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人一半

討厭鬼有顆牙齒快掉了。他整天搖晃著那顆牙齒。搖啊，搖啊，搖的，還真讓人以為那是全世界有史以來第一顆鬆掉的牙齒哩。

　　今天等校車的時候，他張開嘴巴，一臉驕傲的大喊：「妳看！」那顆牙齒已經垂在半空中了。我大可潑他冷水，說我一年級就已經掉了三顆牙齒，但我沒這麼做。

上校車以後，我還提議要幫他拔牙齒。

但他閉上嘴巴，猛搖頭。「好啊……不要就算了，」我告訴他。「到時候可別哭著跑來跟我說，你把牙齒吞到肚子裡去了。」

校車在大門口一停下來，討厭鬼就大叫：「妳看……牙齒掉了！」接著舉起牙齒，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下車以後，他想把牙齒拿給我。「我才不要你那顆噁心的牙齒，」我說。

　　「可是我會把它弄丟啦，」他大叫。

　　「小心一點就好啦。」

　　「可是我老是把東西搞丟。」

　　「那就沒輒啦。」

　　「不然，我把牙齒精靈送來的禮物分妳一半，」他說。

嗯……把牙齒精靈送來的禮物分我一半，我心想。既然那是他的第一顆牙齒，禮物鐵定比平常還要多。

「好嘛，艾比……」討厭鬼說，一邊迅速把牙齒拿到我面前。

「那我們五五分帳？」我說。

「那是指一半嗎？」

　　「對，」我告訴他。「不多不少，正好一半。」

　　「好，」他說。「一言為定。」我們握手，達成協議。

然後我接下他的牙齒。討厭鬼對我傻笑，露出缺了一個洞的牙齒，看起來真像一隻迷你龍。

他轉身離開後，我忍不住擔心起來。如果我把他的牙齒搞丟怎麼辦？天知道他會有多失望。

　　在學校，我擔心了一整天。休息時間，我想和凱麗玩跳繩，卻害怕自己把牙齒弄丟。凱麗要我把它放進口袋。「萬一掉出來呢？」我問。

　　「先給我吧，」她說。「妳跳繩的時候我幫妳拿。」

　　上美術課的時候，我畫了好多牙齒的圖案。

　　午餐時，我把牙齒放在三明治旁邊，它看起來就像一顆糖果。

　　自然課上，我把牙齒放到顯微鏡下觀察。費德絲老師對我的舉動印象深刻。她以為那是我的牙齒。「是我弟弟的，」我解釋說。「他的第一顆掉牙，由我負責保管。」

費德絲老師給我一個信封。「放進來吧，」她說。於是我把牙齒丟進去。費德絲老師舔舔信封口，壓緊之後把它黏起來。接著我在信封上寫：「討厭鬼的牙齒。請小心輕放。」

　　終於，放學時間到了。今天真是全世界有史以來最漫長的一天。在回家的路上，討厭鬼向我討回牙齒。我真開心，終於能把信封拿給他了。現在我可以好好鬆一口氣了。

晚上洗完澡後，討厭鬼怎麼找都找不到牙齒。信封還在，但裡面卻是空的。「我在學校一整天都把你的牙齒收得好好的！」我大叫。「一分鐘都沒有離開我的視線。現在你看你——你就只會把東西搞丟！」

　　「我就跟你說嘛！」

於是我們開始找，到處找，找他的口袋，他的內衣褲，他的午餐盒，甚至是他的耳朵，以防萬一，但就是沒看到牙齒。「你幹嘛打開信封？」我問。

　　「因為迪倫想近距離看我的牙齒。」

「那說不定牙齒在迪倫那裡，」我說。

「沒有，因為他把牙齒拿給賈斯丁了。」

「好，那我們現在打電話給賈斯丁，看牙齒在不在他那裡。」

「可是賈斯丁看完後，我又拿給米蘭達，」他告訴我。「然後瑞利說他想聞聞看。然後卡穆…」

「停！」我遮住耳朵大叫。

　　於是他住口了。「我要拿什麼放在枕頭下？」他輕聲問，隨時都有可能在下一秒鐘哭出來。

「寫給牙齒精靈的紙條，」我回答。

「她會原諒我嗎？」

「或許吧，但紙條一定要寫得夠好才行。」

　　「那妳寫，」他說。

　　「你自己寫，這又不是我的問題。」

　　「拜託啦，」他央求。「我才一年級耶。」

　　這時我忽然想起，不管他得到什麼，我都可以分到一半。「好吧，寫就寫。」

　　「寫好一點喔，」他說。

　　於是我寫給牙齒精靈，告訴她我這個全世界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姊姊是如何保管討厭鬼的牙齒一整天。還說如果她不相信，一定要往他的嘴裡瞧瞧。

　　「那我今晚睡覺，要把嘴巴張開讓牙齒精靈看嗎？」討厭鬼問。

　　「不用了，」我說。「牙齒精靈有Ｘ光視力。」

　　「妳怎麼知道？」

　　「因為任何事都逃不過我的法眼。」我露出一副超有自信的表情。要騙倒他實在太容易了。接著我把紙條丟給他。「簽名。」

「妳不把全世界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姊姊那一句刪掉，我就不簽。」

「但我就是全世界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姊姊啊。」

「誰說的？」

　　「誰說不是？」

　　「艾比……雅各……」老媽叫喊。「睡覺時間到了。」

　　討厭鬼在紙條下方簽完名後，放到枕頭下。毛球跳上床，綣縮成一團毛球。「幫我們留意牙齒精靈有沒有來喔，」我對毛球說。

毛球打個呵欠。牙齒精靈關牠什麼事？

早上起床後，寫給牙齒精靈的紙條不見了。枕頭底下，討厭鬼發現了一張全新的紙鈔。我還以為會有更多張哩，但現在也不能反悔了，所以我提醒他：「一人一半喔。」

沒想到他拿起剪刀，我還來不及阻止，他就朝鈔票中間剪了下去。「一人一半，」他唱著，順手將其中一半遞給我。

我用力怒吼一聲，把毛球嚇了一大跳。「你會有報應的！」

毛球跳下床，躲進衣櫥裡。但討厭鬼只是站在原地，露出那一副迷你龍般的笑容，手裡握著剩下的另一半鈔票。

第一章一人一半討厭鬼有顆牙齒快掉了。他整天搖晃著那顆牙齒。搖啊，搖啊，搖的，還真讓人以為那是全世界有史以來第一顆鬆掉的牙齒哩。　　今天等校車的時候，他張開嘴巴，一臉驕傲的大喊：「妳看！」那顆牙齒已經垂在半空中了。我大可潑他冷水，說我一年級就已經掉了三顆牙齒，但我沒這麼做。 上校車以後，我還提議要幫他拔牙齒。 但他閉上嘴巴，猛搖頭。「好啊……不要就算了，」我告訴他。「到時候可別哭著跑來跟我說，你把牙齒吞到肚子裡去了。」 校車在大門口一停下來，討厭鬼就大叫：「妳看……牙齒掉了！」接著舉起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