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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然超現實的樂趣！」—Romance Reviews Today

1 牙齒警報

「喂？瑪蒂？」

「倪娜？」

「我有話要和妳說。」

「妳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我知道已經很晚了，可是我真的有急事，不然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妳。」

「好吧，妳說。」瑪蒂打了一個呵欠。那慵懶的聲音傳進倪娜的耳朵裡，聽起來卻像一陣怒吼的狂風颳過了空曠的荒漠。

「還記得妳變成狼人的那件事嗎？」

「倪娜，我當然記得我變成了狼人。我知道這件事很離奇，妳至今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已經向妳解釋過一百遍了，妳不會又想不開了吧？」

倪娜咬住嘴唇，不耐煩地翻了白眼。其實她也不想舊事重提。幾年前，瑪蒂‧安德魯絲（現在已是弗萊厄蒂太太）經歷了那場駭人的狼人風波，當時倪娜就在瑪蒂身邊，所以這次她才會對眼前這件棘手的事如此敏感。

瑪蒂曾經是芭比‧蘇化妝品公司的區色彩顧問，也是倪娜的主管。瑪蒂自稱是個色彩狂，熱中於幫助別人尋找最佳色彩氣場，她希望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成為色彩女王。對了，她還是一個狼人。

不久前的一次意外把她變成了狼人。

現在瑪蒂是一個愛吃生牛肉、對著月亮狂吠的狼人。在這個緊急時刻，也只有瑪蒂才可以幫助她了。

「倪娜，妳聽見我說的話了嗎？我已經向妳解釋了一百——」

「妳再向我解釋第一百零一次，怎麼樣？」

「哎，妳到底是怎麼了，倪娜？妳什麼時候變得吞吞吐吐的了？妳說話不是一向直來直往、言辭犀利、髒話滿天飛，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現在倒變得溫柔起來——妳的舌頭是不是打結了？」

「瑪蒂，妳聽我說，妳一定要好好地聽我說。」

「好吧，我聽著呢。」

「我是吸血鬼。」

電話另一頭傳來一陣刺耳的譏笑聲。瑪蒂一邊笑還一邊自言自語地叨唸著「可憐的倪娜」。「親愛的，妳是不是在嫉妒我？我知道這事發突然，讓妳措手不及，但妳也不用編故事來吸引我的注意力呀。我一直都沒有忘記妳，雖然我現在住在水牛城、妳也丟下汪達搬去了哈肯薩克，但我們始終是好朋友呀。妳半夜三更打電話來，代表妳現在心裡一定不好受。妳想念我們，我們也很想念妳。」瑪蒂深吸了口氣，用心理專家的口吻繼續往下說。

「要不然我們三個女生一起出去玩幾天，怎麼樣？我們可以借基根的小飛機，飛到某個熱帶島嶼去度假；哦，我們去墨西哥的坎昆如何？這個季節最舒服了。如果妳想在那裡和男人打情罵俏，我也不會阻止妳。我們要帶上好多漂亮的泳衣，然後坐在海灘上一邊曬太陽、一邊喝粉紅色的冰鎮飲料，就是上面插著小雨傘的那種；哎唷，我現在就已經興奮起來了！妳不要再胡說什麼吸血鬼的事情了，趕快到水牛城來！妳只要打包——」

倪娜握緊了手中的電話。怎麼會這樣？瑪蒂又開始喋喋不休地講起來了。這個女人真是饒舌，一有機會就嘰哩哇啦地說個沒完。「瑪蒂！妳給我閉嘴，好好地聽我說。這件事和妳變成狼人沒有任何關係，」倪娜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渾身都顫抖起來，「我也沒有嫉妒妳。再說，誰會嫉妒妳那條尾巴？」

瑪蒂變成狼人的時候，最初有一段時間無法完全變身。只有在她怒氣沖天之際，身體才會出現一些微小的變化，比如說，一條又短又粗的小尾巴會從她的屁股上冒出來。倪娜第一次看到那條尾巴的時候，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那真是一幅令人震驚的畫面。

雖然現在瑪蒂學會了變身的技巧，她依舊為當初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感到難為情。倪娜也經常拿這件事開瑪蒂的玩笑。

是的，倪娜知道她這麼說很惡劣，但對付瑪蒂就要耍點手段才行。

瑪蒂詫異地倒吸了一口氣。那清脆尖銳的聲音就像鑽頭一樣，要在倪娜的耳膜上鑽出一個大洞來。「倪娜‧布萊克曼，妳別欺人太甚！妳怎麼又提起那些讓我難堪的事？妳明知道我變成狼人之後，受了多少常人難忍的痛苦；我不會變身的時候，別人是怎麼譏笑和羞辱我的！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妳快點閉嘴吧，少來欺負我了。」

老天爺，瑪蒂說起話來就像決堤的洪水，話語滔滔不絕地從她嘴裡翻滾出來，幾乎沒有喘氣的空隙。瑪蒂變成狼人，的確是因為一起意外。那天她們參加完芭比‧蘇的培訓會，一起回到瑪蒂的住處。瑪蒂帶著她那隻瘋瘋癲癲的小貴賓狗瑪芬在公寓附近散步。倪娜和汪達垂頭喪氣地跟著她。汪達就是瑪蒂手下的另一位新人。那場培訓會進行得非常不順利，倪娜和汪達的唇膏銷量都慘不忍睹。

那天晚上，瑪蒂一個勁地訓斥倪娜和汪達，說她們沒有上進心、缺乏動力。突然間，她們看到一隻野狗從一條小巷子裡冒了出來。瑪芬那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瘋狗一下子就躥了上去，彷彿要和那隻大狗拚命。瑪蒂跑上前試圖把瑪芬從大狗的嘴裡救出來，沒想到反被咬了一口。最後她們才發現原來那並不是一隻野狗，而是狼人——一個既是人類也是狼的男人。他叫基根‧弗萊厄蒂。他咬了瑪蒂一口，害瑪蒂也成了狼人。

倪娜親眼目睹瑪蒂從人類逐漸變成狼人的全部過程。

所以她很清楚，發生在她身上的這件事情絕對不正常。

「倪娜，妳在聽我說話嗎？妳給我聽好了，不准再嘲笑我。雖然以前我不會變身——」

「瑪蒂！閉上妳的嘴仔細聽我說，可以嗎？妳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少說點話呢？我碰上麻煩了，而妳完全沒有想幫我的意思。」

瑪蒂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懂了……妳是不是又覺得孤單了？需要和我談心？妳打來是需要我的安慰，對嗎？」

「瑪蒂，我不需要妳的安慰，也不需要妳擔任我的心理醫生。我知道妳會告訴我：去坐下來安靜地冥想、尋找我內心的樂土——我告訴妳，瑪蒂，這個世界上才沒有樂土，那些都是妳的幻想，妳教我的靜心呼吸法也全是沒用的東西，所以拜託妳不要再沒完沒了地說了。現在妳認真聽我說——我變成了吸血鬼。」

沒錯，她變成了吸血鬼。

瑪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吧，我認真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倪娜眨了眨眼，盯著浴室鏡子裡的自己。她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鏡子裡的畫面也變形了。糟糕！她唯一能看清楚的只有自己的牙齒。她伸手摸了摸，確定那真是自己的。

她剛從牙醫助理夜校畢業，而她從不曾在任何一本教科書上見過像她嘴裡長出的那兩顆牙。

她也無法解釋自己的視力為何突然變得驚人地清晰，就好像戴上了夜視鏡。她可以清楚看見對面公寓裡的費德爾曼太太的一舉一動；不僅如此，還包括她放在廚房桌上的奶油玉米湯以及貼在罐頭上面的標簽。那是一個橢圓形的橘紅色標簽，上面寫著「特價罐頭」。費德爾曼太太最喜歡買特價罐頭了。

她還看到費德爾曼太太的吉娃娃，弗雷迪。

那隻愛咬人又可惡的小狗。

她不僅可以看到弗雷迪，她竟然還能嗅到它：那誘人甜美的血液在牠細小的血管裡流淌，撩人的氣息就像一陣海邊吹拂的清風，飄入了她的鼻孔。

她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倪娜用力抓住洗手台的邊緣，張大了嘴巴。

老天爺。

她的牙齒真的變得又長又尖，兩顆可怕的雪白尖牙隱隱從她的嘴唇底下露了出來。

「倪娜？」

「幹麼！」她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心裡埋怨瑪蒂總是打斷她的思緒，「瑪蒂！難道妳看不出來我快急死了嗎？」

「倪娜，我當然看不到。我們在講電話，我沒辦法看出來妳有多著急。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惡！好吧。我上班的第一天，診所裡來了一位病人。他的名字很奇怪，有點像外國人；不過他長得很帥，簡直是帥斃了。他的牙齒缺了一角，需要銼平。因為是很普通的小手術，所以我們只給他打了一針麻醉劑，可是我發現他立刻就出現十分奇怪的反應。他看上去昏昏沉沉、神智不清的樣子。不同人對麻醉劑會有不同反應，所以我也沒有太在意。

「我做好準備工作後，等著伯肯斯坦醫生進來為他治療。那個男人躺在那裡，含糊不清地呢喃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忽然間，他就往我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雖然只有一秒，但他還是咬破了我的手套和皮膚。我的手也流血了。我嚇呆了，覺得頭昏目眩。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好些了，可是伯肯斯坦醫生勸我回家休息。按理說我應該聽老闆的話，可是那是我第一天上班，我不想讓別人認為我是個膽小鬼。可是在伯肯斯坦醫生的堅決要求下，我還是回家了。我是昨天下午兩點到家的，瑪蒂，妳聽到了嗎？昨天！可是今天早上醒來，我完全記不起來我回到家後做了什麼。而且我發現了這個東西——」倪娜指著自己的牙齒，好像瑪蒂可以看見似的。

「什麼東西？」

「牙齒。我的牙齒。我的牙齒變尖了！」倪娜歇斯底里地對著電話大叫。她的胃也跟著攪動起來，裡面像是有一隻蟲子在挖洞，令她隱隱作痛。

「牙齒變尖了……」

「妳沒聽清楚嗎？我的牙齒變尖了！我嘴裡長出又長又尖的牙齒！」

「妳是不是喝醉了？我知道妳喜歡喝兩杯；妳離開了芭比‧蘇，改行當牙醫助理，一定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妳現在一定很傷心——」

倪娜抿起嘴角，努力克制對瑪蒂說出真相。其實當初她是迫不及待地想離開芭比‧蘇，離開瑪蒂的監管。雖然透過頻繁的接觸，她逐漸喜歡上小女孩氣十足的瑪蒂，但她實在痛恨推銷化妝品。大約一年前，由於公司財務出現問題，她丟掉了速記員的工作。她像隻無頭蒼蠅一般四處應徵，連麥當勞都沒放過，直到某天她在報上看到芭比‧蘇招募推銷新血的廣告，決定報名試試看。

換句話說，出於不得已的原因，倪娜涉入了化妝品推銷一行。當時她一貧如洗，迫切地需要經濟來源，才不得不這麼做；其實她根本就不喜歡化妝品，推銷化妝品這項工作也並不適合她。

她不喜歡芭比‧蘇宣揚的生活態度，所以自始至終都無法融入公司文化。在被客戶拒絕了無數次之後，她的化妝品銷售量一直沒有起色。

現在她從芭比‧蘇解脫了，終於能鬆一口氣，因為她不必再每天和色彩轉輪和生命色彩那些令人頭痛的東西打交道。即使在瑪蒂的幫助下，倪娜的推銷技巧依舊毫無起色，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瑪蒂就不同了，她不僅是個推銷高手，後來還成為芭比‧蘇的股東。現在她每天開開心心地旋轉著她的色彩轉輪，就像電視遊戲節目「幸運之輪」裡的參賽者。

瑪蒂得知自己是芭比‧蘇的繼承人後，曾希望倪娜可以繼續留在芭比‧蘇工作，但倪娜拒絕了。也許在瑪蒂身邊工作會很輕鬆，可是倪娜實在無法忍受化妝品推銷這種花俏的工作，受不了每天要向陌生人說一大堆虛無縹緲的話。瑪蒂心裡也很清楚倪娜不適合這項工作，卻還是懇求她留下。雖然瑪蒂平時愛管閒事，唧唧喳喳地很煩人，畢竟還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後來，倪娜決定報考成人夜校，在那裡學習一些專門培訓失業人士、幫助他們重新就業的課程。

現在她畢業了，也找到一份自己很喜歡的工作。

「瑪蒂，我對天發誓我說的是真話。我的牙齒變尖了。我滴酒未沾，也沒有吸毒。十六歲之後我就沒有沾過毒品，而且我也沒吃其他藥物。瑪蒂，妳不要再瞎猜了，好好聽我說：我變成吸血鬼了。」倪娜心裡很清楚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因為瑪蒂的經歷，她知道超自然現象並不是騙人的東西。如果這個世界上有狼人，為什麼就不能有吸血鬼呢？如果你嘴裡長出了又長又尖的牙齒，不是吸血鬼還會是什麼東西？

「吸血鬼？」瑪蒂的口吻充滿疑惑，而且還有一點心不在焉。倪娜一聽就火冒三丈。

「妳從來沒有想過嗎？為什麼妳可以變成狼人，我就不能變成吸血鬼？妳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我可以從妳的聲音聽出來！妳以為只有妳才可以遇到這種事情嗎？」

「噢，倪娜呀倪娜！」瑪蒂嘖嘖地說：「我們現在不是在玩家家酒，這也不是比賽，看誰可以得到最美麗的芭比娃娃。我不小心被咬了，才變成狼人。那完全是一場意外。當時妳也在場，親眼目睹了整件事，就是這樣；不過我真不敢想像，如果沒有發生這場意外，現在我的生活該有多苦悶呀。」瑪蒂的聲音變得輕柔恍惚。她和她的白馬王子，那個咬到她的男人——不，應該說狼人——墜入愛河。他們成了終身伴侶，幸福地廝守在一起。現在他們還打算生小狼人呢。

倪娜皺緊眉頭，不耐煩地聽著瑪蒂在電話那邊沒完沒了。

「我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妳嫉妒我，因為我有特異功能，而妳沒有。」

倪娜把電話從耳邊移開、用手摀住話筒，氣急敗壞地在地上跺腳。她恨不得把這個可惡的電話摔到地上。她的腳打在冰涼的瓷磚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身體裡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努力克制想要罵人的衝動。她咬緊牙關、吞下怒火，把電話放回到耳邊。「瑪蒂，我從小到大都沒玩過芭比娃娃。我最討厭芭比了。我喜歡美國大兵喬，至少他比芭比逼真，沒有那兩隻尖尖的腳趾頭——」

「可是芭比有漂亮的衣服和夢幻別墅；妳記得她那輛紅色跑車嗎？」

「我當然記得，可是大兵喬有手槍和坦克。他的坦克可以把芭比的跑車壓扁，還可以扔手榴彈，把芭比的小紅車炸成碎片。」

「可是芭比娃娃有一頭金髮，還有數不清的高跟鞋。哎，我最喜歡——」

「瑪蒂！」

「呃？哎唷，妳不要這麼大聲好不好？妳也知道我的耳朵很敏感。」

「我們可不可以回到正題上？關於芭比娃娃我們下次再聊。」

「哦，好吧。我剛才說妳嫉妒我有超人的能力。我可以變身，而且力量大到可以舉起火車；可是倪娜，儘管如此，妳在我的生活中依然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我才不嫉妒妳呢！」倪娜忿忿地回應：「我有什麼好嫉妒妳的？妳只不過是一隻狗。我沒有騙妳。我的牙齒真的變長變尖了。我的鄰居費德爾曼太太養了一隻叫弗雷迪的小狗，這個小混蛋整天都在費德爾曼太太的廚房轉來轉去，看得我心煩意亂，我真想把牠的小腿給咬下來、放進油鍋炸一遍、在上面灑點烤肉醬——然後一口把它吃掉。那一定美味極了，就像炸雞翅！」

這時倪娜聽到瑪蒂咽口水的聲音。

啊，這回她總算認真起來了。

「別咬弗雷迪，牠又沒有對妳做什麼。聽到了嗎？什麼也別做，好好地在家裡等著。我馬上就趕過來。還有，妳最好不要接近小拉力。」

小拉力是倪娜養的寵物倉鼠。嗯，她最好還是不要碰牠。看著那小東西揮動著可愛的小腿在健身輪上跑來跑去，她就想……

「倪娜，妳聽我說。馬上打電話給汪達。她離妳比較近。在我趕到之前，她可以先過去看妳。我會讓基根找人開飛機把我送到新澤西。還有，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除了我和汪達，千萬不要輕信任何人。如果這件事傳了出去，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我確定一定會給妳惹來難以想像的麻煩。我只能告訴妳這些。變成狼人讓我學會了很多東西：少說話，也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這種事情愈少人知道愈好。好了，妳快打給汪達吧。」

「找汪達又有什麼用？她只會幫我挑選一款可以遮住我嚇人牙齒的口紅。」

「她當然會去幫妳啦，討厭鬼。妳為什麼老是這麼固執？我真不敢相信汪達和我居然跟妳當了這麼久的朋友。妳總是那麼好鬥，對誰都不服氣；這次妳一定要聽我的話，乖乖地在家裡等汪達。如果我發現妳沒聽我的話，我就要好好教訓妳。可別小看我，我已經不是一年前的瑪蒂了，我一定會把妳打得屁滾尿流。」瑪蒂平靜地把話說完，而倪娜知道她沒在開玩笑。

倪娜當然知道瑪蒂的力量，因為現在她的身體裡流淌著狼人的血液。儘管如此，她也不肯示弱。「妳才打不過我。我可是從小生長在紐約布朗克斯的貧民區。妳那點小把戲嚇不倒我的。」

「倪娜！」從瑪蒂嚴厲的聲調可以判斷，她現在一定瞇起了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拜託妳別再煩我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妳才明白：一定要守好妳的祕密。我已經隱藏身份很久了。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想殺死吸血鬼，他們想用木樁刺進妳的心臟——哎，等等，我聽過關於吸血鬼的傳說，如果妳真是吸血鬼，現在一定沒有心跳了，是不是？」

倪娜飛快地摀住胸口，透過單薄的T恤尋找自己的心跳。沒有，什麼都沒有。她沒有心跳。

「算了，有沒有都無所謂，反正妳本來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瑪蒂自鳴得意地笑了。

「瑪蒂！」

「幹麼？」

「我的心跳不見了。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媽呀，她的身體裡是不是還有其他東西消失不見了？倪娜像忽然癱瘓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背抵著冰涼的浴缸。她腦海裡迅速閃過由安‧萊斯（Anne Rice）小說改編的電影畫面。她記得在《夜訪吸血鬼》裡，湯姆‧克魯斯看上去總是鬱鬱寡歡，好像心中隱藏了無比的痛苦。

完蛋了！

「倪娜，妳給我好好坐下，不許亂動，也不許胡思亂想。乖乖等我和汪達去找妳。還有，絕對不可以接近費德爾曼太太的小狗，聽清楚了嗎？」

倪娜用手支住額頭，眼前一片漆黑。「好吧。我等妳們來。不過妳們要快點！現在我的肚子感覺怪怪的。老實告訴妳，我一看到弗雷迪就忍不住流口水。」她被一種前所未有的飢餓感籠罩著，但是當她想起那些她平時愛吃的微波食品，卻提不起胃口。到底想吃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平時她最喜歡吃微波披薩和沙丁魚罐頭，可是現在那些食物令她反胃。

「我現在就打給汪達；妳離弗雷迪遠一點！」瑪蒂用尖利的聲音訓斥著倪娜。

倪娜知道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她和瑪蒂不一樣，她不會像個小女孩似的驚慌失措，也不會像個怨婦一樣沒完沒了地哀哭。她決定找到那個把她變成吸血鬼的男人，再狠狠揍他一頓。

1 牙齒警報

「喂？瑪蒂？」

「倪娜？」

「我有話要和妳說。」

「妳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我知道已經很晚了，可是我真的有急事，不然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妳。」

「好吧，妳說。」瑪蒂打了一個呵欠。那慵懶的聲音傳進倪娜的耳朵裡，聽起來卻像一陣怒吼的狂風颳過了空曠的荒漠。

「還記得妳變成狼人的那件事嗎？」

「倪娜，我當然記得我變成了狼人。我知道這件事很離奇，妳至今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已經向妳解釋過一百遍了，妳不會又想不開了吧？」

倪娜咬住嘴唇，不耐煩地翻了白眼。其實她也不想舊事重提。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