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父母親對孩子的愛是一樣的,付出的心力也相同,但是男生女生天生的氣質不同,所以擔任的角色的確也會不太一樣。
我們家也與絕大部分的家庭一樣,媽媽承擔了孩子的食衣住行等等的養育工作,當爸爸的往往也只能在有空時陪孩子玩耍。不過我自我安慰:「媽媽負責讓孩子活下來,爸爸的責任是讓孩子活得更好點。」
著名的精神科醫師王浩威安慰眾多焦慮的父母親:「沒有完美的父母,只有夠好的父母。」他也提醒,母親是陪伴小孩身邊一起生活的,一起情緒起伏的,父親比較像一座山,是永遠關注小孩的穩定存在,因此,父親要放輕鬆,只要安安靜靜地關注孩子,自在地像座山,有一點距離地陪伴他們就可以了。
媽媽像大地之母般滋養著孩子,而爸爸像山一般陪伴著孩子,我喜歡這樣的比喻,因為父母親的角色的確是不一樣的。
在孩子小的時候,孩子與父母親的互動非常密切,他們會把每天生活裡的大小事都跟父母分享,內心的想法也會毫不保留地講給父母親聽,但是當他們到了青春期,情況就慢慢變得不一樣了。
看孩子跟朋友在電話中談得興高采烈,好不容易等到他們掛掉電話,家長小心翼翼去搭訕:「剛才跟誰聊天啊?有什麼有趣的事嗎?」結果只換來二個字:「沒事。」然後就轉身進房間,丟下一臉尷尬的父母。
為什麼孩子不願意跟父母親聊心事?
孩子不願意講的原因有很多,一部份來自於孩子在青春期的快速成長,許多情緒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所以也很難跟別人講,再加上孩子的表達能力與人生經驗都很有限,所以不容易將許多想法條理清晰地整理,可是我相信還有另外一大部份原因是來自於孩子對大人失去信任,因為大人的忙碌,也因為大人不了解孩子的心理,若是忽略了孩子幽微的求援訊息,甚至一昧以八股教條來教訓孩子,很快地他們就會關閉與大人溝通的大門。
而且青春期的孩子往往最痛恨虛偽的人,偏偏父母親常常跟孩子講一些自己其實也不相信的話,那些道德教訓孩子聽都聽爛了,除了沒效果之外更容易引起孩子的反感。
那麼父母該怎麼辦?
首先對話的開始,要先懂得傾聽。
孩子願意跟你說話時,要停下手邊的事,專心聽,眼睛要看著孩子的臉,而且不要打斷他們的話語,讓他們說完。不過,要注意,孩子也常會用只說一半來測試我們專心不專心,看我們如何反應,如果我們專心聽,並且鼓勵他們繼續說下去,才有機會聽到完整的故事。
我們有機會聽到他們真正的心情,真正的對話才會開始。這時候一定要提醒自己,要儘可能設身處地地以孩子的角度來思考,並且用他們聽得下去的方式來講,當我們能夠貼近孩子的心靈,才能產生真正的同理心,贏得孩子的信任。
同理跟誠懇是父母必須時時刻刻謹記在心的。比如說,記得雙胞胎女兒A寶在讀高中時,因為她向來對數學理化沒有什麼興趣,所以讀得很痛苦。有一次在段考之前做數學題目做得幾乎崩潰,問我為什麼要讀數學?數學到底有什麼用?
當時我很誠實地跟她說,高中的數學有點難度,假如以後你想讀的科系跟理工沒有關係的話,高中數學恐怕一輩子都用不到,你若打定主意專攻社會人文領域,數學真的可以不必讀,但是因為目前許多頂尖的大學,不管什麼科系,都還是會看數學成績,所以你想進那些好大學讀書的話,就必須克服這個難關。
我不會跟A寶說數學多重要,可以訓練我們邏輯思考等等大道理,因為我知道在那個時候這樣說完全沒有用,我只是清楚地把目前的制度,既成的事實擺在她眼前,讓她自己做選擇。
我發現當我可以跳脫父母的面子,不再以威權的方式來跟孩子互動,青春期的孩子就會如小時候般,願意與父母親分享。
不過當孩子逐漸成長,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世界,功課壓力也愈來愈大,回到家就是關在自己房間,往往大家雖然同在一個屋簷下,卻都各做各的事,沒有交集。即便有短暫交會的時刻,對談的都是很浮泛表淺的招呼話語,沒有什麼機會進行深度的心靈交流,而且往往孩子有空時你正在忙,你有空時,孩子卻忙著趕報告,等到大家都有空時,似乎也找不到合適的氛圍來聊天。
長久下來,身為父母的我們,真的不太清楚孩子內心的煩惱,他們正在擔心什麼,他們有什麼困惑或迷惘?
我們家通常都是利用居家生活中最自然的休閒方式,也就是挑部適當的影片,與孩子一起坐下來專心的看,然後在觀影後的感動氛圍中,再分享父母自己的情緒或與影片可以呼應的真實故事,也許不必講太多,往往三言兩語,就可以達到超乎預期的效果。
而且,更棒的是,與孩子一起專心共享電影的次數多了,也就是親子的親密感與信任度增加之後,孩子往往在看完電影也會說一些他平常不會跟父母講的心事。因為電影演的雖然是別人的故事,但是能夠引起孩子共鳴的部份,就是他們現在正在關心或憂慮的事情,身為家長也可以從孩子透露的蛛絲馬跡中,獲得一些訊息,以便適時的提供協助。
這麼珍貴的親子時間,一定要挑選到適合的影片,也就是內題是依據他們的年齡可能會遭遇到的成長困惑,最好電影裡有與他們一樣年齡的角色,然後布置一個安靜而不受干擾的環境(電話拿起來,手機關掉),全家人一起專注地看,才能鋪陳出感性、適合分享的心情。
我們家在每個週末假日晚上若沒有參加活動時,就一定會進行這個心靈饗宴,這也是我們與孩子能保持親密感的法寶。
當我們與孩子有高品質的對話之後,到了他們中學時,我也開始利用新聞議題訓練他們的思考力,我希望能跟他們從一次又一次的討論中,協助他們形成自己的價值判斷,然後做出有意義且有效的行動。
我們家的議題討論,通常利用假日沒有出門活動的早餐或午餐用餐時間,我先選取適當題材,比如雜誌的專欄或專題報導以及報紙的社論或專論影印為教材,一篇或二篇相關文章為一個主題,至少講解討論一個小時左右。
通常會以馬錶測她們看完一篇文章要花多久時間,然後要她們立刻複述文章的立論重點或追索作者寫作的動機…等等。(能用自己的話清楚地講,才代表真正看懂)接著我就文章所涵蓋的專有名詞與背景知識詳加說明,然後就引導她們去思索是什麼原因導致這個現象的發生?這些狀況又會如何影響我們未來的生活?如果事情不這麼發生,可以有那些改變,必須做那些努力…
總之,我希望她們能把問題看得深一點,也希望從這些攸關每個人生活的事件裡,引起她們讀書追求知識的動機。
總覺得這樣的思考力在網路與社群媒體盛行的時代特別重要,因為若是孩子沒有批判性思考能力時,當他們從網路上抓取一鱗半爪的資訊,可是就如同許多教授傳播的學者的憂慮,在討論公共事務時,網路鄉民特別「酸」,習慣斷章取義,惡意扭曲,甚至竄改資料,更容易隨口亂罵,而且愈極端的言論愈易引起注意與傳播,因此在追求按讚與關注的社群中,往往就只剩下偏頗與誇張的意見表達。
我最想傳遞給孩子的是,我們往往會把跟自己不同意見的人,不是視為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不然就是居心叵測的壞蛋,雖然每個人免不了都會有自己的偏好與主觀的意識形態,也都有遠近親疏,區分自己人與不是自己人的不同人際關係,所以要就事論事不受情感左右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這些年我常提醒自己與孩子,不要隨意論斷一個人,要區分報導中的事實或意見,以及盡量同時找立場相反的媒體來比較。
這些自覺要實踐很不容易,但是應該是台灣每一個公民必須嚴肅面對的新課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