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不怕老呢?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的,只記得「老」這個字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有很深的印象;或許是很小就待在外婆身邊長大,沒有見過年輕的外婆,所以當時要問我,「怕老嗎?」我會毫不遲疑的回應,不怕,心境老才可怕。

但是偶爾在街上看見身形痀僂、步履蹣跚的老人家,我會莫名的鼻酸,眼神快速地躲過,那又是何種情緒,當時理也理不清楚!

當人類的平均餘命活到80歲,那麼從50歲開始的人生,該有一個新階段,叫它「第三人生」。2017年7月9日,在熟年優雅學院第三屆年會上,我遇見了林行雄與林多佳子這對來自日本的夫妻檔──50歲決定離開努力建立的事業,選擇歸零,人生卻取得更多的生活、健康和自由的時間。現在,他們在兵庫縣西宮市經營一家小小的選物店「Permanent Age」,成為日本60代時尚的代言人。



我穿故我在,形塑人生的穿著

一早,夫妻倆神采奕奕的來到會場,若不是銀白的髮絲與鬍髭,不會相信那是六十好幾歲的人了!即便在陌生的初見場合,他們開朗又親切的笑容,早已悄悄圍攏、聚集起大家的心。會中,他們與大家分享多年來對於熟年、工作,還有穿著的看法與建議。

夫妻倆的個性南轅北轍,唯一的共通點即對服裝的熱愛。正因如此,他們才能成為既是彼此人生的伴侶,也是工作的夥伴吧!年少時,喜愛購物,不斷追逐流行,必然累積了不少失敗經驗,在挫敗與成就中漸漸整理出一條「大人的日常時尚」原則;把永恆不變的精神帶入每一天,從日常服飾中找出穿搭的樂趣。林多佳子在《永遠的年紀》書中提到她把服裝當成是一塊享受人生的朋友;穿上不同的服飾,出席參加不同的場合,即能展現自我,同時又支撐心靈,給予自信,這不就像是一位總陪在身邊,為自己打氣的朋友嗎?因此,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與先生反而開心面對,透過日常服飾的變換,重拾年齡光彩,找回活力朝氣。

「品味很棒的不漂亮女人」,這是林多佳子最希望別人對她的稱讚。她認為品味與「感性」有關,任何人都能雕琢自我的感性;常常到各處去走踏,多接觸不同的人,吸收美的事物,不斷重複這些過程,將「每天」成為培養品味的沃土。擁有健康、正面的學習態度,人無論年齡多大,依舊漂亮、美好。

林行雄最終也發現有趣的「日常服飾」才是最適合自己的。理想的日常服飾就是早上穿好之後,不用特意換就能出門購物或約會,比方像T恤、長褲、夾克等基本款,再加上配件、稍微打扮就能出席較為重要的場合。這樣的日常服飾給穿著的人帶來舒服的感受,為普通平凡的日子增添樂趣,「讓我們這些大叔、大嬸變得更有型有款呢!」



面對「老」,其實有很多樂趣

50歲以後的人生,林行雄歷經將父母送往安養院,夫妻倆決定退出Itional經營團隊,然後得知這個當年由四人創立而漸漸壯大的品牌竟是關門收場,這一關又一關難熬的心境,卻讓他獲得寶貴的真情,並感謝困境讓他體會人與人之間的情分。從此豁然開朗,力行「該丟就丟」的原則,與其抵抗年長的變化,不如順應它,接受自然老化的過程,然後創造新的50歲、60歲的自己。「算了啦!」不代表放棄或逃避,而是捨去不必要的堅持,讓今後的人生過得更輕鬆。有人問他回看50歲的自己,他說:「50歲好年輕啊!我做了很多、很棒的事喔。」如果有人覺得年紀大了,什麼都無所謂了,他則回答,「別這麼想,還有很多樂趣在等著我們呢!」

來到人生後半段,會發生什麼意外都不意外了,趁著還能自主的時間去做想做的事情,依著自己的步調設定挑戰,認真的玩;現在的林行雄打撞球,拜師學習藍調口琴,若是退居「Permanent Age」幕後,他還想逐夢成為一名「藝術家」。

林多佳子從30幾歲開始就出現白髮,面臨該不該染髮的窘境,當時她選擇挑染。年紀更大了,她認為自然最好,不用去改變皺紋、白髮,反而穿上鮮豔的衣服會更好看。人的好看是因為好心情、好生活而散發出來的,最近她正在跟一位英國人學習英語會話,雖然進步緩慢,但她發覺除了語言,她還能從這位充滿人格魅力的老師身上學到更多,讓學習更加開心。

60歲之後還能擁有事業,直面服務店裡的客人,還有機會與不同年齡層的人相處,這讓膝下無子的他們更加珍惜與樂在其中,「感覺更幸福、身心更平衡了。」不再設限退休年齡,那一天自然而然就會到來,用自己的步伐走自己想走的路,現在這樣就好。


感謝您,用心生活到最終

曾經在凌晨四點的板橋街巷,跟著外婆、推著車沿途撿拾紙箱,再推著堆疊有一人高的車子上光復橋來到萬華賣紙,記得當時回報只有幾枚銅板,而外婆的臉竟然異常光采。我不明白70歲的外婆為何要這麼辛苦,賣力的工作日復一日,除了回收還在橋下租了地,吃自己種的菜。

如今正在思索人生下半場的我懂了,不識字的外婆用行動告訴我的是生命,她還能做事,還有貢獻,而且還能結交新朋友。下回在街上,若是再遇見老人,尤其是做事的老人,我想我還是會哭,但那是名為「感動」的眼淚,謝謝您成為年輕人的典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