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一個盲女難以成為他的妻,可是,他的真心付出,卻沒有片刻的停頓……
他在御書房的待選秀女畫像中見到了她的那一幅,驚為天人,為她的美麗,亦為她那一雙同樣絕世美麗的大眼睛。
沒有想到,當他冒著重重危險盜走畫像,不顧她並無半點意願,不顧她在故鄉其實已經有了心屬之人,強行將這朵生長在邊陲的絕世奇葩帶回京城,卻發現那樣清澈晶瑩的一雙眼……竟是盲的!
他們說,皇子的正妃,怎能是一位被私自帶進皇宮的女子?
他們說,皇子的正妃,怎能是一位雙目失明的女子?
為了杜絕悠悠眾口,他決定付出一切代價,只求脫穎而出,成為王位唯一候選人,到時,所有阻擋在他和她之間的一切,都將被他鏟除乾淨!
因為,早在第一眼,他便決定--
她屬於他!只能屬於他!
作者簡介:
任影
孤單,嗜睡,經常無故發呆。有時單純快樂,有時沉鬱悲傷。迷戀紫羅蘭,鍾愛巧克力、冰淇淋、優酪乳、薯片、奶糖。最想去希臘和火星,目前尚未成行。
章節試閱
在冷家無數人的注視之下,旋眸終於步出了冷家。
她要求步行離開冷家,囚禁了她整整十六載的冷家大宅,她如今終於可以將之撇在身後了。她看不見這樣的龐然大物,也一生都不想看見它。
她一生都不想再回到裡面!
即使是在她離開的時候,她的母親也沒有走出那間燃著檀香的寢室。但她知道,跪在蒲團之上的母親日日夜夜的祈禱,都是為了她這個女兒。
離開的時候,她還嗅到她已經牢牢記住的味道,但是,他親自送到冷家大門的人,不是她。
他敢不恭敬嗎?他敢在茶昶皇子的權威之下,端著冷氏當家的架子嗎?他敢不領著冷氏上下恭送茶昶皇子嗎?
旋眸的腳步在移動,在人群裡移動。
她是天生雙目失明的人,但卻撇下軟轎、撇下茶昶皇子的護駕,不僅如此,她還擋開了隨身侍女的攙扶,肆意地在人群裡移動。
她聽到無數陌生的聲音,嗅到無數陌生的味道,感覺到無數陌生的人,感受到有生以來的自由與暢快!
她猜想,周圍的風景一定相當漂亮;她猜想,人們在看到她的時候,一定是帶著讚賞的目光;她猜想,以後的日子裡,她可以經常走在人群裡,呼吸著這個人間真正的味道……
她告訴自己,她已經離開冷家、已經離開冷玖炎了,可是,為什麼一顆心竟是隱隱地疼痛呢?
已經告誡自己要忘卻冷家的一切,甚至忘卻仍舊生活在苦痛之中的母親,可是,為什麼在驀然回首的時候,眼前那片絕對的黑暗裡,竟閃爍著慘烈的光芒呢?
陽堂,你在哪裡?
你可知道,你的旋眸已經逃出來了?
陽堂……
旋眸這樣的呼喚只能藏在心裡,茶昶的味道已經逼在身邊。
她想再次肆意走去,卻被茶昶一把抓住。
「旋眸,日後有的是行走的機會,現在,我們要盡快趕回京城去。」茶昶說。
但,茶昶的話沒有進入旋眸的耳朵,她太歡欣,還沒有真正想過,她已經逃離了冷家、逃離了冷玖炎,但卻是依靠著茶昶的力量。
茶昶不是冷玖炎這樣的邊陲巨賈,他是冷玖炎花費鉅資,從千里萬裡之外的京城引到西沃來的。
他不是普通的京城人氏,京城皇家主宰著整個天下的命運,茶昶皇子或許只需一句話,便可生靈塗炭,便可摧毀一切。
她會想到這些的,只不過,當她終於想到的時候,她不該做的事情都已經成了難收之覆水。
茶昶要盡快趕回京城去,並非只是為了向皇室引見他自己挑選的王妃,還是因為他的父皇,還沒有在十五位皇子當中挑出儲君的人選。
他的父皇雖然還不算太過老邁,但身子骨卻一日不如一日。
人間事詭異多變。
人間人叵測心機。
「旋眸,上轎!」茶昶索性下了命令。
旋眸微微一怔。
驛站不大,但是,茶昶的房間很大,因為他住在當地父母官的官衙裡。
茶昶是從來不住驛站的,他和他的兄弟們出京辦事,一向都是住在當地父母官的官衙裡。
他是非常特別的皇子,不僅特別在是皇后所生的嫡系皇子,還特別在堂而皇之地住進官衙時,吩咐地方官把最好的婢女都叫去伺候冷旋眸。
不明的人都在背後猜測--冷旋眸,一個雖然絕世美麗卻雙目失明的女子,到底是怎樣的出身,竟能得到最有希望被立為太子的茶昶皇子眷顧,有機會成為未來皇帝的寵妃?
旋眸的嗅覺異常的靈敏,她的聽覺亦是異常的靈敏,靈敏到能夠在更夫喊出第一聲更聲時,聽出那一絲絲的異樣來。
衙門的圍牆之外,更夫一下下地敲著鑼,一遍遍地喊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這更夫竟在衙門圍牆之外徘徊不去,一下下地敲著鑼,一遍遍地提醒著圍牆之內的人們。
旋眸聽得心驚肉跳。她怎麼可能聽不出那是誰的聲音?怎麼可能聽不出這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裡,所隱藏著的含義?
她和他認識的時間長達十六載,她和他之間深厚得無與倫比的默契,使得彼此心心相通,她甚至可以隔著圍牆嗅到他的味道--溫暖的味道。
他終於回來了--為她。
她逃出冷家是為了和他一起脫離冷家,遠走天涯,他知道。
「早衣!」她急忙去呼喚心腹侍女。
早衣奉命遣退了所有茶昶派來的下人,但是,現在已是深夜,她們出不去,而明晨,茶昶一定會下令繼續趕路。怎麼辦?
旋眸一向冷靜的心在此刻變得異常煩躁與擔憂。不能就這樣跟著茶昶皇子去京城!他不過是她藉以逃離冷家、逃離冷玖炎的一個藉口,她萬分感激他,但絕對不可能就此以身相許!
只有陽堂才是她今生死生相隨的人。只有陽堂,才能夠給她想要的幸福與安寧。
「小姐,可以裝病!」早衣說。
旋眸看不見早衣的表情,亦沒有想過要去猜測她的表情,不過……裝病?倒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但是,如果茶昶皇子無視於她的病情,仍舊選擇繼續趕路,怎麼辦?她們能夠瞞過茶昶皇子嗎?
「小姐,您只管躺在床上,茶飯不思,其餘的交給早衣就是。」早衣如此說道。
陽堂很聰明,他懂得躲在官衙外探察裡面的情景,亦能夠從有大夫被請入官衙這件事情上,猜測到旋眸的計策。
他唯一感到棘手的是--該怎麼進到官衙裡去?
大夫已經到了,而且是官兵們去請的,然後陪同著進到內衙裡,他根本沒有機會假扮。
他在官衙外徘徊。
官衙內,旋眸假裝出來的病情,使得茶昶皇子不得不暫緩行程。
茶昶很焦急,因為旋眸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竟連本地最有名的大夫都診斷不出來。
他還擔心不能盡快趕回京城,京城如今的形勢對他已經很不利了。他此刻把官衙裡的所有人都叫到面前,然後對著他們發火--發很大的火。
然而,不論他的怒火多麼旺,旋眸依舊躺在床上,茶飯不思。
茶昶走近旋眸的病榻之前,她便知道了他的到來。她向來不喜歡他走近她,但如今倒是希望他能來探病。
她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很多天,相當焦急,她想,陽堂亦一定也是焦急萬分。
茶昶輕聲地問她覺得如何,她連欠身都做不到,只好虛弱地說:「有勞殿下惦念,多謝殿下多般為旋眸請醫療疾……」
茶昶關心的話就在耳邊,但旋眸聽不進去,她在等著他住聲,她要把「疾病」的「真相」說出來,只有說出來了,她才有機會見到陽堂。
「但,旋眸的疾病並非普通大夫所能治療。殿下有所不知,旋眸自小便有……便有隱疾……這隱疾不足為外人道,冷家上下,亦只有父親知曉而已……」
茶昶驚異不已,「到底是什麼樣的疑難雜症,竟致名醫束手無策?」
「殿下毋庸多慮,這隱疾雖不能治本,卻早已有了應付之方。早年,父親曾經派遣許多家丁出去找尋名醫,為旋眸治療盲目。醫家雖對旋眸的盲目束手無策,卻開了一帳藥方,以此暫時了結隱疾的疼痛。
離家之時因過於匆忙,未能將材料多帶傍身,如今這病發作得太過迅猛,許是因為初次離家,有些水土不服,幸好,藥方還在身上,所以,懇請殿下恩准早衣出府採買,為旋眸一解纏身多日之病痛,旋眸感恩不盡!」
「這是應該的。但是,交與其他婢女去做不行嗎?早衣畢竟是妳的貼身侍女。」
「正因是與旋眸自小生活在一起的貼身侍女,才最熟悉材料與分量。況且,這藥一直都是早衣經手的。」
「需要多久?」
「半日足矣!」
半日之內,早衣應該能夠找到機會,避開官兵的視線,見到陽堂……不!不是應該,是一定!她能夠編造出所謂「隱疾」的謊言,她有膽量欺騙茶昶皇子。
她足夠機靈!
旋眸希望茶昶皇子離開,但是,他卻始終陪伴在她的床前。
他擔心她,擔心她在「隱疾」發作的時候會很痛苦,想盡可能溫柔地照顧她,儘管一向被別人好好照顧的他,其實並不懂得該怎樣去贏得她的芳心。
旋眸不習慣,亦不喜歡茶昶的味道。在這樣官宦之氣太過濃重的味道之下,她產生了很大的壓迫感;在這樣的時候,她異常地想念陽堂。
她知道,在這個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像陽堂那樣,令她產生強烈的依賴感;再沒有第二種味道能夠像陽堂那樣,令她萬分懷念,而懷念的時候,心裡是那樣的舒服與溫暖。
旋眸不能驅散不屬於陽堂的味道,更不敢出言趕走茶昶皇子,她只求上天保佑早衣,能夠盡快地找到陽堂,然後商量出一個計策,助她脫身。
她有些害怕。
她在祈求逃離冷家大宅的日子裡,並沒有想過,在終於逃離之後,又會陷入另外一個金製的牢籠!
她不知道身邊的這位聲音溫柔的茶昶皇子是不是表裡如一,更不知道當她乞求他放她一馬時,他是否有成人之美的寬闊心胸?
旋眸在假寐,她不知道茶昶在凝視她。
她很抗拒他的味道,卻沒有去想,他的心如何因為她而激情澎湃。她更不知道,因為對他的心意如此忽略,她將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早衣回來的時候,茶昶正在旋眸的房間裡飲茶。她原本想要衝進內間去找小姐,卻在茶昶的凜冽目光之下驀然膽寒。
她懷裡抱著藥材,深怕茶昶皇子會親自檢查這些藥材。用這些藥材煎熬出來的湯藥所起的作用,不過是清清腸胃。
茶昶蓋著茶碗,頓了頓,說道:「交與下人去煎藥吧!」
「是。」早衣不敢不答應,不敢不把懷裡的藥材交給官衙的婢女。
「去伺候小姐吧!藥煎好了,自然會有人送進來的。」茶昶邊說,邊向外走。
早衣深深低著頭,「是。」
她再抬頭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沒有官衙的人了,她有些顫抖地走進內間。
旋眸激動地坐起身,急急地問:「早衣,妳回來了?見到陽堂了嗎?」
早衣心裡還在抖,眼睛裡看到的,還是茶昶皇子那凜冽的目光。她不能告訴小姐這些,只能對她說:「藥快煎好了……」
旋眸聽出了不祥,頓地失落,「怎麼了?沒有見到嗎?」
「不,見到了,但是……」
「見到了?那他好嗎?他有什麼辦法嗎?」旋眸急急地問。
早衣知道,如果自己一直這樣害怕、這樣顫抖,只會壞了小姐的大事。所以,她深呼吸兩次,然後笑著說:「小姐莫急,早衣已經見到陽堂少爺,陽堂少爺準備了兩匹快馬要帶著小姐離開此處。」
早衣沒有告訴旋眸,她在官兵的監視下行事是多麼艱難,她也沒有告訴旋眸,她在官兵不注意的間隙,丟下那方寫有文字的手帕時,心裡的恐懼有多深。
要是陽堂沒有看到手帕,怎麼辦?要是隨行的官兵其實並沒有她所想像的那麼簡單,要是他們身後還有其他的官兵監視,要是受茶昶皇子之命監視她的官兵撿到了手帕,怎麼辦?
她也沒有說,她在藥鋪的後門見到陽堂的時候,她是多麼的擔心藥鋪的掌櫃會看不起她給的那塊銀錠子,而出賣她。
所有的事情,她都不能說。她一個人擔心,已經足夠了
說罷,她看到小姐的心已經略有安定。
「小姐不要擔心,早衣一定在旁協助,不會在茶昶皇子面前露出端倪。」
早衣在說這話的時候,心是虛的,她不知道茶昶皇子是不是已經看出了端倪。
她在冷家隨身伺候冷家大小姐,時間亦多半消耗在那個院落裡,但是,冷家有很多「厲害」的人,那些輔助冷玖炎的、在西沃響噹噹的人物,她都能夠在重大的節日和慶典上見到。
就算她從來沒有見過那些人物,她也會知道,這個世上的人有很多種,其中最令人感到膽寒甚至恐怖的,便是他們那樣的人。
而他們那樣的人在西沃有一位最為出色的代表,就是冷玖炎。
她不知道茶昶皇子是不是這樣的「厲害」的人,但她有機會知道,而這樣的機會,很快便到來了……
機會到來之前,其實是有預兆的,但是,她們卻把這樣的預兆看成了上天的幫助。
她們本是柔弱女子,不僅如此,她們之中,一個是從小侍奉他人、地位卑微的侍女,而另一個不僅天生雙目失明,還被禁錮在一個大宅子裡長達十六年。
她們和冷玖炎這樣的人物相比,簡直就是不諳世事的小孩。
那一夜,茶昶派來伺候旋眸的婢女們都不見了,她們悄悄出了房門,悄悄走向後門的一路上,竟然沒有遇到一個人。
官衙裡,即便是平時,夜裡亦應該有巡邏的官兵,更何況現在茶昶皇子還住在這裡。這本是相當奇怪甚至可怕的事情,可是,她們卻暗自慶幸。
她們出了官衙,順著小巷急急地走。
小巷的盡頭,有人亦有車在等著她們,那人已經等了她們很久,他對旋眸的思念,絲毫不亞於旋眸對他的。而他在終於看到心上人的時候,一顆心都要爆炸了!
他在旋眸剛剛奔到近前,還沒有站穩的時候,便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旋眸有一瞬的掙扎,畢竟在將近十年的相處裡,他從沒有如此擁抱過她,他們從沒有這樣耳鬢廝磨過,他們從沒有對彼此說過哪怕一句甜蜜的話……
「陽堂……」旋眸在哭。
陽堂的懷抱讓她感到安全與溫暖,陽堂熟悉的味道,讓她多日來的不安漸漸消散。
「旋眸,我想妳,想得好苦……」
陽堂的心很疼,若非手足兄弟冒著被冷玖炎發現然後被永遠逐出冷家的危險,派心腹快馬加鞭通知了他,他還不知道冷玖炎之所以把他調到千里之外,是要絕了旋眸的念頭。
他若不迅速地趕回來,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與心上人相見的機會?
「小姐、陽堂少爺,」早衣急了,「我們還是快逃吧!」
早衣的話,提醒了深情相擁的兩個人。
陽堂鬆開了懷抱,說道:「旋眸,此時此刻相當急迫,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旋眸輕輕地點頭。
陽堂雙手一托,把旋眸抱上了馬車。
他們的馬車一路飛馳,路程太過順利,讓陽堂不禁感到驚悚。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要從誰的手裡奪取冷旋眸這樣絕世美麗的女子,儘管這女子原本便是屬於他的。
他有這樣的膽量,但卻沒有足夠的定力,在知曉或許會遭遇致命報復的時候,還能沉穩相對。
他狠命地抽打馬兒。
車裡的早衣亦是十分害怕,獨有旋眸兀自笑著。
即使飛馳的馬車把她顛簸得厲害,但是,陽堂和她僅僅隔著一條粗布車簾,陽堂的味道,她嗅得真切。
可是,世間哪有如此便宜之事?茶昶皇子又怎會是等閒之輩?
順利的路程是假象!絕對的假象!
他們的馬車,在寬敞的大路上猛然煞住,馬驚了。而緊握著韁繩的陽堂在在好不容易安撫住驚馬之後,看到了一隊人馬。
人馬不是很多,卻凜凜然,令人不禁膽寒。
坐在駿馬之上的人中,只有一位是皇族貴胄,其他的都是一等一的大內高手。
茶昶冷冷地望著月光之下這一輛死命奔逃的馬車。
「怎麼了,陽堂?」這自然是旋眸的問話。
問過之後,她隨手一伸,碰到了早衣的手,發現早衣顫抖得厲害,不禁又問:「早衣,妳怎麼了?」
早衣說不出話。
陽堂在和茶昶及茶昶的心腹護衛們對峙。茶昶不出聲,他的心腹護衛們亦沒有一個人出聲。在月光下,在這樣的場合裡,只有冷旋眸越來越驚恐的聲音在迴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為什麼都不說話?陽堂,為什麼馬兒不跑了?早衣,妳為什麼顫抖得如此厲害?說話啊!」
月光下的沉默依舊。
旋眸揮開粗布車簾,撲出馬車,捉住陽堂,「陽堂,告訴我啊!」
陽堂一手緊握韁繩,一手將旋眸擁住。他凝視著她,他必須要在此刻,把這絕世美麗的容顏深切銘記。
「陽堂,有危險是不是?我們遇到了劫匪是不是?」
陽堂伸手輕柔地撫摩著旋眸的面龐。
旋眸驀地住了聲,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卻還不敢承認。
但是,陽堂敢。
他凝視著旋眸那一雙異常漂亮的眼睛,說道:「旋眸,我們真正訣別的時刻,到了……」
他們是兩情相悅的人,他們終生最大的夢想,是和自己心愛的人長相廝守,亦為自己這樣的夢想作出過努力--敢於觸犯皇權的努力。
陽堂太清楚,這樣的努力一旦失敗,便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他並不怕死,但卻可惜自己和旋眸的曼妙年華。
假若他們不是冷家人、假若旋眸的畫像沒有被送入京城,那麼,他們或許早已是神仙眷侶,或許還有機會子孫滿堂、白頭偕老。
「旋眸……」陽堂呼喚著她的名字。
旋眸還沒有回過神來,她不知道「真正的訣別」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心裡已經感到了恐懼。
陽堂鬆開了她,跳下馬車,她抓不住他,他的味道越來越遠、越來越淡。
「陽堂,你去哪裡啊?」旋眸喊,聲音顫抖。
陽堂回頭向著自己心愛的人微笑,她看不見,但他知道她感覺得到。
他看向早衣,早衣噙著淚水,點著頭,用這樣的點頭告訴陽堂少爺:她一定會好好地照顧旋眸小姐!不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一定會!
「你放過旋眸,我任你處置。」他走到茶昶皇子的駿馬之前,抬起頭,懇求這個位高權重的人。
茶昶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目光冷冽一如冰刃,他的面容寒冷一如冰霜。他把陽堂的面容、眼睛、身形以及聲音都記下了,狠狠地記在心裡。
「你既然已經把旋眸帶在身邊,想必亦是非常喜歡她。今日之事,我願意負上全責,我願以一己之性命,來消卻殿下之怒,」陽堂猛然下跪,「但求殿下放過旋眸!」
茶昶終於開口了,可是,說出的話,卻令陽堂不由得膽寒,「你沒有資格求我……但是,你的鮮血有資格!」說完之後,向一旁的護衛使了個眼色。
一柄長劍,墜落在地。
陽堂沒有驚訝,他原本便是拚著性命走過來的。他知道茶昶皇子等不了多久,所以,他沒有停頓地拾起長劍,望著那把劍。
他的心很疼,想回頭再看一眼心愛的女子,可卻又十分清楚,一旦他回頭,連他的鮮血都會失去乞求茶昶皇子的資格。
他握緊了長劍,就要用長劍抹向自己的脖子。
「陽堂!」旋眸的呼喚十分尖利、十分淒切。
她是看不見,但是,她的聽覺相當靈敏,更何況,陽堂每遠離她一步,她便把心神貫注一分。
儘管聽得並不真切,但卻聽明白了,她倉皇地下了馬車,向陽堂迅疾奔去。早衣急急地跟去攙扶,卻跟不上她的步伐。
旋眸循著陽堂的味道奔去,和他一同跪在那匹高大的駿馬之前,雖然看不見,卻錚錚地抬著頭。
「旋眸請求殿下開恩,赦了陽堂!一切都是旋眸的罪過,為求贖罪,旋眸願意付出一切,但求殿下莫要牽連無辜!」
陽堂手中的長劍早已倉皇墜地「旋眸,妳這又是何苦……」
「旋眸願以速死,一解殿下之怒!」旋眸說,然後迅速地摸索著剛剛陽堂丟落的長劍。
陽堂的速度很快,他把長劍橫在自己的脖頸之上,求道:「求殿下放過旋眸!」
他想,茶昶皇子一定怒不可遏,但還可以確信茶昶皇子是一言九鼎的人,所以,他必須要讓茶昶皇子親口答應。
他的身邊,旋眸急了,「不,一切都是旋眸的過錯,求殿下處死旋眸,放過陽堂!」
她說話的同時,還在摸索著長劍。
「夠了!」茶昶終於開了金口,儘管這話裡的怒氣仍然相當旺盛。
旋眸住了聲,仍然抬著頭。
茶昶盯著那樣絕世美麗的容顏,話說得狠烈:「我可以不處罰任何人,只要妳冷旋眸一句話。」
旋眸的心一緊。她知道茶昶為什麼來到西沃,她知道他如今想要什麼,到了如今,她已經不敢再故意忽略任何事。
「旋眸已經說過,只要殿下放過陽堂,旋眸任憑殿下處置。」旋眸頓了頓,「旋眸發誓,從此之後,與陽堂永不相見,如違此誓,不得好死!」
冷旋眸於此發誓。
不思前往。
不慮後事。
在冷家無數人的注視之下,旋眸終於步出了冷家。
她要求步行離開冷家,囚禁了她整整十六載的冷家大宅,她如今終於可以將之撇在身後了。她看不見這樣的龐然大物,也一生都不想看見它。
她一生都不想再回到裡面!
即使是在她離開的時候,她的母親也沒有走出那間燃著檀香的寢室。但她知道,跪在蒲團之上的母親日日夜夜的祈禱,都是為了她這個女兒。
離開的時候,她還嗅到她已經牢牢記住的味道,但是,他親自送到冷家大門的人,不是她。
他敢不恭敬嗎?他敢在茶昶皇子的權威之下,端著冷氏當家的架子嗎?他敢不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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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耕林出版日期:2011-04-27ISBN/ISSN:9789862860588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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