大陸的敏珠林寺請來的。點了以後不得不承認,比香港貨強上太多了。點燃一根,就足夠蕩漾這整個老宅,那懶洋洋的香味透著妖異,讓人沈迷。
時間這事很奇怪,消磨了很多,卻也留下了很多。比如這香味,好像一個烙印在這處老宅子裡,把人包裹其中。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很多東西,陳年舊事如同那裊裊的香氣,飄蕩在半空裡,經久不散,伸手去抓它,卻從人們的指縫間溜走,不見蹤影。
如今,物是人非。
冬日的陽光從紫檀木窗架子上斜照下來,不刺眼,照射著空氣中的塵埃,好像一層薄薄的霧,籠蓋在地面上。
這處宅子已經很久無人光顧,若不是為了取些遺物,阿戰才不會帶沈翔回到這裡。
房屋內一片狼籍,只有床上這一處,撩起單子,下面是乾淨的。
這場做愛是從口交開始。
「照我說,讀書有屁用?老子中學都沒念完,你念了大學回來,還不是被老子操? 」阿戰一邊仰著頭享受著服務,一邊憤憤地道:「不如趁早跟著老子混,能學那麼一點半點。」
埋頭於他跨下的男子名叫沈翔,他半跪在地上,半裸著身體。聽到阿戰的話,他抬起頭來,眼神裡滿是哀求,似乎在祈求他不要再說下去。沈翔的整個人是潤的,氣質是弱的,唯有額上的那點香疤紅的刺目。他努力的舔吸著,小心翼翼不讓牙齒觸碰那根肉棒,使遍渾身解數,從上到下的親吻。可是阿戰輕輕皺起的眉頭卻告訴他,效果不佳。
「笨!就算是教上你一千次,也不會學得嫻熟一點。」阿戰無法忍受總是在高潮之前徘徊,他說著話抓住了沈翔的頭髮,一下子頂到了最深處。
「喉嚨,用力……」沈翔有一瞬幾乎無法呼吸,隨後頭又被拉的向後仰去,這種吞吐的感覺很不舒服。
阿戰卻滿足的閉上了眼睛,加重了呼吸,他掌控著速度和頻率,感覺舒服了很多。「不過……也很好,就算你被全天下的男人上遍了,這反應,依然像是個雛的……」
說著話他最後一挺,終於射了出來,那感覺好像是過山車行到了尖峰,然後盡情的墮落,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沈翔仰起頭,順服的吞下滿口的精液。等著阿戰略為的失神,他就小心翼翼的爬起來,去穿衣服。沈翔的動作好像貓一樣輕巧,只可惜沒有走出兩步就被阿戰一把拉了回來,丟到了床上。
「一次怎麼夠?」舌尖不安分的在他脖子後面游走。從肩胛一直到耳後。
「我有事啊!約了人的。」沈翔一邊說著,一邊感覺到身體裡的淫欲在挑逗之下抬起頭來。
阿戰的手攀上沈翔的胸口,捏了捏他的胸前的敏感之處,充滿誘惑的呼吸就在他的耳邊:「會比服侍我更重要嗎?」
「說好了只用嘴的……」
阿戰哈哈笑著分開沈翔修長的雙腿,「你是讀書把腦子讀的秀逗了?」他一邊慢慢等著自己恢復起來,一邊繼續挑逗著沈翔的敏感點。
的確是鏽掉了,所以才會信阿戰的話。「放過我吧。」沈翔哀求著。
「有什麼代價?」一根手指伸了進去,而且在不安分的動著。
「我老爸留下的東西,我什麼都不要的。」
「你本來什麼也沒有。」阿戰把沈翔翻過來,正面對著他。他喜歡看沈翔的臉,特別是這種有點委屈的表情,大大的眼睛帶著茫然的溼氣,讓人想起了家養的貓。欺負他,從來都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沈昭的死,可謂樹倒猢猻散,無論是對於他所在的幫會還是整個香港黑社會,都是一個不小的動盪。所有的勢力、資產,都被幫中有勢力的幾個人分了個一乾二淨,沈翔什麼也沒有得到。而且……他也好像成了被人魚肉的遺物之一。
阿戰繼續問他:「去見什麼人啊?男的還是女的?」
「是朋友……」
「這麼說,就是男的了?」一根手指換成了兩根。
「說話別這麼大醋味,我還不能有朋友了?」
「我是怕你不聽話。」手指換成了三根。
「不要,痛……」沈翔忍不住呻吟起來。
「口裡說著不要,其實是想要的很吧!還是你怕在老子這裡吃不夠,還要背著我出去偷腥?」阿戰用另一隻手拍拍沈翔的臉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段三堂那碼子事,快掉牙的老東西你也讓人家騎。」
「你要是罩得住我,我還用得著去他床上犯賤嗎?」沈翔本來不是個拿的起放得下的人,沒有自嘲的能力,話裡裝的是輕鬆,用手背一遮額頭,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下來。
阿戰冷笑一聲:「關我什麼事?沒有我你連命都保不住,你要怪就怪你老子的攤子拉的太大,仇人太多吧!」
等到他的手指抽出來,沈翔突然合攏了雙腿,哀求道︰「今天能不能不做?」
「開什麼玩笑?老子我都硬成這樣了。」
「那……下一次我讓你舒服。」
「不成,我只要現下。」
阿戰按住沈翔的雙手,霸道的把陽器挺進,忍不住舒服的發出呻吟。「還是你的屁股比較好,又暖又緊,比嘴要舒服多了。」隨後他一下一下的扭動著腰開始抽動起來,深深淺淺的進出,由慢到快,再到顛狂。
這種感覺,沈翔很熟悉,他其實很怕痛,尤其是那裡,潤滑不夠,他睜著眼睛看著阿戰,身子是僵硬的,一動也不敢動。眼淚一直在不停的流,也忘記了要擦,屋頂上的吊燈都模糊了。
阿戰壓下來身體,動作仍是不停,「哭什麼哭?你還不是被我操的很舒服?」
「別壓胸口,我受不了。」沈翔說著話皺著眉頭去推阿戰的身體。甬道的疼痛已經讓他覺得麻木,被壓住的胸口卻給人一種絕望的感覺——無法呼吸的沈溺。
阿戰有些不耐煩地用手支起身體,更用力的向前頂去。換來沈翔帶了哭音的呻吟。那聲音介於慘叫和叫床之間,更加激發了男人的獸慾。
阿戰喜歡聽沈翔的呻吟,可是每次只有在痛急了時候,沈翔才會發出這種聲音。對於阿戰來說,這聲音好像是催情的毒藥,勾出了他的魂魄。
沈翔有他的魔力,每次幹他,都比幹女人還要爽。
阿戰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下體脹到了極點,他的動作逐漸減慢了下來,每次到了這裡就是臨界的狀態。他依依不捨的把命根從沈翔體內抽出,所有的快感終於如同熱焰一樣噴射而出。然後他滿足地躺倒在床上,回味高潮的餘韻。
這一次,看得出沈翔是真的有事,剛剛進行完歡愛,他就顧不得身後的抽痛,爬起來用紙巾擦去了身上的白漿。他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翻看了一下手機,就一瘸一拐的向門口走去。
快走到門口,阿戰突然問他:「喂!做愛的時候,是疼多一點還是爽多一點?」
沈翔慘白著臉回頭道︰「你試試就知道了。」
門在他身後砰的一聲關上。阿戰的臉漸漸地暗淡下來,點上一根菸,緩慢的吸著。表情卻有些若有所失。
街上很冷,已經是冬天了,香港的冬天是蕭瑟的,來來往往的車輛,街邊的高樓大廈,都是那麼冷漠無情。
分叉的街道,播放著新的時尚流行廣告,女星那嬌艷的唇,半裸的胸卻怎樣也燃不起這城市的已經被閹割掉的慾望。匆匆行過的人群,匆匆行過的車輛,所有的一切都掩蓋不住這繁華下的空洞。風吹過,不帶一絲的情,透著溼氣,冷到骨子裡。
沈翔走在去公車站的路上,不由自主的收攏了衣服。他的右手在口袋裡面玩弄著幾枚銅板,硬幣相撞發出輕微的聲音,湮滅在周遭的嘈雜之中。
沈翔低著頭,嘴角微微的勾起一絲玩味的冷笑,「沒有一個好東西。」
是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但他也只是隨口說說罷了。雙翼高層的人都知道,沈老爺子的兒子沈翔是個孬種,誰都可以欺負,誰都可以上。
阿戰是沈翔的父親沈昭一手提拔起來的,從小弟做到沈昭的左膀右臂。等到沈昭一死,沈家沒落下來,他也和別人一樣,瓜分了沈家的產業。到現下,他反倒成了沈翔的靠山之一。
沈翔是從德國遊學回來的,剛剛上到大四,就因為家裡的事情被急召回來。除去老爸是個前任的黑幫老大這一點外。表面看來他只是一個二十二歲剛剛留學回來的普通青年,文雅、修長、漂亮、蒼白、喜歡男人。
今天沈翔是出來見朋友的,一個在網上聊了三年的朋友。
車已經到了,緩緩停在車站處。
沈翔上了公車,車裡很空,他坐在最後一排,窗戶上結了一層密密的水霧,被前一個乘客畫上了凌亂的涂鴉。透過這樣的玻璃窗看到的香港有些奇怪的味道,水珠折射著浮華的顏色,變成大片的模糊的色,好像一切都變的陌生起來。
搖晃著,視線中劃過的是陌生的景色,陌生的街道,以及陌生的人。
車一直開到新界的西貢,下了車以後,沈翔才發現天原來是晴的。
四處尋找,不遠處有人摘下墨鏡沖沈翔招招手。沈翔猜到那應該就是秦遠了。他走過去,才發現秦遠比他高了一截,頭髮半長,面孔乾淨,很清爽的樣子,換件衣服就可以去做型男的廣告。雖然第一次見面,但是兩個人已經在網上處很久了,沒有生疏,那種感覺好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沈翔湊過去,很歉意道︰「對不起,久等了。」因為阿戰的糾纏,他遲到了十五分鐘。
「沒關係,我也剛到不久。」秦遠走到沈翔的身旁,「從德國回來怎麼也沒有告訴我?好去接你。」
「嗯,有人接了我了。」沈翔揉揉眼睛,中午流過淚,那老房子的灰塵太多,現下眼睛覺得很乾澀。
秦遠繼續道︰「這幾個月你好像從網上消失了一樣,突然一聯繫我,就是在香港,真是驚喜。」轉頭又問他:「吃過了午飯了?」
「嗯。」沈翔低著頭應道。
「那麼我們去吃下午茶,帶你去吃甜點。附近有一家甜品店,很不錯的。」
「哪一家啊?」
「滿記。」
「在附近嗎?我恐怕出去太久了很多地方都不認識了。」
秦遠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在,在這裡我是地頭蛇。」
到了那裡正是下午,客人不多,秦遠自作主張的點了一桌子甜品,隨後就掏出錢包付帳。
沈翔有些過意不去,「我們還是各付各的吧。」很快被秦遠駁回:「早就說了要請你。」
等餐的時候沈翔有些習慣性的發呆。對面的秦遠伸出手去,他沒有防備,額頭的髮就被秦遠用手指撂起。秦遠凝望著他額頭的那點紅道︰「這裡就是你說的那個疤了?」
那一點在兩眉之間偏上的位置,平時被頭髮擋住,小小的,暗紅色,在額中稍微有些偏左,透露著生命與靈氣。讓沈翔的臉也跟著生動起來。
「是被燙的?」
沈翔點頭道︰「小時候被香燙的。」
「呃!你家有人信佛?」
「可以這樣說吧,那香據說是藏香。」沈翔答道,開香堂,燒黃紙,斬白雞,那還是二十年前香港黑社會會有的舊習慣。
沈翔現下還記得那關老爺的瓷像,上一次看到的時候落了濃濃的一層灰。
秦遠笑道︰「我祖父過去也信的,出門之前都要拜拜,還要翻翻黃曆,不過到我父親那裡,就是神鬼怕訛人了。不過我很喜歡藏香的味道,帶點神祕的感覺。」
沈翔又是應了一聲,中午的情事讓他坐在座子上也會渾身不舒服,移了移身體。
秦遠很快地發現了,「你沒事吧?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呢,是不是最近又熬夜了?」
沈翔勉強一笑,「沒事,可能是坐車時間久了。」他又開始不自覺的揉眼睛,每一次聽秦遠說話都有一種快被溫柔融化的感覺。
甜點很快上來,擺了一桌子,每一個看起來都好像是工藝品。精緻到了讓人只是看上去就胃口大開。沈翔嘗了一口,甜度適中,不膩,很溫暖的味道。
秦遠介紹了把幾個他認為必嘗的甜品推到沈翔的面前介紹一番,又問他道︰「找到工作了嗎?」
「還沒有,回來的兩個多月,都在安頓。你工作如何了?」
「還好,不是很忙,今天休假。最近的案子不是很多。昨天有人舉報一處賣淫,所以加班到了半夜。」秦遠說的自然而輕鬆。
兩個人埋頭吃了片刻,秦遠自然的停下了勺子道︰「你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漂亮。」
「呃……謝謝。」不止有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話。
秦遠轉入主題:「我記得你在德國沒有找男朋友。」
話題到了這裡,沈翔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繃緊了唇。
果然,秦遠隱諱的問道︰「現下呢?」
沈翔有片刻突然默不作聲。
秦遠繼續試探著問︰「你有了男朋友了?」眼神中一絲淡淡的失望。
「算是吧。」說著話,沈翔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更為準確的說,那些人連性伴侶都算不上。
「可惜了。對你好嗎?」秦遠的話裡明顯是不願意放棄的意思,眼睛直視著沈翔,不允許他說謊。
想起阿戰,想起段三堂,想起很多人,看著眼前的秦遠,沈翔的表情微微的變了變,「其實也不算是我男朋友。」
秦遠似乎絲毫也不在意,欣喜道︰「這樣啊,要不要試著交往下?」
沈翔抬起頭看著秦遠,這曾經是他很期待的話,到了如今無論答應與否都很難說退場門。
沈翔是適應了黑暗的人,從心到身。都在染缸裡面浸泡過。秦遠卻好像是一束陽光,照得他睜不開眼。接近是他做出的選擇,而在這之前,他並沒有做好被融化的準備。
秦遠並不知道沈翔的身世。
警察和黑幫,從來不是水火不容就是狼狽為奸。
一個小警察和一個前黑幫老大的兒子,注定開不出什麼花,結不出什麼果。
沈翔的沈默似乎只有很短的時間,又好像很長,他用手裡的勺子攪動著加了杏仁奶的芝麻露,劃出一圈宿命的螺旋。望著秦遠,眉頭微微的一動,他終於開了口:「好吧!我們交往一段時間試試。」
秦遠鬆了口氣的模樣,湊過來吻去沈翔唇角的芝麻露。滿記裡面氣氛和燈光好的讓人墮落。沈翔不自覺的繃直了身體,秦遠似乎發現了他的緊張,拍拍他道︰「放心好了,你不想要,我不動你的。」
秦遠坐回自己的位置,提議道︰「吃完了東西,我們找個地方坐會吧。」
那一天,兩個人在海邊一直坐到很晚才回家。
愛是讓人心情愉快的,過程卻是短暫的。像是一場易碎的夢。
第三天的晚上,沈翔卻躺在了段三堂的床上。
兩個人做的時候用的是後背位,所以不太消耗體力。
一次之後,段三堂的那裡就軟下來,再沒抬起頭。沈翔躺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
段三堂靠在床頭,抽著菸問他:「你是不是不願意陪我這種老頭子?」
段三堂去年剛過的五十歲大壽,是雙翼的老人,年歲比沈昭還要大上幾歲,沈昭一死,他就當仁不讓的作了雙翼的老大。
沈翔側過頭來道︰「沒有,你很好,很溫柔。」
「嗯,我已經老了,年歲不饒人,功利心小了,人也就溫柔了。要是我年輕的時候,還不幹死你這個小狐狸?」段三堂說著話,手指撫摸著沈翔的頭髮,眼睛裡面有著年輕人所沒有的安靜而慈祥。
段三堂雖然歲數大了點,但是保養的很好,身材也沒有走樣,看上去只像是三十多歲的人,反而多了一些年輕人沒有的氣質。他十三歲入行,混了這麼多年,已經是人精了。
沈翔知道,面子對兩種人最有用,一種是初出茅廬的小伙子,一種是快要隱退的老人。中年人不可靠,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忍辱負重,懂得犧牲自己所愛換來更重要的東西,所以沈翔在幫派中選的靠山大多是這兩個年紀的。
但是像段三堂這樣的人也不好,他已經過於精明,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對一切都很吝嗇,包括感情。
歇了片刻,段三堂又吸了一口菸道︰「等我死了那一天,總會留好處給你的。」
沈翔抬起眼睛,他好奇是什麼好處。但是段三堂的話卻到此為止,他拈滅了菸,舒服而滿意的閉上了眼睛,老頭子就是老頭子,話說得滴水不露,感覺上他什麼都給了你了,但是其實什麼也沒有給你。
等了半天沒有答覆,沈翔忍不住說:「我老爸死前也是這麼說的。」
「那是你沒本事拿不到。」
沈翔哼了一聲,毫不避諱心中的不服。「我在德國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凍結了沈家的資金,我當時就在想,是跑路還是回來?最後決定回來,出了機場就被人盯上,真是受到了盛情款待。我不屈服還能做什麼呢?難道要去抗爭去爭取?」
「那就是你命不好。」
的確命不好,沈翔低頭不語,似乎已經認命了。
段三堂說著話低頭看了看沈翔,手從頭上收到了沈翔的臉上,「你這隻小狐狸精,眼睛真漂亮。對於男人來說,征服感帶來的快感有時候會增強性慾。」他伸手在枕頭底下摸著,「想不想玩點別的花樣?」沈翔開始還以為是跳蛋、手銬或是按摩棒。可是沒有想到,段三堂掏出一支槍來。
沈翔還沒有見過有人把槍作為情趣用品,半瞇著眼睛笑了。「三叔,你是開玩笑的吧。裡面沒有子彈是不是?」
段三堂晃了晃手裡的槍,槍口對著沈翔,笑容沉穩而神祕,「沒有嗎?你試試?」
沈翔突然想起他父親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大部分想殺你的人,是對你笑的人。這也算是人道了。他搖搖頭,不敢試,惜命,試不起。
段三堂拉下了保險,瞄準桌子上的紅酒杯,伸手扣了一下板機。有顆子彈飛了出去,擊碎了那酒杯,玻璃飛散出去,杯子裡面的紅酒好像血液一樣流淌下來,彈殼落地,響聲不大,但是足夠驚心動魄。
段三堂扭過頭來繼續道︰「你要小心啊,走火了可不怪我。」
沈翔身子沒有動,腦子裡迅速的衡量殺了他對段三堂的好處與壞處。想了片刻背後不由自主的出了冷汗。
第一,他是個拖油瓶。
第二,段三堂有妻室,不缺男寵女愛。
第三,段三堂和阿戰之間不合。
第四,殺了他對生意有好處。
似乎除了上床,他對段三堂沒有什麼利用價值。所以,殺了他也不是不可能。香港這地方,殺了個人,裝進塞了石頭的真空袋,再往海裡一扔,那是乾淨利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段三堂用槍挑挑沈翔軟下去的性器。槍管子是熱的。他的聲音沉穩。
「把兩腿張開。」
沈翔一邊想著把槍踢開的可能性,一邊乖乖的聽話照做了。
剛剛經歷過情事的菊花還很潤滑。槍頭撥弄了幾下,裡面的精液就流到了床上。這景象說不出的糜亂。
段三堂把槍管子塞了進去,一直深到底部,加著緩慢的旋轉。一次一次,嫻熟的刺激著沈翔的敏感點。
沈翔用兩只手掩住菊花的周遭,本能的想去抓住那支槍。阻止那手去握扳機。
他本來想問,三叔,真的有子彈嗎?可是又忍住了。聰明人的問題不問兩遍。
他不可能得到答案,也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所以還不如隨遇而安。沈翔閉上眼睛,努力去想那東西只是一根硬棒。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和起來,讓性慾來指揮自己的大腦。
隨著段三堂手裡的動作緩緩的加快,他的用另一隻手抓住了沈翔的男根,一下一下的套弄著。沈翔的下體也逐漸得抬起頭來,前端由紅到紫,還有些白色的愛液急不可待的想要沖出。
沈翔呻吟一聲,動了動腿。
「小心走火。」段三堂的聲音冷靜地提醒他,繼而又問他道︰「如果走火,那麼子彈會從那裡射出來?你的肚子?胸口?還是頭頂?」
沈翔開始想像自己的死亡,在混沌的頂峰,這感覺變成了高潮的催化劑。幾乎是高潮的同時,隨著白濁的射出,沈翔聽到了扣動扳機的聲音。
那一瞬,沈翔的身子一震,他似乎都可以感覺到一股熱流衝破了腸臟的阻隔,一直射進他的心臟。
還好,槍裡是只放了一顆子彈的。
「怎樣?刺激吧?」段三堂返老還童般哈哈笑了起來。
沈翔疲倦的笑了,他被一把槍強姦了。躺在床上,比做了十次的愛都要累。剛才段三堂扣動扳機的時候,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生與死,就是一念之間。
這只是一次試探。段三堂剛才至少給了他三次奪槍的機會,可是要是搶過來這空槍,他現下就真的是一具屍體了。
那手槍被塞到沈翔的手裡。「這東西,三叔送你。」沈翔壓對了寶。這是一場賭博,那把槍就是他贏得的。
沈翔適合演戲,但是戲路和他老子沈昭完全不同。
他父親更會演的是兄弟情誼,忠貞不二,其實卻比誰都聰明,什麼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沈翔卻走另一條戲路,阿戰面前的順服與柔弱;秦遠面前的文靜憂鬱可憐;段三堂面前帶點機靈的孩子氣。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有時候連他自己也糊塗了。
握了握手裡的槍,沈翔想︰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包括他自己。
第一章 開始
空氣裡瀰漫著藏香的味道,雖然,這屋子已經很久沒有點過香了。
這藏香還是當初沈家老爺子——沈昭,不遠千里,從大陸的敏珠林寺請來的。點了以後不得不承認,比香港貨強上太多了。點燃一根,就足夠蕩漾這整個老宅,那懶洋洋的香味透著妖異,讓人沈迷。
時間這事很奇怪,消磨了很多,卻也留下了很多。比如這香味,好像一個烙印在這處老宅子裡,把人包裹其中。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很多東西,陳年舊事如同那裊裊的香氣,飄蕩在半空裡,經久不散,伸手去抓它,卻從人們的指縫間溜走,不見蹤影。
如今,物是人非。
冬日的陽光從紫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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