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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序 章‧THREE, TWO, ONE, ACTION!〉
大災變已經降臨。
曾是充滿青春氣息的高中校園，如今只剩陰沉沉的天空為這片死寂投下一抹黯淡的光。
走廊上遍布著紙屑、鋁罐，以及沾染血跡的布條。除了滿地的垃圾，這裡什麼都不剩。
微弱的風聲正點綴著這份寂靜。隨後，好幾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方傳來，就像一把美工刀在這份寂靜上用力劃出一道刮痕。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急。伴隨著聲響，有三名女學生從走廊的角落跑了出來。
她們拚命地跑著、賣力地跑著。就算是體育課的短跑測驗，也從未見過有學生跑成這種模樣。
不僅如此，其中有一名女學生緊握著一把金屬撬棍，另外兩人分別拿著一枝木製球棒，以及一根從管線上拆下來的水管。她們臉上充滿著驚恐和疲憊，彷彿就在與死神比賽一場大隊接力，只不過規則是被死神握到接力棒就會出局。
「那……那邊！」
那名拿著撬棍、背著背包、有著棕色馬尾的女學生。在她看到右側的教室門還開著，便指向那間教室放聲大喊：「快點進去！然後把門封上！」
三人立刻跑進了教室。而拿著水管、手臂上用透明膠帶捆著一本厚課本的黑色長直髮女學生，在最後跑進教室時直接一個順手把門甩上，不僅如此還拉了旁邊的桌子壓在門前。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後，黑色長直髮的女學生才開始大口喘氣，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哈……哈……我們……安全了嗎？」拿著木製球棒、有深藍色側邊低馬尾髮型的瞇瞇眼女學生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喘得很大力，額頭滲出細碎的汗珠。
「應該吧……還好這裡……好像沒有屍體……也沒有那些喪屍……」棕色馬尾的女學生一邊喘氣一邊回答，用手臂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三人的喘息聲交織著，彷彿連心跳聲都在為此打著緊湊的節拍。
「妳們……還好吧？」
棕色馬尾的女學生脫下背包檢查裡面的物資後，就走向另外兩名夥伴想要關心她們。只不過，在她看向瞇瞇眼女學生後，棕色馬尾的女學生原本看起來就十分兇狠的眼神開始添加了幾分恐懼，如同一杯紅茶被倒入了黑色墨水，慢慢混濁了起來。
「世琪……妳手上的那個傷口……是什麼？」
「……欸？這個？」被稱為世琪的瞇瞇眼女學生嚇到差點忘記喘氣，看著手背上的傷口後急忙地解釋：「這不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道傷口……但這絕對不是妳想的那樣！」
「……妳不知道？」棕色馬尾的女學生緊握著撬棍，呼吸越來越趕：「我們剛剛就為了逃開那些喪屍跑得死去活來的……然後妳手上就有傷口了……有這麼巧的事嗎？」
「不是的！我很確定……我剛剛離那些喪屍還有一段距離……我很確定沒有被它們抓到！」
「妳很確定嗎？百分之百確定？」棕色馬尾的女學生把撬棍揮到世琪的面前指著她，她那兇狠的眼神已經漸漸被恐懼取代：「要是妳下一秒突然吐了怎麼辦？突然昏死過去怎麼辦？要是妳之後站起來突然攻擊我們要怎麼辦？」
「不要……我真的沒有……」
「星羽，冷靜一點。」黑色長直髮的女學生立刻插話，冷靜的語氣就像一把冰冷的刀擋在兩人面前：「不要隨便懷疑一起行動的夥伴。」
「懷疑？我為什麼不能懷疑？妳有看過那些被咬過的人嗎？妳有看過他們變成喪屍後的模樣嗎？」被稱為星羽的女學生越喊越激動，柔軟的嘴唇伴隨著激動的話語做出更誇張的形狀：「明明……我的同學……那時候明明就說著沒事的……結果……結果他吐了一地……就這麼倒在地上……然後他又站了起來……咬了……咬了其他人啊──！他咬了其他人啊──！有越來越多人就這樣死在我面前！然後又活過來攻擊其他人！我要怎麼不懷疑？我已經……已經不想要再看到這樣的畫面了啊啊啊啊啊──！」
「好了，別喊了。」黑色長直髮的女學生輕輕地搖頭：「妳這麼大聲，會吸引那些喪屍的。」
「我不要！」星羽閉著眼睛大喊，她已經激動到握著撬棍的手不斷地抖著：「除非她離開這裡！除非她滾開！」
黑色長直髮的女學生趁機起身，並用手上的水管揮打星羽手上的撬棍。閉著眼睛的星羽來不及反應，手上的撬棍就這樣被震落、摔到了地上，敲出了響亮的金屬聲。
「妳竟敢……呀啊！」星羽還來不及用她兇狠的眼神瞪回去，就被黑色長直髮的女學生用手抓住喉嚨，讓她慘叫了一下。
「搞清楚，妳再這樣下去，要滾開的是妳。」黑色長直髮女學生每一句冰冷的話，都像是用針刺進星羽的心窩般，讓星羽的眼神顫抖不已：「我們一起行動不就是要互相幫助嗎？如果我們自己就先彼此傷害，是要怎麼對付外面那些喪屍？要是世琪根本就沒有被咬，妳有辦法賠罪嗎？」
「嗚……我……」
星羽開始哽咽了起來，表情逐漸扭成一團。她那兇狠的眼神開始匯聚著淚水，並從她的淚痣旁慢慢滑落下去。
「妳要是再懷疑其他人，妳就自己走吧。別在這裡散播妳的恐懼來破壞我們。」
黑色長直髮女學生放開了手，星羽就像是失去了力氣般跌在地上。她依然哭紅著臉，依然放任著淚水滑落到她的臉頰下。
「為什麼……」星羽一邊哽咽，一邊努力換氣說著話：「為什麼……要讓我遇到這種事……嗚……」
現場就只剩下她的哽咽哭聲。從那間教室裡，不斷傳出她無力的抗議。
「……好，卡！」
一聽到我喊了卡，拍攝現場的三人都停止了演出並在原地調整著自己的狀態。飾演「藍世琪」的子誼學姊依然坐在地上，鬆了一大口氣；飾演「簡宇湘」的妙妙學姊彎下了腰撿起了剛剛被扔在地上的撬棍；而飾演「劉星羽」的女生，也就是我那眼神兇狠的同班同學小瞳，她好像還沒從戲中的情緒中抽離，不斷用手擦掉臉上的眼淚。
不忍心看到小瞳這樣，我還沒查帶、確認拍攝的結果，就先從包包拿出一小包衛生紙上前遞給了她：「來……那個……辛苦了。」
「謝謝……」小瞳抽了好幾張衛生紙，擦了臉好幾次後還用力擤了一次鼻涕。
「小瞳總是這樣這麼賣力地演戲呢。」瞇瞇眼的子誼學姊看著小瞳微笑地說著。
「因為……不想要辜負子誼學姊的劇本啊……」小瞳擦了好幾次眼淚，她的眼神漸漸變回平常兇狠的模樣了：「也不想要讓小栗這麼辛苦重拍好幾次……所以就卯足全力上了……」
「沒問題的。」子誼學姊接著看向妙妙學姊，她微微地鼓著臉頰好像在生著悶氣：「不過妙妙，剛剛不是對過很多次了嗎？剛剛那一幕只要打掉撬棍就好，為什麼還要抓住星羽的脖子呢？」
「因為我覺得如果是當下的簡宇湘，就一定會這麼做的。」妙妙學姊還是一副冷冰冰的語調，彷彿她就是用本人的設定來詮釋劇中的角色一樣。
「真是的……我知道妳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好歹也要尊重一下我的劇本呀！」
「好了……那個……沒……沒關係啦……」我不希望看到學姊她們有爭執，即使講話會結巴我也要趕緊出聲制止她們：「至少畫……畫面看起來不會很突兀。拍攝的畫面可以用，沒關係的……」
「看吧，小栗都說可以了。」妙妙學姊搬起擋在門前的桌子歸回原處，並彎著腰繼續收拾附近的垃圾。
「妳吼……」子誼學姊揉了揉手上的假傷口，然後轉過頭來微笑地問著我：「小栗，今天拍攝的進度完成了嗎？」
「是……是的，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那我先去跟妙妙一起去收拾走廊上的垃圾了喔！等等你跟小瞳也過來一起幫忙吧！」
「好……好的。謝謝學姊。」
子誼學姊跟隨在妙妙學姊的後面一起去場復。而我拿起了拍攝用的手機，開始檢查剛剛那一幕的結果。從她們三人賣力地在走廊上奔跑，到進入教室後的衝突畫面都拍得很順利沒有問題。我還特地特寫了小瞳情緒激動到哭出來的表情，因為她的表演張力真的太強了……
她真的很厲害，平常雖然只是一個眼神兇狠、看起來酷酷的女生。不過一旦進入了表演環節，她就能在短時間之內進入狀況，接著彷彿變了個人般似的進行表演。不僅如此，她的表演還有著強烈的感染力，讓觀眾都會被她的情緒拉了進來。像是剛剛她激動哭喊的模樣，即使是知道劇本、負責進行拍攝的我，心頭都不免揪了好幾下。
「怎麼樣？拍得如何？」
小瞳靠近到了我的身邊，一頭鑽向我手上的手機螢幕瞧著。這讓我聞到了她頭髮跟汗水混合的髮香，讓我不好意思地憋了一下氣。
「嗯……那個……還……還滿不錯的。」我用手指輕輕滑著螢幕，讓影片跳到小瞳特寫的橋段：「尤其是妳的演技很厲害，也……也會讓觀眾感受到妳的情緒……」
「呵呵，厲害吧！」
小瞳把頭轉向了我，她的後馬尾就這樣掃了我的手臂一下。她看向我開朗地笑著，那是一種把自己的兇狠眼神微瞇起來、露出健康牙齒的開心笑容。
「畢竟我們都說過了，要一起拍出經典鉅作唷！」
其實我已經分不清楚現在的小瞳是真誠地對我笑，還是這也是一種演技。反正……我只要知道，她的笑容的確能帶給我力量……那就夠了。
「嗯……嗯！」
我們，一定可以拍出經典鉅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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