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徐悲鴻的眼中,生命即是藝術。
上天並沒有特別眷顧徐悲鴻,依然讓他飽受磨難和憂患。
與常人不同的是,他能以藝術的眼光,看待自己走過的「人生之路」時,苦痛變成了收穫,坎坷化為資本,給普通的生命注入了活力,苦苦掙扎的生活,也就變成了一條追求理想的康莊大道。
與徐悲鴻度過最後歲月的廖靜文,在大風大浪中有什麼驚人之舉?曾經與徐悲鴻私奔、共度留學時光的蔣碧微,是怎樣的女強人?曾受徐悲鴻賞識、憐愛的孫多慈,又是怎麼樣的才女?
作者遍訪歷史親歷者和研究者,力求還原歷史真相,使我們得以重新認識徐悲鴻的精神與風
作者簡介:
傅寧軍,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著有:《完全李敖》、《台灣海峽悲歡錄》、《淹沒在江濤中的書簡》等書。撰稿的紀錄片有《血脈》(八集)、《海峽清不斷》(十集)、《徐悲鴻》(八集)。作品曾獲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江蘇十年報告文學獎、金陵文學獎,以及中國電視金鷹獎長篇紀錄片「最佳作品獎」、中國電視「彩虹獎」。
章節試閱
十九、喜馬拉雅山
1940年5月,徐悲鴻在大吉嶺小住。
在南亞次大陸,大吉嶺是難得的避暑勝地。印度的夏季炎熱而漫長,英國殖民當局官員和其他有錢人,總是連家帶口,離開蒸籠似的城市,到這裡遠望群山,享受涼爽的空氣。因此,大吉嶺雖然偏遠,別墅與客棧卻不少。
而徐悲鴻沒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他到這個邊遠小鎮,絕不滿足於泡一杯咖啡或一壺茶,坐在客棧前觀看喜馬拉雅山的風景。儘管有強烈頭痛的高山反應,也知道一路崎嶇不平、危險叢生,他仍要登上喜馬拉雅山,畫出喜馬拉雅山。
一個陽光充沛的早晨,徐悲鴻和他的友人騎上駿馬,奔向雄偉壯闊的世界屋脊,那是他久已嚮往的神聖高地。他們深入喜馬拉雅山靠近錫金邊界地區,迎著寒氣逼人的陣陣冷風,盤旋在懸崖峭壁之間的蜿蜒山路,連綿起伏的峰巒、皚皚無盡的白雪和飄散在前後的雲朵,還有時不時馬背顛簸的驚險,給他以壯闊而瑰麗的感受。
徐悲鴻在喜馬拉雅山的奇峰之下,一片巨大的山林豁然閃現,色澤竟然如夕陽般的通紅。他驚歎,海拔如此之高,卻有這般奇樹,周圍沒有任何雜生樹木,連雜草也沒見到,似乎正是平常植物難得生存的自然環境,創造了一種低海拔罕有的美麗。他吟詩曰:「花上九霄花愈濃,四周山盡白雲封,向來慣識悠悠態,味其滋噓造化功。」
徐悲鴻淋浴著陽光,站在神奇的雪峰之前,雄奇的世界第一峰金光燦爛,讓他感受到大自然的偉大,也感到艱苦攀登後的喜悅。
徐悲鴻說,登喜馬拉雅山是「平生第一快事」。
對於大自然的頂禮膜拜,叩動著徐悲鴻的心弦。當他把靈魂交給喜馬拉雅山的時候,感受到大山傳達給人的堅強性格。他所看到的喜馬拉雅山奔騰起伏,直指天穹,他知道喜馬拉雅山脈就在國境上,在祖國的那一端也有它傲岸的身姿。
於是,這個靠近喜馬拉雅山的小鎮,出現了一個勤奮的寫生者。徐悲鴻帶著紙和筆,不停地四處采風,用速寫記錄著高山峽谷與風土人情,他在積累著創作素材。而他不是桃花源中人,天天收聽廣播,了解國內的最近戰況,隨之或喜或憂。他在一幅《群馬圖》上寫:「悲鴻時客喜馬拉雅山之大吉嶺,鄂北大勝,豪氣勃發。」
穿越山峰的茫茫雲海,或許來自一個遊子的故鄉吧。
而喜馬拉雅山,不正象徵著壓不垮的民族之魂嗎?
徐悲鴻激動著,忘我地工作著。他運筆揮毫,作了《喜馬拉雅山之晨霧》、《喜馬拉雅山之林》等國畫,他還為喜馬拉雅山畫了「油畫肖像」。一位著名的油畫家說,徐悲鴻喜歡用刀作畫,他不是用軟尖的畫刀,而是用相當硬的刮刀。《喜馬拉雅山》這幅風景油畫的很大部分是用刮刀畫的,樹枝也是用刮刀壓出來的,樹葉也是刮刀粘出來的。
以刀作筆,與其說作畫,不如說是宣洩。
在風光旖旎的世界屋脊,徐悲鴻的思緒仍牽掛著戰火中的祖國。1940年5月12日,徐悲鴻友人給王少陵函:
「印度七月起即入雨季,炎暑少剎,故弟至六月底即下山,而行止迄今未定。以工作論,印度最好,但國內催歸殊急,弟擬由南洋再舉行一兩次展覽方歸國。中條山大殲滅戰小鬼將死十萬,最後勝利已極近,國外之人聞之均心慰也。弟之通信處暫定在港臺中華書局,吾儕一函往來必逾兩月,故由港轉可不損失時間。」
1940年11月的一天,回到聖地尼克坦的徐悲鴻,來到泰戈爾府邸,向泰戈爾辭行,他準備返回新加坡。大病初癒的泰戈爾靠在躺椅上,他穿著徐悲鴻熟悉的黑色寬袖大袍,白髮披肩,白鬚垂胸,眼晴閃爍著睿智的光芒。泰戈爾語氣舒緩,與徐悲鴻談天說地,徐悲鴻感受著詩翁對人生的洞察與感悟,想到的比喻就是喜馬拉雅山。
山一樣偉岸的泰戈爾,一生淡泊名利,為追求理想寧可遭人非議。當泰戈爾榮獲諾貝爾文學獎後,賀喜信函和電報以及譽美之詞,像一波又一波潮水似地湧來。有一個由五百位社會名流組成的代表團,專程趕來向詩聖表示敬意,泰戈爾耳朵灌滿了好話,他卻直率地說:「先生們,請你們原諒。我無法接受你們如此的厚愛,就像我在最困難的時候不需要幫助,最痛苦的時候不需要安慰一樣,現在我也不需要你們的祝賀和致敬!」
如同喜馬拉雅山不為風雨所動,信念堅定的泰戈爾也不為盛名所累。徐悲鴻佩服泰戈爾依然深居簡出,把喧囂和虛偽擋在他的故鄉之外。
泰戈爾對徐悲鴻說:「請你在臨行前幫著挑選我的畫吧。」泰戈爾將在他的大量畫作中精選一批,以便印製泰戈爾畫集。徐悲鴻愉快地答應了。他知道,繪畫如同作詩,是泰戈爾激情宣洩的另一種方式。泰戈爾伏案繪畫時,徐悲鴻在旁邊畫過速寫,泰戈爾似乎忘卻塵世間的一切,全神貫注,心無旁騖,一氣呵成,畫風不俗而奇絕。
次日,徐悲鴻與國際大學美術學院院長約定,在泰戈爾客廳中開始工作。當他面對著堆成山似的泰戈爾畫作,感受到了一位世紀文化巨匠的博大。泰戈爾鍾情於大自然,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鳥獸蟲魚、奇花異卉,都曾進入他的詩,也進入他的畫,並且打上了印度民族的強烈烙印。徐悲鴻與其在選畫,不如說在領悟泰戈爾的心靈。
泰戈爾秘書告訴他,泰戈爾二十多歲學畫,到當時耄耋之年,大自然的一切都在他的詩與畫中,已存畫作2000多幅,題材之豐富、內涵之深邃、風格之多樣、數量之可觀,不遜於專業畫家。徐悲鴻從早到晚,用了兩天時間,選出了泰戈爾畫的精品300幅,最佳之作70幅,經泰戈爾過目同意,交給印度國際大學出版。
泰戈爾很滿意徐悲鴻的眼力。他拉著徐悲鴻的手,像對待一個即將出遠門的親人,訴說他對中國友人的思念,對中國遭受戰爭苦難的同情。徐悲鴻對這位老人也依依不捨,他在泰戈爾的精神中領略了許多,對於人類的關愛,對於文化的信念,對於社會的責任。超然物外的泰戈爾,在中國被侵略時不再超脫,大聲說出自己的憤怒。
泰戈爾聽徐悲鴻講述中國抗戰的艱苦卓絕,深受感動。這位宣揚「大愛與和平」的文學泰斗,原先對日本心存好感,他訪問過中國一次,去日本則已多次,日本大規模入侵中國,他表示痛心與失望,撰文譴責日本「它那窮兵黷武的咆哮,它那殺人如麻的殘狠的縱情,它那對教育中心的摧毀,它那對人類文明道德條規的毫無血性的背道而馳。」 印度國際大學發起捐助中國難民,泰戈爾帶頭捐款500盧比,表達他的鮮明愛憎。
徐悲鴻從泰戈爾身上,看到了人類的良心。日本詩人野口寫信給泰戈爾,說日本侵華「不是為了征服,而是為了糾正中國的錯誤觀念」。泰戈爾把他的回信登在報紙上,他說:「如果你們能說服中國人相信,你們的軍隊轟炸他們的城市,使他們的婦女和兒童變成無家可歸的乞丐……如果你能說服這些受難者相信,他們是享受你們的恩待而且最終能挽救他們的民族,那你就沒有必要來說服我們相信貴國的高尚願望了。」
此時泰戈爾79歲了。徐悲鴻當年離開法國巴黎時,與恩師達仰先生告別,那份傷感使他久久不能釋懷。說是再見,其實就是永訣。徐悲鴻與泰戈爾的分手,何嘗沒有同樣的傷感。他把泰戈爾的友好感情珍藏在內心,帶著泰戈爾送給他的詩集離去,而泰戈爾清新雋永的詩意伴著他遠行:「我旅行的時間很長,旅途也是很長的。天剛破曉,我就驅車起行,穿遍廣漠的世界。在許多星球之上,留下轍痕。離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遠。最簡單的音調,需要最艱苦的練習。旅客要在每個生人門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門……」
1941年8月7日,泰戈爾逝世的消息傳到新加坡,告別泰戈爾才八個月的徐悲鴻懷著巨大的悲痛,立即寫就了〈泰戈爾翁之繪畫〉和〈誄泰戈爾先生〉兩篇紀念文章,送到《南洋商報》與《星洲日報》兩家報館,分別登載於9月8日兩報的泰戈爾追悼特刊。當天下午17時30分,徐悲鴻趕到新加坡電臺,對著麥克風宣讀自己的廣播稿:
「上個月的七號,亞洲落下一顆巨星,就是印度最大詩人泰戈爾仙逝。我遊印度是由泰戈爾先生的盛意邀請,並在泰戈爾先生所創立的國際大學住了八個月。當然我所見到的,不過是些皮毛,但皮如虎之皮,毛如孔雀之毛,也就夠美麗了。他老人家九•一八之前對中國日本一樣,這十幾年來,激動了他的正義感,堂堂正正出面申斥侵略者,指為禍首,直至其臨終前所發表的意見,仍是如此同情中國堅強抗戰,以愛好和平。泰戈爾先生如此激昂鼓舞我們為自由而戰,為正義而戰!為光明而戰!」
徐悲鴻十分珍惜與泰戈爾的友誼。回國後,他把與泰戈爾相聚的合影照片,一直掛在家中的書房。他把泰戈爾看成一個偉大哲人,一個終身摯友。
在喜馬拉雅山麓的那片土地上,徐悲鴻獨自舔舐感情的傷口,頑強地站立起來。作為一個藝術家,他把個人悲歡放在身後,苦苦構思一篇宏大的時代長卷。
當徐悲鴻身處印度和平鄉的時候,就懷念著並不和平的祖國。他在送印度友人的奔馬圖上題寫:「孑然一身,良朋渺遠,故園灰燼,祖國苦戰,時興感慨耳。」
此時,國內的戰局進入最為慘烈的階段。為了打通中國與外界的最後一點聯繫,幾十萬中國軍民用最為簡陋的工具、最為堅韌的毅力、最為頑強的拚搏,在中緬邊境的高山峽谷、原始森林中,風餐露宿,血汗橫飛,鑿通了一條生命線路———滇緬公路。
這悲壯的情景,代表一個民族在絕境中的生存狀態,縈繞在徐悲鴻的腦海,時時讓他夜不能寐。他為一種精神所著迷,一種悲壯、執著、不屈不撓的民族精神所著迷。
冥冥之中,徐悲鴻感覺到,這正是他多少年來一直在尋找的精神,這是一種照亮他靈魂的精神,一種足以鼓勵千百萬中華兒女的精神,就像他在巴黎羅浮宮裡所見到的宏大戰爭歷史畫卷,能與一個偉大民族的壯舉相襯的畫卷。
給他鼓舞的是德拉克洛瓦,法蘭西民族的驕傲。
《1830年7月28日•自由女神引導人民》,這是一句波瀾壯闊的詩,也是德拉克洛瓦給自己的巨作起的名。這位法國浪漫主義畫家在藝術史上創造一個奇蹟,用油畫記述法國革命的犧牲精神,寫出這樣一部現實鬥爭的宏偉報告。
徐悲鴻曾在巴黎羅浮宮,與這歷史畫卷久久對視。
他看到巴黎的街壘瀰漫著硝煙,在鮮血與生命的襯托之下,共和國三色旗在風中狂舞。一位美麗女性迎著槍彈,高高舉著旗幟,引導著起義者去衝鋒陷陣。人們說,這位面對著邪惡無所畏懼的自由女神,就象徵著參加正義之戰的法國。
法國人因德拉克洛瓦而自豪,把他看成記錄時代的人民畫家。
徐悲鴻要畫史詩,激勵中國人奮起抵禦侵略的史詩,畫中國的《1830年7月28日•自由女神引導人民》,畫一幅屬於東方的偉大史詩。
這就是後來《愚公移山》這幅歷史巨作的創作起因。
偉大創作醞釀於偉大心靈。徐悲鴻為此作了長時間的準備,他在西方繪畫的海洋中沉浮,在中國傳統的沉澱裡尋找,無數張畫的打磨,似乎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遠離故土與親友,徐悲鴻是孤獨的,而這孤獨是藝術巔峰生長的沃土。
他似乎讀懂了德拉克洛瓦的名言:「人最大的不幸之一,是永遠不能被人徹底理解和領會。每當我想到這點時,總覺得這正是生活中無法醫治的創傷,這種創傷注定我的心靈要遭受到無法擺脫的孤獨。」在孤獨中他進入了狀態。
白鬍子愚公與他的強壯子孫,從洪荒遠古奔來徐悲鴻筆下。他們赤裸著血肉身軀,也赤裸著堅定的信念,背負著青天挖山不止,因為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愚公移山》輪廓在畫家大腦中逐漸地清晰。
1940年4月2日,徐悲鴻寫信給舒新城,與友人分享他的創作激情:
「一月以來將積蘊二十年之《愚公移山》草成,可當得起一偉大之圖。日內即去喜馬拉雅山,擬以兩月之力,寫成一丈二大幅中國畫:再歸寫成一幅兩丈長之(橫)大油畫,如能如弟理想完成,敝願過半矣。尊處當為弟此作印一專冊也。」
對別人不吝讚揚,而對自己畫作一向低調的徐悲鴻,少有的用了「偉大之圖」的說法,這是一個畫家的自信,在藝術臻於成熟時的自信。
了解了這些的我們,重新審視這幅我們早已熟悉的畫面,我們發現,原來它所潛藏的內涵是那樣的厚重而廣闊無垠。我們感到了一個畫家的靈魂搏動、心臟的跳躍、血脈的僨張、感到了畫家在創作時的那股燃燒到了極點的情感火焰。
徐悲鴻學生盧開祥說:「有人問徐先生:為什麼《愚公移山》這幅畫要畫成裸體?徐先生說:如果要表現人的力量,穿著衣服是表達不出來的,衣服把人的力量遮蓋起來,人的力量只能通過人體的肌肉才能得到充分表達。我的看法,在中國畫中,表現人體肌肉力量的畫並不是沒有,如古畫中的金剛力士都是表現人體肌肉的作品,但是像徐先生這樣的畫法,解剖準確,比例恰當,動勢有力,場面宏大,在這之前是沒有見過的。」
與徐悲鴻是宜興同鄉的范保文教授,曾赴法國辦畫展。他說:「在我們中國國難當頭時,沒有哪一個畫家能像徐悲鴻,畫這麼大幅的油畫。法國那些大師畫這種大型油畫時,有很大的財力支持,有一套人員班子。徐悲鴻沒有任何經濟支持和人員幫助,就靠他一個人畫,能畫出來相當不簡單。如果我們中國像法國一樣,也給那樣的條件的話,徐悲鴻肯定不止畫這些大畫。就這點來說,和他同輩的畫家沒有任何人能和他相比。」
也有人對《愚公移山》的畫法不以為然,比如說,徐悲鴻畫的人物。當面請教過徐悲鴻本人的馮法祀說:「畫《愚公移山》時徐先生在印度,他的模特兒找的是印度人。我們問過他,愚公移山是中國的故事,你怎麼畫的是印度人?他說那麼多年前的人是什麼樣子,你知道嗎?他有他的道理。他主要是畫那種精神。我覺得他那種精神,跟當時毛主席寫《愚公移山》這篇文章啊,他們真是叫做英雄所見略同,不謀而合!你看是不是這樣?所以他這個畫,我認為在抗日戰爭中這樣的作品就是這個哪!(豎起大拇指)」
徐悲鴻對於別人不吝讚揚,對自己卻少有自許。油畫《愚公移山》卻是一個例外,他給友人寫信就悄悄說過「偉大之圖」的評語,這是一個真實預言。後來《愚公移山》在重慶展出轟動一時,而今早已是中國繪畫史的一個經典。
十九、喜馬拉雅山1940年5月,徐悲鴻在大吉嶺小住。在南亞次大陸,大吉嶺是難得的避暑勝地。印度的夏季炎熱而漫長,英國殖民當局官員和其他有錢人,總是連家帶口,離開蒸籠似的城市,到這裡遠望群山,享受涼爽的空氣。因此,大吉嶺雖然偏遠,別墅與客棧卻不少。而徐悲鴻沒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他到這個邊遠小鎮,絕不滿足於泡一杯咖啡或一壺茶,坐在客棧前觀看喜馬拉雅山的風景。儘管有強烈頭痛的高山反應,也知道一路崎嶇不平、危險叢生,他仍要登上喜馬拉雅山,畫出喜馬拉雅山。一個陽光充沛的早晨,徐悲鴻和他的友人騎上駿馬,奔向雄偉壯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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