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鬼
┼涉谷和也┼
「遊戲開始！」
中峰主播意氣風發地宣告第二回合正式展開。
開戰宣告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玩家們的情緒沸騰了起來，緊張的氣氛隨之向四周擴散。
即便如此，阿仁的表情依然是冷靜沉著。
「遊戲才剛開始，敵方還不會有什麼動靜吧。總之，我們先進東京鐵塔內看看狀況吧。」
我和阿仁一道離開了這片慌亂，朝瞭望臺行去。
電梯靜靜地上昇，緊張不安的我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隨便找個話題開口說話。
「搞不好南隊他們不會打過來。」
「會來，保證會來。」
阿仁望著電梯樓層顯示燈，信誓旦旦。
我看了看ＳＧ，遊戲起跑還不到五分鐘。
「大叔還在飯店裡睡得不省人事吧。」
阿仁說這句話大概是為了讓我放輕鬆吧。
我聽了嘴角微微上揚。大叔就是這樣，神經很大條。
電梯抵達瞭望臺一開了門，只見眼前聚集了一海票人，而且人聲吵雜。
「笑什麼？」
「阿仁你說得沒錯，我也覺得大叔還在飯店睡大覺。」
「這傢伙，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推開人群往前走，馬上就找到真文和吾朗。
他們正在和兩名穿著制服的陌生女孩講著話。那兩人到底是誰啊？
我和阿仁一走近，真文立刻注意到我們兩人開口道。
「辛苦了，遊戲總算開始了呢。」
話音一落，吾朗和那兩個女生的視線轉向真文身上。
真文表情黯然，語氣中帶著幾分沉重。
「她們兩個啊，就是在大飯店時大叔說的那兩名女高中生喔。」
原來如此，大叔吃了空氣口香糖後，去探視敵情時見到的女高中生就是她們兩人啊。
「請多多指教。」
其中一名女生開口打招呼的同時，兩人一齊點頭致意。
她們兩人拿走了別人的胸章吧。在第一回合生存下來，不知道這樣的結果對她們來說是好是壞。
兩個女生的其中一個看起來老實有禮；另一個染成金髮的女生衣著邋遢，打扮誇張，手機上的好幾個吊飾還從裙子口袋裡露了出來。
「對了，你們知道大叔人在哪兒嗎？還在飯店睡覺啊？」
被我這麼一問，吾朗和真文兩人同時歪了頭。
「有可能喔，在第二回合開始前，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緊張的氣息。」
吾朗一臉受不了大叔的表情回答著，阿仁也附和著說「就是說啊」。
我想像著大叔的模樣，差點笑出來時，卻看見真文繃緊全身，動也不動。
她注視著某種東西，臉色蒼白地說道。
「我聽到了某種聲音！」
聲音？我豎耳傾聽，卻沒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響。
「妳聽到了什麼！」
真文緊張不已，立刻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聽到很多轟轟轟的聲音！聽起來有好幾個物體發出了沉重的聲響，很像是引擎聲。」
真文的臉越來越蒼白。
對喔，穿上狗衣服的真文聽覺靈敏如犬。很像是引擎發出的沉重聲響嗎。
「從哪裡傳來的？」
阿仁跟著緊張起來，張望四周問著。
「那邊！」
真文指著我和阿仁的背後，那個方向應該是邊界線所在。
我們急匆匆的跑到窗邊，這時，有好幾個人的驚呼聲傳遍了室內。
「媽的，他們來了！」
到了窗邊看向外頭，立刻見到天空中有如上演科幻片的光景。
一看便知，真文說的聲音來源的物體絕對是那些東西沒錯。
浩浩蕩蕩飛來的戰鬥機，佈滿了遠方的天空。
「天哪……」
真文因恐懼而發抖著。
看到鋪天蓋地攻來的戰鬥機，嚇得我六神無主。
轟─轟─轟─的駭人聲響傳遍四周，別說是真文，連我都能聽到了。
窗外隨即閃過無數道光芒，震耳欲聾的砰咚巨響刺激著耳膜。
被刺眼的光芒和巨響驚嚇到的瞬間，我別開了視線，再抬起頭來時，空中發生了好幾次爆炸。
在空中爆炸？
對了！是東京鐵塔四周布下的結界起了防衛作用。
「和也！下去啦！」
被阿仁一叫，我的腳下意識地動了起來。我們急忙搭進電梯，連在電梯內都可以聽見不停的爆炸聲。透過電梯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見窗外的景象。
戰鬥機一直發出有如戳破氣球般的爆炸聲。
那些戰鬥機裡也是有駕駛員的哪……
「那些戰鬥機是打哪來的啊？」
「八九不離十，是從沖繩的美軍基地來的吧。」
電梯抵達一樓。門一打開，就看到一大群人像是無頭蒼蠅般的跑來跑去，現場極為混亂。我們穿過慌張的人群，來到了東京鐵塔外面。
「上車！」
我們一上車，悍馬隨即出聲跟我們問好。
〔大家好。〕
「追上那些戰鬥機，快點！」
悍馬遵從阿仁的指令，引擎火力全開，急速前進。
此時，阿仁拿出ＳＧ操作起來。
「你在查什麼資料？」
「我猜得果然沒錯！敵人也從陸路進攻。看看ＳＧ就知道了！」
我看向阿仁遞過來的ＳＧ，螢幕上顯示前方有無數的紅點。
「幫我直接確認！」
我把頭伸到車頂外，外面一片黑漆漆，能見度幾乎是零。
悍馬的前車燈成了唯一的光線來源，我定睛細看，尋找敵人的蹤影。
正前方的道路上似乎有什麼黑色的物體在移動。
「阿仁！前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移動喔！」
〔我可以繼續前進嗎？〕
「好，悍馬，我要爬到引擎蓋上，你放慢速度。」
話一說完，阿仁打開了駕駛座的車窗，身手敏捷地將身體探向車外。
「阿仁爬到引擎蓋上不會影響到你開車嗎？」
〔我的眼睛安裝在車身前端、內部、車後以及車身側面，有人爬到引擎蓋上對我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透過擋風玻璃向外看，可以瞧見逐漸逼近我們的黑色物體是一大群人影。
「和也！」
從車窗探出身體的阿仁，一邊向引擎蓋移動，一邊對著我說話。
「方向盤旁不是有按鈕？同時按著４和６久一點。」
我看向方向盤旁邊，那裡安裝著一個類似手機按鍵的數字鍵盤。
３６９＃
２５８０
１４７＊
阿仁要我按的就是４和６吧。我用食指和中指同時按下了這兩個數字鍵。
全身頓時感到一股震動，接著四周響起子彈連續發射的重低音。
擋風玻璃外，只見子彈從悍馬引擎蓋的左右兩端擊出，火花四射，最後消失在前方道路的黑暗之中。
阿仁已經到達擋風玻璃前，在引擎蓋上坐了下來。
了不起，他人居然沒被吹走。
我緊張的手心冒汗，握著刀鞘，隨時準備抽刀出鞘、上場殺敵。
〔探測到前方一百八十公尺有一群生命物體的存在〕
隨著悍馬越來越接近敵方，前方一大群的人影也清晰了起來。敵方應該也察覺悍馬正向他們接近吧。我按著鍵盤的手不由自主地多使上了幾分力。
悍馬擊發出的子彈接二連三地貫穿敵方的身軀，中彈者呈現有如舞蹈般的詭異姿勢。
我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事，只能屏息靜視。
悍馬絲毫沒有放慢速度，朝著人群全速前進。
「悍馬！你要直接攻擊敵方嗎？」
〔除非主人下令，否則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讓人不由得倒退三步的場面。再往前幾十公尺！我就得做好覺悟，和敵人一決死戰！
在我做好心理準備的當口，阿仁已經從引擎蓋上消失蹤影了。
在我猶豫的那瞬間，悍馬已經抵達敵陣，並直接衝進敵陣中。強烈的撞擊聲傳來。
一陣陣悶響傳遍車內，敵人身軀猛烈上引擎蓋，一個接著一個被悍馬撞倒。悍馬絲毫沒有放慢速度，以全速直線向前駛去。
阿仁跑到哪裡去了？
我看到阿仁時，他已經跳到人群中，雙腳著地的同時，手拿爪子擺出了架勢，然後甩出爪子撕裂了離他最近的人，在這個人倒地之前，阿仁的爪子又收拾掉了二、三個敵人。
『我們也上吧！』
〔我將在距離人群三十公尺處停車。〕
悍馬來個緊急剎車後停了下來。
拔刀的同時，我猛然打開車門，黑色煙霧立刻緩緩擴散，並且包覆住我的身體，敵人銳利的視線隨即朝我投來。
阿仁無視於不安的我，全心全意地和敵人對戰。
砰！我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響。
包在我身體四周的黑霧瞬間動了起來，發出啪噠一聲鈍響為我擋住了某樣物體，然後又聽見地面發出鏗的一道高亢的金屬聲。我低頭一看，才知道原來這些都是子彈製造出來的聲音。
要不是闇刀保護我的話，我這時大概已經去見閻王了。
心臟狂跳到有如迸出胸膛爆裂一般。
我沒有讓自己冷靜下來的閒工夫，因為已經有好幾名敵人包圍住我，拿著武器、蓄勢待發。
砰！砰！砰！
敵人毫不留情地朝我開槍。
啪噠！啪噠！啪噠！
每砰的一聲，黑霧隨之反應，發出獨特的節奏替我擋住飛來的子彈。
『發什麼呆啊你！還不快點反擊！』
在敵人朝我射擊幾次之後，闇刀的怒罵聲在我心中響起。我聽到那聲音連忙回過神來，拉出右手的地獄鎖朝敵人甩過去。從手銬中現身的地獄鎖以驚人的速度飛向牠的獵物。其中三個敵人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反應不及，被地獄鎖牢牢捆住一起。地獄鎖有如西部牛仔的套繩般可以捲住獵物。
「縮回！」
我在手銬上使上一點力，地獄鎖就開始縮了回來。被捆住的三人被地獄鎖拉向我，那速度快到讓他們幾乎是浮在空中。三個人的五官因為恐懼而扭曲。
我只猶豫了幾秒，便揮起手裡的闇刀。
闇刀可怕的地方在於它的鋒利度。在修行中我才發現，即使是小顆的岩石，闇刀也能輕易的將它劈成兩半，所以斬人對闇刀來說，如同拿湯匙舀起柔軟的布丁般不費吹灰之力。
手起刀落，我一口氣斬裂三人的身軀，剎那間，眼前景物渲染成一片血紅。
包圍在我四周的人發出恐懼的悲鳴聲。
地獄鎖的功能五花八門。和優修行時，我反覆練習用地獄鎖捆住岩石的動作。在這過程中，我發現到了地獄鎖的施力大小可以調整，讓它施出最強的力量時可以打碎岩石，將人劈成兩半根本是小意思。還有，我可以靠意志命令地獄鎖，若是我心裡想著舉起，地獄鎖就會將它捆住的物體舉起來，要它將捆住的物體浮在空中吊在我面前也不是難事。
闇刀曾說過地獄鎖很好用，在修行中我總算明白它那句話的意義。
我要地獄鎖繼續綁住那三個人別放開，讓他們浮在空中當作我的盾牌。人肉盾牌汨汨流出鮮血。
噁！雖然這是我的傑作，但連我自己看了都想吐。
戴著紅色標誌的敵軍看到這個景象開始發出驚叫聲，其中夾雜著女人的尖叫聲。說實話，我並不想殺人。
我看向阿仁，已經有數十名敵人死在他的爪下。
四周血流成河、屍堆如山，讓人無法置信。
這就叫做屠殺吧？可是，這是戰鬥吧？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這場戰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有人都用見到怪物的眼神看著我，我朝著殘存的敵人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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