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登陸點該怎麼選?
一顆從未被探索過的星球,到底該怎麼決定從哪裡登陸才好呢?根據行星地質學家艾爾曼(Bethany Ehlmann)所言,登陸點的選擇沒有絕對的對錯,只能從錯誤中學習,並透過衛星影像了解登陸地形是否有石塊等障礙物,進而規劃登陸路線。
【封面故事 火星時代】
大家似乎想法一致:如果人類在太空還有下一個重要的地方要去,那一定是火星。但是可行性有多高?
【八爪魔力】
章魚可任意改變體形和顏色、噴墨汁、穿越狹縫逃逸無蹤,還會以吸盤辨味。那麼章魚為何能讓我們聯想到自己?
【自拍世代不插電之旅】
一對父子沿大峽谷泛舟、在約書亞樹國家公園健行,體現出讓年輕人走進國家公園的挑戰與收穫。
【脆弱的和平】
一場殘酷的內戰結束後,過了七年,斯里蘭卡開始正視戰爭留下來的問題:數以萬計的人無家可歸,還有數以萬計的人下落不明。
【I-16 2016國家地理華人探險家】
【封面故事 火星時代】
火星真面目
蜿蜒的溝渠彷彿用木製雕刻刀笨拙地刻成,黑色和棕色條紋圖案讓人聯想到燒焦的木紋;幾筆清淡的墨色,高低不平的表面隆起就像是岩岸上的藤壺,鮮亮的圓弧散落在龜裂的土地上……。這些畫面來自火星表面,而未來這裡可能會是我們的新家。
大家似乎想法一致:如果人類在太空還有下一個重要的地方要去,那一定是火星。但是可行性有多高?
地球上沒有一項實驗,能真正模擬出被關在一個距離地球數百萬公里的小罐子裡是什麼感覺。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NASA先在地球上進行模擬任務。我在強森航太中心時參觀了其中一個。在一個沒有窗戶、如洞穴一般的倉庫裡,有一個三層圓頂結構,一樣沒有窗戶,表層用隔音材質包覆,準備進行漫長而危險的旅程。裡頭有四名志願者,他們會在密閉的艙內待一個月,與外面的世界隔絕。居住艙內還有13臺攝影機,能讓研究人員在短短幾步外的「任務控制中心」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了解他們如何處理與外界隔絕的狀態。
模擬得再真實也有其限制。「顯然我們沒有可以切換為無重力狀態的開關。」專案經理麗沙.史班斯說;這些太空人也還是有沖水馬桶和淋浴設備可用。不過史班斯和她的同事仍盡可能地追求逼真。兩名志願者正擠在一個黑暗的氣密室裡,戴著虛擬實境眼鏡體驗模擬的太空漫步,我們看著他們,一邊壓低了聲音說話,免得被他們聽到。一場猛烈的暴風雨才剛過去,還伴隨著隆隆的打雷聲。如果艙內有人問起打雷聲,史班斯說:「我們就編一個關於太空天氣的荒謬故事。」
專家說,參與火星任務必須具備某種人格特質:能夠忍受長途飛行期間的孤獨和無聊,但是到了火星後能立刻進入密集工作的狀態。
「我們挑選的是非常冷靜平和的人。儘管如此,衝突還是難免。」夏威夷大學瑪諾亞分校的金.賓史戴德說,她負責主持NASA出資的其他模擬任務。最近的一次任務,是讓六名志願者在火山半山腰上的模擬火星居住艙內度過與世隔絕的一年。
我們何時登上火星、會不會登上火星,不僅取決於科技和金錢,還要看我們願意承受多大的風險。
我們離付得起火星之旅費用的日子卻沒有比較近,過去一些偉大計畫都是因為費用而胎死腹中。阿波羅登月任務依今天的幣值來算,大約耗資1400億美元。專家認為一趟實際可行的火星之旅至少要花這麼多錢。小布希總統任內提出的一項龐大太空計畫,預算高達4500億美元;然而NASA每年編列給所有載人的太空飛行的預算約為90億美元。若想在2040年代以前登上火星,勢必得花比這個預算多很多的錢,也需要有個像甘迺迪那樣大力支持的總統。在與蘇聯的登月競賽年代,NASA的預算占聯邦政府預算的4%,現在占大約0.5%。如果現在美國和中國之間真的有「登陸火星競賽」,NASA獲得的預算可能會多一點,但中國似乎並不急著登上火星。
我們何時登上火星、會不會登上火星,不僅取決於科技和金錢,還要看我們願意承受多大的風險。主張早一點登陸的人說NASA太害怕承擔風險,而真正的探險家能接受失敗或死亡的可能。NASA如果不要這麼擔心乘員是否能活著抵達、最後能不能活著回來,就可以早一點把人送上火星。
即使能安然度過航程,住在那裡可能還是會要了你的命。第一步第一批踏上火星的人類將會來到一個惡劣、嚴酷的環境。稀薄的大氣能幫他們遮蔽部分的太陽輻射,但他們得自行針對宇宙射線做好防護,也必須善用火星上稀少的資源來取得氧氣和水。
1.臨時住處
美國航太總署目前正在測試一種可彈性調整並有維生系統的結構物,可回收利用所有的水、空氣,以及廢物,並在永久住處還在組合期間提供太空人生活和工作的空間。
2.長期住處
把建材運到火星既麻煩又昂貴。興建永久住處的方法之一是利用火星上的土壤製作建材。
3.Z¬2太空衣
太空人能從太空衣後方的「太空衣埠」鑽進及鑽出這件富有彈性的外衣,太空衣埠會直接連接到加壓過的住處或探測車的外部。
4. 探索環境
加壓過的探測車能維持兩名人員在裡頭生活兩個星期,且一次能走大約100公里,可用來協助火星地表的探測任務。
人類也許可以在破壞地球後在火星找到安身處的說法「在道德和技術層面上皆屬荒繆。」馬凱說:「我們必須抱持的想法是不能不保護好地球,把火星當成救生艇會讓鐵達尼號的悲劇像個快樂的結局。」
米哈伊爾.柯爾尼延科建議,先讓想買張單程票前往火星的人到太空站待一段時間,用這個方法篩選合適的人選。今年從太空回來後沒多久,他回憶起地面人員打開聯合號重返艙艙蓋時。「經歷了降落時的忙碌混亂後,大草原的空氣流進艙內,我當下明白一切都結束了。」他說:「我怎麼吸也吸不夠這空氣,真想用刀子把這些空氣切成片,抹在麵包上吃。」
【八爪魔力】
你正坐在印尼藍碧島外海的海床上,水深約莫只有5公尺,光線充足。這裡的海水溫暖,正如你對熱帶地區的預期。環顧四周,可見灰黑色細沙的波紋上有幾處覆蓋著某種綠綠的渣垢。當你一探究竟後,發現有個堅硬的海螺殼,上頭有六個凸起的粗厚硬角。原殼主也許就在殼內,也說不定早已死去,如今由寄居蟹坐擁硬殼。你在好奇之下把殼翻了過來,結果看到一排吸盤,還有一雙眼睛。
那是一隻章魚,確切說來是條紋章魚(Amphioctopus marginatus),又叫椰子章魚,這俗名來自牠會躲在棄置椰子殼裡的習性(有時甚至會撿起椰子殼帶著到處走,緊急時可以躲藏);其實,只要是大的殼都可以,比方說海螺殼。
這隻章魚用幾個吸盤就抓住了兩片蚌殼。牠在你的注視下放下了蚌殼,把自己撐高了一點,給人一種在評估情勢的感覺。你像雕像般靜止不動,過了一會兒,章魚爬出殼外,身體大小接近你的大拇指,腕足也許有身體的三倍長。牠移動到沙子上時,體色變成與背景相符的灰黑色。牠要走了嗎?不,牠伸出數條腕足在沙上蛇行,其他腕足則放在殼上。只消輕輕一舉,就把殼拋回身上,一溜煙躲了進去。
你不想再打擾牠,準備游開,這時你又發現有動靜。章魚噴出水柱,清掉了殼下的沙,於是殼與海床間出現了小空隙,那對眼睛又出現了。你把潛水面罩湊過去,有那麼片刻,你倆四目相對。所有無脊椎動物(沒有脊椎骨的動物)中,章魚似乎最像我們人類,一方面是牠們回望你的眼神,彷彿在仔細端詳你。(這點使得牠們和很多脊椎動物不一樣:大部分的魚類似乎不會盯著你。)另一方面是牠們動作靈巧,數百個吸盤排列在八條腕足上,讓牠們能操控物體。牠們也因此與海豚之類的哺乳動物有所區別,因為就算海豚再聰明,卻受限於生理構造而無法輕易轉開東西。
同時,章魚也和你能想像出來的外星生物一樣奇特。首先,牠們有三個心臟和藍色的血液,感受到威脅時會噴出一團墨汁,並往反方向飛竄。牠們沒有骨頭,身體唯一的堅硬部位是像鸚鵡喙般的吻部,以及大腦周圍的小塊軟骨。因此牠們很容易鑽過狹縫、消失無蹤,除非是防章魚功能最強的水族館,否則無法抵擋這種胡迪尼式的逃脫本領。章魚的吸盤不只能各自獨立運作,每一個還都布滿味覺受器――想像你的身體覆蓋了數百條舌頭。牠們的皮膚嵌著會感應光線的細胞。還有最超自然的――這裡先賣個關子
【自拍世代不插電之旅】
亞利桑那州的利斯津是沿北美大陸深處浮舟而下的起點,我們一行人即將在此展開穿越大峽谷的四天航程,沒人說一句喪氣話。有人告訴我們,我們上方的岩石曾經是海床,我們將看到遺留自那個時代的化石遺跡。
我們將顛簸地穿越由科羅拉多河的引力造成的強勁急流。夜晚我們將睡在沙細如糖粒的河灘上,透過狹長的天空凝視浩瀚的宇宙。不,絕沒有一句喪氣話。
「該死!沒有訊號。」
那是件好事,我告訴兒子凱西。是嗎?喔,不是。他是千禧世代,今年二十多歲。我屬於嬰兒潮世代,正邁向讓我羞於啟齒的年紀。我這一代人愛死國家公園了。比我們人數稍多一點的他們那一代,將必須拯救國家公園。前一晚我們飽覽社群網站,享受最後一頓數位大餐:現在該節食了:禁食3C產品和網路造成的過度連結。要治療我們只有八秒的注意力,有比存在近20億年的地景更好的解藥嗎?
我們那艘長11公尺的船是一艘浮箱船,不過它的外觀和操作方式都和一艘特大的橡皮艇一樣。它由一具小引擎驅動,經過改裝以承受河水的。船上有16名付費乘客和三名嚮導。我們在中午前離岸,深藍色的天空下,這個6月天的氣溫有攝氏三十幾度。
我在西部長大,我們一家人對戶外活動的熱愛有如宗教信仰,而國家公園就是我們的大教堂。我們搭乘沒有空調的旅行車造訪這些原始美洲的聖殿,睡在漏雨的帆布帳篷裡。我的父母從來都沒有太多錢,但是我們很富有,我的母親說:這些壯麗的公有土地都是我們的,是身為公民與生俱來的權利。我的妻子和我也培養兩個孩子熱愛國家公園。但是在凱西身上,我感覺到一絲漠然,而且不是只有他這樣。
「現在的年輕人,」國家公園管理局局長強納森.賈維斯說:「可能比他們先前的任何世代都更疏遠大自然。」這是滿嚴重的指控。
去年國家公園的訪客人次高達3億700萬――創下空前紀錄。有57座國家公園的訪客人數創新高。但不要被數字騙了,賈維斯在他離白宮僅數個街區的辦公室裡受訪時指出。仔細看看走進公園大門的是哪些人:像賈維斯一樣的銀髮族,還有……嗯,我。以這種一概而論的方式探討世代之間的不同很危險。我們的孩子不再喜愛美國有史以來最棒的構想了嗎?或者他們從來就沒有愛上過國家公園。就個人觀察而言,我注意到凱西和他的朋友都對國家公園缺乏熱情。科技則是伴隨他們的必需品。根據一家市場研究公司做的調查,絕大多數(71%)的千禧世代成員表示,如果度假一週無法上網,他們會「非常不自在」。
國家公園管理局已邁入100週年時,我們珍貴土地的守護者最擔心的是下一代。國家公園有訪客年齡和膚色不夠多元化的問題。在幾乎每四個美國人中就有一個未滿18歲、一半的新生兒都屬於少數種族或族群的時代,他們卻說大部分的公園訪客是年紀較長的白人。
賈維斯指著一張掛在辦公室裡的表框照片,那是大提頓國家公園的經典景色之一,公園沐浴在傍晚燦爛的光輝中。我看過這張照片,爬過那幾座山峰,而它依然令我驚歎。不過,拿一張類似的美景照片給成長過程中沒有造訪國家公園的傳統、住在市中心貧民區的孩子們看時,賈維斯頓時了解一件事。
「他們覺得看起來很可怕,空曠、險惡、冷峻。他們說:『人都到哪裡去了?』我們帶領一群來自洛杉磯的學生去死亡谷時也有同樣的經驗。他們不肯下車。那份安靜、那種純粹的黑暗讓他們緊張不安、倍感威脅。」
國家公園屬於所有人民,但是似乎只有一部分人在使用這些公園。
【脆弱的和平】
斯里蘭卡也面臨著一樣的困境。某方面而言,它和世界脫節了。這個曾經被視為南亞新興強權的島國,因為陷入被長期醞釀的種族不滿情緒所挑起的暴力衝突,而錯失了受到國際認可的機會。現在新政府矢言統一,這個機會再次出現了。今年4月,美國駐聯合國大使曾經讚許斯里蘭卡總統邁特里帕拉.席瑞塞納所領導的政府,因為它在「持久的和平、負責任的民主、與外界建立新關係,並為所有人拓展更多機會」上展現了「非凡的進步」。
然而,政府需要說服的並不是鮑爾或其他外國官員。遠比這還重要的是坦米爾這個少數民族;他們自覺被國家戰後的進步拋在後頭,並且因為占人口多數的僧伽羅人對他們的困境似乎漠不關心而心懷怨懟。這就是拿著小照片的這個年輕婦女面臨的處境。如果和她丈夫有相同遭遇的男性不重新現身的話,斯里蘭卡也無法完全重新嶄露頭角,這是無可逃避的現實。
2015年1月8日晚上,斯里蘭卡透過一場過程大半和平的選舉,推翻馬欣達.拉賈帕克薩的專制政權,震驚了全世界,當時可倫坡出人意表地平靜。從那關鍵的一日起,這個國家的新領導階層一直急於向全世界證明斯里蘭卡可以表現得像個現代民主國家。席瑞塞納政府已經開始改革腐敗的司法系統、將人事浮濫的機構民營化,並著手清算與中國公司簽下可疑的基礎建設合約所帶來的龐大債務。「我們和過去那些信口開河、過了三天就把說過的話全部忘光光的人不同,」斯里蘭卡外交部副部長哈夏.德席爾瓦表示:「我們想讓全世界知道,我們不一樣――我們承諾要做的,都會做到。」
現在,斯里蘭卡的20萬武裝兵力有四分之三留駐在北方省。「這個人數將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減少,因為威脅還沒有完全消除。」斯里蘭卡前陸軍指揮官達亞.拉特納亞克說。他指出,那些士兵中有許多正在清除鄉下的地雷、建造寺廟與學校,以及種樹。我後來得知,軍方也負責加夫納地區最大幾家旅館的營運,還經營一座高爾夫球場和一家優格工廠。「他們得到免費的土地和肥料,可用三盧比的價格販售加夫納農民要賣20盧比的產品。」擔任政府部長的斯瓦米納坦指出:「所以我們很明確告訴軍方,他們必須把土地還給民眾。」
然而軍方遲遲未對新政府做出回應,依然持續占領在戰爭期間沒收的約5000公頃土地。
「我們沒把握能把土地要回來。」一名46歲的婦女說。自從軍方在1990年沒收她的土地後,她便一直住在一處髒亂的營地。「他們在我的土地上蓋了旅館。他們在那裡賺錢。你是要告訴我,他們會把土地還給我們嗎?」
這名婦女告訴我,她現年20歲的兒子是在營地裡出生的。那棟屋頂漏水、只有泥地又搖搖欲墜的棚屋,是他迄今唯一的家。「如你所見,這裡不是養育孩子的地方。」她說。
我問到她丈夫時,她停頓了一會兒,才幽幽地回答:「我在八年前失去了我丈夫,他被人用一輛白色廂型車綁走了。」
作者簡介:
國家地理學會(National Geographic Society)
《國家地理雜誌》 於1888年成立的美國國家地理學會,是以「增進並普及地理知識」為宗旨的非營利組織。學會的「研究與探索委員會」贊助過的計劃,已超過一萬件,以促進人類對大地、海洋與天空的知識。而《國家地理雜誌》自1888年創刊以來,以精采絕倫的攝影、謹慎真實的文字、精密準確的地圖與生動創意的插圖,獲得全球數千萬讀者的肯定。
《國家地理雜誌》於公元兩千年獲得美國雜誌出版最高榮譽─美國雜誌編輯學會之艾力獎,證明這份歷史悠久的刊物,仍是全球雜誌出版的標竿。美國國家地理學會自1888年起已贊助了六千多項探險與研究計畫,而旗下的國家地理雜誌,由各行各業的專家為你報導世界各地的自然與人文,極具參考價值;翻開國家地理雜誌,就像在世界各地的風景勝地漫遊一樣,國家地理雜誌帶領讀者探索我們星球的奧秘和各地居民的人文故事。